第31章 第 31 章 我爸妈怎么都不相信我们……
从张主任办公室出来, 蒋西在走廊发了一会呆，再进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三个人都在偷偷瞄她，看的她心里好笑。
只迟疑片刻, 蒋西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走到郁庆喜面前，真诚的跟她道歉：“郁师傅，刚刚主任找我说有人举报我们俩在办公室打对台, 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我肯定是没有这个想法的。”
“首先呢，我真诚的跟你道歉。再就是我最近做了有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还希望你能指出来, 给我一个进步的机会。”
郁庆喜压根不知道蒋西去找老张干什么的，听她说这么多脑子还一片空白,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呵呵……我们俩哪有打对台, 这话是谁说的？”
蒋西为难的看她一眼, 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接着又看了张多一眼：“呵呵……张师傅知道吗？”
从她进来跟郁庆喜说话的时候，张多就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听到问自己的话张多摇头：“这我哪知道。”
“这样啊。”蒋西轻轻看向程华，程华立刻表示不是他。“呵呵……那就奇怪了，可能不是我们这个办公室的吧。”
郁庆喜心里也想明白了, 她是冲动了些也不是傻子。有人想踩她也不可能。她也跟着说：“奇了怪了, 我们办公室的事别人怎么知道。”
刚刚蒋西给了她台阶下，郁庆喜也握住蒋西的手：“小蒋你来科里就是我带的, 我们能有什么龌龊，别人猜测我们俩，我们俩可不能离了心。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蒋西按耐住想抖抖的心, 继续跟郁庆喜深情刨白自己的内心：“不管谁说的总归是我的错，郁师傅我年纪小，遇到事还要靠你指点我。以前的事不说了，以后我们俩还要拧成一股绳才行，把我们科室做大做强才行！”
场面别提多励志，给程华看的一愣一愣的，果然惹谁也别惹女人……
原本还看不顺眼的两个人，转眼又联合起来了。程华看一眼张多，心里为他默哀，以后这个办公室是没有他们男同志说话的份了。
老张这时大笑两声从外面走进来：“好好好，这才对嘛，咱都是一个科室的，四舍五入就是一家人，就该拧成一股绳才对。”
接下来主要是老张的励志感言，说完又分配了工作人又走了。
蒋西悠悠坐回座位，又感觉上班确实跟上学的时候不一样了……深感上班的心累，还突然很想唐贝贝，要是唐贝贝在就好了。
因为想唐贝贝了，下了班蒋西就直奔二厂。她爸在二厂工会给她搞了个临时工，好歹保住城里户口不用下乡了。
二厂人比发电厂多一倍，下班的时候门口乌央乌央一大群人，想找人都困难。
蒋西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下工的人还一群一群往外走，二厂的人都穿着靛蓝劳动布做的工服，每个人看起来都长得差不多，最后还是唐贝贝先看到她的。
“蒋西同志，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唐贝贝依旧活泼，蒋西看到她撇嘴：“我来找你说人小话。”
一说到这唐贝贝就来劲了，她现在不用接弟妹放学，多了不少时间可以跟蒋西拉呱。
两人就站在路边说话，蒋西说她最近为工作做的牺牲，唐贝贝不禁感慨：“还是你们那有趣，我这无聊的很，每天上班开始看报纸，一直看到下班为止。”
看得她眼晕头昏的，只有下工铃响才能快乐起来。
听得蒋西有些羡慕：“我们俩换换才好，要是我们能一块上班就好了。”
唐贝贝托腮思考一下：“也不是不行，我也不能一直在这干临时工，可现在没事做想升正式工也没机会，要是有机会我还是要换个工作才行。”
现在两人都上班了，认识的人变多，蒋西觉得不是没机会换工作，答应帮她留意。
直说到二厂门口人都走光，两人才过了瘾。
蒋西依依不舍的跟唐贝贝告别，唐贝贝提议：“不如我们这周休息出去玩怎么样？”
“呵呵……”蒋西尴尬的笑笑：“这周我跟顾师兄约好了，不如我们三个人一起玩怎么样？”
这个重色轻友还爱出损主意的家伙让唐贝贝怒回：“不怎么样！”
被赶回家，刚到家蒋西就被她妈逮住：“怎么才回来？”
蒋西说去找唐贝贝了，李群芳知道她俩玩得好，没想到这么好，都上班了还跟小孩子似的非要一块走呢。
“老家来信，你堂姐生了，明天你休息跟我一块去给她买点东西寄回去。”
“啊？”可明天她约了顾宁山呢！“你不能自己去买？”
她最爱去百货大楼，以前都抢着去，这次不愿意去李群芳还奇怪了：“你以前不是最爱去的了？”
蒋西脱嘴说她明天约了唐贝贝出去玩：“让她等我多不好。”
“你俩今天见明天还见，就好成这样了。”她不愿意去李群芳也不勉强她：“算了，我自己去吧。”
不用继续解释蒋西松了口气，才有心情关心一下她堂姐：“大姐生的男孩女孩？”
李群芳手里还在补衣服，头也不抬的说：“男孩。”
“这下好了，她在婆家能好过点了吧。”
她大姐蒋南是她们村为数不多上了中学的女孩子，毕业以后家里让蒋明川托关系给她在县城找了份临时工。她自己花五年从临时工变成正式工，又找到个城里对象，对象父母还都是干部。
在她们村蒋南是所有女生学习的对象，比蒋西还要让人羡慕。（因为蒋西还没谈对象。）
别人不知道，家里人却知道。蒋南公婆看不上蒋家，不想让两人在一起，是蒋南使了手段逼着男方结的婚。结婚当天蒋西和她妈一块去送亲，没人招待连口水也没人给倒。娘家人被怠慢，蒋南却一句话都没有，气的李群芳饭都没吃就带蒋西回来了，快有小一年蒋西都没听说过蒋南的情况了。
不问李群芳还不头疼，一问李群芳就烦了：“她自己选的，你管她。”
嘻嘻笑的蒋西收起笑容有些委屈：“我不就随口问问嘛……”她妈就是自尊心太强了，被人看不起一回，估计要敏感一辈子。
“过日子不就那些事，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李群芳叹气：“我就是可怜你大伯大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还要被人看不起。”
要不是看在他俩的份上，李群芳是绝对不会给蒋南寄东西的。寄也是直接寄回老家，到时候让老家人一块带去。
李群芳再怎么反感这种不对等关系，这也都是别人的事，她懒得多说。
想起什么她看看蒋西：“你记住了，以后你千万不能跟你大姐一样，不然你受磋磨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为了讨她妈欢心，蒋西立刻正义秉然道：“你放心吧，谁敢这么对我，我非嫁进去把他家闹散为止！”
李群芳并不觉得高兴，眉头直跳怕她真做出来这种事，赶紧劝她：“瞎说什么呢。我们家不缺吃不缺喝的，要你为了出一口气跳狼窝里去吗？”
好说歹说蒋西才从义愤填膺的状态平息下来。
第二天两人一块出门，蒋西说跟唐贝贝约了公园见，跟她妈在公交车站分开。
李群芳独自一人骑着车去百货大楼，心里想着买什么，到了地方直奔柜台。路过卖糖的地方，看到个眼熟的身影，李群芳走过去仔细一看：“贝贝？”
唐贝贝看到李群芳立刻露出笑容：“阿姨，好巧啊，你也来买东西。”她看向李群芳周围：“蒋西跟你一块来了吗？”
“蒋西她不是说跟你约了一块去玩呢，你这是？”李群芳还没意识到自己被蒋西骗了。
唐贝贝卡壳两下，差点要到自己舌头：“额，额，对我们是约着一块玩来着，我在这等她呢。”
奇了怪了，蒋西不是说去公园玩，人都已经去了吗？李群芳意识到不对劲，不动声色的问唐贝贝：“你俩打算去哪玩呢？”
“唔。”唐贝贝的脑子飞快运转说她们打算去看电影：“对，我们去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去吃饭，到时候我们晚点回去，阿姨你别担心啊。”
“我不担心。”知道唐贝贝跟蒋西好到穿一条裤子，肯定不会告诉自己，李群芳也没拆穿她，说自己还要买东西就走了。
蒋西到公园的时候，顾宁山已经到了。
两人浓情蜜意的逛公园，又一块吃了饭。正是感情升温的时候，磨蹭到傍晚顾宁山才提出想送蒋西回去，蒋西想着他们俩见一面也不容易就同意了。
路上蒋西拽着顾宁山的衣角，跟他说自己之前试图告诉爸妈两人在一起但是失败的事。
“我看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别说了吧，我爸妈怎么都不相信我们在一起！”
她愿意试探顾宁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敢要求她太多：“我的意思是还是说，不然这样总感觉不正式。你如果怕叔叔阿姨骂你，找个合适的时候我来说行吗？”
怕自己再拒绝他又生气，蒋西就同意了。心里想着他们见面都不容易，一时半会肯定也找不到机会，还想着拖的主意呢。
第32章 第 32 章 你出息了！瞒着我跟你妈……
说起来顾宁山和蒋西也已经在一起快四个月, 除了上次情不自禁的触碰，两人还只牵过手。
靠的近点等反应过来，两人也是要犹犹豫豫分开的。
想到这蒋西坐在顾宁山后座一时兴起圈住他的腰, 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自行车只是晃了一下恢复正常后，车速渐渐慢下来，蒋西不由自主笑了。
顾宁山感受到背上的颤抖, 难得有些窘迫。
他不说话蒋西好不容易抓住机会羞羞他自然不会放过他：“原来你也是有小心思的啊？”
“这不是很正常, 我也是人。”仗着蒋西看不见自己的表情，顾宁山还装作若无其事的回话。
现在这话骗不到蒋西了，她光明正大嘟囔人：“我还以为你真一本正经呢。”
顾宁山并不介意自己的另一面被蒋西发现, 他一直以来的克制也只是怕冒犯她。现在她终于有意识了，他正好给她再上点猛药, 让她正确意识到两人的关系。
“蒋西同志, 很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希望你记得我是你的结婚对象, 自从我们在一起以后, 我无数次想过我们结婚后的生活，当然包括我们睡在一张床上的……”
蒋西在后面尖叫红着脸拧他身上的软肉，阻止他再口出狂言：“你疯了是不是？”
顾宁山大笑起来，突然加快骑车速度吓得蒋西重新抱住他的腰。
照例把人送到发电厂家属院的巷子口，现在天色微暗, 顾宁山站在巷子口也可以看到人一路走进家属院。
蒋西从自行车上下来捶捶腰, 抱怨他的车后座太硬了：“坐的腰都疼了。”
“是我的疏忽，下次我带个垫子。”
今天他们在路上耽误了一会, 坐的久了一些，顾宁山没想到这茬。
蒋西说不用带：“带个垫子别人都知道你要接对象了，怪不好意思的，下次你别再磨蹭就行了。”
顾宁山感觉自己今天一直在笑, 脸都笑僵了，他揉揉脸说：“那恐怕不行。”
蒋西又要掐他，顾宁山抓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掐，两人正闹着，后面突然有人怒吼：“干什么呢你俩！”
两人僵在原地，蒋西惊叫一声躲在顾宁山身后：“爸！”
顾宁山连忙放开蒋西的手腕，改成护着人的姿势还不忘打招呼：“蒋叔。”
看他俩那样蒋明川顿时气绝：“你还好意思叫我叔！蒋西，你给我过来！”
从顾宁山身后探出头，蒋西可怜巴巴的提要求：“那你不准打我！”
“你还敢提要求！快点过来，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她还敢当着自己面看别人，蒋明川伸手把人拎出来：“你出息了！瞒着我跟你妈谈对象！”
蒋西立刻认错：“我想跟你们说的，还没找到机会！”
顾宁山怕蒋明川真的揍蒋西，立刻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叔都是我的错，是我该早点上门说的，您别怪蒋西……”
“你闭嘴！你这个骗子！说的你俩成苦命鸳鸯了似的。”蒋明川说完觉得这个形容不太好又呸呸两声算吐出去：“你当然有错，回头我再跟你算账。”
现在还在巷子口，蒋明川怕被人看见解释不清，也不等顾宁山再说话，提着蒋西回去了。
路上碰到人看到父女俩的样子还奇怪：“老蒋这是跟闺女吵架了啊？”
蒋明川收收怒火说没有：“她调皮逗人家猪玩，我教训她一顿。”
蒋西幽怨的看他爸一眼，也不敢反驳。
到了家李群芳还在等着，得知她竟然在跟顾宁山谈对象，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蒋西你可真行，还说自己是约了贝贝，其实偷偷谈对象！怎么你现在有工作了翅膀硬了！还会欺骗你爸我们俩了是吧？”
这确实是蒋西的错，她也没有找借口实话实说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们不同意我谈对象一时情急说错了话。”
“谁说不让你谈对象了？”李群芳气的头疼：“你谈对象能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吗？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上赶着贴人家啊？这不是让人看轻你吗？你不知道社会险恶还不知道人多坏，被人骗了我看你上哪哭去。”
此时顾宁山正好跟上来，闻言忍不住上前敲了两下敞开的门，看到是他李群芳也不像以前一样迎接他了，还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他手里拎了几样东西，应该是刚刚仓促去附近的供销社买的。
“叔，婶子，我很抱歉没有及时跟你们沟通到位，让你们这么担心，这事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怪蒋西。”他把东西放到桌子上，李群芳神色冷淡的让他拿走。
“小顾，你扪心自问我跟你叔待你不薄啊？”
顾宁山认真的说：“叔叔婶子待我很好。”
“那你为什么背着我们玩这套？”李群芳看起来生气极了，声音虽然不大却吓了蒋西一跳。
蒋北被安排坐在门口防止有人偷听，听到他妈发火也吓得一哆嗦。
“你多大了你心里没数？我们家蒋西才高中毕业，才十八！你也好意思跟她谈对象？还偷偷瞒着她家里人，你这事做的差劲极了！”
顾宁山深知他和蒋西的问题，两人想在一起蒋父蒋母是最大的关卡。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在两人知道之前摊牌，如今陷入被动果然被拖到最难堪的局面。
“婶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也迟了，但我是真心想和蒋西在一起的。我也知道我们两人的年龄有些差距，但是请你们相信我这真的不是问题，我比她大也只会更加爱护她，还请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的很诚恳，李群芳的怒气消减半分，却还是没有松口。
蒋明川倒是冷静下来，劝顾宁山先走：“这事我跟你婶子还要考虑，今天肯定没有结果，你先回去吧。”
顾宁山看向蒋西，两人对视一眼蒋西的眼泪簌簌的落下。顾宁山心口一疼，想要安慰她不要怕，却知道现在安慰她只会火上浇油，只能狠下心闭上嘴离开。
李群芳让他把东西带走，他也没带。等他到楼下，蒋明川追出来把东西塞到他车子上。
顾宁山苦笑一声，他从小到大做什么都很顺利，今天是第一次在他顺畅的人生里尝到挫折二字的带来的苦涩。
第二天一大早，蒋家人才吃完早饭，顾宁山就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门了，旁边还跟着讪笑的顾老师。
可怜她有多惊吓，得知自己的便宜侄子和自己学生在谈对象，她一个反应就是他疯了吧！
蒋明川和李群芳是发电厂有名的护崽鸡爹妈，这时候谁家孩子不是散养，在院子里磕磕碰碰也就长大了。也就他们家蒋西是从来不出来玩的，别说磕碰，你就是粘蒋西一下，这两人都是要大惊小怪一番的。
虽然她跟李群芳关系不错，但是得知顾宁山想请自己帮忙做说客的时候，她还是两眼一黑。
这时候她就有些恨自己体质太好了，不然真晕过去也算个逃避的办法，可惜她使了大劲也没晕过去。
还好经过一个晚上的沉淀，这屋子里的人看起来都挺冷静，没有直接把他俩赶出去。
顾老师尴尬的笑两声问李群芳：“怎么没看到蒋西？”
李群芳显然已经把她划到别人的阵营里去了，连个笑脸都不给：“你找她有事？”
“没事，没事。”顾老师讪笑道：“这不是我侄子嘛，一大早上门求我过来帮他说两句……”
“还知道找人说啊？”李群芳阴阳怪气道，蒋明川咳嗽一声提醒她别太过分。
昨天晚上蒋西发誓说他们没有别的接触，李群芳才放心下来。母女两人开诚布公的谈过，得知是蒋西先喜欢人家的，她真是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李群芳神色不自然的背过脸，想起蒋西哭着说：那我就是喜欢他怎么办嘛……
“我也不想的……我也知道他比我大好几岁，但是我就是忍不住怎么办嘛……”
说着说着人又哭起来，要是别人家孩子李群芳或许还挺感动，换成自己家姑娘她只有一个想法。
只觉得天啊！她闺女怎么这么不知羞！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挂在嘴上，真是被宠坏了。
被人听见这辈子脊梁骨都要被人戳，想着她瞒着父母在一起谈对象，心里又气起来。
只是蒋西自己说了要和顾宁山在一起，蒋明川和李群芳再不满也只能妥协，只是这样高高提起轻轻放下，难免让人有侥幸心理。
等蒋西肿着核桃大的眼睡着，李群芳就回房间跟梁明川商量这事怎么办。单看顾宁山是没话说，蒋西真是捡便宜了。只是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李群芳早就听说过顾宁山家里都是干部。
没见过人也不好定义别人，只是从顾老师的只言片语，就能感觉出他母亲并不是什么和善人。
蒋西还年轻不知道一个不满意儿媳妇的婆婆，有多少种糟蹋人的手段。而越是这样的家庭，越会挑拣人。不会在明面上对你不满，却能从点点滴滴甚至只是用眼神就能逼疯一个人。
她不想让蒋西以后受苦，只能让她现在尝尝苦味，希望她能知难而退吧。
第33章 第 33 章 老蒋家一家人昨天连夜回……
不管怎么说他们对顾宁山都知之甚少, 什么都没打听清楚也不可能放心。两人商量过后决定暂时不松口，也不让两人再见面，一切等他们了解过后再说。
蒋西看她爸妈神色缓和, 不想再惹怒他们，只能答应下来先不跟顾宁山见面，今天早上没出来单纯是哭累了起不来了。
这种不太体面的理由, 蒋家肯定不会说, 李群芳一句话就让顾宁山的心提起来了。
接下来又是一番认错，顾老师也连忙跟着劝蒋家人：“群芳，其实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属院就有几对自由恋爱结婚的，宁山和西西这也算自由恋爱了。”
一听这话李群芳就心气不顺, 忍不住发表两句感言：“人家自由恋爱也瞒着家里吗？”
“这事确实是宁山做的不地道, 他本来就比蒋西大, 做事还一点都不稳重, 是他的错。你消消气，只要你能消气让他做什么都行，这可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顾老师趁机坐到李群芳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跟人推心置腹。“我说句你听了生气的话，西西以后怎么都要结婚的, 可你绝对找不到第二个比我这侄子更优秀的人了, 你心里肯定也清楚。他也就年纪比西西大些这一个缺点，可真说年纪大他也才二十四呢, 年纪大也有年纪大的好处，西西以后肯定不会受委屈。”
李群芳没好气的看她一眼：“你说的好听，她到时候受委屈你能给她做主？”
顾老师被噎了一下，顾宁山连忙表态：“我绝对不会让西西受委屈, 婶子你相信我。”
他从口袋掏出一张单子递给李群芳：“婶子，我知道我空口白话你也不信我。这是我单位地址和电话，上面还有我的直属领导和厂长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让你消气，你要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你就直接举报我也行，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处罚。”
这可真是狠起来连自己都对付，顾老师在旁边看着都惊呆了。她可知道顾宁山的单位不是普通单位，万一蒋家人真去举报他这辈子可能都完了。
李群芳也被他这招吓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蒋明川，蒋明川接过单子看了一眼。
“这单子是你自己送来的，你可别后悔。”
顾宁山斩钉截铁的说自己不会后悔：“这事本来就是我办的不妥，我比她大就应该考虑更多，是我一时想岔了没有提前处理好，才让大家都这么生气，叔婶子，你们有气就尽管冲我发。”
他的意思是冲他发了，就别冲蒋西发了。
算他有点担当，李群芳也没昨天那么反感。再加上知道了他俩的事，也知道是自己闺女一直拖着不敢说，现在看他一直往自己身上揽事也没气可发了。
李群芳语气缓和一些，跟顾宁山说：“这是我们家西西的大事，你的心意我们知道了，我跟你叔还要考虑，你是什么想法？”
这事没有顾宁山选择的余地，他只能等。不过走之前他提出想跟蒋西说句话，最后顶着蒋明川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去敲门。
蒋西一直靠在门板上偷听，起晚了的原因，顾宁山来的时候她才刚醒。听到动静也不方便出去，只能趴在门上试图偷听。
听到顾宁山要和她说话，才想起来自己蓬头垢面脸都没洗呢。
来不及收拾就听到敲门声响起，蒋西随便抓了两下头发把门打开一个缝从里面看顾宁山。
头发散乱披在肩上，眼睛还肿着的人露出头，顾宁山心里一动，仗着背着客厅众人，抬手碰碰她微肿的双眼。
只这一下，蒋西感觉两人就像牛郎织女般，忍不住泪腺又要开始工作，使劲憋了憋才憋回去。
顾宁山也只是怕她一直哭身体受不了，想看看她怎么样，简单说了两句让蒋西等着他才从蒋家离开。
人走了蒋西才一副羞涩的模样从屋里走出来，李群芳翻个白眼：“这下高兴了吧。”
其实还不够高兴，他俩又没立刻同意他们结婚，这话说出来八成会被赶出家门。
李群芳不死心趁机劝她：“我刚刚又问了你顾老师，小顾之前有两次相亲都是他妈太挑拣，你跟小顾在一起有个难缠婆婆怎么办？”
顾老师并没有因为跟顾宁山是亲戚就一直帮他说好话，毕竟她也是蒋西的老师，还是有为蒋西考虑的，干脆把所有情况都说了。
除了他妈比较难缠，剩下的他爸在某局当领导，他爷之前是某队大校退伍，他奶是通讯兵退伍一个月拿多少退休优待金都说的清清楚楚。
她连人家爷奶的退休优待金都说的那么清楚，肯定是顾宁山事先跟她通过气的。这让李群芳心里更复杂，一方面对他满意的不得了，另一方面又担忧蒋西以后受气。
顾宁山连上学的时候，有人给他递小纸条都交代的清清楚楚，相亲这个事蒋西也知道，她替顾宁山解释：“顾师兄爸妈工作忙是他爷奶带大的，之前相亲对象是他奶介绍的，他妈怕他以后结婚了不跟她亲，才不同意。”
听她说完李群芳也没有放心多少，可能是有更严重的问题出现，年龄现在她也不太在意了。
一家人还要上班，说完话收拾收拾都要出门。蒋西眼睛还肿着今天请假，蒋北留在家里跟他姐作伴，蒋明川跟李群芳一块去厂里。
出门正好遇到一层楼的邻居李大娘出来，看他俩出来赶忙过来问：“我刚刚看经常来你家的小顾跟顾老师一大早就过来了。”
知道会被人问，李群芳面上还算过得去：“是哎。”
“一大早上大包小包来干啥啊？”
李大娘一脸好奇，不说也是要被人乱说，李群芳干脆说出来：“顾老师想把小顾介绍给我们家蒋西，平时找不到时间，今天趁我们上班之前在家来上门看看呢。”
李大娘顿时来了兴趣，眉飞色舞的说：“哟，西西也要开始相看对象了？”
“哎呀顾老师介绍嘛，也不好意思拒绝，寻思先让两个小孩认识认识呢。”
李大娘有自己的小算盘，到楼下的时候拉了李群芳一把：“芳，早知道你愿意让西西现在相看，我该早点跟你提这个事的。”
“我知道顾老师先上门，我现在说这个有点不道德，不过西西这么好我也怕不争取就没机会了。”李大娘把她娘家一个外甥说给李群芳听：“人长得什么样就不说了，反正我敢跟你提绝对经得起你看。现在在区里做宣导，工作还算体面，人就比蒋西大三岁，家也是这个区的，坐公交车两站路的距离。”
什么家里就他一个小孩，父母都是双职工，连房子都两套的结婚不用跟公婆住一起。李大娘实在说的声情并茂，说的李群芳都不自觉停下脚步。
她看一眼蒋明川，蒋明川去推自行车。李大娘也看出来她神色松动，继续劝她：“反正都是相看，趁西西没定下来多看两个咯，先不说谁条件好，咱就看哪个更适合嘛。小孩叫汪向东，他爸叫汪成才，你让老蒋去打听打听看看嘛。”
说的差不多了，蒋明川骑着车过来接李群芳，李大娘不再多说殷切的跟两人告别。
李群芳坐在车座上跟蒋明川商量：“李大娘不愧是老江湖，她说的我都心动了。”
“怎么？你还想再嫁一回？”贫完嘴挨了一梭子后，蒋明川劝她：“蒋西那是自己愿意的，难不成你还打着拆散他俩的主意？”
“说的我跟什么王母娘娘一样。”李群芳没好气的说：“我是为了谁，小顾好是好，实在是不知根知底。”、
要是顾宁山是青城的她说不定也不会这么反对，偏偏他又不是：“我们退一万步，同意他们在一起，可以后他带着西西回海市受欺负我们上哪知道？”
“李大娘介绍这个就在两条街外。”一句话把蒋明川也说动了。
夫妻俩虽然有了别的心思，不过媒人就是嘴里实话不多，也并没有立刻就露出来，只说先打听打听再说。
原本蒋明川还坚持不让蒋西早恋早婚，只是莫名其妙突然紧迫起来，连人选都开始考虑上了。
等蒋家有人上门的消息传开以后，路上拦李群芳的人就更多了。顾老师一直替顾宁山关注蒋家，很快得知这个消息，连忙传话给顾宁山。
顾宁山心急如焚，连夜往海市发了电报。
思来想去一夜无眠后，第二天他还是决定去一趟蒋家。
到蒋家才发现蒋家人都回了老家，李大娘听到敲门声出来一看是个熟脸。
“小伙子别敲了，老蒋家一家人昨天连夜回老家了。”
顾宁山询问情况才得知蒋家老家有人去世，他们连夜回去奔丧了。一说顾宁山就知道应该是蒋西的大爷爷，之前还来青城看过病，当时医生就说时日无多了。这两个月一直没听到消息，蒋西还以为大爷爷回去就好了，谁知道还是没有撑过去。
第34章 第 34 章 顾宁山……
顾宁山在门口迟疑一会, 拎着东西准备下楼去顾老师家一趟。
李大娘看他要走拦住他，面露慈祥的问他：“我听群芳说你想跟她家蒋西相看是吗？”
“对。”顾宁山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这是他婶子的托词, 可能是怕他跟蒋西成不了，对蒋西有影响才这样说。
李大娘问他在哪个厂工作，顾宁山也老老实实说了。
又问顾宁山是不是本地的, 工资是多少, 打听到他一个月拿八十多块钱，脸上露出一丝不自然。
她问的问题还挺多，顾宁山挑着能说的说了几句, 推说自己还要去顾老师那里匆匆离开。
人走了以后，李大娘伸头从走廊看了一眼楼下, 回家跟老伴叹气：“我看向东跟西西的事是悬了, 这小顾一个月居然有八十多块钱的工资！”
李大爷正对着窗户看从门口拿的旧报纸, 随口感叹一句：“哟, 这是副科级的工资了。”
一句话说的李大娘更心碎了。“看来是年少有为，你也是瞎操心，向东爸妈难道没安排啊？”
李大娘坐回自己的小板凳上，继续择菜：“这事你可真冤枉我了，这就是他妈托我提的。”
“上次她来我们家碰到西西, 那当时眼都直了。把人家里打听的清清楚楚, 跟我说了好几次让我帮忙提提，我想着西西小家里不一定愿意就没好意思说, 没想到让人先抢先了。”
说着心里更郁闷，摔了一下菜上的泥，李大爷劝她：“那你还是赶紧跟向东妈说清楚吧，别回头耽误事, 搞得两家人都难看。”
李大娘说回头就去说，老两口拉着呱唠远了。
顾宁山已经到顾老师家，现在正是上课的时候，顾老师不在家，把东西给她婆婆放下他就回厂里了。
宋远丰在顾宁山的介绍下把电路厂的新机子修好，原来他在青城高中扫地现在已经调到电路厂扫地。
来电路厂扫地比在学校好，一是他不用经常作报告，二也没人故意为难他了。顾宁山在厂里看到他，照常停下来跟他打招呼，宋远丰照常避开他，假装没看到他。
顾宁山心里无奈，知道老师是为他好，怕两人牵扯太多以后再被人翻出来连累他。
到办公室，跟他同期进厂的小张看到他进来，赶紧跟他摆手：“刘工说315从德国买的机子到了，我们厂跟315协商以后说派人过去学习，我们组拿到两个名额，刘工想让你去呢。”
顾宁山的注意力立刻被移走，有些兴奋地过去问详细情况：“不是说一直被德国那边扣着不发吗？怎么说到就到了。”
小张说：“情况有些复杂，总之最后东转西转还是运回来了。”
国内的集成电路研究一直比较空白，不管是机器还是技术都非常薄弱。但是微电子技术离不开集成电路的发展，国内只好靠技术引进的方式救急。
以前没有高精密器件的情况下，顾宁山的老师们都是用锯子之类的工具，一片片手工打磨高精度零件制造。最近几年国内开始从欧美那边购买设备回来，集成电路事业得以快速发展，国内也陆续开始建设集成电路厂，顾宁山从海市调到青城就是为了支援建设。
顾宁山去找刘工，刘工在厂房作业，看到顾宁山过来放下手里的活。
“来的正好，小张跟你说了没有？”
“说了，我愿意去315学习。”这个机会很难得，他们早就讨论过。
听他说愿意去，刘工僵硬的面色露出一丝笑容：“好，那你准备一下，这两天就去海市学习。这次要在海市呆两个月，我记得你就是海市人，这下可以回家待一阵了。”
这下轮到顾宁山傻眼：“去两个月？怎么要这么长时间。”
以前最多去半个月，他还想着正好趁蒋西不在去学习，等她回来自己也刚好能回来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刘工意外：“怎么？你不想回家看看？”
顾宁山说不是：“只是我对象在这边，我离开太久要跟她交待一声才行。”
偏偏蒋西又回了老家，他想联系人都不知道往哪联系。
刘工很理解他的心情，只是这是厂里的决定：“德国那边给315专门配了个工程师过来，这次时间这么长也是想看看能不能过去多学习学习，你是我们厂里唯一一个会德语的，你不去还真不行……”
顾宁山说他肯定会去，这不仅关系到他自己，也关系到厂里，总不能因为他个人问题耽搁事情。至于蒋西那边他只能多留两封信，希望她回来的时候能看到消息。
跟刘工说完顾宁山回去准备，刚出厂房就有人在门口等他。
看到魏美月还没反应过来她是来找自己的，魏美月看顾宁山目不斜视的准备走过去，拦住他讪笑：“顾工耽误你几分钟，我有点事想问你行吗？”
厂房门口人来人往，顾宁山不好下她面子，就跟她一起往旁边走了几步。
最近蒋西没想起来问魏美月的事，顾宁山也好久没注意她的消息了。自从上次她找人给厂里修机器，被顾宁山截胡以后，她就没再公众场合和顾宁山说过话，现在想起来拦他估计有事找他帮忙。
顾宁山想的不错，魏美月就是来找他帮忙的。
“你想一起去海市？”顾宁山丈二摸不着头脑：“魏同志，你想去海市这件事要去找领导说吧，这次去学习的团队不是我安排的。”
魏美月要是能搞定领导也不用来找他的路子了，有些难为情的说：“我听说你们组有两个名额，刘工说另一个人你来选……”
听出来她打什么主意，顾宁山有些恼怒立刻拒绝她：“这不可能，我们是过去学习的，机会难得另一个名额肯定要给我们组的人，魏同志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知道他们组谁嘴巴这么大，什么都往外说。顾宁山心里生气，回到组里还是如常工作。
魏美月来找他让他想起蒋西说过的情节里，确实有一段是魏美月想去海市没找到机会，最后以顾宁山家属的身份陪同的。
顾宁山现在再回想，这完全是把个人利益放在组织利益之上，他顿感侮辱。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魏美月之所以要去海市，是因为她得到消息这次去海市学完回来，年底评职级会容易升一些。
现在顾宁山不同意给她行方便，不知道她还会不会有别的办法跟过去。不过这跟顾宁山没什么关系，他没有放在心上。
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他又写了两封信寄到蒋家，这样蒋西回来就能知道。
等顾宁山踏上回海市的火车时，蒋西大爷爷已经安葬完。
温县离青城其实没多远，他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天不亮就从青城赶车出发，坐到快中午就到了温县。
从县城等公交回下河村又花了足足小半天的时间，到下河村那条路是土路，下雨的时候被轧的高低不平，公交车开起来太颠簸，到村口的时候蒋西大吐特吐，吐的小脸更白了。
蒋老太太抱着她哭：“乖孙受大罪了，看这瘦的，可把奶奶想坏了。”
抱完蒋西又去抱蒋北，一样的话一定要再说一遍。这老太太格外擅长端水，不管是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在外人面前都讲究一碗水端平，实际上到底公不公平只有她自己知道。
祖孙亲热完蒋西再跟爸妈后面一起去认亲戚，大爷爷的棺材已经架在堂屋，现在是农忙尾声，亲戚都有过来，所以蒋家现在人格外多。
蒋明川兄弟三个，姐妹两个，光是蒋家这一家子叔伯大娘，姑姑姑父，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一屋子都挤不下。
蒋西认完至亲还在想怎么出去，就听到李群芳叫她去给大爷爷磕头，为了不在亲戚堆里待着，她蹬蹬跑出去磕头了。
磕完头，蒋老太太就把提前撕出来的白布条给她系上。越亲的人白布条系的越长。这种白布是白麻布，粗的很，专做白事用不要票，有人来走礼也回一块白布。
现在破四旧不让搭灵棚烧纸钱，一切从简，蒋家只能等晚上只有自家人的时候偷偷烧。
蒋明川一家到家没多久天就黑了，晚饭开了两桌自家人吃。吃饭的时候蒋西跟蒋东挤在一块，蒋西问蒋东：“南南姐来了吗？”
蒋东忙了一天饿的吃饭都抬不起头，边吃边说：“早上来了一趟又走了，估计明天会再来。”
坐在蒋东旁边的蒋中露出了然的笑容：“二伯回来了，她能不来吗。”
（蒋中，蒋丽，蒋翠是老三家的孩子。）
蒋西为他的直白感到尴尬：“你怎么一点都不带变的。”说话从来不看人脸色，蒋东跟蒋南是亲姐弟，说蒋南他脸上肯定也不好看。
“你也没变，就会瞎想。你看你东哥有动静吗？”
蒋西看过去，蒋东果然还在刨饭，神色变都没变。这个家蒋西太久没回来，她已经搞不懂他们了。
蒋丽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内情：“南姐生孩子，大娘跟大哥去给她送东西，被她老婆婆嫌弃了。”
第35章 第 35 章 我就说一句，你能还我十……
嫌就算了, 还当面说了难听的话。蒋家人这才知道之前给他们家带的菜也都被送了邻居，最让蒋东生气的是蒋南一句话都没有，从那次以后蒋东心就凉了。
蒋西听得气血上头：“这个势利眼, 以为我们老蒋家没人了是吧！”
看她这样蒋中满意的点点头：“你这还像点样，以后你们找人可千万别像南姐一样。”
“哼！我婆家这样看我不闹死他们！”蒋丽跟着义愤填膺后向她哥表决心，被她哥嫌弃：“你才十四还早着呢, 瞎添什么乱呢！”
这事听着确实够气人的, 不过蒋西有些不相信蒋南会变成这样的人。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她还想为蒋南挣扎一下。
家里人中蒋中最有发言权，他在县城上高中，每次带菜什么都是他送去, 遭受的白眼和阴阳怪气最多。
蒋中坚决说没有误会：“她就是嫌贫爱富，现在找这个婆家也算锅配上盖了。不信她明天回来你就知道了, 她对二伯肯定跟今天对我们不一样。”
为这事晚上蒋西还特地跟她爸妈说了一遍, 嘱咐他们千万要给蒋南婆家人脸色看, 别让他们以为老蒋家好欺负。
蒋明川哭笑不得, 李群芳受过气则是巴不得给他们脸色看。
停灵三天才能下葬，蒋卫桥早就说过关系近的亲戚都要到场，谁敢仗着他大哥后继无人不来以后就不要走动了。
蒋卫路虽然没有儿孙，蒋卫桥却儿孙满堂，还有个出息儿子, 大家不敢触他眉头, 下葬这天来的比前两天还齐整。
小孩不能送葬，李群芳怕蒋西压不住去了晚上做噩梦, 让她也不要去。
蒋西只能跟蒋丽她们把人送到路口，看着大爷爷的棺材被抬走，蒋西才突然意识到他是真的走了。
蒋丽蒋翠比她跟大爷爷相处的时间更多，两人也很伤心, 三人抱头痛哭了一会才往家走。
蒋南跟在后面说她们仨还挺会装的：“你们三个干嘛这样？大爷爷又不是我们亲爷爷……”
蒋丽瞪了她一眼，不敢说话。姐妹三个只有蒋西敢怼她，一听这话立刻反驳：“你可真没良心，你没吃过大爷爷的糖，饼干和鸡蛋糕啊？”
她当然吃过，蒋卫路无儿无女，有什么好的都便宜蒋卫桥一家子了。逢年过节就买好些零食，偷偷给小辈们发。不止蒋家人吃过，周边邻居小孩也或多或少得到过。
“你说大爷爷不是我们亲爷爷，你把吃他的东西都吐出来行吗？”
蒋南憋了一会才说一句：“我就说一句，你能还我十句，你可真行。”
她隐隐约约感觉这次回娘家，娘家人对她不如以前重视。跟她妈没说两句话，让她跟二伯多说说自己提干的事，她妈就借口忙走了。
带她丈夫去找二伯打招呼，二伯也敷衍的说了两句就算了，现在连蒋西也敢随便嘟囔她。
心里有怨气她也不敢说，跟她一块来的陈家学不耐烦呆在这问她什么时候走。
蒋南心里烦面上还是好言好语的让他等等：“总要等我二叔回来跟他说说我的事才能走，不然等他们家人走了，不知道又要拖到什么时候。”
陈家学也知道蒋南想说什么，这事说起来也不体面，原本蒋南想找陈家人帮忙的，找了半天发现没有能使得上劲的，只好回来找娘家人。这让一向自以为比乡下人高贵的陈家人，多少有些面上抹不开。
他按耐心思又重新坐回堂屋，屋里有待客的人给他倒了水，他端起粗瓷碗看了看又放下，蒋南看一眼就说去给他换个干净杯子用。
陈家学让她别忙活了，不是怕累着她，而是：“我不喝了，熬一熬回家喝，在这喝回去生病了怎么办。”
正好蒋西走过来听到这句话，一下可戳了马蜂窝。这两夫妻的种种跟蒋平说的一点不差，早上刚来的时候陈家学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嫌弃，被一直盯着他们的蒋西尽收眼底。蒋南在她心里大姐的形象彻底崩塌，满腹的怨气也憋不住了。
“生病了就看病，治不好就等死呗。满屋子人都用一样的碗，喝一样的水，就你矜贵喝两口就生病。”蒋西用他脸上如出一辙的嫌恶看着他： “瞧你这做派，家里到底是不是正经人家啊？”
她还说蒋中说话直白，她也没好到哪去，甚至比蒋中还阴阳怪气些。蒋南被她说的面色发红，送葬用不了多少人，一些亲戚都在家里等着，听到动静都看过来。
陈家学脸上红白遍布，喘着粗气看着蒋西，有心反驳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
蒋南斥责她：“蒋西！你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怎么跟你姐夫说话的？”
蒋西哈哈大笑，看起来精神都不正常了：“跟你一样趴地上跟他说话你就开心了吗？蒋南你还好意思说我没大没小，上行下效你扪心自问你俩配不配的上我好说话？”
蒋二姑听到动静怕她俩吵起来，赶紧过来劝和：“你瞧你俩，还跟小时候一样一个看不住就要吵架。”
她拉蒋西出去，蒋西往后挣了一下跟她二姑说：“二姑你来的正好，快把他茶碗收了，他怕在我们这喝死了。快把碗拿走，今天可别给他一滴水。”
茶水就是蒋二姑烧的，蒋西这么一说她脸上也不好看，真上去把陈家学和蒋南茶碗收了。
陈家学猛的站起来，想骂蒋西想起来现在在蒋家又环顾四周，看了看屋里站着的蒋家亲戚正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只好又咽回去大声问蒋南：“你走不走？不走我走！”
蒋南被蒋西下了好大的面子，现在气的头发晕，感觉自己就这么走了就是落她下风，还要放两句狠话：“蒋西你太过分了！以后就是你求我我都不回来！”
说完才要走，蒋西不依不饶追在她后面骂：“到底是谁求谁？你说的这么硬气本事肯定很大，把我爸给你安排的工作还给东哥！你敢不敢？”
“你瞎说什么！那工作是我自己考来的！”蒋南原本硬气的心，被一句话说的漏了气。
蒋东比蒋南还大一岁，他没考上高中，初中毕业以后在家赚工分。大伯大娘不想让他一直在地里干活，就拜托蒋明川给他介绍一份工作，干什么都行。
蒋明川在县里有同学，同学这种关系都是来往的多才显得亲密。平时他们就互相帮忙，很快就把工作介绍信寄回家里，正好赶上蒋南高中快毕业，她偷了介绍信跑去考试，把工作变成了自己的。
都是自己家孩子，工作已经被她拿去，蒋家人也不好再找蒋明川给蒋东找工作，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内情，蒋西当然知道怎么回事：“啊对对对你自己考的，你多厉害啊！那你以后肯定也能步步高升，我先祝贺你了！”
语气中的讽刺挡都挡不住，蒋西也是被蒋南气的失去了理智，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以前蒋南在家也有些自私的小习惯，不过蒋西对她有姐姐滤镜，觉得人有点坏毛病也很正常。当她亲眼看到蒋南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姐姐以后，彻底破防了。
最后还是李群芳她们回来把吵架的两人拉开了。
陈家学脸色铁青的跟蒋卫桥和蒋明海控诉，自己在蒋家遭受的非人待遇。
蒋卫桥摸摸胡子看蒋西一眼：“老孙女，饿了吧，快去让你奶给你烧个鸡蛋去。”
蒋西囧囧的冲她爷笑一下，麻溜的跑了。
蒋中幸灾乐祸的狂笑：“天啊，你跟咱爷告状算是告到点子上去了，他跟咱奶最疼蒋西。”
听到他的话，蒋老太太从灶房探出头嚷嚷：“瞎扯！哪个我不疼？”
她最怕别人说她不公平，谁说她都要证明一下自己是最公平的。蒋西在灶房里面说饿，她立刻闪身回去给蒋西烧鸡蛋去了。
最后是蒋明川出面跟陈家学蒋南谈了谈，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安安静静呆到人散才走。
不管粮食够不够也要管来的人一顿饭，吃完饭大家陆续散了，只剩下蒋家一大家子。
没有外人蒋明川就要把蒋西拉出来教训一顿：“你看不惯你姐，你这样大庭广众说她，你大伯大娘脸不也没地方放吗？”
蒋西承认她太冲动了，做事欠考虑：“我跟大伯大娘道歉行吗？”
蒋明海夫妻也没怪蒋西，这都是他们自找的，怨不了别人。相反他们长辈不好说这种事，蒋西年纪小发作一番更合适。
一年到头，蒋明川一家子也就过年能回来一趟，赶上蒋明川值班还不能回来。这次他请的假多，在家也能多待几天。
第二天李群芳就说带蒋西去她姥姥家，她姥姥家靠近县城，闲下来蒋西终于想起走的时候没告诉顾宁山，想去县城打个电话给他。
走的时候她给蒋中使眼色，让蒋中跟他们一块走。蒋中要去城里上学，他住校周末才回家一趟，这次是请假回来的，蒋西就自告奋勇先去送他去学校，再去她姥姥家。
第36章 第 36 章 难道你要去入赘？……
说好蒋西去送蒋中, 最后还是蒋中哼哧哼哧的蹬车带着蒋西往县城去。
到了县城蒋西有些心虚，给他买了一包麻花才给人送学校。
蒋中进学校之前让她下次想进城还找自己，他有劲着呢！
看人进学校, 蒋西才骑上车往邮局去。
县城邮局不如省城大，电话也只有一台，蒋西排了一会队才轮到她。
之前顾宁山给她的联系方式, 后来誊抄到她贴身的小本子上了。还是顾宁山自己抄的, 蒋西翻到那一页，看到和自己迥然不同的字迹，丝丝缕缕的心虚又从心地钻出来。
拨通电话等了一会后才有人接通, 蒋西攥紧听筒说麻烦对面的人帮她叫顾宁山。
对面年轻的男声愣了愣才告诉她：“顾工昨天去海市学习了，你是蒋西同志吗？”
蒋西说是, 对面的人又重新给她一个联系方式, 让她打这个号码联系顾宁山。
挂了电话蒋西又按照记下来的号码拨过去, 这次很快有人接电话, 蒋西深吸一口气开口：“你好，我想找顾宁山，方便帮忙叫他吗？”
接电话的人让她稍等，随后是喊人的声音，以及由远到近的脚步声。
“你好, 我是顾宁山, 请问是哪位？”
“我是蒋西……”听到话筒对面传来惊喜的回音，蒋西紧张的脸上露出些笑容。
“抱歉西西, 出差是临时性的，没有及时告知你，希望你不要生气。”仿佛知道她不会生气，顾宁山边说人已经靠到沙发上去了。
刚刚叫他的太太怪异的看他一眼, 偷偷让旁边看报纸的人看他，两人小声嘀咕：“笑的褶子都出来了。”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顾宁山低笑了两声回道：“我很想你，这次出差会有些久，辛苦蒋西同志多等我几天可以吗？”
蒋西脸色唰的变红，旁边还有人她想说顾宁山不正经都不好意思说，只能支支吾吾说：“工作的事要紧。”
这通电话只是为了互通消息，电话费很贵蒋西很快就要挂断。
顾宁山连忙提醒她：“我给你寄了信，你回去应该就在你家信箱了，记得看西西。”
蒋西答应下来，两人沉默片刻顾宁山等蒋西挂了电话，才有些惆怅的放下听筒。
两个月，他现在怀疑自己根本忍不到两个月就要见她。
他靠在沙发上没动，顾老太太过来狐疑地看着他：“你谈对象了？”
这没什么不能承认的，顾宁山正大光明的点头。顾老太太没听他最近有相看：“你妈找人给你介绍了？”
“不是。”顾宁山站起来道：“我们是自由恋爱。”
他说话问一句说一句，多的都不说。顾老太太被他急得要上手拉他，顾宁山才把蒋西的情况说出来。
得知孙子找了个小他六岁的姑娘，顾老太太直叫老天：“你这么大年纪，怎么好意思的呀？”
“额。”再次被年龄重创的顾宁山挣扎道：“奶奶，我才二十四。国家早就在提倡晚婚了，我这个年龄正好好吗，请您停止对我的攻击。”
顾老太太面露不屑：“以前你这么说我没法反驳你，你骗小姑娘我可饶不了你。”
这话说的太重，顾宁山无奈了：“我什么人您不知道吗？我们是自由且真心，以结婚为前提在恋爱，并不像您想的那么龌龊。”
顾宁山说到以结婚为前提在恋爱想起蒋西的态度，忍不住心虚片刻。一直在偷听他们说话的蒋爷爷及时为孙子发声：“就是，他要是能骗到小姑娘，还至于打这么久光棍吗？你也太看得起他了。”
顾老太太被莫名说服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总而言之孙子愿意结婚也是好事。总不能真相一个黄一个，搞得她现在出门跟人说话都挺不直腰杆子。
拉着孙子重新坐回沙发，顾老太太又接着盘问：“小姑娘是叫西西呀？这名字真好听，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顾宁山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跟顾老太太保证：“您跟爷爷肯定会喜欢她，她是个善良勇敢的姑娘，漂亮是她最小的优点。”
“哎，前几天你突然发电报回来是为什么？”顾老爷子在餐桌边插嘴，突然的问话让顾宁山不由汗颜：“叔叔阿姨意外得知我们在恋爱，不是很同意我们在一起，我想让你们去帮我当说客的。”
后来因蒋家人回老家搁置了，闻言顾老爷子笑得直不起腰：“你也有今天！”
他这孙子从小到大走到哪让人捧到哪，虽说他并没因此自得，待人接物一直做的进退有度，谁看到他都要说声好，但难免让顾老爷子觉得他身上少些什么。现在听他这么一说，总算知道他身上少了什么。
少些人气。没上学的时候跟着父母到处跑，上了学父母管不了他把他放在爷奶这，爷爷奶奶这里什么都不缺，唯独没有父爱母爱。长大以后，跟父母的关系又一直淡淡的，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连个响都没有。
顾老爷子和老伴一直担心他不愿意找对象，是被他爸妈影响了。现在得知他愿意走出这一步，心里也真为他高兴。
想到这顾老太太才想起问他：“你爸妈知道吗？你们既然是奔着结婚去的，总要告诉你爸妈一声。”
想起他妈说的话，顾宁山脸上的笑意冷淡下来，：“说过了，西西还小我们现在不急着结婚，您别操心这么多，好好保重身体下次我带她来看您。”
听他转移话题，心知肯定不顺利，顾老太太也不拆穿。
顾宁山到海市学习，为了方便就近住在厂里安排的宿舍。今天只是回来看看老两口，顺便吃个饭。
到饭点没想到顾宁山爸妈也过来了，顾老爷子一儿一女，平时并不跟儿女一块生活，之前顾宁山没工作的时候一直跟他们一块住，后来他上班去宿舍住以后就单独跟老伴住在退休所。
宋青佩回到海市后，因为儿子不愿意亲近她的原因，平时也不爱来这边，多是顾雪峰一个人来。
这次两个人都来顾老太太还奇怪，很快她就知道原因。看到顾宁山也在这，宋青佩面上露出一闪而过的不喜，很快又掩饰过去，开门见山道：“找你比见首长都难，你这次在海市呆的久，总该见见黄云了吧？”
看到他妈的时候顾宁山就头疼，听她说话果然更让人青筋直跳：“妈，我跟你说过我有对象了。”
宋青佩并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他的托词，毕竟他之前一直不愿意谈对象，怎么可能去青城几个月就愿意了呢？
看宋青佩不信，顾老太太也替顾宁山说话：“刚刚他还跟人小姑娘通了电话，我跟你爸在旁边都亲耳听到了的。”
宋青佩哽了一瞬，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那这小姑娘还挺有本事。”
轻慢的语气，听的顾宁山心里冒火，但还是保持理智道：“妈，是我强烈请求她跟我在一起的，请你尊重她。”
顾雪峰在中间打圆场：“呵呵，没想到宁山真的谈对象了，这也挺好的，省了你天天帮他找了。”
不过他在家里说话并不是很有用，宋青佩和顾宁山的气氛没有因此缓和。宋青佩又开口劝顾宁山：“你在青城谈对象这件事很不理智，我不是很赞同。我还是认为黄云和你最合适，大家知根知底不说，她本人也很优秀。这周六你们可以再见再说……”
她这一通话让在场几位差点没反应过来，顾老太太理了理头绪，才道：“青佩，宁山已经在跟人小姑娘自由恋爱了，你这不是让她犯错误吗？”
宋青佩并不认为这是在犯错误，只是跟人见个面而已。她解释道：“妈，你不知道这个黄云。她们俩是大学同学，她喜欢我们宁山好久了，为了他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顾宁山简直不敢想蒋西如果听到这几句会给他几巴掌才能解气。
遇到男女问题，她是一贯认为有错都是自己的错，别人多看他一眼她都要说是他不检点，这几句够他哄个十天八天了。
想到此他又庆幸自己先回来海市一趟，否则贸贸然带蒋西回来，也是让她受气。
“再说青城和海市也不算近，他真要结婚最好还是选择海市的人最好，人家小姑娘爸妈也不一定愿意自己的孩子来这里，怎么看都是黄云更合适……”宋青佩还在喋喋不休的对比。
顾宁山再次站起来打断她：“妈，谢谢你为西西考虑这么多。所以我回来之前已经向青城那边递了永留的申请。”
“我为她考虑什么？我是为你……”宋青佩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不会再往回调了，我会一直留在青城。”顾宁山看着宋青佩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诉她，打破她的幻想。
顾雪峰不赞同的看向顾宁山：“宁山，你跟你妈置气归置气，怎么能做这种决定。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这里，难道你要去入赘？”
第37章 第 37 章 他真留在青城也不管了？……
入赘？
顾宁山没有想过入赘, 蒋家也不是在意这些的人家。但他在顾雪峰的质问下只说：“如果有需要，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情绪又重新稳定下来，和别人沟通的时候也让理智占在上风：“你们想这些也太早了, 人家家里没有看上我，我现在还在争取。也不用费劲心思为我操心，如果之后我们不能在一起, 那么我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
说完不管宋顾二人难看的脸色, 进屋拿收拾好的东西。顾老太太有些伤心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要跟父母闹的不开心，跟着他一起进屋。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呢……”
顾宁山不想让她伤心, 却总是没办法做到，心里也很自责：“对不起奶奶, 总让你跟着伤心。”
顾老太太说：“要是早点把你送回你爸妈身边就好了。”
也不会让他跟自己的父母也变得这么生疏, 见了面跟陌生人也没有两样。
“奶奶, 送不送都是一样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他们, 我们观点不一样，我现在长大了，没有办法再做退步的人就会有矛盾。”
矛盾多了，自然会激化。
大学的时候他想去京市，爸妈说以前相处的时间少, 想让他留在本地弥补他。留在本地后宋青佩不顾年龄怀了孩子, 两人也没时间再和顾宁山相处，可惜宋青佩早年身体不好孩子没留住。等她修养好又想起顾宁山, 就开始试图一点点把控他。
顾宁山大学没毕业遇上学校停课，那时候他一腔建设国家的热情，在单位申请去偏远地区支援，去了还没有半年被调回来。
得知是自己父母擅自联系他的领导施压, 领导委婉的表示让他以后做决定前和家里人通个气，那一次是顾宁山顺风顺水的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难堪。
质问两句只得来一句：没有我们，你顾宁山又算什么？
顾宁山辞了工作搬回爷爷奶奶这里，宋青佩大闹一场，说他的反抗都是顾老太太在背后挑拨。
不想爷奶这么大年纪还受罪，无奈之下顾宁山重新找了工作，搬到宿舍去住。
这次是他们插不了手的地方，宋青佩转而开始热衷给他介绍对象。
后来顾宁山再次申请调离，这次权衡之下去了青城。
也不是不失望，对他妈提出来的各种想法更是感到不可理解。甚至他现在若无其事的说话，心里却是很混乱的，但他习惯掩饰情绪，一时顾老太太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劝慰他才能解开心结。
可都是心结了，还能解开吗？
顾宁山饭都没吃走了以后，顾老爷子难得开口：“你们要想当没这个儿子，就继续跟今天这样逼他就可以了。”
“以前我不管是因为他是你们的儿子，现在我不能不管，他愿意娶谁娶谁，你们敢伸手，别怪我不客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虽然退休了，也不至于要看人眼色过日子。”
这话属于说的很重了，至少宋雪峰记忆里从没被这样驳斥过。
“爸！你就惯着他，他真留在青城也不管了？”
顾老爷子拄着拐棍站起来准备回房间：“我跟你妈一块去就行了，至于你们……”
孙子是他们老两口一手带大的，他们俩比他父母更了解他。看起来脾气很好，不是会跟人撕破脸的人，可他的心已经冷了，就连话都不想说了。
顾老爷子没再说下去，顾老太太还在屋里抹眼泪，饭也没吃成。
这边蒋西正在大快朵颐，李家姥姥最擅长炖红烧肉。知道女儿回来肯定要带着外孙们过来，天不亮就去肉联厂买了最新鲜的肉回来煨上。
李家姥爷的花雕酒抠抠搜搜喝了大半年只剩最后一小碗，全都让她拿去炖肉了。
虽然心疼，可是为了给外孙们吃倒也不算可惜。
蒋西吃了个肚圆，听她姥爷感叹，举着筷子说：“姥爷我给你带了新的，你没看到啊？”
知道她姥爷抠起来也是抠抠搜搜的，特意给他续上，还给她姥买了鸡蛋糕：“姥，这是用我自己的工资买的，你可不能记我爸妈的份。”
李姥姥笑的合不拢嘴，一脸慈爱的看着她：“好，都听你的。我还不知道你妈，她可不如你。”
听的李群芳眼直抽抽，暗暗瞪了蒋西一眼，心想回去收拾她。
李姥姥奇怪：“你俩前两年不是老不对付了，现在怎么又好了？”
吃个饭要从开始吵到结束，每次回来总有一个人要生气，这次倒是相安无事。
“我们俩一笑泯恩仇了呗，我都长大了，可不像以前一样不懂事了。”
蒋西自豪的样子立刻让李群芳想起她正在偷偷谈对象的事：“你懂事？你懂事你还背着我跟你爸……”
“妈！”蒋西愤怒的打断她，大有她再说就跟她同归于尽的架势。
三言两语又要吵起来，李姥姥连忙拉架：“哎呦，你俩可真是两个炮仗，一点火星子都能点起来。”
吃完饭李姥姥趁蒋西不在，又开始打听李群芳刚刚想说什么，李群芳偷偷跟她说了蒋西偷偷谈对象的事。
李姥姥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这事：“这能算个什么事，我们那时候还有私奔的呢。现在可能少了，现在不允许来着……”
“妈！说什么呢！”李群芳听她又要唱经，说什么逃荒来的夫妻是公媳，男人也能在一起的事，无奈的打断她：“什么私奔不私奔的，说哪去了。”
“我这不就想说这不算什么，你还能看她一辈子啊？她年纪轻眼浅，真不行你再给她相看两个，让她多挑挑兴许就有别的想法了。”
听的李群芳头晕眼花，话虽糙理却是那个理，她忍不住心思浮动，半晌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又赶紧摇头：“还是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以前就跟个炮仗似的。说着好像我跟她爸管她，一个不顺她心她就尥蹶子给你看。”
李群芳深受蒋西的驴脾气之害，不想再过回从前的日子。“我跟他爸商量了，他们在一起也可以，不能离开青城就行。”
说起顾宁山现在她的语气也跟之前不一样了：“娘你不知道，那小孩是真的好，不然我们说什么都不会愿意。”
看她自己把自己劝好了，李姥姥也不再说什么。
蒋家一家四口能回一趟老家呆的时间并不长，蒋明川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同学邻里多的是想找他办事的。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在门口等着，蒋卫桥看这样不行，赶紧让蒋明川收拾收拾回省城吧。
大爷爷头七还没到就要回去，走之前蒋明川去单独上了坟，又留下办头七的份子钱。蒋老太太舍不得蒋西和蒋北，奶孙三人抱了半天，走的时候连米都要给她带回去。
“西西喜欢吃家里的米，不装多就装一小袋，她想家的时候给她蒸一碗就行。”
话说的充满爱怜，两人少不了又要抱头哭一场。
蒋明川无奈地说：“我还能管不起她吃吗，再说她现在自己拿工资了，自己养活自己总没问题的。”
“你不要管，这是我们奶孙俩的事。家里孩子我都看着长大，谁没吃过我喂的饭，就她和小北在外面可怜哟。”蒋老太太白他一眼，又去找家里能带走的东西往口袋里装。
蒋西有的，必须蒋北也有一份。
早些年李群芳跟妯娌们，为了蒋老太太爱给她们家搬东西的事，没少闹矛盾。李群芳看她嫂子弟媳脸都绿了，赶紧拦住她：“妈够了，够了，实在拿不了，您留着自个吃吧。”
蒋卫桥在旁边帮腔说待会他送他们：“老大跟村里去借牛车了，可以装的下。”
感觉到身后的抽气声，李群芳已经不敢往妯娌那边看了，偷偷给蒋西使眼色。蒋西拦住她奶：“奶别忙活了，我还想跟你说会话呢。”
蒋老太太果然停下来，又抱着她去说话。
蒋家妯娌松了口气，不是她们抠门。也是家里刚办完事并不富裕，蒋家没分家，离年底还早，一大家子生计都是问题。
等牛车来了，装的东西就有小半车。李群芳当着家里人面，把提前准备好的钱票递给蒋老太太：“我跟明川不在家，有事全靠大哥大嫂和三弟弟妹照顾你和爹，只能这样尽点心意，您千万别不要。”
必要的推攘还是要走一遍，蒋老太太不想要：“前两天往家拿了这么多东西，你们有多少够往家里搬得。”
李群芳把东西塞到她口袋里：“我们现在三个人拿工资，还都在城里怎么也比你们在老家方便。反正您和爹想吃吃想喝喝，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她还是不要，最后还是李群芳让蒋北放屋里去，才结束这场推攘。
走的时候蒋家妯娌两人的脸色，果然看起来好了不少。送她们也有了笑摸样，不管怎么说看着都是真心的。
为了不耽误上工，只有蒋卫桥去送他们。蒋大嫂在旁边说：“这一走不知道过年能不能回来了。”
蒋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她这个年纪很不用看谁的脸色，脸上也拉着：“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
第38章 第 38 章 她跟汪向东结婚了？汪向……
蒋老太太进屋把蒋西前几天给她买的东西拿出来一部分, 分给蒋家妯娌二人：“别说我偏心，你们知道我是最公平的。这是我孙女现在挣工资孝敬给我的。我也拿出来分给你们，你们拿回去分给东子他们吃吧。”
又把在家的几个小孩叫过来, 一人给了五分钱：“你们西西姐昨天偷偷塞给我十块钱，她这孩子实诚怕别人脸上难看还偷偷给，我也不藏着让你们也沾沾她的光, 自己去代货店买糖甜甜嘴。”
一通操作, 蒋家妯娌二人虽然被羞的脸红，但是心里掀起的多少没有之前那样难受了。
蒋老太太看着二人叹气，打发走人去上工。
早些年老大老二家的埋怨她供老二上学, 现在老二当工人，她们只能地里刨食。蒋老太太听的心里发笑, 还是让老大老三过来亲自说, 自己到底有没有供他们。
他们自己不争气不愿意读, 能怪她吗？说句难听的老大老三以前真有出息了, 还有她们什么事。二儿子不在身边，对家里的付出时常被人忘记，回来住两天多吃两口还要被盯着，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拿出来说。
这些年孩子长大，眼看要用到人家了, 又对人热络起来。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蒋老太太头疼，看来还是分家稳当。
她心烦的时候, 蒋卫桥已经把一家四口送到县城车站，正好赶上车要走。蒋西坐牛车上面被颠得屁股疼，下车的时候还要瘸着腿走路。
一家人急匆匆往车上搬行李，手忙脚乱的跟蒋卫桥道别。
等到青城客运站的时候, 天已经黑下来。
因为晕车两个小的脸色还苍白着，这个点不好等公交车，蒋明川干脆去车站外面叫了板车来把东西和人一起拉回去。
到大院的时候正好遇到李大娘送人，李大娘看到蒋家人心里一喜：“群芳，你们回来了阿。”
一家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太明显，李大娘寒暄两句，就赶紧让旁边站着的人帮忙搬行李：“向东快帮你叔婶把行李搬上去，看西西脸色白的，可别让她搬了。”
汪向东看了一眼蒋西，跟蒋明川李群芳打个招呼就往楼上拎东西。
李群芳跟蒋明川使眼色，蒋明川一下想起来这就是李大娘要介绍的那个小伙子。
“今天可真是太巧了，正好遇到向东在我们家吃饭。”李大娘也跟李群芳使眼色，李群芳咳嗽两声让蒋西先上去：“你带蒋北先上去开门，剩下的我跟你爸搬。”
蒋西拎了个小包裹，带着蒋北走在汪向东前面上楼。
等人上去，李群芳才跟李大娘说：“婶子，这次真的要对不起你了。我思来想去还是不跟干这一脚踩两船的事，这事……”
刚刚匆匆看一眼小孩人是周正，只是两家没缘分。
李大娘心里遗憾，但是也只能先做罢。“我明白，多大点事，幸好还没跟两个小孩提，就让他们当朋友处呗。”
听到汪向东不知道这件事，李群芳的尴尬也散去一些。李大娘也帮她搬，很快行李都被搬上去。
蒋西已经把家里的两张床收拾出来，蒋明川起炉子烧水准备让一家人洗漱。
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都在忙活，蒋西趿着拖鞋咚咚咚跑下楼，楼下信箱塞得有她的信。
开了信箱又蹬蹬蹬跑上楼，李群芳问她忙活什么，蒋西把手里的信扬给她看：“顾师兄去海市出差一阵子，给我寄的信。”
这是要去多久，还寄信……李群芳又动摇了。
蒋西先把信放在屋里去洗漱，洗漱完她回来拆信，李群芳跟在后面进屋。
看她拆信李群芳犹豫着开口：“西西，首先我不是不同意你们在一起，我只是想问你以后他要回海市，你要跟他一块去吗？”
蒋西掏信的手一顿，倾斜的信封飘出来一张信纸和别的纸张，蒋西捡起来一看是两张邮票和十块钱。
这是顾宁山让她回信的意思，把上面的灰掸掉，蒋西把邮票和钱放回信封，李群芳看她不说话心里也有点难受：“我也不是逼你，就是你们总要谈谈这个问题，我跟你爸好有心理准备。”
蒋西点点头，示意她自己记下了，李群芳才出去。
信是顾宁山走之前从电路厂寄出来的，上面除了几句匆匆的问候，还有他在海市的两个联系方式。看完收回信封，蒋西才躺回床上。
蒋西不想去想顾宁山愿不愿意为了她留在这里，偏偏又控制不了思绪，总是会想起跟他在一起的画面。
她能为了顾宁山离开青城，离开父母身边吗？她想是不能的……
那顾宁山呢？
许是睡前想起了他，朦胧中蒋西再次梦见那本书。说实话梦到这本书对蒋西的生活影响并不大，只是曾经动摇过她和顾宁山在一起的想法，又被顾宁山牢牢抓回手里。
她并没有因为这本书改变自己原本的生活，对她来说命运还在按部就班的展开
所以这次再看这本书，并没有上次那么慌乱，也能让她沉下心好好看完。
书的后半段顾宁山已经不再出现，反而魏美月跟她的前夫打的火热，蒋西在心里咂舌。一直到最后，书里寥寥几笔提起顾宁山回了海市，和魏美月分居一年后选择了离婚，彼时魏美月已经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顾宁山手里已经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东西，所以也选择了离婚。
顾宁山后来回到青城再次遇见蒋西，而蒋西当时已经嫁人生子。蒋西放大眼睛连忙翻页，页面上方赫然写着：他曾和蒋西的丈夫有过一面之缘，是在两市的交流会上，汪向东作为发言人上台发言……
她跟汪向东结婚了？汪向东？
蒋西还在想谁是汪向东，怎么这么耳熟，就被一阵声音吵醒。
天色已经大亮，楼里上学上班的人都已经起床收拾，声音逐渐吵闹起来。想起今天自己也要去上班，蒋西连忙从床上坐起来。
直到坐在她爸的后车座上，蒋西才猛然想起来，之前去他们学校宣导的人不就是汪向东吗！
蒋西一脸黑线，他俩也没有交集吧，怎么就结婚了呢？
她正疑惑着，就听到他爸停下来跟人打招呼：“向东，怎么来我们厂了？昨天晚上还没谢谢你帮忙呢。”
蒋西伸出头正对上一双沉着的双眼，反射性又藏回她爸身后，汪向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跟蒋明川说起话来。
这个动作很没礼貌，不过蒋西正一个人坐在后面心里震荡，他就是汪向东？昨天晚上也是他？天太黑了，她根本没仔细看。
出于某种鸵鸟心里，蒋明川和汪向东说话的时候，蒋西就躲在她爸身后听他们说话。
等他们说完汪向东也走了才问她爸：“爸，你怎么认识他的？”
蒋明川说他是隔壁李大娘的亲戚，听她的语气像是认识汪向东，蒋明川眉头微动：“你认识他？”
她们毕业的时候，是汪向东去宣传下乡的。蒋明川说她没礼貌：“认识人家不打招呼。”
蒋西微窘：“就见过一次，人家又不认识我。”说完她跳下自行车：“下次你还是带妈吧，我才不想听你说教。”
“我还不想带你呢！”蒋明川在她身后大喊：“没礼貌的小屁孩！”
蒋西捂着耳朵狂奔上楼，有人在后面叫她：“蒋西——别跑。”
停下脚步才看到是郁庆喜，自从她俩“和好”以后，郁庆喜又自觉摆起了师傅架子。不过知道蒋西是驴脾气不服管以后就不再使唤她，两人现在只是表面师徒。
“郁师傅早啊，今天来这么早呢？”
郁庆喜心头一哽，看看旁边的陆正国假笑道：“这孩子记性不好，请几天假都忘了，我不是每天都来这么早吗？”
顺着她的视线，蒋西也发现了陆正国，吐吐舌头赶忙给自己的话打圆场：“对对对，师傅我这是说客套话呢，逗你玩懂不？”
她们办公室不忙的时候迟到早退是正常事，蒋西刚刚是真没看到陆正国，可不是故意给郁庆喜挖坑，她也想没事偷懒呢。
郁庆喜赶紧岔开话题：“你别去办公室了，厂里中秋福利送来了，你跟我去清点入库吧。”蒋西连忙跟她跑了。
才上班没多久就请假一个星期的代价，是接下来一个月有人调休都要蒋西顶上。正好赶上中秋节开始忙，张多屁股一拍跑了，活都丢给蒋西了。
在仓库对了一个星期的货以后，又要开始准备发福利。厂里不管发什么都是自己去领，仓库送到人事，谁来发给谁，这两年每年都要莫名其妙少一些。为了避免错漏蒋西提议统计一下各科各组多少人，直接让科里人来取。
不然有哪个对不上，他们科还要替仓库干活。
老张同意以后，蒋西又去联系广播站的人提前广播通知大家来取。
广播站的于诚安看到蒋西颠颠上来问她：“工会这个月底有联谊舞会，你去不去参加？”
第39章 第 39 章 “那是国政哥在追求你？……
这种舞会是为了解决各厂男女工人单身问题的联谊会, 蒋西有对象她凑什么热闹。
“我不会跳舞，不去。”
于诚安很失望，另一名广播员盛放捂着嘴笑：“蒋西, 你就答应他吧，不然他也没心情去了。”
盛放是厂里有名的高岭之花，在厂里一向独来独往, 蒋西在食堂吃饭认识她的, 两人还算聊得来。她俩最近经常走一起，发电厂工人私下说她俩是发电厂双芝，不过两人对这个称呼并不知情。
盛放暗示的很明显了, 可惜蒋西直的让人发冷：“他没心情去关我啥事？我可没时间去……”
她跟盛放吐槽仓库老头卡他们的货：“人家司机来帮忙送货，他竟然让人单独给他一份。真是惯的他, 他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蒋西是问对人了, 盛放爸是人事科主任, 全厂的人际关系她都了如指掌：“他有个屁的关系, 原来仓库管理员是他儿媳妇，儿媳妇怀孕他来顶工，现在不愿意把工作还回去了，他儿媳妇为了把工作拿回来现在在闹离婚，厂里正在处理呢。”
除了亲近的人, 谁也不知道发电厂高岭之花是个爱说脏话的厉害丫头。
“啊？”蒋西把稿子递给她, 快速跟她对了一遍：“我得赶紧回去，他也太不让人放心了, 我要跟主任说一下再找个人去看着。”
“哎——”于诚安还有话没说完，拦都拦不住人就跑远了。
盛放笑得前仰后合：“你还是算了吧，别惦记她了，我可知道她是有对象的。”
“我跟你去跳怎么样？”
于诚安是个白净少年, 跟蒋西一批进来，刚来盛放就盯上他了。
可惜她暴露本性太快，于诚安有点怕她。知道盛放惦记他，他更怕了，红着脸支支吾吾说：“只要锄头挥的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我再努力努力吧……”
擦掉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盛放把稿子塞给他：“行吧，那你记得把锄头磨快点，有的挖呢。”
蒋西一路小跑回办公室跟老张汇报，老张说她知道迟了：“从库房偷拿东西被抓个正着，刚刚人都被保卫科带走了。”
幸好是当场抓住，东西还没带出厂，他们也就没损失。
因为这个事，接下来几天有人来领东西的时候，供销科几个人都看得很紧。等厂里工人都收到，仓库里竟然还多了一部分出来。
今年发电厂的中秋福利是苹果，干鸡，肥皂和毛巾。除了干鸡，其他都是郝厂长的侄子郝建国搞来的。
郝建国弄来的苹果是传说中的红小士苹果，这个苹果前些年才从国外引进来，他们以前发的本地苹果偏青，个头也不大，吃起来比较酸是酸里带着甜。红小士不一样，看着红扑扑的，格外喜人。吃起来也又脆又甜，汁水充盈。
就是为了这个苹果，郝厂长才拍板放弃今年发月饼改发红小士苹果的。
原本厂里的工人得知不发月饼，不少人还有意见。一听说是要发红小士苹果，大家就只有迫不及待了。
都想试试传说中的红小士到底有多好吃。
干鸡则是老张走他的路子换来的，据说这个单去年年底跟人换的，今年中秋才兑出来，气的老张说再也不做没准的事了。
不过他不做没办法，马上到年底又要发福利，还是要想办法给工人淘换。
中秋节前一天发电厂全体职工都收到了福利，蒋西家一家子都在发电厂上班，带回三兜红小士，在他们大院别提多扎眼了。
提着苹果迎着邻居们的目光走进屋，蒋西放下包从里面又掏出来两个又大又红的苹果。
“这是哪来的？”
蒋西说：“多出来的，苹果不经放，给领导们分完以后我们科一人分了俩。”
“那感情好。”李群芳把苹果收起来：“我们家三兜够吃了，你明儿个拿一兜子去送给贝贝。”
唐贝贝从去年开始逢年过节就跟蒋西有来往了，今年发电厂不发月饼，家里的五仁月饼还是她送来的。
蒋西说她送自己这兜：“这兜我去仓库专门挑的，又大又红。”
李群芳一看果然是，她这兜就没收起来，放在桌子上准备让蒋西明天送去。光送苹果也有些单薄，她把从老家带回来的土产也分了一些让她一块送去。
看她妈在收拾干蘑菇，蒋西问她：“你今年不跟杨家走礼了吗？”
她记得杨国政妈就喜欢吃这个干蘑菇，这蘑菇是长在茶山上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特别好吃，每次回去带的李群芳都要分她一半。
“多余给她吃！”上次丁国芳（杨国政妈）到处跟人说蒋西身体不好的事，一直被李群芳记在心里。后来碍于杨国政才没有撕破脸，不过从那以后她就不跟人说话了。
“国政几天前就来过了，你爸单独给他拿的茶叶送领导，他家里就算了。”
蒋西只跟杨国政熟并不熟悉他妈，也没放在心上，只叮嘱她妈：“你不送杨家，那把蘑菇多给贝贝装点吧，她也爱吃这个。”
第二天蒋西一大早提着东西去唐贝贝家，都说不能背后说人，她才走到楼梯口就遇到丁国芳了。
丁国芳每次见面还跟没事人一样跟蒋西打招呼，蒋西也照样跟她微笑致意。看她拎一大堆东西，丁国芳问蒋西去哪，蒋西说去朋友家。
“呵呵，西西还真是长大了，都有朋友了。”
这话说的，蒋西好悬没当场翻个白眼。不过她忍住了：“姨，你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哈。”
丁国芳拦住她说有事：“那个西西啊，我想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我们家国政啊？他好多天没往家回了。”
蒋西上哪知道，她自己也忙呢。“这个应该要去他单位问才对吧，我怎么会知道呢？”
丁国芳哽了一下，她当然去杨国政单位问过了，知道他去外省出差了。她只是故意来找个话头，想看看蒋西对杨国政什么态度。
之前她看不上蒋西，是因为她身体有毛病。结果为她说蒋西这事，杨国政跟她吵了一架就搬去宿舍住了。现在看蒋西活蹦乱跳，还有工作了，她又忍不住心思浮动。
不过她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蒋西说完就跟躲鬼一样跑了，她拦都拦不住。
李大娘在门口熬粥，都看在眼里，她问丁国芳：“小丁你是不是想把国政介绍给西西？”
被人看穿丁国芳脸皮发热，李大娘警惕地看着她说：“我说什么事可都有先来后到，我可是先跟群芳提起相看这事的，你可得排我后面去。”
“我介绍的人西西看不上，才能轮到你。”
丁国芳无语极了，她当这是给蒋西选妃呢！
蒋西到唐贝贝家她才起床，唐家人热情欢迎她以后，给她端了一盘橘子让她去唐贝贝屋里跟她玩，她进去的时候唐贝贝正躺床上盯着门口呢。
“你大懒猪吗？”
把橘子放在她床头柜上，蒋西剥开一个橘子味顿时散在空气中。唐贝贝深吸一口气才道：“我们厂跟疯了一样赶任务呢，我昨天半夜才回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错怪你了，非常抱歉。我带了红小士苹果还有你爱吃的蘑菇和干菜来，算是给你赔礼了。”
“原谅你了，快把橘子塞我嘴里尝尝味。”
她还没洗漱，蒋西不肯给她吃。唐贝贝只好坐起来去洗漱，蒋西跟在她后面趁她洗漱的时候，说刚刚杨国政妈拦她的事。
唐贝贝有些心虚的吐掉漱口水：“她要是知道是我给杨国政出主意，让他别回家的，她会不会砍了我？”
“你出的主意？”蒋西靠着门框瞬间站直，狐疑的问：“你们俩？”
“我们可什么都没有！”唐贝贝心虚的澄清：“就上次他说她妈说你坏话，我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说距离产生美，让他试试远离父母……”
她当时还抱着给蒋西出气的想法故意这么说的，谁知道他这么听话，第二天就搬宿舍去了。除此之外他们也就是偶尔会遇见说两句话，一块吃个饭而已……
蒋西晕倒：“这哪像什么都没有！你俩以前不总爱吵架吗？怎么现在还搞得……搞得这么暧昧！”
唐贝贝坚决不承认他们在谈对象，蒋西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嗐！这不就那什么了吗……反正我跟他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呢，他家条件不算好，我犹豫着呢。”
虽然他们家是双职工，但是在省城双职工确实算不上优点。更何况唐贝贝家条件更好，她挑也是应该的。
“那是国政哥在追求你？”
“他就是个愣头青，还追我呢！”说起这点唐贝贝更不满意了，叭叭的跟蒋西吐槽他。
他们俩凑一起小嘴就说个没完，唐家时不时还回荡着她俩的笑声。唐爸受不了这笑声跑门外面坐着看报纸，家里还要有人过来，唐妈给她俩拿钱让她俩中午出去吃。
被赶出来以后唐贝贝拿着她妈给的钱，去供销社称了一斤瓜子，两人要去公园继续说话。
第40章 第 40 章 “那我也可以坐这里吗？……
两人手牵着手边走还要边说, 唐贝贝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蒋西当街哈哈大笑。
远处有红袖章望过来，唐贝贝赶忙拉着蒋西跑了。
张铁新蹭厂长的配车来市中心采购，听到笑声望过去“咦”了一声, 指给同车的刘工和厂长看：“那不顾工对象吗？”
刘工和吴家强默契的转过头去看车窗外路过的人：“哪呢？”
三个人就他见过顾宁山对象，张铁新说穿红色外套的人就是，街上也没几个人穿这种亮色, 非常好认。两人把头伸出车窗仔细看了一会, 等人走远才收回来。
“怪不得小顾递了表要留在青城，对象长这么漂亮！”吴家强把烟重新放回嘴里感叹。
张铁新第一次听这个消息，惊喜的叫出来：“顾工要留在我们厂里？”
刘工早就知道这个消息, 闻言并不惊讶：“你给他批了没？”
“一递上来我就批了！”不过这不是他批就能定下来的：“报告早就发回海市了，这快一个月还没回来, 估计是被卡在那了。”
现在人才比机器还难得, 顾宁山不仅有学历还有工作经验, 海市那边更不可能放他走。
张铁新的惊喜又消失了, 他还年轻沉不住气，又问厂长：“那可怎么办？要是能留下顾工就好了。”
吴家强笑了：“那还不简单，你待会去给他打个电话说看到他对象跟别人手牵手就行了。”
刘工大笑：“你可真鸡贼！”
“那怎么了，心急则乱他肯定想不到他对象是跟女生手牵手，到时候肯定急着留下来。”
张铁新也反应过来, 又眦着大牙傻笑起来。
不过顾宁山不像他们仨想的那么傻, 挂了小张电话以后，顾宁山的电话就打到了发电厂。
等蒋明川接了电话, 他问候过蒋家人以后，三言两语就套出来蒋西去找唐贝贝玩去了。
放下电话顾宁山失笑，真是没良心的小孩，这么久一封信都不给他回。
公园里蒋西举着顾宁山留给她的十块钱, 正跟唐贝贝炫耀：“今天我请你吃东西吧。”
唐贝贝啧啧称奇：“顾师兄还真是温柔体贴，寄什么信要十块钱？”
蒋西‘哼’了一声：“加急信呗，或者他想让我给他打电话。”
“不过我才不给他打，让他心里着急好了。”心里着急才能听她的呢。
唐贝贝感到胆寒：“没想到你已经不知不觉成长到这种地步了！”就这样把人玩闹于股掌之间，可以说段位很高了。
“他别玩我就好了！”蒋西越说越生气：“这都多久了，他不是也没给我寄信，发电报，或者打电话！”
唐贝贝对她这娇嗔样牙酸，故意撺掇她：“那咱可别理他了。这样，工会搞了联谊会我要去参加，你跟我一块去吧！”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人立刻熄火：“不了吧……我有对象我去干嘛？”
唐贝贝理直气壮说：“那怎么了，他不是不在吗？你不说不就行了。”
蒋西不想去她对这种人多的场合不感兴趣，唐贝贝没说动她。
结果第二天发电厂工会的干事找到她，让她去参加联谊会。
“可是我真的有对象……”
工会小张干事爽朗的一笑：“那有啥，就是去玩嘛！”
蒋西不理解去玩为啥非要叫她去，小刘偷偷告诉她，因为棉纺二厂的女工这次也要参加联谊。
他们厂的女工多，每次都是这种联谊会的热门厂。
让别的厂添堵的也是他们厂女工多，每次搞联谊他们就把自己厂里最漂亮的派去参加。
参加联谊的男同志眼神都在二厂上面，别的厂女同志总觉得被比下去了，久而久之都不想参加了。
这次她就是去给发电厂挣面的！
不止她，盛放，还有电工组一个女同志，孩子都三个月了也被强制要求参加了。
蒋西无奈只能答应下来，绝对不是为了厂里补贴的三尺布票才愿意去的。
她刚答应下来盛放就来找她，蒋西还没下班她坐在蒋西对面位置跟她扯闲话：“百货大楼来了新衣服，你去不去看看？”
“难道是为了参加联谊会去买衣服吗？”她这三尺布票还没捂热呢……
盛放也有点好胜心：“既然都去了，那肯定要把二厂的女同志比下去才行！”
蒋西告诉她二厂有个很强的对手：“那可能有点难，我好朋友就在二厂，她这次也去参加，她长得可漂亮了！”
“你这是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可不能因为她是你好朋友就站在她那里！”
看她为别人自豪的那样，盛放原本只有一点点的好胜心，立刻被激的熊熊燃烧起来。
蒋西莫名她不站在唐贝贝那里，站在哪里？不过她看盛放很激动的样子，就没再为辩驳。
她衣服很多不准备买，现在天气凉了，她想攒点布票做袄子的，只陪盛放去了一趟百货大楼，买了条要价四十块的裙子，看的蒋西羡慕嫉妒的不行。
她现在一个月工资才三十二块七毛五呢！
海市
顾宁山从厂长办公室出来，外面等着的厂长秘书看他出来非常不解的问他：“你真待在青城不回来了啊？”
“也不一定吧。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能也会被调到其他地方。”
他们这工作就是服从组织调动，只是短时间内有工作调动不会再安排顾宁山了而已。
厂长秘书觉得有些可惜，把假条递给他：“你的请假条，三天。”
顾宁山接过假条谢他：“改天请你吃饭。”
“我们俩说这些。”
顾宁山心情不错，走起路来也颇有几分少年意气的样子。回去安排好跟他一块来学习的人，告知他们自己要回青城一趟，都安排好才提上行李往火车站去。
海市到青城的火车满打满算要十个小时，他连夜走第二天快中午才到青城火车站。
回电路厂交完报告，又梳洗过才提上东西骑上车往蒋家去。
一个多月不见人，颇有几分按耐不住的思念喷涌而出。
这份激荡的心情托着他乘风向前，到蒋家的时候兜头冷静下来。
“她去参加联谊会了？”
李群芳弱弱的替蒋西解释：“是发电厂那边非要她去的。”不提她当时还想万一……
她把电路组那个女工的事也说给了顾宁山听。
顾宁山点头表示理解，面上还保持着微笑，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妥。
李群芳松口气，听到顾宁山说：“那我待会去接她吧，婶子，晚上我带她在外面吃饭可以吗？”
因为有一丝心虚，李群芳答应了。
正好碰上他来，蒋西也不在家，李群芳顺势问他：“我跟你叔还是尊重你跟西西的，你们愿意在一起我们也不拦着。只是婶子还是想听听你对以后有什么打算。”
顾宁山知道她担心以后蒋西会离开青城，也没有隐瞒说因为他工作的性质，肯定是会有调动的。
不过他已经申请了留在青城这边的电路厂，最近几年肯定不会调走，如果调走以后也有机会回来。
他说的很诚恳，李群芳现在看他已经有了点看女婿的意思，他要联谊会地址都没有迟疑的告诉他了。
蒋西还不知道顾宁山正在来逮她的路上，她第一次参加联谊会，不知道联谊会这种事情还蛮尴尬的。
按说这种联谊会应该办的挺有意思，大家一块唱歌跳舞聊聊天，感情不就聊出来了吗？
可惜现在男女关系正紧张，工会的人怕办出事，也不要求大家一块唱歌跳舞做游戏。
而是各厂的人入场以后先自我介绍，再有愿意表演节目展现自我的，再单独出来表演节目。
等表演结束才是大家短暂的交流时间了，有合适的彼此再出去散步等等加深感情就行。
各厂的人肯定都是抱团坐在一起，大家坐成一个圈互相打量，有目光接触的时候再露出一个微笑对视。
唐贝贝在对面跟蒋西挤眉弄眼，蒋西低头尴尬的扶额，眼都不知道往哪看。
这次参加联谊的一共也就百十来人，发电厂来了七名女同志，七名男同志。
因为有“美人计”这个计策，这次发电厂果然获得了众人的频频侧目。
工会主席说完开场白，场面热络起来，就有人哄闹着让发电厂先开始自我介绍。
在对面二厂除了唐贝贝以外的杀人目光中，盛放大大方方站起来自我介绍。
介绍完她去扯蒋西，蒋西红着脸站起来跟上。
发电厂的男女同志介绍完，依次是二厂，电机厂，食品厂，啤酒厂等等几个厂里的人介绍。
等他们介绍完工会主席又出来给大家介绍几个在街道和区里工作的干事。
蒋西抬头一看，这不汪向东吗？
她跟汪向东并不熟悉，两人只是见过几面的关系。之前做的梦蒋西也没放在心上，毕竟她已经跟顾宁山在一起了，所以书里写她跟汪向东的事也就不成立了。
不过当汪向东自我介绍完坐到她身边的时候，她还是感到了微妙的情绪变化。
汪向东主动跟她说话：“你还记得我吗？”
蒋西当然记得他，拘谨的点了点头。
看她好像不太想说话，汪向东后知后觉问她：“我能坐在这里？”
不能！
只是这不是蒋西能说出口的，她扬起假笑说：“可以坐。”
“那我也可以坐这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