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上条 您要加入公安吗?

    听到敲门声,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心想是不是萩落下了什么东西?

    毕竟他走的时候看起来整个人都变成零件拼凑的木偶那种感觉了诶。

    他走到门前,按了一下可视门铃——这玩意儿是他从国外弄回来的最新产品, 功能多到基本要赶上10多年后了,他搬进来后亲自改过整个一户建的监控系统, 这个型号是专门从藤原浩芥那弄来的。

    视频里, 门口站着一位年过50的年长男人, 他身材高大, 眼神也凶恶,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子「我不是好人」的味道。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拧开大门, 直面这个男人, 嘴角冷冷的带着说不上是笑意的弧度:“你找谁?”

    出乎意料, 男人虽然看起来凶,语调却非常厚重平和, 令人联想到苍茫的山:“我来找你, 神无少爷。”

    他的动作也非常绅士, 说到「少爷」这个词的时候, 甚至还微微躬身, 十分优雅。

    松田阵平安静了几秒, 男人察觉到对方微微紧绷的肌肉, 立刻轻声解释道:“我有一个孩子扣在您的手下, 我是来接他回去的,您不介意请我进去吧?”

    这个人是谁?组织?

    不, 组织的人根本没必要跟他来这一套。不管是谁的人,他作为组织的代号成员, 对方可以通过更多其他的渠道。不管是去找自己的几个老师说情,又或者把自己做的事情报给组织上层——虽然松田觉得除了抓到的那个人之外,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这些小动作。

    他侧开身,下巴朝房间微微一抬:“进来吧。”

    完全不怕对面这个高大的男人想做什么。

    于是男人走进来,反手带上门,脱下鞋,走到客厅,环视了一圈。

    目光从一整排展览柜上掠过,看到茶几上放着的饮料和没拆开的模型,他停顿了一下,这时候松田阵平已经淡定的坐到沙发,并且朝他招手了。

    “很抱歉,打扰到了您的周末休闲时光。”男人虽然这么说着,但语气更多的是几乎和蔼的平和,并不拘谨,也不敬畏。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他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但是这几年他以「神无命」的名义行动,参加组织任务,那么见过他的人应该不少。

    但是有着组织的情报垄断,松田阵平的身份不应该暴露才对。

    男人环视了一圈,笑容依然温和:“这竟然是您的领地,那么我相信应该不会有组织的爪牙和耳目吧?”

    松田阵平愣了一下。

    男人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本本,见对方居然没有因为自己这个疑似掏枪的动作而暴然起身动手,眼底的笑意顿时变得更深了。

    “我是警察厅警备局警备企划课的上条大考,你好,松田君……我相信,我们不是敌人。”

    警察厅?

    等等,公安的人?

    松田上下打量这个男人,嘴角勾起一丝兴致盎然的冷笑来:“公安?”

    那人坦然的点头:“公安。”

    少年安静了一会,掏出手机:“喂,警察嘛,我家来了一个自称是公安的男人,我怀疑他是骗子——”

    “等等我真的是公安你别叫警察啊我是秘密出行——”

    男人连忙出声制止,就看到松田阵平转过手机,让手机屏幕贴在他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骗你的。”

    “……”少年把手机随手放到沙发上,往后一躺:“好了,不玩了,你到底是那个帮派派来的?还是企业?总不能是我兼任顾问的企业竞争对手吧?想从我这里挖商业机密,抱歉,你的算盘打错了。”

    男人沉默了一秒。

    他知道这个年纪就获得代号的成员肯定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获取信任的,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松田阵平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仓库的远景。

    那是昨晚被自己扣住的男人被关押的地方。

    卷发少年把照片往茶几上一弹,语调懒散:“我这不是摄影比赛举办方,不接受投稿。”

    男人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那么亲爱的主办方,请允许我阐述这张照片的拍摄思路。”

    松田阵平:……

    他还在思考对方到底是不是公安,对于对方的冷幽默,没有作出回答。

    于是男人就顺畅的说下去:“我们是从4年前开始关注您的。”

    这句话一下就把松田阵平游走的思绪拉了回来,少年眼睛微微瞪眼了。

    撤回前言,其实这少年也他以为的那么城府深重。

    男人这么想着,继续坦白:“我们的一名线人是那个基地山脚下的游览者,他给我们提供的线索,让我们注意到有承载重型武器的直升机出入的情境。”

    “老实说,我们一开始以为那是什么走私犯。但是当迹部与赤司家与那个基地的守卫人员联合出动,在海面搜寻你的好友,萩原君的时候,我恰好在那附近。”

    男人与少年对视,他看到了少年无比纯澈的眼神。就算他已经坠入黑暗数年之久,却仍然拥有这么清澈的瞳孔,深沉又冷静,让他觉得心脏颤栗。

    “不瞒您说,我已经追寻这个组织快20年了。但我能得到的信息并不多,而茍且偷生的人,也不敢打草惊蛇。所以当我发现他们在培养您,甚至无比看重您的时候,我当时最先感受到的是兴奋。”

    “呵,你倒不是什么好人。”

    男人点点头,但又摇摇头:“我承认对组织的追寻一时间蒙蔽了我的眼睛。但是当我对您和您的朋友进行过观察后,我要说的是,这几年来,遗憾和心痛才是我感受最深的情绪。”

    这话说的太抒情了,也太冠冕堂皇了些,松田阵平觉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仰起头想说点什么。然而他看到男人的眼眸时,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男人并没有撒谎。

    上条安静的整理了几秒钟情绪,然后继续道:“组织对您的信息保护的非常严密,所以即使我有了明确的目标,也不敢靠近您。但我们毕竟是官方机构,我有很多种方法能够得到您的信息——”

    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这话简直像在威胁对方,护短的少年或许该愤怒。

    但是少年没什么反应,只是懒懒的向他扬了下颌,示意他接着说。

    于是上条继续道:“自从您开始拥有自己的下属之后,您身边的目光少了很多,我们猜测您应该已经正式拿到了代号,并且获得了组织的信任,虽然对于您年少时遭遇黑暗并被动陷入表示痛苦,但我们没有放弃跟踪你的打算。”

    男人干脆利落的摊开双手:“我们发现您一直在偷偷违抗组织的命令。”

    松田阵平安静的看着他,如果他是组织的人,那自己现在大概率已经暴露了——但是该死,他的直觉没有报警。

    直觉这玩意儿能当报警器用吗?松田阵平理智的想,至少可以给他一个思考的方向。

    “我们观察到两次、加上昨晚是三次,您利用您得到的走私路线,偷偷的把被卷入事件的人送往国外——我们查过,他们在国外的人身自由并没有受到侵犯,他们脱离了您的视线,更脱离了组织的视线。”

    男人微笑的看着少年:“您在拯救他们,就像你没有当场杀死我的下属那样。”

    他举起照片:“这是我给您的诚意,我知道下属就在里面,不过您的人火力非常凶猛,我们即使闯入,也不知道会有多少死伤,我的下属更可以被当做人质……”

    “谁说的?”

    男人愣了一下,只见少年傲慢眯起眼,重复道,“谁说的,我没杀那个人?”

    少年的身上显露出沾染鲜血的阴暗气息,那种杀气是经历过生死,也掌握着生死的人才会散发出来的东西,上条在那个瞬间几乎认为自己的判断出错了,别以为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对方拔枪射死。

    然而对面并没有拔枪,他只是冷漠的笑着:“那里当然守卫森严,那可是我藏尸的地方,我欢迎你带人闯入,把他的尸体赢回去盖国旗吧。”

    房间里沉默了几秒,空气冷的近乎冻结。

    上条忽然轻轻一笑,松了口气:“盖国旗……看来您的主观意愿还是愿意相信我确实是公安的,对吗?”

    松田阵平没吭声。

    男人将双手放在腹前,这是一个展现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意图和武器的动作:“事实上,如果不是我的下属落到您的手上,我没想过就这样登门拜访——尽管我优秀的下属们已经非常努力。但我们对组织的认知还是太少了,一个不慎,或许我反而会害了他。”

    “但你还是来了,怎么,是觉得你能制服我,用我来威胁他们放了你的下属,还是说你觉得能感化我?”

    面对少年的责问,男人从容的笑了。

    他看向少年,神情非常的郑重:“组织成员的量刑应当以他的罪责来作为评判标准,况且您还是未成年……我来找你,是希望跟您达成合作。”

    松田阵平心脏微微一跳。

    “我知道您和您的友人未来会选择警校,请原谅,我的下属在警察署听见过伊达君与父亲的对话……所以,既然您并不反感,那么,您愿意加入公安吗?”

    ——

    大门打开,男人走出来,对松田阵平微微躬身。

    年长者对年少者,公安对代号成员。就算是为了下属,也是为了追寻组织而有所求,这样的态度不免有些奇怪。

    但松田阵平却毫不在乎,他冷淡的说道:“以后不要出现在我家门口。”

    上条颔首:“当然,我绝不会给组织任何攻击和怀疑您的机会。”

    少年又眯起眼,指了指房间:“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最多以为我在外面当小混混。”

    男人理所当然的重复:“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您将他们保护的很好——坠入黑暗的,一个人就够了,绝不能牵连到在乎的人,对吗?”

    “怪肉麻的,你赶紧走吧。”

    松田阵平蹭了蹭胳膊,表情立刻变得凶恶起来,“到时候去海边接你的人,接晚了淹死我可不管。”

    男人微微一笑:“那么,我在警察厅,恭候您的到来。”

    第82章 密室 我一直都很相信你

    当天晚上12点, 几个男人在海边抛下一具尸体。

    沉重的身体坠入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男人清扫了痕迹, 迅速的离开了。

    而他们刚刚离开,另外几个身影就匆匆冲上他们抛尸的位置, 急急忙忙的拽着什么。

    捆着绳子, 身上坠着石头的男人从海里被拽上来, 又被同事疯狂的进行急救, 睁开眼时只觉得肋骨生痛。

    跟他同组的公安见他醒来,松了口气, 在他胸膛上捶了一拳。

    “都说了那个人在的时候不要去跟踪, 他对目光极其敏锐, 肯定会察觉到的。”

    死里逃生的男人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打了个喷嚏:“唉,这回我是真见识到了——”

    “好了, 快起来吧, 老大在车里等你呢。”

    “他们居然真的愿意放我一马, 看来那孩子……”

    “先别乱说话, 「那孩子」, 你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

    “啥?”

    “东海, 别发愣了, 赶紧走!”

    ——

    两日后。

    下了课的松田与萩原在街上闲逛, 过阵子就是爱惠女士的生日了,两个少年为了生日礼物绞尽脑汁, 尤其是松田,逛街逛的眼都花了。

    好不容易在某家店铺订到了一条手链,以及一对耳钉, 价格不高不低,处于不会被爱惠女士心疼的价格边缘,两个人松了口气,准备找一家烤肉店犒赏自己的胃。

    找了一家最近很火的烤肉店,趁着还没到饭点,排队的人不多,两个人取了票站在路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忽然不远处传来女声的尖叫:“啊——抢劫,抢劫!我的包!”

    几乎在同时,摩托车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噪音,从松田阵平的斜后方冲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掠过两个少年直接冲到大路上。

    书包带腾空而起,直接挂在劫匪的身上,他嚎了一嗓子,发出响亮的国骂,直接就被带的飞了起来。

    从他身边窜出一个人影,身高腿长,一下子就跨到摩托车上,屁股都没没碰坐垫,直接半蹲在车上就把刚刚起步、速度还不算太快的车一个托马斯全旋大掉头,呜呜的绕着街道两圈,然后叫摩托车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哪个混蛋在这多管闲事?”

    这劫匪却还挺悍勇,被书包带捞下来在地上滚了一圈就猛的跳起,冲着那个看起来非常凶恶不良的卷毛就砸了一拳头过去。

    可惜,对面的高大少年好像更凶,对方闪都不闪,先是拳头打在腹部,随后一手抓手腕、一手抓衣领,毫不留情的过肩摔下去,抢劫犯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连同内脏都变成了肉酱,瘫在地上抽搐,再也起不来了。

    “就是这样,我们把抢劫犯交给警方之后,发现他就是前不久入室抢劫杀人的犯人,因为事件牵扯的比较广,而且我和小阵平制止抢劫的方式有些过激……警察让我们明天再去一趟,录个笔录,顺便接受教育。”

    萩原研二一脸委屈的说着,换来了好友、姐姐、偶然路过的绫濑放声大笑。

    萩原立刻冲到笨蛋侦探面前对他一通输出,用手臂夹着他的脖子,让他不许笑,我打不过姐姐还打不过你吗哼!

    尽管霍兰斯的身份已经在松田阵平过了明路,萩原也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小阵平要他按照正常的态度来对待他——所以就要欺负他,恶狠狠的欺负这个混蛋,让他假装好人来欺骗自己感情,又把小阵平带到了歪路上!

    堂堂霍兰斯被掐的直翻白眼,而现场除了唯一的好孩子伊达航在旁边只动口不动手的劝「别闹了」以外,凶手的亲姐也笑得毫无良心,甚至毫无形象——霍兰斯忍不住也想笑了。

    啪啪啪的拍着小混蛋的手臂,堂堂霍兰斯默默的想,前提是这家伙放开自己!这小鬼怎么越长越高,力气也越来越大,眼看着已经超过自己了!

    在萩原家蹭了晚饭的霍兰斯离开后,萩原研二偷偷摸摸出现在了幼驯染的秘密小仓库,他是从两家挨着的地方翻墙过来的。

    松田阵平一看到他就知道这家伙没走正路,赏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赶紧坐下吃水果。

    少年坐在幼驯染的身边,看着幼驯染正在捣鼓什么装置,他顺手拿起一个大桃子啃,甜蜜芳香的汁液充斥味蕾,他脸颊鼓鼓的问:“绫濑应该不是听说你进局子才特意来探望的吧?”

    进局子——松田阵平听见这话又送了他一个白眼:“应该就是吧,不过与其说怀疑我,倒不如说是担心咱们两个。”

    少年又啃了一口,嘀嘀咕咕的表示:“真这么担心干嘛还要把你拐到那个组织里,敢拐我的幼驯染,真以为我会领情吗?混蛋。”

    松田阵平正在摆弄的应该是一个机关,一堆零件在他的手下逐渐成型,萩原饶有兴致的凑近看着,被对方推开脑袋,语气嫌弃:“管好你自己吧,之前烦恼的事情已经彻底想开了吗?”

    萩原研二用力点头:“已经想开了,而且不跟你说!”

    “谁想听似的——啧,不许把桃子汁弄到地毯上!”

    萩原研二手忙脚乱的拽了一张纸巾过来擦手:“嗯嗯嗯,好了,来得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对你的事情上的一些态度。”

    他这个时候的语气语气又有点小心翼翼的意思,卷发少年瞥了他一眼,眼神倒是认真起来。

    顶着对方的眼神,萩原研二捏着桃核,虎虎生风的挥舞着手臂:“反正坚定的支持你就对了,我永远站在你这边,只要你别故意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这倒是句人话,松田阵平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伸手在对方眨巴眨巴的清澈大眼睛中间的额头拍了一下,拍的对方嗷嗷一嗓子,发出夸张的痛呼声。

    “别想那么多——我知道这两年你越来越担心我。”

    “我有分寸,相信我,我不是在胡闹。”

    被理解成担忧,萩原倒也不心虚,毕竟他是真的一直都很担忧对方。只不过幼驯染的意志非常坚决,不让他掺和的意志更加坚决,为了不被分手、咳,被绝交,他除了支持,暂时没有其他的选择。

    这种无能为力,只是暂时的,他暗暗发誓。

    不表现出任何异常,揉着自己的脑壳,萩原研二气哼哼:“我一直都很相信你啊,毕竟你可是我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深吸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接下来会说什么。

    “唯一的、永恒的、最好的、无敌的,幼驯染!”

    “又多了个形容词,再过10年,这句话不会要说上三分钟才能说完吧?”

    “我会努力哒!”

    “我没在夸你啊喂,笨蛋!”

    ——

    第2天,萩原在幼驯染的授意下,吃坏了肚子,躺在床上哼哼唧唧。于是松田阵平自己去了警视厅,在会议室内接受警方的问询。

    没有笔录,因为本就没有那个连环杀人犯,他径直走到尽头,从侧面推门而出。

    这间会议室本就在走廊边缘,侧门推开,是走廊拐角处的一处死角,门口站着一个短发的年轻男人,安静的看着他,对他做了个手势,然后转身走向走廊尽头的杂物间。

    松田阵平不动声色的跟上对方,看着对方打开杂物间的门,领着自己穿过一间仓库。穿过长长的走廊,再穿过一间仓库,走到电梯面前,校验指纹和面部信息后,电梯一路下降,打开后又是一个仓库。

    松田阵平:……

    好在这次只有这间仓库是伪装,仓库的门被打开,年轻人转过身,对少年微微点头:“请进。”

    松田阵平双手插兜,淡定的走进去,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很大的接待室。

    上条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站起身,朝他伸出手:“欢迎您来到警察厅,神无少爷。”

    ——

    松田阵平坐在另一个沙发上,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圈,随后目光停在斜对面角落的位置,看了几秒。

    上条微笑起来:“您看出来了?这是通往警察厅的通道,我特意做了隐藏式设计,不过肯定瞒不过您的眼睛。”

    松田阵平收回目光,有点头疼的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爹还大、一看就是掌握实权的公安:“别这么称呼我,感觉特别虚伪——你好歹是公安嘛,我以为到了你的地盘,你会翻脸无情,训斥我误入歧途呢。”

    正在给少年上茶的男人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少年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些吃惊:“我以为你是装的社畜,原来你平时就这么显老啊?”

    跟踪松田阵平被发现的公安姓东海,年纪还不到30岁,听见这话,一时间都僵住了。

    忍住,这是他的直系上司都要用敬语称呼的神无命,也是年少就因才华出众而被盯上却出淤泥而不染的无辜少年,更是做主放了自己一条狗命的梅斯基特,不要跟小孩子一般见识,千万不要!

    好在松田阵平并没有找他茬的意思,他也只是随口一感叹,没办法,谁让他说话就是难听呢?

    上条在旁边一脸和蔼的看着两人对话,这时候终于开口解救自己的下属:“那么,介意我叫你的名字吗?松田君?”

    用平语之后听起来顺耳多了,松田阵平没所谓的点点头:“反正你也知道我叫什么,随你便。”

    东海和其他公安都退出这间房间后,上条从身边在公文包里掏出了厚厚一摞子协议,并没有立刻递过去,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少年:“那么,我们就开始吧?”

    第83章 又来? 炸弹不会爆炸的

    天色黑的差不多的时候, 松田阵平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

    上条看着茶几上整洁的、没签过名的一沓子协议,脸上露出微妙的欣慰表情。

    “东海以后就是你的人了, 有任何需要打杂的事情,找他, 有需要更高权限的需求, 可以直接联系我, 我不会更换这个邮箱地址。”

    他对少年伸出手, 笑容复杂:“虽然你没有加入公安让我觉得遗憾。但不管怎么样, 当事情结束之后, 我一定会……”

    “现在说什么承诺都太早了。”

    手臂简短有力的下挥, 松田阵平打断他,

    “虽然我已经知道了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莫名其妙的信任,但是想让我把身家性命交给你?这种等级的信任, 这个世界上还没人能获得呢。”

    除非这个公安是景老板还有zero!

    上条完全不恼, 他依然态度平和:“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松田君。”

    ——

    是的, 松田阵平并没有选择加入公安。

    他选择接触对方, 是因为对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身份信息, 不管是真是假, 他总要来看看才行。

    但是确认对方真是公安, 并且因为自己前几年无意中救过对方的家人而一直感激关注、针对自己真的全无恶意之后,他暂时没有打算把自己的名字登记在册。

    先不说对方值不值得信任的问题,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势力还不够,霍兰斯还有着掌握自己行踪的力量。

    当初泄露景身份的内奸是谁,他并不知道, 毕竟景死后,「黑方」就转移了自己的位置,他没有机会、也没人告诉他这些。

    他绝不会给这个内奸再害更多人的机会。

    他要先有摆脱一切跟踪的力量,在此之前,一切可能引发怀疑、导致自己身边人受到伤害的行为,他都不会贸然去做。

    ——

    高二下学期的时候,他们参加了修学旅行,地点在冲绳。

    三个少年全员参加,开开心心的去玩了。

    已经获得代号的梅斯基特一本已经能独当一面,并且在组织的眼里,已经是拥有「该下手时就下手」、「研发组里最能打和杀人最多的行动队员」、「人气很高但是老师太多了暂时没办法下手」、「交钱改装还要看脸色真可恶」等等多种不太妙形容词的成熟代号成员了。

    霍兰斯最近大半年都一直在国外忙碌,偶尔回国露个面带点礼物,更多需要梅斯基特做的事情,都是通过邮件的方式去传达。

    总结来说,松田这种从小就被诱拐、知道乌丸与组织关系、并且还被「洗脑」绝对忠诚的内部成员,目前处于很自由的状态。

    他已经长大了,任务不用再操心;但还没有足够强大,完全没有威胁组织、或者组织内大人物的能力。

    加上他是珍贵的技术性人才,一般那些折损率较高的打打杀杀工作并不让他参加。所以这次修学之行,他们本该过得异常顺利。

    是的,本来。

    穿着花里胡哨的彩色衬衫与沙滩裤,脚下踩着木屐的卷毛少年站在商场里。要不是现在时间和地点都不对,他真的很想悠哉的单手插兜,点燃一根香烟,让寥寥消散的烟雾展现自己炫酷的无奈之情。

    可惜,虽然高中生们都已经开始装酷抽烟,松田阵平这辈子作为品学兼优的东大预备役,又跟好友们合租,不方便叼根烟出来把人带坏——至于在组织的时候,除了塔格会说什么「烟是男人味的代表」之外,霍兰斯和桑格里厄都是旗帜鲜明地反烟派。

    在成年之前不能抽烟是霍兰斯的命令,虽然这个命令对于松田来说毫无约束。但能不留把柄就不留把柄,搓了搓手指的少年最后还是压下这难得泛起的烟瘾,顺从的举起双手。

    安静的商场内,一群人质噤若寒蝉,被枪口指着,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而拿着手枪的劫匪把自己包裹的比酒厂成员还黑,此刻正一个一个的敲碎珠宝专柜的玻璃,把里面昂贵有璀璨的珠宝首饰掏出来,团团的塞进口袋里。

    那些在聚光灯之下生活了这么久的奢侈品,大概也没受到过这种待遇,被从布满玻璃碎片的柜台中取出来时,还经常缠绕着首饰盒子或是被鱼线固定在台面上。

    每到这个时候,那个正在收集战利品的黑人就会发出一连串污秽不堪的咒骂声,骂天骂地骂政府,也骂现场这些出现在专柜附近的有钱人。

    坏消息,不仅遇到了随身带着枪的劫匪。对方还声称自己手中有炸弹,对方还是一群不知上进怨天尤人的社会渣滓。

    好消息,这里是札幌最大的商场,一整层的人质实在太多,三个劫匪没时间挨个收手机。于是毫不犹豫的开枪打伤了一个偷偷摸摸用手机准备报警的人,还拽出一个在柜台内打算偷偷按报警器的销售员小姐,就是现在躲在松田身后瑟瑟发抖的那个。

    松田刚刚用——“这种奢侈品柜台肯定有保险柜,里面一定有巨额现金和宝石,你把她杀了,难道要扛着保险柜出去?”这种理由把差点被凳子砸死的售货员保了下来。

    被打伤的那个人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捂着伤口在地上哀嚎呻吟,松田阵平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伤口不在致命处,暂时死不了,不过也得尽快送到医院才行,不然这么失血下去也不是办法。

    三个劫匪,都有枪,砸柜子的那个劫匪甚至用的还是冲锋枪,不过三把枪是不同的牌子,型号也比较老,估计是他们东拼西凑从黑市里搞来的。

    他刚刚看过用枪指着自己那个人的手枪,肉眼看去,应该是没经过改装的,就看那个笨蛋用枪砸玻璃,应该也不是会保养武器的人——那么想方法让其中的一两把枪「不小心炸膛」的成功率就很高,并且松田阵平刚刚已经趁着保护销售员的时候这么做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等这三个人汇聚到一处。

    现场的人质太多,如果他真的狠下心来用人质当靶子,或者更冷漠一点,不顾这些人被流弹伤及的可能性,那么他一个人就能把这三个人全干掉——但他狠得下这个心来才怪!

    松田安静的蹲在地上,感觉到自己腰间的手机正在震动。

    虽然不知道是谁,但估计不是萩就是班长了。

    他们三个是一起来到商场的。

    本来三人在海边玩的好好的,沙滩排球打的不亦乐乎,结果伊达的同班同学回到车上,忽然发现车里的两个行李箱被偷了,里面除了女生的日用品,还放着换下的日常衣物。

    好在值钱的东西都留在了酒店,她们没有更大的损失。于是萩原研二用了几句话安抚好女生后,自告奋勇的跑出来帮忙买东西了。

    总不能让女生湿淋淋的穿着比基尼来商场吧?

    上面是萩原研二的原话。

    眼看着黑衣人的抢劫目标已经从首饰转移到名表上,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心想,真不专业啊。

    就这么几个人,就这么草率的枪和炸弹,15分钟内完成抢劫全部动作,带着那些首饰赶紧跑,说不定能在警察赶到之前大赚一笔。

    可惜他们不知满足,拿了首饰还要去砸名表的柜子,这一下又要耗费不少时间,不知等会儿被警察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打算用什么方法逃脱呢?

    「作奸犯科」了好多年,并且最近开始在官方的配合下持续开展「作奸犯科」行为的梅斯基特眼看着他们三个人的身影越来越靠近,不动声色的挪了一下脚步,换了个更容易发力的姿势。

    他的目光盯着离自己最近那个人的手枪,心中默默的倒数。

    三、二、一……

    绷紧的肌肉像是豹子一样流畅,悄无声息的充满了衬衫,同样蹲在他斜后方、戴着一副眼镜的职业女性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吃惊,并且飞快的拽住了他衬衫的衣角。

    松田阵平微微一顿。

    他稍微侧过头,那双沉静又威严的深青色眼睛透露出一丝疑惑。

    “炸弹的遥控器在冲锋的腰间。”

    女人容貌非常精致,气质冷艳,开口时的声音极低,却又非常清晰,她虽然表情凝重,眼神中没有一丝颤抖和恐惧。

    这应该不是劫匪的同伙,毕竟比起用错误信息引诱反抗者犯错,用其他方式提醒劫匪将自己这个不安定因素才是正确的做法。

    少年瞥了她一眼,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不,炸弹不会爆炸的。”

    身后的女士微微一愣,而下一秒,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这个穿着轻挑颜色衬衫的少年如同闪电一样冲了出去!

    松田阵平另外一侧跌坐在地上的西装男陡然发出一声受惊吓的低呼,她心中一惊,毫不犹豫的扯过身边摆放的花盆,用力的朝着另一个方向丢了出去!

    在这短短的一秒钟之内,松田阵平已经到达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个人身后,对方正高高举起枪柄,准备敲碎玻璃柜台。

    而松田阵平单手抓住了那支枪中间的部分,一把摁住他的后脖颈,黑衣男人甚至来不及反应的剎那间,一记凶猛的、在如此短促的距离里,甚至发出破空声膝踢正中他柔软的腹部!

    第84章 寻找 两个小鬼

    松田阵平做出突然反击的行为, 并不是冲动无谋的。

    他刚才说过,劫匪手中的遥控器没有办法打开炸弹,因为在对方展示炸弹、恐吓人质时, 他为了保护那个销售员,就在炸弹的旁边。

    他察觉到遥控器并非是真的遥控器, 重量不对, 应该是个塑料模型。

    对方对待遥控器的态度也很随意, 随手挂在腰间又毫不在意的弯腰去击打柜子, 难道就不怕误触,把所有人都炸死么?

    而另外两个劫匪把炸弹搬上来的样子又不太一样, 过于小心翼翼了, 要说他们害怕炸弹, 怎么负责看守左右两侧人质的两个劫匪还站在炸弹周围不到两米的地方呢?

    当时的松田阵平目光从炸弹一道炸弹下方的水平圆台, 又移到拿着冲锋枪距离不远不近的劫匪身上,最后落回销售员的身上。

    他得先把这个人送到人质那一边, 不然距离这么近, 她绝对会立刻被手枪指着当人质, 或是被波及伤亡。

    所以才有了之前那一幕。

    花盆与大理石地面撞击发出的巨大声响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也让本来对着松田阵平举起手枪的两个劫匪有一瞬间的分神——估计下意识是以为警察冲进来了吧?

    随即他们就意识到不妙, 不是警察!

    然而这种时候, 面对梅斯基特这种敌人, 一瞬间的分神就已经宣告了死神的降临——

    这是他们昏倒之前最后的想法。

    松田阵平一手抓着一个, 让他们的脑后壳亲密相击,在两个人受到重击天旋地转的瘫软下去时, 又重重的补了几拳,以一个拳击手的姿态把人都打晕后,他这才站起身。

    高跟鞋的声音迅速靠, 方才那个女士已经抓了两件衣服冲过来:“先捆上!”

    除了那些吓得不敢动弹的人,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那一刻冲了上来,把劫匪往下面一压,顺便偷偷摸摸送几发老拳,看的松田阵平眼皮子都抽抽,心想你们有点天赋,是肾上腺素的作用吗?

    他站在炸弹的旁边,拉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的炸弹,然后转过头:“别逞英雄了,建议你们现在赶紧跑。”

    众人安静的一秒,给劫匪拧了个死结的女士站起身来,推了推镜片:“难道……”

    “就是这个难道,爆炸时间还有25分钟,足够所有人撤离了——”

    他看了一圈傻眼的人们,微微皱起眉,忽然提高声音:“还不走?”

    ——

    人群顷刻化作鸟兽散,现场只剩下松田、戴着眼镜的女士,以及昏倒在地面上的三个劫匪。

    “你还留这干嘛?”

    松田的语气很不好,兜里的手机又开始震动,他一边接电话,一边挥手让这个女人赶紧离开。

    “喂,没事了,别叫了笨蛋——报警了?很好,不过未必来得及……你来干嘛,一个炸弹我还搞不定么?等等,四个?”

    少年发出响亮的「啧」,语气超级凶,但是并不粗鲁,女人旁观着少年的表情,这么想着。

    “谁说的?还有个同伙……我说那个炸弹这么奇怪……被航一脚踹昏了?”

    想起班长可怕的力量和高大的身材,松田顿时感觉自己刚才真是手下留情了,“知道位置么?时间应该都是24分钟……最后一个是他们头安的?他们头已经昏过去了,二十分钟内醒不过来。啧,好,那咱们三个一人分一个,谁先拆完谁去找最后一个。”

    卷发少年挂断的时候,女人隐约听见对面有声音低沉好听的男性抱怨着「好狡猾啊——」似乎有点撒娇的感觉,是错觉么?

    在卷发少年放下手机看向自己、开口赶人之前,她干脆的问到:“你们真的能拆么?”

    松田阵平理所当然的开始四处找工具:“拆这玩意,超过三分钟那我的手就可以回炉重造了。”

    这个人值得信任,况且也没有其他选择。

    女人从自己的包包里掏出一把修眉刀递过去:“这个行么?还有这两个活页夹。”

    少年顺手接过来:“足够了。”

    然后他一边拆炸弹的外盒一边撵人:“快点走吧。”

    女人安静的站在原地:“既然没有问题,那么我在这里也不会有危险,我不会干扰你的。”

    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这种情况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徒手对付炸弹,而少年的作战工具只有她提供的一把修眉刀。

    松田确实是自信满满,对方既然不走,他也懒得多说废话,随意又自信的点点头:“那你等会。”

    这个炸弹的水平装置有点麻烦,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罢了。

    还是不会拆过三分钟的,少年挑了挑眉,眼神却无比的专注、冷静,与他的脾气和嗓门形成的巨大反差,简直让人无比好奇。

    在他割断最后一根电线的时候,女人接到了电话。

    点对劫匪、炸弹和枪口都镇定的女人忽然变得慌乱起来,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回荡在空旷的商场内:“什么?小兰还在商场里?你在搞什么,我不是让你带她先回酒店了么?为了找我?新一也跟着进来了……”

    女人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有点碎裂:“什么已经结束了,你知不知道,商场内还有一个还没有被找到的炸弹!”

    大概是她丈夫的人在电话里喊叫些什么,松田敏锐的听见对方说「警察马上就到了,我先进去找兰,你别急」。但是兰大概是这位女人的孩子,她完全做不到不着急,刚才的冷静也被丢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了,合上手机立刻就要跑出去。

    “喂,你女儿长什么样?”

    身后传来少年的询问,女人转过头,见到少年已经把袋子合起来,朝自己走近:“别急,我朋友应该也快结束了,警察来之前,我们会帮你找的……你带口红了么?”

    女人虽然着急,智商倒也没消失,看了一眼黑漆漆的、装着炸弹的行李袋,顿时了然,掏出口红丢到少年手上:“是个5岁的小女孩,黑色长发,紫色眼睛,身边应该还有个同年龄的嚣张小鬼……拜托了,找到后直接将她带出去交给警方就好!”

    说完,她干脆的脱下高跟鞋,光着脚大步流星的冲进向了楼梯的位置。

    母亲啊……永远比父亲靠谱。

    少年想起了上一世的父母,心中顿时微痛。

    摇摇头,甩开这些思绪,他拧出口红在白色的柜体上写上巨大的「袋子里是炸弹!」 的警告后,丢下口红,擦着手上沾染的红色印记,一边上楼一边给萩打电话:“萩,有两个小鬼……”

    ——

    得知目标除了炸弹又多出两个小鬼头,松田阵平的语气很有些不耐,萩原研二知道幼驯染是在用他的方式担心那两个误入危险场地的小家伙,在电话里撒娇卖萌插科打诨了几句,他抓起已经被拆掉的炸弹,放到一旁的箱子上:“这里就要拜托你交给警察了。”

    戴着眼镜的高大男人,文质彬彬,深造环绕着学者特有的气息,他毫不害怕的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黑盒子,然后微微颔首:“少年,请原谅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内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嚣张的小鬼应该是我家的孩子。”

    萩原研二:……

    “哇哦,怪不得敢往危险的地方跑,看来是传承了您的勇敢基因。”

    男人失笑着,当做自己听不出对方隐含的一点调侃:“我也是知道新一与他的朋友一起来这座商场玩耍,正好我的妻子希望我给她带礼物回家,才在路过时随念而往,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还要多谢萩原君才是。”

    自己家儿子陷入危险的时候,这当爹的倒是还挺镇定,萩原研二虽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应该是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但这种精神还是要学习的:“既然如此,想必您也不会安心在这里等待,那么我们交换一下联络方式,分开寻找吧?”

    少年身量高挑,虽然还没有完全长成成年人的俊朗,脸颊还带着残存的柔软,眼神却已经非常成熟,甚至让因为工藤优作的作家有些惊讶的程度。

    这时候对方勾唇浅笑,眼神有三分轻挑却又七分可靠,工藤优作眼看着对方把黑盒子从自己这边拿回去,随手揣进裤子里,微微一愣。

    “放心,我处理过了,不会炸的——”萩原研二挥了挥手,很快朝人烟稀少的方向跑去了。

    工藤优作阻拦不及,或者说他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按照他的观察,这位少年不管是人品还是能力都很可靠,他不会阻碍对方。

    原地转了一圈,脑子里出现商场的平面分布图,工藤优作用了大概几秒钟来思考通过据说已经被拆除的三枚炸弹的位置,以及对劫匪三个人的描述。判断出安置炸弹的人行为习惯以及心理动态,得出他想要惊吓众人,而非是要引发大规模伤亡的恐怖袭击的结论。

    那么最有可能安装炸弹的位置,自然而然的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商场中央巨大的装饰、平时无人行走的逃生楼梯、会瞬间熄灭整层楼的电表箱、会喷水引发骚乱的消防设备……

    然后他又想,如果是他的孩子,跟随着小女孩进入商场,他们又会去哪里呢?

    从儿子的角度推导出几条路线后,工藤优作低下头,给兰的父母发了一条信息,告知他们可以搜寻的路线。

    虽然很担心新一,但是先把炸弹找到,才是对他们最大的保护。

    男人叹了口气,转身走向第一个怀疑的地点。

    第85章 无害 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松田阵平的思路跟路过的推理作家差不多重合了。

    他的思维速度没有这位世界级推理小说家那么恐怖, 但也非常迅速,加上他多年「作奸犯科」的经验和任务中艰难拯救无辜人的教训,他的找到人的速度还在那些急急忙忙奔走在商场内的父母之上。

    在一处消防栓旁边的座椅处, 他找到了躺在上面的小女孩。

    5岁的小女孩在少年眼中比野猫大不了多少,她眉头紧皱, 脸颊边还有泪痕, 似乎是哭过又疲倦的睡着过去。

    真麻烦呀……卷发少年脱下自己的外套, 别别扭扭的把小女孩儿裹进去抱起来, 小女孩应当是因为劫持的事件受到了惊吓,又四处奔走寻找母亲十分疲倦, 这时候被轻柔的抱起来也没有醒。

    警惕心真差。

    松田阵平小心的换了个姿势, 感觉自己抱了一团棉花,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挤坏, 上半身都有些僵硬了。

    他就保持这样一个僵硬的姿态用不到10秒的时间,单手撬开了消防设备间, 在一堆消防水管的里面发现了最后一枚炸弹。

    上面正在倒数:【09:32】

    他顿时觉得怀里的小女孩有些烫手了。

    现在给萩打电话的话, 如果对方距离自己太远, 就算狂奔而来, 也需要几分钟, 太耽误时间了。

    松田阵平后退了几步, 抱着小女孩就往外冲——他要把小女孩放到这一层商厅最远的那个楼梯间内侧, 这个炸弹威力不算太大, 就算这边爆炸,那边也最多被溅上几捧灰尘, 不会有事的。

    然而就在他抱着小女孩冲到拐角处的时候,忽然迎面一道略风声响起,同时伴随着一个男人无比狂暴的大嗓门:“放开我女儿——”

    松田阵平瞳孔骤然一缩, 下意识的侧过身护住了怀里的小孩,用自己肩胛骨接住了这一棍子!

    木棍与人的身体发出令人牙酸的碰撞声、木棍的折断声、以及熟悉的女性的惊呼声交错响起,卷发少年深吸的口气,刺痛从他的半边身体蔓延开来。

    “老公!你到底在干什么啊,我不是跟你说了有个卷发的少年正在帮忙寻找咱们的女儿吗?”

    “卷发?啊,真的是卷发!我,我只看到了他要抱走兰——”

    男人的声音肉眼可见的慌乱,女人已经冲到少年他面前,小心的扶起他:“你,你没事吧?”

    “我丈夫是个胡涂鬼,笨拙的家伙,请务必不要原谅他,一拳揍回去!”

    男人顿时发出委屈的嚎叫:“英理!”

    虽然嚎叫着,但是男人也上前来把少年扶起来,期期艾艾的道了歉,然后抱过女儿。

    名为「兰」的小女孩跌进父亲熟悉的怀抱,这才终于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叫了一声:“爸爸,妈妈呢?”

    女人立刻上前把孩子接过来:“妈妈在这。”

    小女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被劫持的妈妈,恐惧和疲倦顿时消散,委屈却猛的冲出眼眶:“哇——妈妈——”

    松田阵平打量着兰的父亲,眼神中有瞬间的复杂情绪。

    随后他瞥了一眼对方身后的警察们,表情淡定的点点头:“好了,那孩子交给你们,里面还有个炸弹,我去拆了,你们先撤。”

    “什么?炸弹!”

    兰的父亲连忙就要去拉住这个少年,开什么玩笑,有炸弹你去掺和什么啊?

    女人双手抱着孩子,不方便动作,连忙用脚勾住丈夫的小腿:“老公,你别捣乱了……”

    猝不及防失去重心的男人发出短促的「啊」然后五脚着地的摔下去,砸的空旷的商场都发出巨大回音。

    女人沉默了一秒,蹲下身来,怀里哭泣的女儿也不哭了,探出身子戳了戳父亲:“爸爸,你没事吧?”

    男人吭哧吭哧的咳嗽两声,身后的警察则纷纷露出无语的眼神。

    再后面,冲绳的拆弹专家和协助的小队带着沉甸甸的防爆衣从电梯上来:“炸弹在哪里?”

    不去管外面纷纷攘攘的喧闹,少年拧了拧肩膀,感觉自己的状态没受什么影响,很快的钻回了消防间。

    他上辈子虽然只干了不到两个月的拆弹警察就失业了。但是警方的流程他还是很清楚的,等拆弹专家费劲的穿好防爆衣,这炸弹早就炸了……不穿防爆衣?那还是自己去吧,他可不放心让别人拆。

    有他,最好的拆弹专家在,何必舍近求远呢?

    这个炸弹比之前那个更好拆,没有平衡装置,按照少年的正常水平,超过两分钟那绝对是出问题了。

    不巧的事,他正好有点出问题了。

    趴在地面上、手肘支撑身体的时候,正好让肩胛骨收力,被砸中的地方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控制不住的有点抖。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屏住呼吸,压制住手臂的这种颤抖。

    他是最好的炸弹专家,就算是手抖,这种炸弹,也是小问题。

    五分钟后,他倒退出狭窄的空间,耳边立刻传来幼驯染担忧的呼唤:“小阵平!”

    两双手凑到他身边,避开了肩膀,把他搀扶起来。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的眼神都有些无法隐藏的担忧,松田阵平顿了顿,「这么点小伤你们太夸张了」变成了——“没事,你可别哭啊,太丢人了。”

    “不是说了这里危险不要上来么……”

    他们没来得及说更多的话,警察已经恼怒的冲上来,把三个小孩统统带走,拆弹专家看了一眼狭窄的空间,也干脆不穿防爆衣钻进去了……很快,他捧着炸弹退出来,宣布炸弹已经被拆解完毕,这里安全了。

    突击队员们都松了口气,松田阵平身边的突击队员忍不住伸手拍少年的肩膀:“干的漂亮!”

    「啪」,手掌与手掌相击,传来响亮的击掌声,队员一愣,萩原研二已经笑眯眯的挤过来,又跟他来了一次双手击掌:“好耶,这次多亏了咱们!”

    什么都没做的突击队员傻傻跟他击掌,看到少年侧身挡在一身尘土的卷发少年身侧,后知后觉的挠了挠头:“哈哈……嗯,多亏了你们?”

    ——

    松田他们下楼的时候,名为毛利兰的小女孩,还有他的父母,以及工藤优作都跟警方站在一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松田感觉到瞬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中明了——嗯,看来是在等自己。

    “少年!医生,就是他,肩胛骨可能骨裂,软组织损伤,不排除可能会出现肺部、脊椎损伤的可能性。”

    女人没给他反应机会,对着医生说了一长溜,然后一群白大褂就大惊失色的来抓他了——听起来这是这次重大事件受伤第二重的了,一定要重视!

    ——

    被按在救护车里紧急检查了一圈,医生疑惑的捏了捏他的肩膀,表情逐渐凝重。

    松田:你这是什么表情啊?

    医生听不出松田阵平的心声,医生只能看到脸色难看的少年,医生面色沉重的推开门对等在外面的人们露出严肃的表情。

    “医生,他怎么样?”女人,也就是被毛利称为「英理」的人最先开口,眼底里有着明显的担忧之色。而已经清醒并牢牢抓着母亲手指的女儿也跟着上前一步,用那双天真清澈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医生。

    医生思考了三秒,这三秒不管是毛利还是英理,都已经开始在思考要怎么样补偿那个救人反倒受伤的少年后半辈子的人生了的时候,他终于喃喃出声:“他居然……”

    众人赶紧上前,连一直落在后方、神色从容的侦探作家也凝重的向前走了一步,希望得知那个连拆两个炸弹又找到兰的少年无碍的消息。

    “他居然什么事都没有!”

    医生发出了响亮的赞叹之声,“他的筋骨非常结实,肌肉力量强大,你那一棍子下去只给他打出了淤青!初步判断骨头应该是没事。”

    众人先是松了口气,随后看着说话大喘气的医生,有种拳头蠢蠢欲动的感觉。

    医生察觉到危险的恶寒,连忙四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过激的患者家属,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道:“不过,尽管如此,我还是建议带他去医院拍片,仔细检查骨头和内脏,你们不知道,很多受到撞击的人仗着自己年轻力壮,不当回事,等到内脏出血无可挽回的时候,再送到医院急救就晚了!”

    于是毛利夫妇又变得紧张起来,英理当机立断的把孩子往他爹怀里一塞:“带兰回酒店,我跟着去医院看看!”

    孩子他爹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不然还是我去吧,毕竟是我打的……”

    被塞进亲爹怀里的小女孩搂着父亲的脖子,黏糯糯的张开嘴:“我也要去,我想谢谢大哥哥。”

    于是推理作家就感觉到自己的裤脚被拽了拽,一低头,只见自己儿子的目光黏在女孩的身上,嘴巴撇起,一副想说什么但是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又要让你猜的表情。

    工藤优作:……一旦面对这个女孩,就变得特别不坦诚了呢,新一。

    但他是那种开明的父母,既然儿子这么关心这件事,而他也恰好想近距离的了解一下,这两个年纪轻轻就会拆炸弹、性格成熟的少年,于是也就上前一步:“那么我也……”

    “砰!”

    救护车的大门猛的被推开,绕柱180度卡在极限,然后又回弹过来,卷发少年双手插兜,脸上全是炫酷帅气的不耐:“都说了没事了,烦死了——”

    萩原跟在他后面,脸上露出那种混合着「真拿你没办法」和「我幼驯染真帅」的表情,慢悠悠的单手撑地跳下车,动作潇洒又帅气。

    众人:……

    两个少年没有给他们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跑。

    医生心疼的抱着正在凄惨呻吟的救护车门,而远处的冲绳警察们则追上来:“等等……先别走……还没做笔录呢——”

    第86章 温柔 让我打你一拳!

    翘首以盼的同学们等呀等, 等到天都黑了,终于等到三个男同学拎着大包小包回来。

    这么说也不对,应该说是伊达和萩原身上大包小包, 松田阵平单手插兜,只拎了几个纸袋子, 悠悠的往前走, 显得非常悠闲。

    同学们沉默的看着他, 默默移开目光。

    算了算了, 反正松田也是被萩原强拉走去干活的,他愿意去已经算是给萩原同学的面子了, 而他也只给萩原和伊达的面子。

    这时候上前多说一句废话, 不仅会被松田用很可怕的眼神瞪住, 性格超好的萩原同学也会立刻变身微笑恶魔!

    所以这种时候, 大家很自觉的开始无差别的对三人进行夸夸。

    总之夸他们就对了!

    松田他们三个人并不是一个班级的,行李被偷的是伊达航班级的同学。

    通过这几天的行程已经混熟了的同学们很自然的就把萩原和松田给裹挟着送上车, 反正他们老师跟萩松两个班级的老师都打过招呼了, 承诺过绝对会把人一起带回酒店, 一定得把这两个喜欢到处乱跑的家伙看住!

    萩原研二一如既往的与幼驯染勾肩搭背, 只不过搭的是他没受伤的那个肩膀, 本来已经跟他混熟了的同学们, 尤其是女生们, 忽然觉得今天的萩原有些微妙的疏离感。

    不管谁去聊天, 都会在几句话之内被莫名其妙的结束话题。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

    毕竟已经玩了一天, 又遭遇了这种事情,大家都很疲倦,很快, 大巴车上就只剩下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吸声,间歇还有小呼噜。

    安静的氛围中,萩原小心的把手臂从幼驯染的身上撤下来,那动作好像是正在摆一个易碎的模型。

    松田阵平喉咙里发出闷闷的笑声。

    萩原知道他在笑什么,如果是在平时,他就故作恼怒的闹回去。但是现在他没这个心情,于是也只能跟着笑,顺便给对方递了瓶能量饮料过去,贴心的拧开。

    卷发少年很自然的就着他的动作喝了一口,然后淡定又霸道的把脑袋放到幼驯染的肩膀上,找了个束缚的位置,恣意的斜躺下:“唔——明天录笔录的时候别让我看见那个大叔。不然我肯定一拳把那个胡涂大叔打晕。”

    幼驯染于是也低声笑着,肩膀和胸膛都在细微的震动。

    松田忽然有点出神的想,虽然上辈子,他们之间这样的动作有过许多次,但基本都是萩主动靠近自己。

    被友人们戏称为「中二笨蛋」的自己,为了面子才不会示弱,不把对方推开就已经算是自己的特殊对待了。

    或许可以更坦率一些吧,面对彼此。

    他顿了顿,闭上眼睛,感觉被当做座椅的笨蛋连呼吸都放轻轻的,一动都不动。

    这个家伙虽然没有跟自己一样接受塔格的训练。但是在某种两个人都有的默契危机意识下,萩对自己的训练强度只有不断加大、没有停顿过。

    饱满的、精炼的肌肉,不刻意发力的时候,就会变得富有弹性,像是刚刚出炉的、热腾腾的面包,又像是上等的乳胶枕头。

    头颅慢慢的向下滑,最后被卡在胸肌上的位置,卷发少年在绝对值得信任、绝对安全的地方,很快坠入了梦乡。

    一旁的伊达航看了一眼用力挺起胸膛、用一种扭曲的姿势给幼驯染当人体工学椅的萩,摇了摇头,心想要不是怕吵醒阵平,真该把你现在表情拍下来记入史册。

    笑的一点都不像轻佻又圆滑的萩原,像傻子。

    ——

    第二天,到冲绳县警录笔录的三个少年,在警察本部遇到了毛利一家与工藤一家。

    光线正常的情况下,松田阵平终于确认了这个男人就是那个未来的「名侦探」,「沉睡的小五郎」,而这个小女孩,就是那个未来能一脚把门踢爆的少女,毛利兰。

    他蹲在地上,看了一会这个可怜可爱的柔弱少女,心想到底是什么,让这个女孩变成那么厉害的人物?

    想想她不靠谱的亲爹,松田又觉得明白了什么,把目光挪到毛利兰身边的小男孩身上。

    嚯,这个双手插兜装酷,被兰的母亲称为「嚣张的小鬼」的家伙,不就是未来的「日本警方救世主」,柯南小朋友挂在嘴边的「新一哥哥」么?

    松田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微妙——虽然听说他们长得像,但是小鬼,你长得简直跟柯南一模一样啊。

    不过,现在要是让松田具体回想,其实他也不太完整的记得柯南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他常年受到药物的控制,不仅是体力,其实记忆力也受到了影响,在他生命的最后那一年后,思维也没有以前敏锐了。

    加上死亡轮回又给他蒙上一层debuff,很多记忆的碎片都像是发黄褶皱的旧报纸,每个文字的细节都被糊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只能模模糊糊的看个大概,一旦仔细回忆,就有些茫然。

    这也是他昨天没能立刻就认出毛利小五郎的原因……况且他们其实也只见过一次。

    伸手粗暴的把两个小孩的毛揉乱,在未来的「银色子弹」工藤新一生气跑掉之前,卷发少年嘴角含笑,慢悠悠的站起来。

    「银色子弹」啊……

    真好。

    听到这个词语,就好像感受到曙光正在冉冉升起一样——尽管他并没有打算把希望寄托在高中生的身上。但是突然升起的这种遇到战友的感觉,倒是让他非常开心。

    在那个黑暗的未来里,一直在zero的身边,并肩一起走向胜利的少年啊。

    快点长大吧。

    希望你的未来,能够不必笼罩在阴影之下。

    如果我来不及撕裂黑暗,那么这次,我们也可以同行了。

    ——

    英理女士是一名律师,据说出道以来未尝败绩,已经在律师界声名鹊起。

    他们一家是与女儿的好友新一的父母,也是他们的老同学一起出来游玩的。

    遇到这种事情,一般家庭可能会觉得行程蒙上一层阴影,不过这两个家庭倒算是见多识广,心情完全不受影响。

    英理拿着一迭报告,走到松田面前,开始客观认真的给他分析昨天的检查结果。

    松田:……

    他跟着香取老师学医也有几年了,这些报告倒也看得懂,不过他没有在外人的面前显露自己不知从何得来的医术,英理说了几句,他就淡定的把那一摞纸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你好啰嗦哎。”

    ……

    除了英理女士,其他家长都是第一次跟松田在日常的状况下对话,昨天松田虽然也是一脸暴躁。但他们都没当回事儿,以为少年只是单纯的生气和疼痛——谁家见义勇为的少年救了孩子,却还平白无故挨了一棍能不生气的?

    可是今天,他们发现了……松田这家伙就是气人啊,他正常说话的时候,原来就是这么气人啊!

    毛利小五郎眉头竖起来,但是想想昨天打伤人家的是自己,他又默默的伸手,把自己的眉毛捋平了,顺便把自己的怒火也捋平。

    工藤家这边的父母就比较开朗了,具体表现为工藤身边的妻子、工藤新一的母亲,此刻正用闪着光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盯着帅的各具风情的两个小帅哥眼神发亮。而工藤优作正用一种无奈加宠溺的笑容站在一旁,那氛围简直要腻死人。

    把报告团不吧团吧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松田阵平双手插兜,浑然忘记了自己刚刚才吐槽5岁的银色子弹双手插兜是在装酷的行为:“萩,走了,喂,英理说我可以不用留情的给你一拳,你站稳了,等我报了仇就走。”

    众人:……

    工藤漂亮的妻子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他跟前聊的火热的萩原同时发出「哇」的声音,一个语气词尾巴简直要拐18个弯,松田阵平积蓄起来的那点气势都被幼驯染哇没了,眼底浮现出些笑意来。

    毛利小五郎虽然在他记忆里是个好吃懒做的色鬼。但也算是个有担当的人,偷袭女儿恩人这件事也确实是他做的不对。于是远比他记忆中年轻,甚至还有点小帅气的青年闭上眼睛,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来来来,我要是躲开,我就不姓毛利!”

    松田阵平甩了甩手,语气懒散:“你可以跟你老婆姓啊,毕竟你老婆比你厉害多了……”

    毛利:……

    松田阵平做了几个拳击的出拳姿势,拳锋在短促的冲击力下发出破空的声音,显得非常可怕,旁观的几个人都脸色有些变化,倒是英理一脸淡定的站在旁边,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松田:……你倒是拦一下呀?

    他只不过巩固一下梅斯基特心狠手辣睚眦必报的人设,其实也没那么想揍毛利小五郎——为了保护女儿的父亲一时冲动,他可以理解。

    隔壁外守一更偏激呢,说起来他国中后偷偷摸摸去那家洗衣店好几次都没找到人,后来想着干脆还是留给景老板解开心结吧,就随他去了。

    一想到那个闹心的、杀害景老板全家的凶手,面对毛利小五郎,他就更下不去手了,就在松田阵平准备找个理由放过毛利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的两条腿被什么小动物给抱住了。

    他低头一看,不是小动物,是一对小动物那么大的幼驯染。

    男孩瞪圆了钴蓝色的纯净眼睛,倔强的盯着他,女孩则抱着他的小腿,眼泪汪汪的请求他轻点——你倒是拦我呀,不要道歉!

    紫色的眼眸湿润又清澈,像是流淌的水晶。

    松田阵平沉默了两秒,蹲下身来,轻轻蹭了蹭小女孩的眼角,把她涌出来的小泪花擦掉了。

    “别哭了,眼睛哭肿了会变丑。”

    他本来想学幼驯染说几句什么,可惜那些肉麻的话。既不是他的专长,也不是他的特色。

    最后,卷发少年硬邦邦的甩下这么句话,然后拎起两个小孩的后颈,一手一个丢给他们的父亲。

    离的稍微有些远的毛利小五郎手忙脚乱的冲过来,抱住了自己的女儿。

    “嘛,看在英理昨天帮了忙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那只口红就抵医药费吧。”

    英理微微一愣。

    虽然早知道这个嘴硬心软的少年不会真的动手。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惦记着自己那根被当画笔使掉的口红。

    这个少年,远比她以为的还要温柔。

    第87章 实验 灵魂轻盈的飘起来

    冲绳商场的绑架案闹得很大。

    炸弹, 劫匪,劫持整个商场但却无人伤亡,还有被几个高中生把炸弹都拆光了, 媒体简直闻风而至,到处抓高中生来提问。

    甚至因为毫无所获, 顺便还偷拍到了隐退的传奇女明星有希子, 与她的丈夫国际知名推理作家工藤优作。

    松田表达了不希望被打扰的意愿后, 无论是警方、学校, 都在酒店的配合下禁止了对松田他们三个未成年的任何形式采访,松田的照片和姓名都没有被泄露出去, 于是得以快快乐乐的完成接下来的修学旅行, 顺利回到了东京。

    而就在他回到东京的这一天, 刚下飞机的霍兰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上的邮件。

    那是松田阵平半蹲下身, 用堪称温柔的眼神给小女孩的眼角拭去泪珠。

    那个女孩有着一双非常漂亮的紫罗兰大眼睛,像是紫色的宝石, 在泪水的浸润下光彩夺目, 让他瞬间就想起了自家弟子那个不允许任何组织成员接触的幼驯染。

    这么多年过去了, 虽然依然胡子拉碴, 但样貌却没什么变化的青年站在机场门口, 深深的叹了口气。

    组织的代号成员, 不该有这样的软肋。

    ——

    在松田升上高三的这一年, 组织发生了一件大事。

    组织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实验室发生爆炸, 实验室内的组织成员死伤17名,其中包括整整五个代号成员。

    这样惨重的损失, 顿时让那位先生震怒,一声令下,事件发生半年内在美国经常活动的成员, 尤其是情报成员纷纷被扣留在了东京,而霍兰斯也毫不意外的被纳入了怀疑名单。

    组织命令东京土生土长、从未出国过的代号成员赴美调查,这其中,年仅18岁就已经是组织内一流的武器专家、工程师的松田阵平当然也被派过去了。

    比起其他任意调遣的组织成员,那位先生对松田阵平异常的宽容,不仅专门派了人安排松田临时出国的理由和行程,还让当年夏令营见过的那个城堡里的管家来跟梅斯基特解释霍兰斯被审问的事情。

    松田阵平对此表现出非常平静的神情,他一边在车内给自己最喜欢的那把左轮手枪(就是从大河组的二当家那里得到的)装填子弹,一边悠闲的表示:“先生既然下了命令自然有他的道理,霍兰斯老师的忠诚,先生自然明白。”

    管家露出欣慰的笑容,先是降下车窗,把胆大包天敢跳上自己宝贝爱车的大胖猫赶下去,这才拿出手机:“那位先生让在下传达的就是这个意思,梅斯基特,关于这次任务,先生有事情要亲自叮嘱你。”

    卷发的少年立刻把爱不释手的枪放下,接过了了电话:“BOSS。”

    已经被管家调整为功放模式的手机传出苍老的、沙哑的声音,他没有直呼少年的代号,反而低声呼唤少年的名字:“松田。”

    少年的身影微微一顿,管家看到他眼神中的光芒顿时消散,似乎被瞬间拉进了一个与世隔绝的梦境一样,声音低沉的响应:“先生。”

    他的称呼变了。

    “从今天起,就让托蒂代替霍兰斯,继续半年一次的「训练」吧?”

    这里的「训练」,那位先生用了英语来代替。

    BOSS的声音与这个词汇,像是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少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对着管家……不,托蒂伸出了手臂,但是对着手机说话的语气中仍存留有微弱的不解,似乎是本能的依恋:“我喜欢……”

    “你也会喜欢上托蒂的,因为他代表了我,他与我更近。”

    伴随着那位先生的咳嗽声,管家有条不紊的将指夹夹在松田的食指上,然后是手腕的电击贴片,白色的纱布层层缠绕防止掉落,那些松田很熟悉的洗脑辅助工具从手腕贴到大脑。

    他不动声色的保持着冷静,不让自己心跳加速而被看出端倪,心中却升起了一些不好的预感。

    管家从皮箱中取出玻璃安瓿瓶装着的药液,这个瓶子上的编号,松田很熟悉-这就是霍兰斯多年来用以洗脑的主要神经药物,每次的摄入量只需要2-3毫升,就能达到效果……

    不,他的瞳孔不易察觉的滑动,安瓿瓶身的编号,与之前的相比,多了一个「&」的符号。

    是药物的进化版么?既然之前的药物对自己完全无害,那么即使面对的是进化版本,他应该也可以保持清醒。

    管家从容的将15毫升液体抽出到针管内,尽数注入到毫无反抗少年的静脉中,然后又拿出一个暗棕色的药液,将针管插进入,然后对少年招招手:“松田,过来。”

    药效升腾的很快,少年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轻盈的飘起来。

    血液流淌的过于汹涌,这次药物的用量太多了些……松田无声的吸了口气,安静的凑过去,这次针管插进了左手的手臂。

    管家满意于少年的顺从,将手机从少年的手中取过来,将手机的功放模式取消,恭敬的对手机颔首:“先生。”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会,苍老的声音这才响起:“审问霍兰斯的人怎么说?”

    “根据审问结果,以及审讯组所掌握的证据,没有霍兰斯主导这次袭击的证据,同时,也没有霍兰斯与弗洛里达分部联络的任何线索。”

    那位先生沉默了一会,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管家对着手机保持谦恭、安静的态度,没有贸然开口。

    就在此时,后座忽然传出拳头落在皮质座椅上的声音——「砰」!

    管家没有回头,只是看了看副驾驶位的笔记本计算机,对电话汇报到:“两种药物已经开始发挥效果了,距离它们充分融合,大约需要一小时。”

    “药物在人体内融合后,按照梅斯基特的身高、体重和肌肉含量计算,药效会持续强反应大约两个小时……”

    那位先生感觉到托蒂的停顿:“怎么了?”

    管家犹豫的看着车窗,跟刚才被赶走的胖球形状猫科生物大眼对小眼。

    “有只野猫,不知怎么回事,总是跳到车上来……”

    那位先生声音中带着笑意:“看来是梅斯基特的熟人呢。”

    明明boss在笑,托蒂却感觉浑身寒意四起,他立刻低下头:“很抱歉,先生,我这就去把它赶走!”

    那位先生对这个提议不置可否,又将话题转回到松田阵平的身上:“他怎么样了?”

    托蒂转过头,瞥了一眼浑身颤抖、汗水淋漓但却仍然按照命令保持着原动作坐在那儿的少年,对方的眼神处于混沌的痛苦之中,瞳孔也微微的扩散,对外界,或者说对除了「那位先生」之外的声音都毫无反应。

    “还没达到强反应的状态。”

    管家恭敬的回应道。

    于是组织的boss用依然含着笑意的声音表示:“既然是小朋友的朋友,那就请上来……让它陪陪梅斯基特。”

    托蒂绝不敢质疑那位先生的命令,恭敬的低头:“是。”

    车门被打开,不需要管家动手,那只胖的有点离谱的大三花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呼的跳上来。

    它的鼻子在空气中嗅来嗅去,蓬松的大尾巴优雅的晃动着,猫对驾驶位上的中年人视而不见,踩着对方的腿跳到了少年的身上。

    托蒂:……

    少年此时正僵在后座,像一个漂亮的人偶,被灌进了人类的灵魂,鲜活的灵魂突围不得,每一寸肌肉和血管似乎都纠缠在一起,又被拆解。

    猫非常通人性的绕着少年转了一圈,在他的衬衫上拱来拱去,最后似乎是确认了,这确实是熟人。于是干脆压在对方的大腿上,扬起胖胖的脑袋,发出一声甜蜜黏人的「咪——」

    电话的那边,听到猫叫声的先生发出了一连串畅快的笑声。

    隐约的,托蒂似乎听见电话那边也传来猫的叫声。

    他垂下头,不对这件事进行任何评价。

    那位先生也没打算听完这场不知是洗脑还是纯粹惩罚的药物实验,他在挂电话前,心情很好的提醒常年待在自己身边,忠诚又年轻——至少对他来说是年轻的管家:“结束后记得处理好一切,我一直最信任你,托蒂。”

    管家立刻在驾驶座上对着空气深深鞠躬:“是,先生。”

    挂掉电话,托蒂立刻打开另一台笔记本计算机,同步撰写松田阵平的实验报告,大约十几分钟,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猫咪响亮的叫声:“喵——”

    与此同时,那台连接了仪器的笔记本计算机也发出「滴滴滴」的警告声。

    托蒂心中一惊,连忙转过头,只见少年已经彻底无法维持自己的身影,抽搐着倒在后座上,手臂与手背的青筋高高的凸起,少年的喉咙里如同被割开的风箱,每一次的抽气都伴随着漏气一样的声音,心跳的速度已经超过了系统预警阈值。

    这孩子对新药的反应居然这么大?管家沉思着,随后转过头,开始继续写报告。

    身后的动静逐渐变小,又过了几分钟,笔记本上的警告声终于停下来,管家满意的写到:“神无命药物抵抗反应强烈,相关数据附后。”

    他又不是专业的研究员,只有基础性的知识,当然没办法写多么专业的报告。但术业有专攻,他在后面加了一句:“抵抗时长超过97%实验数据,可以确认霍兰斯未曾违规使用本药品。”

    “15:41分,神无命进入强反应状态,计时开始。”

    第88章 昏迷 我欠你个人情

    进入所谓的「药物强反应」状态的松田阵平, 反倒是没有刚才看起来那么痛苦了。

    管家举起手中的录音笔,播放第一条录音。

    BOSS的声音从录音笔中传来:“松田。”

    昏昏沉沉的少年像是被浸入冰水后又强行拖拽起来那样,浑身一抖的被强制开机, 撑着已经被他汗水打湿的座椅坐了起来。

    纯皮的座椅湿漉漉的,他像是水中挣扎的人鱼, 正在适应陆地的生活, 每次呼吸都像是在往肺里塞沙子。

    手掌剧烈抖动着支撑身体, 忽然他趔趄一下, 因为打滑差点摔下去。

    管家也不在意少年的狼狈,他拧过身, 把几个脱落的电极片、尤其是后脑的贴回去。随后, 他取出头戴式耳机, 给少年戴好。

    左右看了一圈, 确认耳机没有漏音,松田也没办法再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这才满意的转过身, 在计算机上打开软件, 点击「播放」。

    不知道耳机里听见了什么, 少年双手按住耳机, 忽然开口低声道:“在您下一次呼唤之前, 我不会放开这幅耳机。”

    管家顿了顿, 倒也不诧异, 他系好安全带,发动了车子。

    随着发动机轰隆隆作响, 伴随着后座僵硬的、如同木偶一样不断重复耳机内容的少年声音。

    “我的忠诚与人生,一切都将永远奉献给先生。”

    “先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组织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先生的敌人都会被我杀死。”

    ……

    诡异的声线间或掺杂着少年艰难的低喘声, 被特制的玻璃阻拦在车内,车沿着马路缓缓向外行驶,另一边,有着紫色眼眸的俊朗少年正跟身材高大的好友说笑着,他们每人都拎着两个装满零食盒饮料的塑料袋,朝前方走去。

    人与车错身而过,萩原研二的目光从贴着反光膜的车上扫过,转过头:“所以啊,当时小阵平就直接把排球丢到那个人的脸上,用那种帅酷的声音说「这个能当做给你的惊喜了吧,全利家族生产的限量版」。然后那几个小混混灰溜溜的拖着被砸晕的家伙就走了!临走前还说要给全利家网页写差评,结果小阵平听了生气,抓起另一个网球就要追上去,吓得另外那几个混混丢下昏倒的那个就一哄而散!”

    伊达航哈哈大笑起来:“真该让全利前辈看到这一幕,真是无妄之灾啊!”

    “哈哈哈最好笑的来了:部长酱当时就在球场!他是跟我们一起出来打球的!然后那个晕倒的人见自己被丢下了,一个挺身就爬了起来,转身就跑,慌不择路的就用脑袋给了部长酱一个头槌!”

    伊达航瞪大了眼睛:“这算是……当场报仇了?”

    “哈哈哈只有部长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两个没良心的家伙同时放声大笑起来,萩原研二推开家门,探头探脑的看了看:“小阵平——”

    房间内安静无比,只有萩原的回音飘荡。

    半长头发的少年抓了抓头发:“看来小阵平出去了,我们先偷吃掉那个限量版的冰淇淋吧——”

    伊达航看破一切的眯起眼:“好,一个都不给他留。”

    萩原研二对着入户的镜子臭美了一分钟,故作镇定的伸个懒腰:“就给他留一个……小航你别笑啊!”

    “哈哈哈——”

    ——

    “18:23分,强反应症状逐渐减弱,反应时长超过预计18%,目前仍未使用舒缓药剂。”

    托蒂看了一眼手表后,望了望窗外。

    此时是初秋,天气尚且温暖,但是白日已经没有夏季那样漫长了,夕阳从窗外拖曳着橘黄色的绚丽裙摆,袅娜涌入眼帘。

    “现在尝试命令启动。”

    他按下停止键,转过身,对处在昏迷边缘但是仍然僵直的坐在后座上,死死按着耳机的少年伸出手——理所当然的,他没能从少年手中夺走这幅耳机。

    于是他在计算机上点击第二条语音。

    耳机内不知说了什么,松田阵平木然将耳机摘下来,递给管家,被耳机紧扣了两个多小时的耳廓周围皮肤都泛起如同勒痕的青色。

    “喵——”

    始终扮演一个抱枕的胖猫努力跳上少年的腿,用脑袋蹭少年的腹肌,似乎在催促什么。

    管家举起录音笔,露出怜悯的表情,录音笔内传来那位先生的声音:「松田」。

    少年对这个声音做出了反应,他用撕裂一样的喉咙吐出两个字:“先生。”

    管家轻声道:“要除掉可能会暴露组织存在的尾巴,杀死你怀中的猫。”

    少年反应很迟钝,瞳孔整个是扩散的。但是他对命令非常顺从,伸出手,按住了那只大胖三花。

    猫咪不知死期已近,被抓住脑袋的时候,还发出一声甜腻的「咪——」

    管家立刻按动第二个按钮,录音笔中传来霍兰斯的声音:“松田。”

    少年拧过头,也对这个声音做出了反应:“老师。”

    管家又一次开口:“不要动,你该睡觉了。”

    两个命令相悖,松田阵平几乎是立刻回绝:“老师,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猫咪在少年的手中发出凄厉的惨叫,挣扎中,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少年的手臂、掌心,丝丝缕缕的红色慢慢渗透出来,少年却毫无动摇,尽管不知是疼痛还是用力而鼓起的青筋甚至开始抖动。但他的表情却始终是安静的,甚至有种诡异的愉悦。

    大约几十秒后,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猫咪的叫声也彻底消失了。

    托蒂露出了非常欣慰的表情,也彻底松了口气。

    “去处理掉吧。”

    这里已经是郊外,少年推门下车,将猫的尸体掩藏在了森林的泥土下。

    回到车上的少年再次被命令伸出手的时候,管家看着他双手的伤痕、泥土,有点心疼的叹了口气:“这么珍贵的手,以后要好好保护才行。”

    这次,没有掌控者的指令,少年没给他反应,“实验结束,神无命反应良好,先生的命令完全可以覆盖霍兰斯的指令。如果需要完全覆盖、抹消霍兰斯的指令,则需要专业研究员指导实验。”

    将报告发送给那位先生,管家将副驾驶的一堆用具都收拾进皮箱后,开车带松田阵平回到了东京。

    当然不能把这样的少年直接送回家,也不能等他醒来后再解释一切,管家按动录音笔,发布了最后一条命令:“把自己整理干净,不管醒来后有任何感受,都不对任何人表现出来……忘记今天的实验。”

    他没有亲自出面,让下属将松田阵平交给枡山名下酒店目前的管理者枡山史辅,已经获得「爱尔兰」这个代号的少年吃惊的看着狼狈昏迷的少年,亲自把人抱起来:“这是……”

    管家的下属,也算是BOSS的半个心腹,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仍然保持神秘和冷峻的态度:“任务的后遗症。你与神无命是「好友」,给他一间房和药物,让他自行修整……不要多问。”

    最后一句,是警告的口吻。

    枡山史辅立刻低下头:“那么,我明白了。”

    混血儿天生的优势让爱尔兰的身材高大,比起同样高挑但是肌肉精壮的松田,他的身材更加魁梧,远远的看到他,别人还以为他抱着一个女人。

    爱尔兰本就是这样的打算,他脱了外套把松田阵平的上半身盖上,故意双手抱着少年,一路走专用通道,回到了经常被用来当成皮斯克一派成员安全屋的房间门前。

    把梅斯基特放到沙发上,爱尔兰看着被少年衣衫打湿的衬衫袖子,陷入了沉思中。

    什么任务?神无看起来可不太妙啊。

    不要怪他思想污秽,他刚才抱着对方的时候,还感觉对方的肌肉细微的抽搐着,整个人的热度都不太正常,而且送神无来的人又要求让神无自行修整,让他不要打扰不要乱问……

    深吸了口气,爱尔兰低下头,顺手拽了个毯子给对方盖上——不至于不至于,神无的价值可不体现在这方面,况且就对方的性格,怎么可能受得了这种事……

    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的手腕上,明显被线状物品缠绕的痕迹,以及泥土与血渍。

    不,他还是觉得不可能,虽然组织确实有专门用来送礼的俊秀少男少女。但绝不会把代号成员送出去的,每一个代号成员都是组织的高级干部,是中流砥柱……

    除非是……

    爱尔兰安静了几秒,用力摇头,又叹了口气。

    就在他拼命想要压下自己心里生出的乱七八糟念头的时候,少年的声音忽然在房间内响起:“你要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

    爱尔兰浑身一震,与瞳孔仍然有点涣散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梅斯基特费力的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爱尔兰注意到他撑着沙发椅背的手臂细微的发抖。

    “咳。”爱尔兰侧过头,不敢再看他,“衣服我叫人去拿了,等会我亲自送过来,你先去洗个澡,这间房是父亲和霍兰斯专门给你留的,床品都是新的,你待会直接睡在这……”

    “不,给我拿能外出的衣服,顺便帮我准备一辆车。”

    深吸了几口气,松田阵平感觉身体的掌控权终于完全的回到自己手中,那种如同被恶魔控制灵魂的可怕药效正在逐渐远离,细微的松了口气。

    “你还要走?去哪?这么回去会被你的幼驯染看出来异常吧?”

    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沉静的道:“去挖一具尸体。”

    爱尔兰瞳孔地震。

    大约半个小时后,带着一身药物气味的松田推开门,爱尔兰正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听起来很不耐烦。

    好在爱尔兰从国中起就跟他一起做任务了,知道他这话不是烦,而是让他回去睡觉,没必要在这里等他。

    “你今天来这里的事情不能外传,我亲自带你去挑车——还有,这个你拿着。”

    松田阵平接过塑料袋,里面是两瓶运动饮料和一块锡纸包裹着的、热气腾腾的三明治。

    “你已经脱水了。”爱尔兰转过身。“没有在浴室里昏过去这一点,我倒是有点佩服了。”

    身体素质强的一点都不像金贵的技术人员,当然,爱尔兰知道梅斯基特的身手,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娇弱」的技术人员。

    这家伙拳头可是让他都很难招架的。

    松田阵平沉默了一瞬,没有吭声,抬脚跟了上去。

    他在浴室里是昏迷了一会,大概不到五分钟。

    幸亏他事先预判了这一点,选择了冷水淋浴,昏了一会就被浇醒了。

    跟着爱尔兰从没有监控的秘密电梯下到后门,松田阵平安静的感受周围——没有人监视。

    也对,他都被折腾成这样了,要是托蒂和那位先生还不放心,那就真是太不合常理了。

    坐上车的松田转过头,对爱尔兰颔首:“我欠你个人情。”

    爱尔兰知道,这个人情,指的是自己没有疑问的提供了车,并且自己也要因为对方这几句话,隐瞒少年开车离开的事情。

    他侧过脸笑了一下:“那我们彼此的人情可是越来越乱了……我就说你凌晨溜走的,可以吧?”

    卷发少年发动汽车,随意的对一挥手:“走了。”

    松田阵平的车直接开往郊外。

    他要去挖一具尸体,但并不是人的尸体。

    那是一只胖胖的、在他被药物折磨的近乎失去自我时黏在他身边当抱枕的、如同魔法一样让他每次神志昏聩之时都用叫声唤醒它的,最后被他丢在森林里的三花猫。

    第89章 三花 他不能让萩在某一天也陷入这样的……

    是的, 管家想不到,那位先生也想不到,少年其实全程都没有失去意识。

    他的反应都是演的——不, 这么说倒也不完全准确。

    他身体上的药物反应是做不了假的,他的演技还没精湛到那种地步, 更不可能欺骗仪器。

    大约是反应太大了, 神智涣散的时候机械的按照命令做出反应, 现在看起来, 似乎也完美的欺骗过了托蒂。

    这么说的话,其实松田也有些奇怪。

    他对神经类的药物抗性非常大, 这一点他是清楚的, 毕竟这么多年霍兰斯的药物洗脑也并没有因为他满脸不舍而手下留情、减轻分量过。

    但是他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从未接触过的药物效果反应?

    他知道自己重生后忘了不少事情, 但那种遗忘并非是强制的, 并非是彻底毫无印象的。

    他再健忘,也不可能真的忘记这种药物进入身体内的感受, 那种血管燃烧爆裂, 大脑像是被撕开, 脑浆被灌入铁水的痛苦……这种东西, 萩是不会用在他身上的。

    就算是「黑方」, 也不会。

    夜色已经深了, 少年驾驶着汽车在公路上飞驰, 在一处树林的附近停下。

    他关上门, 深吸了口气。

    感官放到极致,任何视线都无法逃脱他敏锐的神经——但他没有感受到任何危险。

    他睁开眼, 立刻冲进了树林从木之中。

    杂草覆盖的地方,薄薄的泥土覆盖着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身体。

    松田阵平把那只又胖又沉的三花从坑里刨出来,抓着猫的脖子按了按, 心里陡然一松——还是热的。

    他掏出口袋里的针管,用牙扯掉管套,反手把药液注射进这个野猫的身体里,然后打开医药箱,给小猫的前爪消毒、上药、固定。

    他弄得差不多的时候,三花也醒了,发出了虚弱的「咪」声。

    声音拖得老长,跟萩似的。

    卷发少年微微勾起唇,小心的把猫抱起来。

    “真沉啊你,减减肥吧。”

    虽然笑容难得的温和,但是松田的嘴依然不饶人,对着猫咪也不吝喷射毒液。

    很神奇的,三花似乎是能听得懂,先是短促的「咪」了一下,然后就委屈打滚的往松田的怀里钻。

    好像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差点死在对方的手上。

    在胖猫的后颈挠了挠,成功让不知死活的小东西撒娇着发出「喵」的声音,卷发少年安静了几秒,忽然低下头,用脸蹭了蹭这个大团子。

    「跟萩一样」,是他在放屁。

    他不能让萩在某一天也陷入这样的困境。

    他能狠下心来,折断猫咪的爪子,将它掐晕,伪造虐杀动物的死亡现场——那么有朝一日,如果他的手掌下,钳制的是萩原研二的喉咙呢?

    ——

    萩原和伊达等到很晚,终于等到一身泥土和草木汁液味道的幼驯染抱着一只受伤的胖猫回来。

    松田觉得有点疲倦,他躺在沙发上,听着幼驯染和好友咋咋呼呼的把猫接过去,萩原惊讶的表示「好沉啊」班长则冲进卧室把自己的坐垫拿出来献给伤喵。

    非常热闹。

    某种比困意更深沉的疲倦几乎是瞬间铺天盖地的涌出来。

    在安全的地方,少年几乎是瞬间陷入沉睡,房间内也变得安静下来。

    萩原看了一眼伊达,将手里的湿毛巾递给他,伊达会意的接过去给那只三花猫擦脸擦毛——虽然很胖、毛发也被泥土糊上一层灰扑扑的暗光。但是这胖猫真是非常可爱,就算是灰色的也非常可爱。

    而萩原则抓着另一条沾了温水的湿毛巾,跑去沙发边小心的给自己家猫——那个幼驯染擦脸。

    经过半夜的跑动,松田耳周的印记稍微淡了一些,只有下半部分还有些发青,看起来像是撞在什么桌子边缘之类的地方——但是怎么左右各有一条?总不会是脑袋被门夹了……

    萩原研二用力甩头,姿势跟不远处的踹甩水的猫简直一模一样,把这种搞笑画面从脑袋里赶走之后,萩原这才小心的伸出手,心疼的捧起幼驯染的手腕——啊啊啊简直被挠成渔网了!

    小阵平,你到底跟野猫进行了什么等级的终极对决啊!

    脑海中不受控制的浮现脑袋让门夹住的小阵平,被一只毛茸茸的大团子趁机突袭,敏捷的抓住大猫后。反倒是被大猫骂骂咧咧的挠的满手血——等等,再想下去小阵平就要变成搞笑漫画里的角色了啊!不行不行,我们小阵平这么帅的一张热血漫男二脸来着!

    小心把幼驯染手上的泥土都擦干净,萩原盯着他的手腕看了一会,看颜色是被碘酒涂过了,明天只要带去打针就好了吧,而且小阵平很敏锐的,再上药的话就会把他吵醒了。

    满意的把他的手放回原本的位置,少年屏住呼吸,偷感很重的踮着脚尖站起来就想去看看那只胖猫——那个猫长得很眼熟啊喂!

    只是还没等他完全的站稳,忽然手腕一紧,少年眼睛瞪圆,猝不及防的就被拽了回去。

    “吓——小阵平?”

    从猫和伊达的角度来看,萩原研二就好像是一只触电的猫,整个人、连同影子和长毛都瞬间炸了一下,似乎下一秒就要双手抓地发出次牙咧嘴的声音。

    也可能是喵喵咪的发情声音(萩原:?)。

    幼驯染没有响应他的低声呼唤,他依然沉沉的睡着,只是掌心紧扣着萩原的掌心,力气很大,毫不松懈,好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

    萩原研二脸颊红红的坐下去,换了个方便小阵平抓住的姿势。就算是因为卷发少年陷入睡眠而关掉了大灯的昏暗光线里,观众们,指三花和伊达,依然能看得到西红柿少年散发着扭曲空气的热度。

    “这是什么少女漫的氛围啊……”

    伊达一不小心说出口。

    西红柿好像一下子变成了火锅西红柿,看起来非常的热辣滚烫了。

    伊达看了看猫,又看了看萩原,试探道:“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萩原:……

    “猫留下!你先睡吧,我看这猫有点眼熟……我等会去看看。”

    也好,反正猫是不会尴尬的。

    ——

    萩原现在是真的有点为难。

    他觉得这只猫眼熟,不是借口,虽然三花灰头土脸又带着伤,但是他真的觉得自己在哪见过……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自己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好像想不起来在哪遇见过这么胖的三花了。

    但是现在,他可是被熟睡的幼驯染紧紧的攥着手唉!

    纠结的萩原研二虽然时不时的就要回头去看看那个胖猫。但是自己坐在原地稳如泰山,完全没有任何要挣脱的意思,脸色变来变去的,一不小心就熬到了深夜。

    拿起伊达航回房间前爱心「快递」到自己身边的手机,萩原研二换了个姿势,感觉自己手有点麻。

    没关系,这是幸福麻!不幸福的人是无法感受到这种快乐的!

    拍照.jpg,再拍照.jpg,继续拍照.jpg——

    第二天上午,松田阵平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慢慢睁开双眼,然后就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对上了视线。

    大眼睛的主人施施然踩着萩原研二走上来,歪了歪脑袋,对他发出一声呼喊:“喵——”

    卷发少年把猫捞过来,三花顺势倒在他和沙发的缝隙里,腹部朝天,再次发出一声黏腻的、拖长了声线的:“喵——”

    萩成精了……不对,是猫化的萩!

    卷发少年赶紧坐起来,发现被他猫塑的幼驯染正被自己抓着手掌,以一个扭曲麻花的姿势趴在懒人沙发上,呼呼大睡。

    萩还是萩,这边是真的猫。

    刚睡醒脑壳有点昏的卷发少年终于恢复了神智,他看了看萩,觉得萩一会起床后估计会手麻脚麻的惨叫。于是打算松手起身,给笨蛋换个姿势。

    笨蛋不松手,笨蛋在梦中凑近了抓紧了继续呼呼大睡,温热的呼吸源源不断的打在卷发少年的手背上。

    笨蛋真是笨蛋。

    近乎无机质的眼眸落在幼驯染碍事的碎刘海上,如同冰封的海面缓缓泛起波澜,柔软的海波将碎冰翻涌吞噬,显露出一望无际的、静谧包容的深蓝来。

    “咪?”

    正在撒娇卖萌的三花转过身,用脑袋拱了拱松田——人类,直视我!

    被猫撞破的松田傲娇对猫发作,嫌弃的把猫往一边推了推——当然,动作很轻,语气轻松:“笨蛋,以后别再到我身边来了……真想死吗?”

    猫咪用脑袋拱他的腿,猫咪愤怒伸出爪子挠他的裤脚,猫咪听不懂!

    弯下腰,少年在孜孜不倦供人的胖猫脑袋上弹了一下,胖三花立刻顺着没受伤的那一边倒了下去,在沙发上摔成一个大号花色团子。

    “呜喵!”

    三花生气的跳下沙发,吓得松田差点跳过去接住它。

    好在这猫虽然是胖了点,但是身姿非常轻盈,跳到地毯上的时候悄无声息,那只伤腿也一直抬着。

    松田松了口气,他直起腰,看了看窗外郁郁葱葱的林影涌动,忽然楞了一下。

    他好像……看到了树上啄泥的鸟。

    这么远的距离,无比清晰的,看到了小鸟整齐的翅羽和扬起的脖颈下绒绒的碎毛。

    伊达航的房间隐约传来动静,少年根据动静,判断着班长的行踪——洗漱后,在衣柜里寻找衣服,居然又换了一身衣服,嘶,班长你要干嘛?

    这建房子的隔音还是不错的,毕竟房主家庭富裕,房屋从建筑材料到装修,都价格不菲。

    他虽然本就耳聪目明,但是也不可能隔着房门就听见里面的声音——况且班长的动作并不重,甚至在洗漱的时候还控制了音量,大概是猜到了自己和萩还在客厅睡着。

    “咪。”

    回过神来的松田下意识的转头,看到三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餐厅的台面上,正站在窗边,晃着尾巴看着他。

    少年楞了一下。

    那个瞬间,他仿佛从三花的眼神中看出了如同人类一样的情绪。

    非常亲切的、熟悉的眼神。

    叫声像是在提醒,又像是告别。

    三花猫没给他起身的机会,又轻柔的叫一声:“喵嗷——”

    如同「再见」。

    松田下意识的点头:“拜拜——别再靠近我了。”

    “咪!”

    短促的叫声,听起来像是再说「屁」或者「不要」之类的感觉……猫咪跳下窗户,消失在视野中。

    松田阵平顿了顿,心中泛起怪异的情绪。

    他完全没听到猫落地的声音。

    松开幼驯染,松田急匆匆的走到厨房窗户的附近,探头看去——

    窗外,砖石地面干干净净,空无一猫。

    猫消失了。

    第90章 支配 他也配支配阵平么?

    被三花踩来踩去的萩原研二抓着幼驯染的手睡得超香, 但被松开手,他很快就从深层睡眠中惊醒。

    睡眼惺忪的少年扫了一圈,找到从厨房方向向自己走来的幼驯染, 慢悠悠的打了个哈欠。

    不知怎么的,小阵平看起来有点欲言又止的微妙神情。

    “小阵平?”

    萩原对着幼驯染, 声音自然而然的就变夹了,

    “怎么啦?”

    幼驯染的表情似乎更复杂了。

    “没事。”

    停顿了几秒, 松田阵平这么回答道。

    ——

    萩原最后也没看到大胖猫到底长什么样, 甚至稀里胡涂的忘记了追问小阵平到底去干什么了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松田阵平当然也不会告诉对方自己昨天经历了什么,但是他还是有点奇怪。

    因为这样不像萩啊, 那个家伙最八卦了, 就算可能因为他出任务而不询问具体缘由, 也肯定会揪着他追问跟猫大战的经过——顺带一提, 「跟猫大战」这句话是萩原自己说的,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猜测, 就兴致勃勃的转移了话题。

    所以那只猫……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一整天, 松田都在附近转悠, 思考问题的同时, 找那只猫的踪迹。

    该不会真的是迷路的猫咪老师吧?会变成大妖怪、一张嘴是个大叔口音的那种?

    不不不, 感觉芯子里更像是他家小混蛋啊, 没黑化的没变态爱撒娇还腹黑的品种!

    理所当然的, 他什么都没找到, 懒洋洋坐在门前台阶上的卷发少年仰头望天,最终决定把这件怪力乱神的事件压回心底。

    然后, 他开始思考其实一直在暗自思考的东西。

    那位先生和托蒂,突然跑来给他搞这种实验,到底是为什么?

    是怀疑他了么?按照组织的风格, 如果真的怀疑他已经背叛,就算没有证据,也该把他带回基地审讯,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况且这种药物,虽然反应大了点,但是却似乎对他并没有什么害处。

    他记得在车上,隐约窥见托蒂的报告写了「霍兰斯未曾违规使用本药物」。

    加上他与那位先生通话中提及的,霍兰斯被审讯……

    松田阵平仰起头,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自己又有了叼根烟的冲动。

    绫濑,你不是吧?

    虽然你看起来就是个二五仔,但也是组织忠诚的二五仔,只不过喜欢搞内斗而已,难道你做了什么,让那位先生的信任产生了裂缝。所以托蒂才作为组织珍贵财产的接手者来接管「神无命」么?

    多亏了托蒂头也不回的写报告的福,松田阵平在后座躺着的时候没少偷看他的报告,报告中既没有提及自己的代号,也没有提及自己的真名。

    全程都用「神无命」来代指。

    这个假名,是为了隐藏身份才出现。但是却也因此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他们总不会是想在某一天,彻底让「松田阵平」变成一具空壳吧?

    没有烟抽的少年塞了一根棒棒糖在嘴里,眼睛锐利的看向前方。

    一辆车停在他家门前路口,车上下来的女人站在门口,不知为何暂时没有进来。

    脑海中勾勒出女人的身高、体型,他坐直了身体,在女人终于迈步走向大门的时候,对他招了招手。

    桑格里厄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带着墨镜,与表情嚣张的少年对上了视线。

    卷发少年懒洋洋的对她招手:“进来吧,真实老师……没人看守我家,放心吧。”

    ——

    今天是周末,班长一大早就出门,萩原也去参加初中社团的聚会去了。

    整个房子都非常空旷干净,厨房的窗户依然开着,徐徐地秋风干爽的涌入。

    桑格里厄接过松田阵平递过来的纯净水,眼神中有点笑意——原来她气焰嚣张的弟子,也有基本的待人处事常识啊。

    桑格里厄的表情过于慈祥,卷发少年沉默了一秒,坐在一边:“你有事就快点说,我家没有监控,但是撞上我朋友的话,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好嫌弃的语气。

    于是桑格里厄眼中的笑容顿时变得阴嗖嗖:“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

    松田点点头。

    桑格里厄沉默了一会,道:“霍兰斯连累你了吧?”

    看来桑格里厄居然知道昨天的事情……但是自己不该还记得实验的部分。

    松田无声的摇头,似乎对昨天经受的东西毫无察觉:“为什么这么说,怎么了?”

    “他不再是你的老师了。”

    松田阵平动作一顿,然后轻声道:“啊,知道了。”

    桑格里厄的眼神看起来有点难过,也有些担忧。

    她看着卷发少年,似乎有很多想说的,但又很么都没说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说的会不会被少年尽数传递给托蒂,甚至是那位先生。

    最终,她只能轻轻一笑:“不过你放心,霍兰斯并没有背叛,也没有出事,只不过,你的效忠对象本就该是那位先生,不管指引你的人是谁,最终我们都是为了那位先生而奋斗,对吧?”

    松田敷衍的点点头:“我当然不会背叛先生的,但是他也用不着我为他奋斗吧?他又不是要死了……就算要死了,我也治不了。”

    他仰起头,看着嘴巴微微张大,眼神吃惊的年长女性,用萩小原同款轻佻笑意摊开双手:“我的医术都是你教的,真实老师,你对自己的实力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以为能教出什么正经医学家么?”

    桑格里厄:……

    眼中的闪光立刻变成了怒火,女人挽了挽袖子,她就不信这个小家伙敢还手!

    松田当然不会还手,而桑格里厄也没舍得动手。

    她在少年的脑袋上挑了半天,小心的选了前额的位置,揉了一把少年的卷毛,有点无奈又有点庆幸的叹息:“那就好……”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站起身:“别对托蒂太信任了,记住,你只是效忠那位先生,效忠组织,不是效忠某个代号成员——不管他地位多么崇高,明白么?”

    “效忠什么的,有点恶心,好啦,虽然昨天只见了一面,但是我现在想起他也非常烦躁——我下次就跟先生说换掉他!”

    被卷发少年送出门的女人走到路口的车前,打开车门,深深的叹了口气。

    “没必要这么难过吧,只是换掉了我,你依然是他的老师啊。”

    后座传来青年的声音,有点虚弱,但是语气依然轻松。

    熟悉的呼吸凑到耳边,略过侧颈。

    耳后升起一片鸡皮疙瘩,女人愤怒的向后一伸手,抓住霍兰斯的头发往前一拽——

    “想死吗你!”

    “哎呦呦,对不起对不起——”

    下巴搭在女人的肩膀上,从后面环住女人的肩膀,霍兰斯舒适的喟叹一声,声音变得很轻:“他怎么样?”

    桑格里厄回想刚才见到的少年,语气温和了不少:“看起来很好……他从院内就听到了我的脚步声。”

    “那个药物,看来托蒂已经给阵平用过了。”

    霍兰斯叹了口气,声音依然蔫蔫的,“虽然他符合条件,但我没有随便拿给阵平,是正确的选择。”

    桑格里厄点点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注意男人在颈侧的呼吸气流:“我们本来是想再多查看一些实验数据,确定没有不好的后遗症,或者说再减轻一点药性反应后拿给阵平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反倒是破了朗姆设下的陷阱,给了你辩驳的机会。”

    “现在的状况,阵平多年来被初代药物洗脑造成的神经隐患都被治愈,身体素质得到进化,你洗脱了嫌疑,朗姆痛失一座基地——刚才阵平说了,他虽然不记得,但是变得很讨厌托蒂,看来就算是不记得药物反应期间发生的事情,他还是因为承受的折磨而潜意识的对给他注射药物的人产生了消极情感。”

    提到这个话题,车里又安静了下来,霍兰斯挠了挠头发,用困倦的表情发出了可怕的冷漠声音:“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的,托蒂,他也配支配阵平么?”

    桑格里厄趁机直起身来,甩掉某个男人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靠近:“好酸,你说这话也是废话,阵平对你的消息毫无反应,看来失去了药物,你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

    霍兰斯:……

    他垂下眼眸,看着对方曲线优美的后颈尚未消退的红晕,轻声道:“真实,你的敏感点还真是没变过啊。”

    下一秒,一个坚硬的女士皮包迎面飞来,被审讯了很久才放出来的虚弱霍兰斯迎面被砸,像是被砖头拍了那样,发出一声惨叫,仰头就倒在了后座上。

    不远处,墙角后方,松田阵平把脑袋贴在墙上,听着车里传来不需要他这种超级听力就能听见的「砰砰啪叽」某人挨揍的声音,甚至肉眼可见的能感受到车身都在剧烈晃动,忍不住用脑袋顶着墙壁,露出嘲笑的表情。

    霍兰斯的关心有多少真心,他看不清,毕竟对方是从认识的那天起,就将一切真实的感情藏匿在笨蛋侦探外表下的家伙。

    但是桑格里厄却是真心为他担忧的,松田阵平非常肯定,因为他本来就对别人的感情偏好十分敏锐。

    只可惜,她就算觉得难过,松田阵平也没办法把真相告诉她——原因很简单,那就是桑格里厄与霍兰斯关系匪浅。

    而松田阵平,目前并不觉得对方会在关键时刻选择自己。

    如果让桑格里厄发现自己对托蒂、对那位先生的命令并不遵从,甚至还残存有实验时的记忆,那么,她立刻就会猜测到——效果更温和的初代药物可能根本没办法控制这个桀骜的弟子,他一直在骗霍兰斯。

    她真的会替自己隐瞒吗?

    不管会不会,松田阵平都不会去试探人心。

    抱歉了,真实老师,以后我会回报你的。

    至于霍兰斯?不重要!

    ——

    一周后,帝丹高中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一所国际高中展开国际交流,为期一个月。

    成绩稳定在年级前10名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伊达航都获得了本次名额。

    在松田阵平的暗示下,伊达航以母亲身体不适为借口,没有参加本次交流。

    萩原研二则在出行的前一天摔伤了腿,非常不幸的缺席了这次交流。

    托蒂下属伪装成的医生提交了萩原研二的伤情报告,确认他确实是跌倒所致的脚踝骨裂,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都不能进行剧烈运动,并且在治疗过程中偷窥到一直在给松田阵平发信息抱怨自己不能一起参加后,彻底放松了对萩原研二的监控。

    九月的最后一天,松田阵平抵达美国,即将前往指定地点,与这次的队友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