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下午不用开门, 他们从昨天开始就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回到家里之后也不怎么想吃饭,到屋里了倒头就睡, 一觉就睡到了晚上, 宁桥还是被敲打铁门的声音叫醒的 。
他头发乱糟糟,睡眼朦胧地打开铁门,看着眼前的姜毅和梁杰:“干什么啊?”
梁杰跟姜毅挨着站着:“不是说好了今天晚上还要打麻将的吗?”
姜毅还朝他举了举自己怀里抱着的一堆东西:“你看,我还带了花生瓜子,还有这个爆米花和炮筒,今晚继续啊。”
宁桥打开铁门, 让他们进门上楼, 上去的时候向驰安还在睡觉, 宁桥让他们动作都轻了点。
“大年头一天的, 你俩就在家里睡觉?”姜毅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就不想起来, 要说还是有钱人懂得享受。
宁桥去把卧室的门关了,随后打开了电视:“我们昨天下午往山上背两趟东西呢, 难得我不用开店能闲下来, 补补觉怎么了。”
“是是是。”梁杰说,“那咱们三个玩儿?斗地主。”
“没有扑克牌。”宁桥打了个呵欠,聊会儿天吧。
“我带了!”姜毅从衣兜里掏出一副扑克, 他们索性没摆桌子, 就在茶几上玩了起来。
“我打算过完正月十五就走。”宁桥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一把烂牌,只能当平民。
“行啊。”姜毅接下了地主牌, “我跟梁杰初十就得走, 你打算去哪啊?”
宁桥想了想:“去邱市吧。”
梁杰皱起眉头:“我以为你说要出去,是要去沿海的大城市见识一番呢。”
宁桥甩出一张2,压住了已经被地主姜毅过掉的牌:“我想去我爸曾经打工的地方看看, 没准有我妈的消息呢。然后去了邱市之后就去山区看看。”
梁杰一头雾水:“你压我牌干嘛?”
姜毅嘿嘿嘿地笑起来:“为什么要去山区啊,出去不就是去看大城市的吗?”
“我在想,我妈妈有没有可能是被坏人拐走了卖了?”宁桥打出一张3,“所以想去那些偏远一点的地方去看看,万一就碰上了呢?”
梁杰和姜毅两个人都放下了手里的牌,虽然宁桥的这个猜想也有一定的道理,但其实从他们小的时候开始,他们更接受的理由就是香姨在有叔去世之后,觉得生活无望,才会扔掉已经有一定生活能力的宁桥独自离开。
虽然他们都是这么猜测,但作为宁桥的好朋友,他们即使这么想了,也不能这么说出来。
“也行,去看看吧,但是也要注意安全。”姜毅打出王炸,农民输得一败涂地。
宁桥笑了笑:“我也不是就盲目去转你们知道吧。”第二把牌宁桥拿到了一副天牌,十分自信地抢了地主身份。
“前几天跟向驰安去买年货的时候,我发现很咱们镇上有很多拉别的地方的东西来卖的,我问了一下买东西的,说他们都是从外面拉来的水果,那我也可以去卖东西嘛,这是我的老本行。”
梁杰听明白了:“你是说想去搞水果批发是嘛?”
宁桥点头:“我感觉能行,就像我以前一样,批发,然后走街串巷地去卖,跟以前不一样的就是,我走得稍微远一点,我想了一下,我也没有拿得出手的什么本事,就那段时间练出的嘴皮子还不错,所以我觉得这样其实还不错。”
姜毅和梁杰听完之后觉得内心里一阵发苦,他们都知道,如果宁桥能读完高中,他的生活一定会比现在好多了,他见识多了,也就不会喜欢上一个外面来的小白脸了。
小白脸向驰安靠在卧室的房门边,能听到他们的所有对话,一开始他想,带着宁桥一起离开这里,去哪里都好,但现在,他的事业在这里扎了根,宁桥反而要自己离开了。
其实只要他说一句,宁桥或许能够答应他留下来,可宁桥其实很向往外面的生活,从前是村里的人和对母亲的思念把他困在这里,现在他决定走出来了,他想出去找自己的母亲,自己又怎么能把他留在这里呢?
外面的姜毅又问了个问题:“你说你做这个生意,那你用什么交通工具?总不能像以前一样,自己背着东西到处走吧?”
宁桥自然已经做了打算了:“向驰安教我开车了,等车管局上班,我就去把驾驶证拿了,然后还跟以前一样,去贷款吧,贷款买个二手面包车或者农用车拖拉机,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那也行。”梁杰说,“但是你新手,怎么敢开车的,这么远万一出点什么事怎么办?”
“哎呀别杞人忧天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他打出一个炸弹,“我赢了,给钱。”
他们玩得小,一把的钱也就五毛一块的,宁桥喜滋滋地收了两块钱,抬头就看到卧室的门开了。
电视里还播着昨晚的联欢晚会,向驰安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贴身舒适,他凑到宁桥的面前:“你们玩什么?”
宁桥让了点位置给他:“你看我打,我教你,或者你想打麻将吗?”
向驰安摇了摇头,抓了一把爆米花吃了起来:“我看你打。”
他们三个人打麻将的技术实在是不忍直视,他在桌上几乎能猜完他们三个人全部的牌,跟他们打实在没什么意思。
很快开始打第三把,宁桥的牌中不溜的,说好不好,说差也不是差得太多,他打牌一向保守,把地主下放,梁杰接了。
结果向驰安像是捣乱一样,他不接梁杰的牌,只接姜毅的,宁桥也纵容他,任他抢自己手上的牌出牌。
姜毅忍无可忍:“别捣乱啊,看清楚你的同盟,是我啊我啊!”
向驰安咬着瓜子:“抱歉,我不会玩,还以为是能出什么就出什么。”
宁桥赶紧护着:“他又不会,这不是才第一把嘛,不清楚是正常的。”
姜毅翻了个白眼,有向驰安的捣乱,这把自然是梁杰赢钱,他把钱护到自己的怀里,笑得很大声。
但向驰安后面,平等地也坑了梁杰一把。
轮到宁桥当地主的时候,没想到向驰安丧心病狂到连他都坑,玩了一晚上之后,宁桥只觉得他们三个人的脸都灰扑扑的,只有向驰安,即使穿着大棉袄,也依旧精致。
宁桥把他们送到楼下,回来问向驰安要不要吃东西,向驰安摇头:“不太饿。”
他们靠得很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彩电发出的声音是这个寂静夜里的唯一声响,宁桥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亲在一起了。
即使跟向驰安亲过很多次,但宁桥还是很喜欢用自己的虎牙咬一咬他饱满丰润的唇。
向驰安都随他,在亲过之后吻又落在宁桥的脖颈上,宁桥抓着他又重新长长了的头发,喉结上下滚动,又被纳入温热的口腔。
下午的酣眠让他们此刻都很清醒,宁桥抓着向驰安的头发的手稍微用了点力,向驰安仰起头看他,无声询问。
宁桥没等喘匀气,又有些窘迫:“我,我不太会……”
他们的亲密接触有过很多次,但每次都是向驰安主动,宁桥就像是他的提线木偶。
毕竟宁桥是连那样的片都没看过,虽然他比向驰安年纪大,但这些事上他就像是一张白纸。
向驰安笑了一声:“那我也不会啊?怎么办?”
宁桥咽了咽口水:“那,那什么时候咱们学学?”
向驰安又笑:“好啊,但是怎么学呢?你能找到吗?”
看着向驰安艳红的眼尾,觉得自己像是电视剧里被妖精引诱的书生,他赶紧说:“我努力学一下。”
“好。”向驰安亲了亲他的脸颊,“我等着你学啊,那今天先玩咱们以前会的。”
胡闹了大半夜,第二天他们起得很晚,反正他们也没什么事做。
宁桥以前是很少有赖床的时间的,他总是天亮就起床,即使跟向驰安一起睡之后,他也是经常在向驰安还没醒的时候就起来了。
所以今天能赖床,对宁桥来说也是很稀奇的体验。
向驰安还是趴在他的身上,宁桥翻了个身:“今天是回娘家的日子。”
向驰安有些没睡醒:“你家那房子都住不了人了。”
宁桥笑起来:“怎么不是回你家?”
向驰安睁开了眼睛:“那也行。”
他立刻坐起身来:“县城里的房子装修完了,咱们去看看。”
宁桥就眼睁睁地看着向驰安把他拉了起来,换了衣裳坐上车的时候宁桥还有点懵:“啊?真要去啊?”
向驰安坐上了副驾的位置:“你开,我帮你看着。”
宁桥有点心虚,但想起自己之后的打算,还是坐上了驾驶座:“我开到镇上,去县城的路上还是你开啊,毕竟我还没证呢。”
向驰安点头。
之前向驰安就已经教过他开车了,宁桥很聪明,学得很快,开车的动作虽然生疏,但都一板一眼,很是为他和向驰安的性命着想。
“开得不错。”向驰安自己开着车,“等初八就去车管所把证拿了。”
宁桥愣了一下:“你昨晚听见了?”
向驰安点头:“你们说话的嗓门不小。”
“那,那你有什么看法?”宁桥捂了捂自己的心口,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
“虽然是我说想让你跟我一起走,但现在的情况是我走不了了,你却能随时离开。”向驰安目视着前方。
“我确实是不想你离开,但我不想向你们村里的那些人一样要困住你,我应该是要给你自由的,不管是为你,还是为你的母亲,我知道你在找她,这样我就更不能阻拦你。”
宁桥的心里听得一阵酸软:“我……”
“我现在有我的事业,你也有你自己的追求,我昨晚听见你跟他们说的话了,你很有自己的想法,你要做的事情我想也确实能做出一番成就来,所以我只能在你前期准备的时候,给你更多的支持,比如说帮你拿到驾照,比如说你不用去贷款,买车的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赚钱了再还给我。”
宁桥的眼眶有些发酸,心里有些不直达该怎么说的酸软:“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向驰安卧了一下他的手,“你要离开,我要给你你的东西不能不要。”
“你要给我什么?”宁桥有些好奇。
“比如你前期周转的资金,比如我想要给你买一个手机,总不能你出门之后,我们就不再联系了。”向驰安昨天在听了宁桥的话之后,就已经在计划这些事情。
“好,我都听你的。”明明他才是年长的那个人,但此时向驰安却是无比可靠。
向驰安沿路倒退的风景:“这里明明是你的家,从前心惊胆战怕我离开的是你,而现在却是我站在你的故土上,怕你一去不复返。”
第52章
房子是按照向驰安的喜好装修的, 不是村里的金碧辉煌的颜色,屋里的色调以米色为主。
宁桥站在门口,入眼就是开阔的客厅和饭厅, 房顶上的吊灯就像水晶一样玲珑剔透。
这是他在电视里看到过的城市人的家的样子, 再想想他给向驰安买的那些像是皇帝登基的家具,不由得笑了出来。
“那你之后就住这里吗?”宁桥往沙发上一座,“我不在家的时候。”
向驰安摇头:“估计在市里会待得比较久。”
宁桥点了点头,向驰安把他拉起来,在这个一百来平米的屋子里转了转,宁桥说:“还得是你自己的审美比较好, 等我赚了钱, 给村里的房子换个装修吧?”
向驰安笑起来:“赚了钱怎么不给自己修房子?”
“一件一件来嘛, 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宁桥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咱们今天干什么?”
“出去转转?”
今天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 县城里也没有几家店是开了门的,留在县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他们周边也没什么能旅游的地方, 宁桥知道的也就有个什么泉鸣寺, 但是他们昨天已经拜了菩萨了,没有再去一次的必要了。
本来向驰安也不怎么想出去走,所以商量了一下又去上次的小吃街吃小吃去了, 他觉得自己来这里这么久, 别的什么没有改变,但比以前爱吃了一些。
不同于街道上的冷清, 小吃街上人倒是很多, 向驰安喜欢的吃的店人声鼎沸,向驰安不想去挤,宁桥就让他等在一边, 自己去打包,等会儿带回去吃。
都已经买了小吃了,他们干脆又拐了一趟天悦,又去天悦打包了几分菜,然后回到村里。
本以为村里大多数的人都走亲戚去了,没想到姜毅跟梁杰两个人竟然在村里游手好闲,两个人身上都有炮仗,宁桥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俩正在一块水田里炸柚子。
宁桥喊了一声,他俩这才跑到小卖部里:“你俩干什么去了?一早来找你们都找不到。”
“你们怎么没去走亲戚?”宁桥问。
“我爸妈现在看我就烦。”梁杰笑着说,“前年我外婆去世了,我妈跟我舅舅关系又不好,所以初二就不去了。”
姜毅也说:“我去我外婆家露了个脸就跑了,那阵仗活像要给我安排个媳妇儿,我就回来了。”
宁桥庆幸他们还去天悦打包了饭菜,这会儿四个人吃也差不多,宁桥在小卖部外面摆了桌子,梁杰和姜毅也不扭捏,姜毅还很自觉地开了几瓶甜酒。
“这就是天悦的菜啊?我俩今天也算是山猪吃一回细糠了。”姜毅摆了筷子,看着桌上几道精致的饭菜。
“可别,你自己当猪就行,别拉着我。”梁杰急忙说。
宁桥笑起来:“不都是吃的吗?我觉得跟我做的没差。”
“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姜毅白了他一眼。
“那你还记得上小学那会儿,咱们出去春游,我烤的香肠有多好吃。”宁桥给向驰安夹菜,“我师承我爸,那手艺没得说。”
说起小时候春游,姜毅愤愤地吃了口菜:“那天你们都带什么零食,尤其是你,有叔开小卖部,你就带什么干脆面小辣条的,班上的同学都围着你转,我爸呢,我爸就给我带了两个馒头!”
他们这边是不怎么自己家做面食的,那个馒头还是他爸去镇上买的。
向驰安听着也笑了出来:“馒头挺好的啊,饱肚。”
“五毛钱的零食吃不饱,五毛钱两个馒头能给你吃得饱饱的了吧。”梁杰也笑起来,“那天老师说你吃了两个馒头,让你帮着去捡柴火。”
姜毅哼哼了两声:“还是我们小桥好,那会儿就知道给哥分享了。”
“我是看你可怜巴巴,别人都在吃零食,你在捡柴火。”
向驰安听着他们三个人说着从前的事情,一时间感慨很多,春游这事,他们学校以前也组织过,但都是市里周边的什么景点里转悠,一应的东西也都是家里管家操持,所以他对这些其实没什么期待。
但今天听见他们说这些,向驰安难得地觉得自己小的时候也有些空白。
一顿饭吃到两三点,宁桥收拾完,出来就看到他们三个人开始斗地主了,宁桥坐到向驰安的身边,悄悄地给他暗示下家的牌。
等姜毅反应过来,他已经输了不少了,于是他牌也不打了就要准备揍宁桥,宁桥跑得飞快,整个大路上都是他们的声音。
梁杰性子要安静一点,这会儿跟向驰安坐在一起看他们闹。
“我听小桥说,你自己开公司?”梁杰问。
向驰安点头:“总不能成天就在家待着等宁桥养我吧。”
梁杰笑了笑:“话是这么说没错。”
“可是他要出去,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从来没出过远门,突然就说要去那么远。”梁杰叹了口气,“但也不能不让他去。”
向驰安的目光一直在宁桥的身上:“相信他吧。”
下午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多了些,也有来给孩子买零食的,生意倒是还不错,只是晚上他们准备收拾休息的时候,门外又来了几个人。
宁桥定睛一看,是果子一家人,他的爸妈和爷爷奶奶。
“上午过来的时候你们不在。”果子的爸爸手里提着东西,“这些东西你们一定要收下。”
“哎呀这是干什么。”宁桥赶紧走过去,“这……”
“上次要不是你,我家果子这手就救不回来了,你还给我们垫了那么多医药费。”果子爸爸说。
上次果子的手受伤,宁桥他们垫了医药费,那时候果子家也不宽裕,所以宁桥也没着急让他们还钱。
“只是之前你给垫的钱。”果子爸还专门用一个红包把钱装着的,生怕说这是医药费犯了忌讳。
“我不着急用钱。”宁桥推拒了一番。
“我今年也挣了些钱。”果子爸的一双手都是裂口,“你放心吧。”
宁桥这才放心地把钱收了下来:“那就行。果子啊,以后可不能再这么虎了。”
果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桥哥。”
果子爸又说:“还有,他妈跟他爷爷奶奶读书的事情也都不懂,孩子们都说是因为你平时教他们,他们才能跟得上,这也得多谢你,在村里男人不在的时候,照应老人,关心孩子的。”
宁桥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都是小事。”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们这些人可真是帮了大忙。”果子爸拍了拍宁桥的肩膀,“总之,你就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
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向驰安在里屋看书,宁桥进门的时候都有些飘飘然,向驰安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这会让正美着呢。
“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回报了?”向驰安重新低头看书。
“那是,你不总说我的付出都是不值得的吗?”宁桥一屁股坐在他的旁边,伸头去看他看的书,“看什么呢?”
向驰安没说话,把书的封皮给他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建筑工程设计》,宁桥两眼一黑:“你大学学的这个吗?我记得姜毅就是学的这个。”
“我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本来是预备着接手家里的公司的,不过现在也能用得上。”
宁桥拍了拍手:“真厉害啊,但是你都没学过这个,你还能看懂吗?”
向驰安点头:“能看懂一些就行。”
他看书,宁桥也不好打扰他,自己也找了个本子,对着一张地图开始写写画画,他安静了,向驰安不习惯了,又凑过去看宁桥在写什么。
宁桥的字写得好,龙飞凤舞的很大气,他抬头看向向驰安:“怎么了?”
“写什么?”
“写写我的计划。”宁桥给他看,是很完整的计划表。
“什么时候买的地图?”向驰安问。
“这是梁杰给我的。”宁桥说,“他们以前总怕我留在村里寂寞,所以每年回来都给我买东西,这是梁杰前年给我买的。”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这里位置很偏远,说这里人贩子很多,我就在想,我妈妈是不是会被人拐到这里了。”
向驰安点了点头:“去看看吧,但要注意安全,不能自己冲动。”
宁桥点头:“我知道,你看我的计划了,我有分寸的。”
“好。”
“你的公司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宁桥问,“我不在,对你们有影响吗?要把我的身份证留给你吗?”
向驰安摇头:“你走之前跟我去一趟公司,签几份授权委托书就行。”
“好。明天去我得去二叔家吃饭,吃完饭之后咱们去看看饭叔吧,得他再上医院检查检查,我走了,还得你多多照应一下他。”宁桥还是改不了操心的命,“也不知道他生不生我的气。”
向驰安安慰他:“不会的,你往外走,对他来说是好事,你自己能自立了,他会更放心咱们一些。”
过年就是这样,村里的人大多数时间都在走亲戚,他惯例是初三就去二叔家吃饭。
去二叔家也不能空着手去,宁桥拿了点他们买的年货,跟向驰安一起去了二叔家。
一大早二叔家就传来二婶骂宁正的声音,看得出来宁正跟苗青分开之后,老两口真的是很难受。
吃饭的时候向驰安只顾吃,二叔二婶还是在说宁正。
宁正叹了口气:“爸妈,都说了,就是不合适不合适。”
“不合适中秋的时候她还跟你回来呢。”二婶锤了锤胸口,“本来我跟你爸都在谈做坝坝宴的了。”
“妈,我现在年纪也不是很大,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宁正实在是无奈,“我才二十一岁,我哥二十三了都还没对象呢。”
宁桥有些无奈,好好吃着饭呢,怎么又往他身上说了?
桌子下宁桥的腿不知道被谁碰了一下,他以为是二叔或者宁正动的,结果没想到,在靠了一下之后,他的腿又被轻轻蹭了一下。
哦,原来是他对象蹭的。
“那你说到底是为什么分开?”二叔问,“是你们去她家的时候你表现不好吗?”
宁正无奈极了:“爸妈,非要我说她跟我们厂长的儿子好上了才行吗?”
“啊?”
宁桥也停下了吃饭的手,看着宁正。
“人家比我长得好,比我有钱,看不上我踢了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拜托你们不要再问了。”
一顿饭吃到最后不欢而散,宁桥离开的时候大气不敢喘,向驰安倒是神色如常。
“你不发表点什么说的?”宁桥问。
“我早就看出来了。”向驰安说,“那天他们回来,往回走的路上,那女孩说你小气,连个雪糕也不舍得给一个。”
“啊?”宁桥惊讶,“所以你那天才不高兴啊?”
向驰安哼了一声:“你还记得我那天生气?”
“你的事情我都记得。”宁桥笑着说,“但是话又说回来,那天也确实是我没注意到。”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给了雪糕了他们就不会散了?”
第53章
下午他们去看了饭叔, 饭叔精神头很好,但对着他们还是没好气儿,骂骂咧咧地给他们做了顿饭, 吃完饭, 向驰安看出了饭叔想跟宁桥单独说话,于是说自己要去街上转转。
看向驰安走了,饭叔看着宁桥:“已经决定要出去了?”
宁桥点头:“决定好了,那几年你说我还小,出去了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现在我已经长大了, 有能力走出去了。”
其实在挺早以前, 宁桥就想出去找他妈, 是饭叔拦着没让他出去, 说他还小, 说怕他妈回来会找不到他,平白错过, 又教他怎么去登报, 宁桥才会留在村里这么些年。
宁桥看着饭叔:“其实我知道,当时你不让我出去,想的应该是跟别人一样的, 就是她是故意走的, 只是不想要我了。”
饭叔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耐得住清贫的。”
宁桥摇头:“我妈不是那样的人。”宁桥坚信,“她要是真的不想要我, 可以趁我睡着的时候悄悄走, 可以等我去学校了走,总之不会是那样突然就走的,她连东西都没给我买好。”
“好。”饭叔说, “那你就去看看。”
“您也保重身体,等我从外面给你带好东西。”
饭叔嗤笑一声:“当谁没出去过似的。”
宁桥的眼睛亮了亮:“您去过哪里啊?”
“年轻的时候,也是去过什么京市和海市的,繁华一点的大城市,我都去过。”饭叔面上的笑容收了一点。
“那您怎么没在大城市留下?”
饭叔的面上已经彻底没有笑意:“那里的空气不太好,还是自己的家里好。”
宁桥点头:“是这个道理。”
“你什么时候走?”
“过了十五。”宁桥回答他。
“那你十四晚上来找我一趟。”
“好。”
他们说完话,向驰安也回来了,跟饭叔说了会话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宁桥的兴致不太高,向驰安问他怎么了,他说觉得饭叔身上有很多秘密。
向驰安点头,宁桥能看出来,向驰安自然也能看得出来,尤其是在知道宁桥跟他好了之后,饭叔的反应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放心吧,你走了我还在这里,不会让他出什么意外的。”
宁桥只能说好,要离开了,他总是瞻前顾后。
初四一天,他们都懒在家里,初四晚上有村里人来叫宁桥初五去吃席。
是村里一户人家结婚,明天在村里摆坝坝宴。
宁桥有些兴奋:“我正说呢,你还没吃过村里的坝坝宴吧,明天带你去吃。”
“什么叫坝坝宴?”
“哎呀也解释不清,就是吃席,我们这里的坝坝宴味道很好的。”
宁桥说完就开始去找红包去了,这些东西他也有卖,不过今年没进新的,都是去年剩下的,不过他进的也不是那种带着生肖图案的,倒是什么时间都能用得上。
他这几袋红包里,有写着烫金囍字的,还有写着大吉大利的,还有压岁包的,都实用。
宁桥找到囍字的红包,又去找钱装上,他们这边现在结婚的礼钱一般都给十块二十的,宁桥为了图吉利,封了九块九,毕竟是结婚嘛,长长久久最重要。
向驰安看着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块一块数钱的宁桥:“这么斤斤计较?”
“你不懂,图吉利呢。”宁桥把红包封号,“要不是六块,六六大顺,要不是八块发发发,要不是十二月月红,我给九块九,长长久久。”
“我需要包一个吗?”向驰安问他。
宁桥愣了一下:“应该不用吧?咱俩不是一起的吗?”
“但别人又不知道咱们是一家人。”向驰安拿了个红包,自己也装了二十块钱进去,“这样就行了。”
宁正桥皱着眉:“吃亏了。”
这些年村里也陆续地办了很多喜事,宁桥几乎都随了分子,这些钱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回来呢,他看了一眼向驰安。
他跟向驰安是永远也不可能办喜事的,自然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满月酒周岁宴的,要想把这钱份子钱收回来的话,只能等他过四五十岁大寿才能收回来了。
“过几年咱们也办喜事。”向驰安接收到了他的目光,“不用担心你的份子钱收不回来。”
宁桥睁大眼睛:“我们怎么办喜事?”
“办喜事的形式那么多,到时候人来了,谁又知道是咱们办结婚的喜事呢?”向驰安毫不在意,“别着急,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二天他们去得不算早,在路上碰到姜毅和梁杰,姜毅一脸菜色,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你怎么了?”宁桥凑到姜毅的身边,“昨晚没睡觉?”
姜毅黑着一张脸:“我初七就要走了,假期过得怎么这么快?”
“那你票买好了吗?”宁桥问他。
“明天去买。你呢,你买票了吗?”姜毅问,“不是说要出门了?”
宁桥这才反应过来,他也应该去买票了。
“他不买票,他开车去。”向驰安接了话。
姜毅和梁杰都看过来:“他证都还没有呢吧?”
宁桥赶紧说:“我等车管局开门就去拿证了,我现在开车开得很好了。”
向驰安一直有教他开车,他也学得很好很快。
说话间他们就已经走到了办喜事的那家人门前了。
他们家的院子并不大,里面摆不了那么多桌子,所以在院子外面的路上,也摆了桌子。
向驰安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宴席,桌上铺着一层薄薄的塑料膜,塑料膜上摆着些花生胡豆瓜子的,还有零星的几个糖,菜还没上,桌上除了这些小东西,就是一瓶谷丰二曲和一瓶豆奶。
他们先去了前面写礼的地方,把礼钱给了,向驰安看了一眼,上面写的都是什么六块八块十块的,他给的二十已经是很多的了。
姜毅和梁杰不用随份子,因为他们那一份他们家里人就已经给过了,他俩还没结婚,就不需要单独给一份,随后他们四个人找了张没什么人的桌子上坐下。
向驰安看着眼前的宴席,又看向一边的水泥地,如果不是摆了桌子,这里根本就不像要办喜事的样子:“新人呢?”
宁桥给他解释:“这会儿迎亲去了,听说新娘子是隔壁县的,接亲回来时间挺长的。”
果然如宁桥所说,接亲回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新娘子不像向驰安想的那样穿着纯白婚纱,而是盘了头发,头发上插着一朵塑料的红花,身上穿着大红色的袄,红袄里面是一件大红色旗袍,脚下是一双大红色的靴子,鞋跟很高。
新郎跟他想的没什么差别,穿着一身不是很贴身的西装,胸口也别着一朵大红色的花,下面的条上写着新郎两个字。头发上打了很多摩丝看起来头发都是棱角分明。
村里的司仪并不专业,讲话的时候也总是往下三路的方向讲,吃饭的人都在应和,新娘子的脸很红,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羞的。
在仪式进行的时候,桌上的菜也陆续地上来了,上的菜凉菜居多,等仪式结束就能动筷,向驰安看着桌上的菜,卖相倒是都还好。
他们这一桌上几乎都是些年轻人,还有两个小孩儿,宁正也坐在他们这桌,想也知道要是他跟二叔他们坐在一起,在今天这个场合下,他得被骂成什么样子。
宁桥一直在给向驰安夹菜,他已经充分知道了向驰安吃饭的喜好,给他夹的菜都是他喜欢吃的。
向驰安本来以为这样的宴席味道不会怎么样,毕竟大家的礼给得不多,席再做得好的话,必然是亏本的,但没想到这味道竟然还不错。
宁桥看出他的疑惑:“来做宴席的都是附近熟悉的人,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你一次做不好,可能一辈子都没什么生意了,所以自然是要在价格合适的情况下,要做到最好,所以我们这里的坝坝宴是最好吃的。”
凉菜过后是烧菜,烧排骨,烧丸子,一道土鸡汤,蒸烧白,蒸糖肉,最后一道炒素菜。
向驰安吃得差不多了,宁桥才开始自己吃饭,姜毅看得牙酸,觉得宁桥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气不过一脚踢了过去,宁正嗷地叫了一声。
宁桥赶紧去按桌子,生怕他们动作太大把桌子弄翻。
碰上新娘子和新郎来敬酒,宁桥跟新郎不算熟,新郎比他们要小一些,见到他们都叫哥,他今天高兴,虽然有帮着挡酒的,但他也喝了不少,喝到这里之后,新郎已经醉了。
他醉眼迷蒙地看着向驰安:“这是桥哥的对象吧,长得真好看。”
桌上的人呼吸一滞,姜毅更是睁大了眼睛,随后瞪了宁桥一眼,眼睛里说着看吧,这就是你们不注意的下场。
新娘子使劲儿掐了一下新郎的胳膊,随后对向驰安赔笑:“不好意思,他喝多了,胡说八道的。”
新郎痛得一个激灵,但还是没太清醒:“媳妇儿你掐我干嘛,你看桥哥对象,长得是比你还好看呢。”
新娘子又用高跟鞋踩了他一脚,恶狠狠地盯着他,随后跟向驰安道歉,匆匆地结束了这一桌的敬酒,姜毅凑到梁杰身边:“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梁杰低声说:“你再大声点,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看他那样,不就是喝多了说胡话嘛。”
姜毅抬头看向驰安,他的头发又长长了,确实有点男生女相,说一句漂亮也不为过,他们第一次见向驰安年的时候,没喝多都有这个想法,更何况新郎官还喝多了。
姜毅松了口气:“还好没暴露。”
宁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什么暴露不暴露的,我们是地下党接头吗?”
“那你们这也差不多了。”梁杰悠悠地来了句。
宁正左看看又看看,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散了席之后,院子里围起了牌桌,打麻将的,打长牌的,斗地主的,宁桥问向驰安想不想玩,向驰安摇头,他不喜欢跟不认识的人一起玩,于是他们四个就走了,主人家拿了回礼,是一袋炒花生和一根毛巾。
走的时候,宁正也跟他们一起。他现在是能躲开二叔二婶就要躲开,不然总是被唠叨。
宁正凑到宁桥的旁边,悄悄说:“哥,我昨天去外婆家,看到了上回我妈给你介绍的对象。你为什么不喜欢啊,我看小姑娘长得挺好的,还会读书。”
走在前面的向驰安突然回头,嘴唇勾了勾,目光沉沉地看着宁桥。
宁桥瞪了一眼宁正,好好的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第54章
初六, 向驰安带着宁桥去了市里的公司,因为宁桥要离开,走之前要签些授权委托书, 今天正好有时间, 就过来办这事儿了。
他们到大楼,办公室里居然不是空的,还有人在加班,是项目策划部的,一个章平的小伙子,他看到向驰安, 还愣了一下:“向总。”
“不是初八才上班?”向驰安揽着宁桥的肩, “今天加班也没人给你加班费啊。”
章平挠了挠头:“是那块地的策划方案还没写完, 我想着抓紧时间。”
向驰安点了点头:“不着急, 慢慢做, 我要一份可行性十足的方案。”
章平点头:“向总放心,我一定做好。”
说完之后向驰安带着宁桥进了办公室里, 宁桥打量了一下这间办公室, 比他上次来的时候多了很多东西,但他一眼就看到了办公桌上那个蓝白相间的保温杯。
“要我做点什么?”宁桥站在这间办公室里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有些手足无措。
向驰安推着他的肩, 带着他走到办公桌前, 按着他的肩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
坐在这个位置上,宁桥更是如坐针毡, 想起来又被向驰安摁住:“你在紧张什么?”
宁桥摇头:“我没有啊。”
向驰安指了指这间办公室, 又带着宁桥往外看整个公司:“我,还有这里的所有人,我们都是为你打工的。”
宁桥有些无措, 用求助的眼神盯着向驰安,向驰安败下阵来,让宁桥把身份证拿出来。
章平看在复印机前面,立刻上去:“向总,我来吧。”
向驰安点了点头:“做几份授权委托书的模板。”
宁桥回了办公室,看着守在打印机前面的章平:“为什么他大过年的还在干活?”
向驰安想了想:“你还记得年前,我接了一个电话,然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来吗?”
宁桥点头,向驰安的事情他一直记得清清楚楚。
“我接到了公司的电话,当时收购公司的时候,是要连带着他下面的一块地一起收购。”向驰安给他解释。
这件事情宁桥知道,因为这块地,向驰安收购公司的时候,多花了很多钱。
“我们一向是要跟着政策走,这块地先前的老板之所以能拿下来,是因为这块地一点价值都没有。”向驰安说,“我接手之后,看了很多城市发展建设规划,几乎每一项的发展,都跟这块地扯不上任何关系,因为太偏远了。”
向驰安去看过这块地,已经出了市区很远,不管是建居民楼还是建商场,都很难回本,也不知道先前的老板为什么要拿下这块地。
宁桥眨了眨眼睛:“现在呢?”
“那天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向驰安说,“是关于这块地以后的发展方向的。”
“你知道该怎么开发了吗?”
向驰安摇头:“这块地我不能开发。”
宁桥愣住:“啊?”
向驰安伸手在宁桥的头上揉了揉:“这块地,会被征用。”
“啊?征用?那你不是就要亏钱了?”
向驰安笑起来:“当然不会,这就是我为什么要他们做一个完美的策划方案。”
“国家征用土地,如果跟企业冲突,那国家是要有所补偿的。”
“所以?”
“所以这块地的价值,会比咱们买下来的时候,翻很多倍,我要一个完美的策划方案,这是我跟他们谈赔偿的依据。”
“那这里为什么要被征用?”
向驰安说:“这里要用来建机场。”
宁桥傻眼,别说机场,市里的火车站他都没去过。
“为什么啊?我们这里有建机场的必要吗?”他们市不沿海,虽然名上说是古都,但因为往年战争,古迹也没留下什么,更没有什么风景名胜,他实在想不出这里会怎么发展。
“具体的我不能告诉你,这涉及到机密。”向驰安说,“你只需要信我,你很快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
宁桥抓住了向驰安的手,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你说什么?”
向驰安笑着重复了一遍:“你很快就要成为亿万富翁了。”
宁桥只觉得自己走路都是晕的,向驰安说的话对他来说就像是说的天书,别说一亿了,一万块钱对他来说都是个天文数字。
“不过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等政府的评估,上亿的数字肯定是少不了的。”
向驰安的消息是从杜陵那里听来的,杜陵身处京市,家中也有从政的人,所以他知道消息是最早的,那天也是杜陵给他打的电话。
为了国家机密,国家有意把一些军工产业向内陆转移,当时是有好几个地方备选,但经过多方考虑,最终的选址就是在庆安市。
一是因为庆安市的地理位置,这里有非常丰富的地貌,第二也是因为这座城市有着悠久的历史渊源,这个消息目前还没有传开,但嗅觉敏锐的人已经闻到了动向。
其实杜陵也并不知道向驰安公司的名下有那么一块地,他只是提醒向驰安要注意这方面的动向,又说要是需要钱可以再跟他开口,他会全力支持。
张姐的丈夫是大来县住建局的工作人员,他虽然并不是市里的工作人员,但他们的内部的消息还是流通的比较快的。
在向驰安收购完公司之后,张姐夫也给他打了电话,隐晦地说起了这件事,说让向驰安可以注意一下比较偏远地方的地。
第二天,张姐夫又给他打来了电话,怕向驰安贸然地买地,就说已经选好的地方,那块地是在建设局备过案的,还得查查有没有被交易。
向驰安的心突然跳得很快,他没有问张姐夫是哪块地,只觉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数。
最后的最后,果然如他所想。
公司的基本架构都是沿用以前的人,所以向驰安也看到了一些以前关于那块地的方案。
做得一言难尽。
所以向驰安在年前,让他们项目计划组,出一个关于这块地的策划方案,可能是他们从前都懒散惯了,十好几天也没出出来一个完整的方案。
只除了章平。
他应该是刚进公司,本来以为公司要倒闭了,没想到却是换了新气象,在接到向驰安的命令做策划的时候,他比谁都认真,甚至大过年的还来加班。
向驰安也有些好奇,他的这份策划书会做成什么样子。
办完了事情之后,向驰安带着宁桥离开,也不着急回去,他打算跟宁桥在市里吃顿饭。
他本来想带宁桥去吃西餐,但看到宁桥有些拘谨的样子,临时换了一家别的地方菜。
宁桥去饭店吃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几乎每一次都是跟向驰安一起的,今天也不例外。
走进这家店,宁桥的第一反应就是贵。
向驰安带他来吃火锅,火锅这个东西宁桥只是听他们说过,自己还真的没有试过。
只见服务员端来一半红一半白的汤锅,随后是像流水一般端上来的菜品,宁桥看着这精致的摆盘,吞了吞口水,摆成这样,一看就不便宜。
很多东西他都不认识,只是看到一盘火腿肠的时候,宁桥松了口气,拿起筷子就夹火腿开始吃。
“先生,这不是……”
向驰安一个眼神,服务员就不敢再说话了,宁桥只顾着吃火腿肠,没注意到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
等服务员走了,向驰安挽起自己的衣袖,把上来的菜都倒进了锅里,一半煮红锅,一半煮白锅。
宁桥嘴里的火腿肠还没咽下去,看到向驰安的动作,他有些疑惑:“啊?这是要煮的吗?”
向驰安点头:“生肉要煮,火腿就这么吃也行。”
宁桥的脸顿时就红了,他看向向驰安:“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向驰安笑了笑:“钱是我们自己给的,怎么吃我们自己说了算。”
宁桥头一次吃火锅,总算明白了为什么火锅店生意这么好,这玩意儿确实好吃,热辣滚烫的,在大冬天吃得人大汗淋漓的。
等吃完结账的时候,宁桥也看到了价格,实在是太美丽了。
“向驰安,你说开一个这样的店在县城里,应该也能赚钱吧!”宁桥看着这火锅店,心里开始畅想。
“想开火锅店?”向驰安问,似乎是宁桥回答说想,他就能立马开一个。
宁桥赶紧摇头:“不想不想。”
向驰安笑:“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
宁桥撇嘴:“等我今年赚到钱回来了,请你来这里吃一顿。”
向驰安当然点头说好。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他们开车回了县城里,初六很多店也都开门了,向驰安记得自己说的,要给宁桥把出门之前的东西都安排好。
首先就是车。
宁桥本来是想贷款去二手市场买一辆二手的货车,向驰安直接带他来了买新车的地方。
这次宁桥说什么都不同意:“买新车太浪费了,我是往山里跑,不是走大路,不需要买新车。”
向驰安只是看着他不说话,意思明显。
“我要做的事情开新车太浪费了。”宁桥把他拉到一边,“二手的车也不一定就差的。要是新车,我撞了也不心疼,新车的话,我要是真撞了得心疼死了。”
“我……”
看他有松动,宁桥赶紧把他拉出买新车的店:“拿新车练手我真的不敢,二手的就挺好,等我开得好了。赚到钱了,你再给我买新车?”
向驰安无奈,只能听他的,两人去了一趟二手市场,宁桥挑了一辆不算太旧的,价格也很合适的二手面包车,但向驰安显然是不太满意的。
宁桥只好又劝:“你看着车,多能装。”
向驰安叹气:“行吧。”
过户手续只能等车管所上班之后才能办,向驰安交了定金,随后带着宁桥回了村里。
一路上向驰安都不高兴。
宁桥抓过他放在档杆上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别不高兴了。”
第55章
正月初八, 向驰安的公司正式开始上班,他又忙了起来,原本说他们一起去跑车和驾驶证的事, 现在都宁桥一个人来办。
这会儿拿驾照, 因为他有基础,所以不需要再多花时间去学,只需要当天考试,考合格了之后就交个**费,就能拿到驾照了,要是不愿意去考的, 花的钱就更多一点, 总之就是, 能用钱买得到。
二手车过户的事情宁桥不太清楚怎么跑, 只能拜托中介来做这事儿了, 反正他们也都熟悉流程,宁桥给他们留了电话号码, 说办好了就通知他。
宁桥办完事之后, 正好赶上去车站送姜毅和梁杰。
他们同坐一趟车去市里,再从市里坐火车去各自上班的地方。
“早说你们去市里,就让向驰安开车带你们去了。”离开车还有半个小时, 他们在车站外面的空地上说话, 两个人的行李都很多,家里的人恨不得他们连地都背上, 生怕他们在外面吃不上饭了。
本来姜毅有一肚子话想说的, 但临到这会儿了,又觉得说不出来了,想叮嘱宁桥的事情太多, 到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在外面要保重自己。
梁杰更是内敛的性子,只是问宁桥要了一个向驰安的电话号码,他知道宁桥出门一定会给向驰安打电话,有向驰安的电话号码,就能知道宁桥的近况。
本来他们两个人都是想要拆散他们的,可到现在,他们也只希望宁桥能跟他久一点,也希望宁桥不要受到伤害。
梁杰看着宁桥:“小桥,如果可以的话,可以再把书本捡起来,现在放宽了政策,如果你想继续读书的话,我相信也是可以的。”
宁桥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好,我再想想。”
类似的话向驰安也说过,当时也只是一两句话就带过了,可从他去向驰安公司走了一圈开始,他也想,要是自己能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是不是站在向驰安的身边会更加理直气壮一点。
三个人在车站前的广场上拥抱了一下,约好过年再见。
宁桥初十去车管所考驾照,他本来是想自己去的,没想道向驰安非要跟他一起去,宁桥本来不紧张的,向驰安非跟他一起去他就紧张起来了。
好在向驰安不能进场地里,宁桥远远地看着他的车停在路边,这会儿又觉得心里有了底。
向驰安教他开车的时候很认真也很耐心,宁桥自己学得也很快,考核的内容他心里都还挺有底的。
宁桥等了一会儿就到他了,上车考试之前他下意识地往外面看,向驰安果然站在原地,似乎是发现宁桥在看他,他朝宁桥挥了挥手。
宁桥顿时觉得信心满满,稀里糊涂地就开完了一圈,下车之后,就有工作人员说过两天拿证。
他出去的时候,身旁走过来一个人:“你是来考驾照的?”
宁桥点头,那人嗤了一声:“花钱就能办到的事情,谁还来考啊?”
宁桥笑了笑:“这不是没钱嘛。”
“没钱还考驾照?买得起车?”那人有些不屑。
“啊对对对,你说得都对。”宁桥看到向驰安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他赶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向驰安一脚油,车一溜烟没影儿了。
那人站在原地,看着飞驰而去的四个圈车标,呆愣在原地。
十五马上就要过了,分离在即,宁桥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尽可能地跟向驰安待在一起,所以向驰安上班,他也跟着一起去。
小卖部就让二叔看着,他也跟二叔说了,自己要离开的事情,二叔震惊了很久,见宁桥心意已决,只好同意。
宁桥之前已经跟他进货的地方的老板说了以后就是二叔来进货,又感谢了一下老板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
正月十三那天宁桥的驾照拿到了,买的那辆车也已经停进了向驰安家里的车库里。
正月十四,宁桥就跟着向驰安去市里了,向驰安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给他安排了个位置,还给他安排了一台电脑。
宁桥看着眼前的这电脑,瞠目结舌:“没必要吧?我就在这儿待两三天。”
向驰安没理他,只是教了他一些基本的电脑的知识,又教他游戏应该怎么玩,毕竟向驰安不能一直陪着他,在昨天,新闻就已经宣布了中央决策,今天早上,向驰安的一支股票直接涨停。
他一会儿还要开会,年前让他们做的策划案,今天要进行研讨可行性。
宁桥本来是在玩扫雷,后来有人叫向驰安去开会,宁桥从电脑前抬起了头。
向驰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走,跟我去开会。”
“啊?我吗?”宁桥指了指自己。
办公室里的向驰安的秘书也看着宁桥。
“再怎么说你是公司法人,怎么就不能去了。”他拉着宁桥起身,随后带着他去了会议室,本来他想让宁桥坐在他旁边,宁桥死活不愿意,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开始开会的时候,还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但在会议正式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严肃认真了起来。
公司策划部分了三组,每一组都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来阐述自己的策划理念。
本来这样的会议是需要所有股东出席,但他们公司是向驰安独资,领导除了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法人宁桥。
法人本人手上没有策划案,秘书复印的时候也没计划他那份,他只能坐在角落里,听着他们说自己不懂的东西,看着向驰安已经有些凌厉的眉峰。
每一组的项目负责人详细地阐述着自己的计划书,向驰安手撑着头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发出疑问。
被问到的经理顿时满头大汗,有些结巴地解释着向驰安提出来的问题。
宁桥也撑着头,看着向驰安,在有些暖黄的灯光下,宁桥看到他皱起的眉头,听着他有些低沉的声音,虽然他听不懂,但觉得他微抿的嘴唇看起来是那么好亲。
宁桥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向驰安这会儿应该是不高兴的,果然他就听见向驰安说:“我给各位接近半个月的时间,你们就做出这种东西让我看?”
底下人齐齐噤声,似乎都怕火烧到自己的身上,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
宁桥看着带着怒气的向驰安,想起先前他在自己面前生气的样子,才知道那时候他都是在装生气的样子,他真正生气起来原来这么吓人,连那个看起来比他岁数大多了的叔都不停地在擦汗。
“先前就做过关于这块地的项目策划。”有人回答,“但这块地的开发难度太大了,成本也太高,所以才会搁置这么久。”
向驰安当然也知道这件事情,不然先前的老板就不会把这块地砸手上了,他跟政府谈判在即,拿这样的东西去谈条件,只会让懂行的人笑掉大牙。
向驰安要求的策划是要具有合理性,在合理性的前提下成本要尽量的高,而他们出来的策划案上,有两个项目组都是做的关于工厂厂房的设计,另一个项目组要与时俱进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是他们的本行,居住小区。
“庆安市并不发展重工业,所以我们要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修建厂房?什么行业能把厂房选在那里?”向驰安把两份策划案放在桌上,“这三份策划案,没有一份是令人满意的。”
向驰安站起身来:“今天都加班,重新做方案。”
他刚站起身,有人就拍桌子了:“你一个门外汉,能知道什么!我们这三份方案,就是这块地的最优解,我们以前开发不了这块地是因为资金不足,现在按照我们的计划,才是这块地最该发展的方向。”
这人是从前这个公司的骨干,自认为自己的资历老,随后又语重心长地说:“你还年轻,看事情自然不如我们老练,现在政策是军工业迁移,自然是要修建大量的厂房的,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这块地保底让你赚上千万。”
向驰安笑了笑:“你是哪个部门的?”
那人挺起腰杆:“我是项目二组的组长。”
“你现在不是了。”向驰安看了他一眼,“二组的人在哪里?”
章平见其他人都没动作,只好自己举手。
“好,以后项目二组的组长就是你了。”向驰安收了自己的东西,“新策划方案,三天后咱们再讨论。”
刚才那人挡住向驰安的去路,似乎有想要动手的意思,宁桥赶紧挡在了向驰安的面前:“你做什么?”
“你凭什么撤销我组长的身份?”那人还想往上来,宁桥皱着眉头拉开他。
“凭这个公司现在叫宁安!”向驰安把宁桥往自己的身后拉了一点,“既然你也不愿意留在公司,那就走人。”
向驰安转头:“罗英,叫财务给他结清工资让他走人。”
那人立刻炸开了锅:“我是公司的技术骨干!”
“懂技术的人多了是,我有钱还找不到一个技术员?”向驰安睨了他一眼,“但你,离了我这里,还能找得到工作?”
说完也不顾他巨变的脸色,带着宁桥回了办公室,丝毫不顾身后那人的污言秽语。
宁桥气得想出去理论,被向驰安拦住:“别跟他一般计较。”
“他骂你!”宁桥转头看着向驰安,“骂得那么脏。”
向驰安笑了笑:“我又没什么损失,别生气了。”
很快办公室外没了动静,宁桥探头出去看的时候,刚才那人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没一会儿公司的出纳就进来了,刚才给那人结清了工资,现金动账需要向驰安签字。
宁桥凑过去看,发现出纳那边不止给了一个月的工资,还额外给了两个月的钱,宁桥睁大眼睛:“为什么要给这么多?”
“避免麻烦。”向驰安签完字交给出纳,“能用钱解决问题就不需要我们再费心。”
宁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说完之后宁桥看着向驰安:“等我赚到我自己的学费和生活费的时候,我就去考个大学吧?”
第56章
向驰安看着他:“你想考大学了?”又继续说, “那为什么还要走?你的学费和生活费我都能负担。”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宁桥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你有钱,但我不太想花你的钱。”
向驰安的眉头皱起。
宁桥凑到他的旁边:“再怎么说我比你大两岁, 要是真能心安理得地花你的钱, 我就真是没脸没皮,跟那些懒汉差不多了。”
“我出去,一是为了赚钱,二也是为了找找我妈的消息。”宁桥拍了拍他的背,“咱们不是都说好了。”
宁桥这么说,向驰安自然也不能反驳什么, 虽然他不说话, 但脸色还是不好看, 让宁桥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在生气。
刚想凑上去哄哄他, 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是向驰安的秘书,叫罗英, 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
“向总, 你三点半有会议。”
向驰安站起身来:“你自己玩一会儿,一会儿回村里去。”
宁桥点头,重新坐回自己那台电脑跟前。
向驰安走路带着风, 关门用了点儿劲儿, 门合上的声音在向宁桥说着自己的不高兴。
不高兴就得哄,但向驰安现在也不是那么好哄了, 吃的诱惑不了他, 玩的更是没意思了。
宁桥只觉得扫雷没什么意思,又胡乱地点了电脑的屏幕,向驰安没教他太多东西, 除了玩玩游戏,就是上网看看。
但他看也不知道看什么东西,只好这个页面点一下,那个页面点一下,也不知道突然点到了哪里,电脑里传出了一声暧昧的声响。
宁桥顿时心跳得砰砰的,生怕声音传到外面去了,让向驰安公司的人听见,人在着急的情况下潜力是无穷无尽的,在他一番操作之下,竟然真的把电脑的声音关掉了,宁桥总是算松了口气。
他这才看见电脑屏幕上是什么,一男一女光溜溜的**,他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随后又想起什么他红着脸,仔细地看着画面下面的小窗口。
一阵乱点之后宁桥总算是看到了自己想要看的东西,两个金发碧眼的男人缠在一起,他忍着害羞和眼睛的不适,仔细地观摩和学习了一下,看得他一阵恶寒。
那个地方吗?那么痛苦吗?向驰安那么娇气,能吃得了这个苦吗?自己皮糙肉厚的,又比向驰安大一点,这苦就让他来吃吧。
学习完了之后,宁桥面红耳赤地关掉了电脑,整个人像是被烧开了,头顶上都冒着烟。
他站起身来,打算出去冷静冷静。
刚走出办公室门,就看到了罗姐,罗姐朝他笑了笑,宁桥赶紧说:“麻烦你跟向驰安说一声,我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罗姐点头:“好的。”
宁桥低下头要离开,就听见大办公室里传来讨论声:“刚才是不是网很卡啊。”
“肯定有谁在看视频呢。”
“这会大家都用网络呢,看什么视频啊!没点公德心。”
没有公德心的宁桥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像是干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跑得飞快。
宁桥走出公司的楼,冷风吹在脸上,他才稍微冷静了一点下来。
来过这里几次,宁桥今天才好好地看了看这周围,在一片不算很高的建筑中,这栋楼高得像是鸡群里的鹅。
他走在外面,看着进入这栋楼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昂首挺胸,以在这里工作为荣。
宁桥绕着走了走,看到路上有卖烤土豆的,宁桥买了一个,揣在怀里,在准备回去的时候,他被路边上的一家店吸引了视线,看见了就挪不开步子。
他在店门口犹豫着来来回回好几圈,做了无数次心理建设之后总算鼓起勇气,走进了店里。
卖东西的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男人,这会儿手里拿着本小说看着,见宁桥进来只是掀了掀眼皮:“要什么自己选。”
宁桥哪里会选,他耳根通红,那些大胆的东西他连看都不敢看一眼,老板见他手足无措,这才收了手上的书:“要什么,我给你拿。”
“那个,那个,避……”
“知道了。”老板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看清型号啊,拆封不退的。”
宁桥想起先前的一幕幕,不止耳根红,现在是从额头红到了脖颈,他低着头:“要,要大号的。”
“小伙子看不出来啊。”老板给他换了一盒,“本钱挺足。”
宁桥已经想捂住耳朵了,又想起刚刚看的视频:“还,还要那个……”
“你这小伙子害什么羞啊?”老板咂咂嘴,“什么啊?”
“就是那个什么剂。”宁桥的声音像是蚊子嗡嗡。
老板又捞了个塑料瓶给他:“这个吧?买个东西害羞成这样,人倒是还挺体贴。”
宁桥急匆匆给了钱,然后把盒子和瓶子都装进衣兜里,幸好他今天穿的衣服口袋大,能装得下,不然买了都不知道怎么拿回去。
等他重新回到向驰安的办公室,向驰安已经开完了会,打开办公室的门差点跟宁桥两个人碰上。
“去哪了?”向驰安问,本来去开会的时候向驰安就已经不太高兴了,开完会发现宁桥不见了,就更不高兴了。
“我出去逛了逛。”宁桥说,然后从衣服内兜里掏出一个烤土豆,“给你买的烤土豆。”
把土豆交给向驰安,他从摸出一包辣椒粉:“烤土豆蘸辣椒面,可好吃了。”
向驰安虽然不高兴,但有吃的在面前他也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把土豆吃完,随后向驰安锁上了办公室的门,明天就是元宵节了,虽然开会的时候发了一通火,但他还是给员工放了一天的假,毕竟也是个团圆的日子呢。
宁桥的驾照下来了,回去的路上是宁桥开车,向驰安坐在副驾驶上。
车里开了暖风,这会儿宁桥的脸热得通红,向驰安皱着眉头看他:“你把衣服脱了啊,不热吗?”
宁桥身上穿的是过年前向驰安给他买的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没怎么干农活之后,宁桥的脸白了一些了,穿上大红色还是有点显黑,宁桥倒是不在意,衣服嘛,穿着暖和就行。
他哽了一下,想起自己衣兜里装着的见不得人的东西,更不敢脱衣服了,他嘴硬:“我不热。”
“你额头上的汗都滴到方向盘上了。”向驰安转过头看他,“你怎么回事,下午出去一趟整个人都不对劲。”
宁桥握着方向盘:“你别打扰我开车啊,我是新手黄师傅,别再给别人撞了。”
为了行车安全,向驰安总算是没再说话,只是宁桥热得不行,只是开车要高度集中精神,他背上的汗已经淌了下来,这会儿背上像是有蚂蚁在爬。
向驰安看他不对劲,让他在路边停下,自己坐上了驾驶座开车,宁桥换到副驾驶上,小心翼翼地脱下了自己的衣服,生怕自己衣兜里的东西掉出来。
向驰安看他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衣服又不是金子,至于这么宝贝吗?”
念在向驰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心路历程,宁桥不在意他的冷嘲热讽:“咱们今晚吃什么?去买点糯米粉吧,我明天给你搓汤圆。”
“汤圆也自己做吗?”向驰安有些好奇。
“也有卖的,但我不是想着让你体验一下搓汤圆的乐趣。”宁桥抱着自己的衣服,“快说啊,今晚吃啥?”
“我没什么胃口。”向驰安说,虽然他已经尽可能地不让自己被工作上的事情影响情绪,但看到一言难尽的策划案,他还是有些无奈。
“那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宁桥合计着,“给你煮方便面?”
宁桥记得先前向驰安不开心的时候,都是给他煮方便面就能哄好的。
向驰安笑了笑:“哄小孩吗?”
“每次说不吃,到头来吃得可欢快了。”宁桥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倒退,“珍惜吧,赶明儿我走了,怕你自己煮也煮不出来那个味道了。”
这话一落下,车里顿时就安静了,只能听见暖风的呼呼声。
车里的低气压一直持续到他们到了镇上,宁桥找了家店买糯米粉,又买了点卤菜,鹅翅膀准备哄向驰安。
晚饭做得很简单,香肠切片和米饭一起焖,豌豆尖煮汤,蒸菜还剩一碗。
向驰安闷着头吃饭,也不跟宁桥交流,宁桥吃完饭收拾完厨房,两个人又一起开车回了别墅里。
回到小别墅里,四下无人,宁桥捧着向驰安的脸:“我都要走了,你还要跟我生气吗?”
向驰安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下午到底干什么去了?出去一趟人变得怪怪的。”
宁桥拉着他的手把他带上二楼,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从衣裳口袋里掏出今天买的东西。
向驰安看着那过分夸张的包装盒,挑了挑眉:“下午就因为这个别别扭扭的?”
宁桥没说话,站起身踢了他一脚。
向驰安把他拉回来,宁桥失去平衡,坐在他的腿上,要起来被向驰安按住腰:“还真去学了啊?”
宁桥差点咬了他一口,但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他害羞劲儿少了那么一点:“毕竟我年纪比你大些,应该的。”
向驰安憋着笑:“那一会儿晚上,你也教教我,让我也好好学学。”
宁桥点了点头:“我肯定好好教你。”
见向驰安还在研究宁桥买回来的东西,宁桥像是屁股着了火:“我先去洗个澡,下午出了一身的汗。”
向驰安点头:“快点啊,我迫不及待想要学习了。
第57章
宁桥在浴室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准备, 当热水浇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间,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好久之后才继续呼吸。
下午的时候他没好意思看得太真切, 但隐约记得有些步骤, 宁桥咬着牙,忍着不适感,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
向驰安来敲门的时候,宁桥正好打开卫生间的门,跟向驰安目光交接的一瞬间,向驰安的眸色变得很暗。
还没等宁桥说话, 向驰安直接把他扛了起来, 扔到床上的时候宁桥的脑子懵了一瞬间, 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上就覆上了一具温热的身体。
宁桥觉得自己呼吸急促, 声音发颤, 偏偏向驰安在做每一个动作的时候,都要问问宁桥是不是这样, 他学得对不对。
宁桥已经要被羞得说不出话了, 偏偏向驰安不收到他的回答就不动,宁桥不上不下的,难得得要命。
“接下来呢?”向驰安含着他的唇, 说话的时候就像是含了蜜糖, 甜糯的声音在宁桥的耳边盘旋。
这么久了,宁桥再傻也知道了向驰安是在逗他, 他明明都懂, 偏偏就要听宁桥说。
“你明明都会……”宁桥的气喘不匀,“还非要我说。”
向驰安的呼吸流连在在宁桥的颈侧:“我从来没有过,我不懂。”
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盒子, 递到宁桥的手上:“你买的,你拆。”
“胡,胡说。”宁桥哽了一下,他推开向驰安放到他手上的瓶子,“我不要。”
“不要?那不要也有不要的玩法。”向驰安抬手想扔。
宁桥立刻从他手上拿下来,拆开了塑封膜。
身体容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很难受,宁桥的手死死地抓着向驰安的小臂,触摸到他的小臂肌肉。
后面谁都没有再说话,向驰安看似游刃有余,实则额头上青筋暴起,动作时缓时急,宁桥呜咽着,泣不成声。
很快春夜的屋子里只剩下暧昧喘息。
宁桥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想着还好这苦是自己吃的,要是向驰安吃这苦,估计把月亮送给他他还是不会消气。
元宵节当天宁桥没能起得来床,说好一起搓汤圆也变成了他趴在床上吃荷包蛋,说是荷包蛋也不恰当,那更像是一碗甜的蛋花汤,以向驰安的手艺,能煮出一碗蛋花汤也算是天大的进步了。
向驰安把蛋花汤端到宁桥的面前,他的眉眼里都是餍足,这会儿看起来唇红齿白,像是吸饱了精气的妖精:“宁老师昨晚教得很好。”
宁桥的脸顿时红了,要说起来这事儿还真的挺让人不好意思的,但向驰安完全看不出来害羞和矜持,反而开始问一些昨晚的细节。
说真的宁桥哪里还记得细节,只觉得自己死去活来,他把头埋进枕头里,拒绝跟向驰安交流。
向驰安轻笑一声,又叫他喝汤。
宁桥没什么胃口,但看在向驰安有些红了的指尖,还是把这碗汤喝了个干干净净,向驰安去放碗。
宁桥一动身上还是酸疼,但趴久了还是哪都不舒服,觉得要再这么趴着人得趴废了,于是咬牙爬起来,扶着墙活动了活动。
向驰安重新走回房间,就看见宁桥扶着墙,像学习走路的婴儿,走两步都龇牙咧嘴的,向驰安靠着墙看他:“怎么不继续趴着?”
宁桥的声音哑:“我走走,再趴人该散架了。”
“你这个样子,明天走不了了吧?”向驰安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着。
宁桥叹了口气,突然想起了什么:“饭叔让我晚上去找他!我给忘了!”
“那咱们这会儿去,你能行吗?”向驰安看着他,尤其是他的下半身。
“没事儿,去一趟,正好今天元宵节,把糯米粉带去,让他搓汤圆。”宁桥又站起来,觉得活动了一下自己好受多了。
既然他这么说,向驰安就扶着他坐上车,他一坐下就龇牙咧嘴,一路上他不停地换着自己的坐姿,像个活蹦乱跳的猴子。
“你这么去找饭叔,不怕被他看出来咱俩昨晚干什么了?”向驰安的目光落在宁桥的脸上,他的嘴唇有点肿,眼眶泛着红,虽然脖子下面的痕迹被高领毛衣遮住了,但明眼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晚上是鬼混去了。
宁桥毫不在意:“饭叔就是个老头,他看不出来的。”
等他们到了饭叔家,饭叔又在整理他那一屋子的东西,看到宁桥的脸,他很重地哼了一声。
宁桥努力地让自己面上的表情不那么重,他坐到饭叔的跟前:“你不是说找我有事?”
饭叔瞪了宁桥一样,又瞪着向驰安,随后说:“虽然是年轻,但也要知道节制!”
宁桥一听他这话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又因为扯到了不可言说的地方,摔到在饭叔刚刚整理的好的纸板里,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向驰安赶紧把宁桥扶起来,宁桥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叔,叔你……”
饭叔从屋里拿出来个蒲团,让宁桥坐在软垫上,然后对向驰安说:“你去买点菜回来,中午给你们做饭。”
向驰安自然是知道他们有悄悄话要说,很快就离开了,等他离开,饭叔才语重心长地说:“你啊,要我怎么说你。”
宁桥舔了舔嘴唇:“我,那情不自禁有什么办法嘛。”
“决定了明天就要走?”饭叔没再说这件事,跟他聊了起来。
宁桥点头:“想先去我爸以前去的地方看看,看看那个地方有没有我妈的消息,然后再顺着往山里走走,我先前看人家做水果批发的生意,很多别的地方有咱们没有的东西,拉过来应该能卖得很好。”
“有计划是好事。”饭叔走到一个柜子边,翻了好久翻出一个本子,本子里夹了一张什么厚厚的纸,他把纸铺开,“这是我年轻的时候走出去,自己画的地图。”
宁桥睁大了眼睛:“全是你手画的?”
饭叔点头:“去一个地方就画一个地方,后来回来了,就又重新腾到这张纸上。”
“你去过那么多的地方吗?为什么现在又回到这里?”宁桥真的很好奇饭叔的过往,但饭叔就是不告诉他。
“我跟你一样,也是去找人的。”饭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找人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情,你也要接受,找到人之后的一系列的心境变化,也许你想找的人早就不是你想象的样子,也许你的出现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宁桥愣住:“是,是吗?”
饭叔看着他:“我不知道你妈妈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你坚持要找到她对她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叔……”
“如果你妈妈是被拐骗或者是被卖到这里的,那她能离开对她来说是一种幸运。”直到今天,饭叔才真正地跟他说出自己的想法,“你如果找到她,那就站在远处看看她。”
宁桥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他确实是没听他们提起过妈妈的来历,在所有人都有疼爱的自己的外公外婆,有能给自己撑腰的舅舅,但宁桥什么都没有,他爷爷奶奶去世得很早,妈妈这边像是只有她一个人。
“我……我妈……”宁桥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慌,“可如果她不是自愿在我家的,那为什么在我爸突发心梗的时候,她不是看着他去死,而是大半夜背着他往医院去?还有,如果她真的是被拐卖的,我爸应该看她看得很紧,可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一个人上街去,有些时候我爸忙农活,我妈就去县城进货,她要是真的想走,有那么多机会可以离开,就非得等我爸死了她才走吗?”
“而且她在我爸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应该离开,又为什么她还忙着给我爸操持头七,跟我说爸爸今晚会回来,让我早点睡,爸爸就能跟我们说话。”
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从凳子上站起来:“我妈,我妈不会是被拐卖的,我爸也不是那样的人。”
饭叔叹了口气:“我也只是猜测,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找到她,不要着急相认,你看看她的生活,再考虑要不要跟她相认。”
宁桥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朝饭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叔,我会按照你说的做的,如果她的生活很好,我不会去打扰她的。”
饭叔拍了拍他的肩膀。
向驰安买回菜,宁桥的情绪好了一点,但向驰安还是觉得宁桥不太对劲,但饭叔对他的一阵数落,让他没时间去问宁桥的情绪。
宁桥还是坐在刚才的软垫上,看着在厨房里忙碌的饭叔和向驰安,原本有些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如果妈妈真的有新的生活而且能生活得很好的话,他应该也是为她高兴的。
“你这手怎么长的。”饭叔又大吼一声,“搓个圆都搓不会啊?”
宁桥走过去,看着向驰安在那边搓汤圆,一个个搓得大小不一,形状怪异,确实不像是汤圆的样子。
宁桥洗干净手,也凑过去搓汤圆。
饭叔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砂锅,那边的米已经泡上了,宁桥看到这些:“做煲仔饭?”
饭叔点头:“好多年不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原来的味道。”
一顿饭很快就做好了,煲仔饭也做得很成功,锅底起了一层锅巴,混合着酱汁又脆又香。
向驰安买了五花肉,饭叔虽然嫌弃他,但还是给他做了红烧肉。
饭叔还用另一个砂锅给他熬了一锅粥,还给他炒了个小青菜。
宁桥的筷子刚往红烧肉上伸,就被饭叔用筷子打了一下手背:“吃清淡点!”
宁桥咬着筷子,皱着眉头喝自己的砂锅粥。
他一碗粥下肚,看向饭叔:“饭叔,你以前出去,是去找谁啊?”
第58章
无论宁桥怎么问, 饭叔都一言不发,宁桥还想继续问,向驰安按了按他的腿, 他这才闭嘴。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 宁桥还是好奇:“你说饭叔到底有什么过去啊,他去过那么多地方,熟悉能把地图画得那么清楚,他要找的那个人应该对他很重要吧。”
向驰安在看后视镜的时间看了他一眼:“他要是想说的话,肯定会跟你说的。”
“我走之后,你有时间就来看看他吧?”宁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他
向驰安点头:“我知道, 看饭叔, 照顾二叔二婶, 还有收你种下的庄稼, 这些我都会好好做的。”
宁桥听着他的话, 心里软软的:“如果外面的生活太艰难,我灰溜溜地回来的话, 你也不要嫌弃我。”
“我巴不得。”向驰安说。
宁桥笑起来:“明天不走了, 后天再出发,第一站我想去邱市,我爸说他以前就是在邱市的国营饭店里当大厨的。”
向驰安点头:“晚上在地图上画一画, 看怎么走好走, 我那里有地图。”
饭叔的手画的地图太珍贵了,宁桥只打算收藏, 并不想画点什么东西上去, 显然向驰安也是这么认为的。
到小卖部之后宁桥觉得自己好些了,只要不是动作太大扯到,就还是能活动自如。
小卖部开门之后先是卖了点零食出去, 在有大人来买东西的时候,他们才闲聊几句。
知道宁桥要离开村里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惊呆了,他们曾经认为,就算是村里的人都走出去,宁桥也不会出去的,但今天,宁桥居然说自己要出去闯荡。
“怎么这么突然?你走了小卖部怎么办?村里人怎么办?”
向驰安听不下去了:“他是村里人爹妈吗?只有他不能走?”
宁桥推了推向驰安的胳膊,然后说:“我还年轻,总要出去走走嘛。”
那人拿到东西,又看了向驰安一眼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没一会儿,村里人都知道了宁桥要离开的消息。
丁二毛是第一个跑来的,他抱着宁桥的腿,一双眼睛里全是眼泪:“桥哥,你要走了吗?”
宁桥摸了摸他的头发,朝他点了点头:“是啊,桥哥也要像你爸一样出去打工挣钱。”
“你不能不走吗?他们说你开小卖部也能赚很多钱的,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走了,谁来给我们讲题啊?”
宁桥笑着说:“可那些本来就是你们应该在学校里学的啊,以后上学就得更认真一点了。”
丁二毛还是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桥哥,我不想你走。”
“我过年就会回来的。也许等不到过年,我就会回来。”宁桥还是很有耐心地安慰他,“我希望等我回来,你能给我看你的奖状。”
丁二毛点了点头:“好,好吧。”
丁二毛哭哭啼啼地走了,村里的其他人也来了,是宁桥经常去帮他拍电视的老大爷,他颤颤巍巍地杵着根手杖,有些焦急:“小宁啊,怎么就突然要走啊?”
“爷爷,我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啊。”宁桥有些无奈,“您家今年不是换了彩电了?不需要再拍一拍啦。”
一下午的时间,宁桥都在跟村里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离开,说了一下午,原本就有些干涩的喉咙更是像火烧一样,向驰安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个干干净净。
“不知道的以为你是要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回来呢。”向驰安说,“在村里还挺受欢迎。”
宁桥凑过去:“所有人都喜欢我。”
“我明天再休息一天。”宁桥趴在他的小床上,长舒了口气,“也得是我从小身体好。”
向驰安没说话,只是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只是隔着厚厚的衣裳,他感受不到宁桥的体温。
“怎么啦?”
向驰安的声音很轻:“不知道,有点怕。”
“怕什么?”
“我来这里半年了。”向驰安手伸进宁桥的衣服里,轻轻地上下抚摸他的脊背,“之前,不管我在哪,只要我回头,我都能看见你在我的身后。”
宁桥的心软成一滩水,他翻了个身,伸手抱住向驰安的头:“你是不是也舍不得我走?”
“不知道,可能是吧。”向驰安说,“可能是你不在这儿,我觉得心里没底。”
“你不是说要给我买个手机?我会随时给你打电话的,当然只要你给我打电话,我就都会接。”宁桥安慰他,“而且你就要忙起来了,也不是天天都在家。”
向驰安闷闷地嗯了一声。
“晚上带你出去玩。”宁桥说,“今晚有好玩的。”
“什么好玩的?”向驰安问他。
“这是过年的最后一天了。”宁桥说,“我们这里正月十五的晚上,有偷青的习俗。”
“什么偷情?”向驰安皱着眉头,“你们这里这么开放?你打算偷谁啊?”
“什么偷情啊,我说偷青,青色的青。”宁桥有些无奈,“你脑子里一天天都在想什么,就是偷菜。”
“自己家的吃不够啊?为什么要去偷?”向驰安很是不解。
“这个习俗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正月十五的晚上去偷别人家的菜,谁被骂得越狠,来年就越红火。”
“这都是什么习俗。”向驰安皱眉,“还不如偷情呢,打着过节的名义,干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宁桥也笑:“咱不去偷别人的,咱去守着咱们的菜籽田,别让人掐太多,不然五月份没收成了。”
“你都要走了,还记得你的庄稼呢。”
“菜籽油那么香,你舍得菜籽都被掐尖啊。”宁桥说,“我去二叔家的菜地里掐一把豌豆尖,明天煮豌豆尖肉丸汤,我要走了,走之前得让你吃顿饱饭啊。”
向驰安哼了一声,往上蹭了蹭,额头贴在宁桥的颈侧。
入夜之后,宁桥带着向驰安去逛了一圈自己家的菜籽,在手电筒的灯光下,宁桥看到自己的菜籽都开了花,这才放心了一点:“开花了就不会被偷了。”
“这也能吃?”向驰安看着这成片的油菜籽,有些先种的已经开满了一朵朵的黄花,宁桥的种得比较晚,菜籽尖上也长出了花苞。
“好吃的。”宁桥选了几株没有花苞的,掐了下来,“明天给你炒一份。”
之后他们又去了二叔家的小菜地,刚开始掐着呢,就看见二叔也拿着把手电筒过来,在宁桥的身上照了照。
“二叔,我掐点豌豆尖。”宁桥抬起头来。
“我就看有人过来了,没想到是你。”二叔也下了地跟他一起掐,“也不是不让偷青,有些人吧太缺德了,给我菜籽田掐一半。”
“那是挺缺德的。”
二叔继续说:“也不是吃不起点菜的人,你象征性地掐点儿也就算了,薅我半块地!”
“二叔够了。”宁桥用口袋把掐好的豌豆尖装好,“多了吃不完,我后天就走了。”
“真要走啊。”二叔还是有些不确定,“不是在家里待着也挺好的,干啥非出去呢?这孩子大了,一个二个的都往外跑。”
宁桥没再多说什么了,也知道二叔就是习惯性地唠叨两句:“二叔,进货的地方你都记得吧,还有电话,每个月五号你记得去电信局去缴费去,去窗口,报电话号码就能缴费。”
“我知道。”二叔心里也不是滋味,“我还没老糊涂呢。”
“那就行。”宁桥顺手把手里的袋子交给向驰安。
“后天几点走啊,我送送你。”二叔又说。
“后天一早走。”宁桥说,“可别给我拿什么东西啊。”
“知道了。”
他们在大路前面分开,宁桥跟向驰安回别墅里。
向驰安坐在沙发上,面上没什么表情,宁桥已经很了解他了,知道他这个时候不高兴:“我又不是明天就走。”
“但总是要走的。”向驰安说,“这一走,怕是连我叫什么都忘记了。”
这话说得酸溜溜的。
宁桥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嘴:“你不是说我走了,你公司的事情也很忙了,说不定忙得也没时间想我了。”
向驰安凑到他耳边:“那你今晚上要补偿我。”
宁桥:???
“我真不行了。”宁桥说,“我这会儿还疼呢。”
“以前没这事儿的时候,咱们也没少玩啊。”向驰安把他往房间里拉,“今晚什么都听我的。”
被迫听向驰安的话的宁桥在失神的时候觉得有什么不对,就算是要补偿他,也不该是在今晚啊,他今天可什么都没做呢!
第二天一早,宁桥重新变得生龙活虎,只是大腿两侧有点火辣辣的疼,但不太影响自己的动作。
明天就要走了,早上的时候他们在向驰安家的大茶几上铺了地图,向驰安给他勾出了去邱市的最近的路,每一条岔路都给他标了出来。
“有些路上是有路牌的,到时候要注意看一下。”
宁桥点头。
“开车的时候要小心。”向驰安把地图合上,“下午去县城买手机。”
“好。”
午饭宁桥做了丸子豌豆尖汤,丸子是他剁的,很是筋道,豌豆尖就不说了,清香四溢。
腊肠腊肉切成薄片,铺在米饭上让米饭浸润了油香。
回锅肉的肉片微微卷曲边缘泛黄,焦脆油润,配上蒜苗就是绝配。
这顿饭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却是家的味道,虽然味道很好,但向驰安吃得很慢,宁桥以为是不好吃,向驰安却说是吃了这顿就没了下顿。
宁桥听得心酸,差点就说要不我不走了,但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吃完饭,他们去了县城,向驰安给宁桥买了手机,又办了卡,第一个存进宁桥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就是向驰安的。
“你不存也没事。”宁桥说,“我都能背你的号码的。”
晚饭是在天悦吃的,宁桥能看出来向驰安的情绪不高,所以他说去天悦吃饭,宁桥也没反对。
等他们在包间里坐下,向驰安才看着他:“你好像没有一点舍不得。”
宁桥抬眼看他:“我……”
宁桥从正月开始,就在刻意地不去想这件事情,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真的动摇,他就走不了了,要是能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的人,都会觉得宁桥就是多此一举。
“我不敢去舍不得。”宁桥说,“我一直在让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因为我再想多一点,我就不想走了。”
“你可以……”
向驰安话还没说完,宁桥打断了他:“我知道我可以不离开,我也知道你完全有能力负担得起我一辈子的生活,但我不想这样。”
宁桥看着他的眼睛,用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我不想差你太远。”
第59章
晚上从天悦回来, 几乎没有言语,两个人就滚到了床上,向驰安的动作很重, 似乎是想将两个人的灵魂都拓印在一起。
宁桥只是紧紧地拥住他。
向驰安虽然很凶, 但也顾念宁桥要出门,所以也只有一次,一次过后,两个人没有说话,宁桥趴着,向驰安头趴在他的背上。
向驰安最喜欢的就是这个姿势, 觉得这样是宁桥全心全意的包容。
屋里空调送风发出声响, 整个房间暖融融的, 宁桥的身上也汗津津的。
“我总想再嘱咐你多几句。”宁桥看着眼前大红色的床单, “想你好好生活, 饿了吃饭冷了穿衣,又觉得你不是小孩子了。”
向驰安手指在他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宁桥颤了颤, 就听见向驰安问他:“什么时候开始说话拐弯抹角了?”
宁桥笑了笑:“这不是怕等我回来,你……”
“到底是谁会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睛。”向驰安撑起身体,“尤其是你这种从来没出过远门的, 长得又好看的小帅哥, 不知道哪天就被人骗走了,还会记得我?”
宁桥觉得好笑:“这个世界上还能有比你更好看的人吗?”
“合着也就是看上了我这张脸。”向驰安状似冷哼一声。
见他越说越不像话了, 宁桥捂住他的嘴:“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向驰安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宁桥觉得好笑, 他一直觉得他跟向驰安之间的距离太大,他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才能够到一点,这会儿向驰安居然说怕他不回来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天光大亮,宁桥睁开眼睛,起床拉开窗帘。
天空一片蔚蓝,阳光落在地面,他想找个天气不好所以想再留一天的理由都不能够,他们这里是南方,书上说小鸟南飞过冬在他们这里并不是常事,反而这会儿树梢上站着几只鸟,叽叽喳喳欢快地给他送行。
向驰安也起来了,从宁桥的背后抱住他:“今天真的要走?”
宁桥点头,身体并没有太不舒服,昨晚一次今天他也能站得起来,果然还是年轻人的身体承受能力比较好。
他的行李早就已经收拾好了,一直放在小卖部的房间里,车也在向驰安的车库里停着,该跟二叔说的事情也都说得清清楚楚了。
没有再停留的借口。
向驰安没再说话,只是拉住他的手,他用的劲儿有些大,宁桥有些粗糙的手被他捏得有些泛红。
宁桥亲了亲他的脸颊,然后他们一起下楼,宁桥开了他的那辆车,向驰安坐在副驾驶,开到了小卖部门口。
二叔早已经等在这里了,他的旁边是一个很大的蛇皮袋子,看到车出来,他叹了口气:“我等了一会儿你没出来,我还以为你不出去了。”
宁桥下了车,打开小卖部的门,找到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袋子,是之前他跟向驰安一起去买羽绒服的时候装羽绒服的袋子,里面装着些衣服什么的。
二叔把他带来的蛇皮袋放进宁桥的小面包车里:“里面是些腊肉腊肠的什么的,你今年做的少,我家很多,出门去了,想吃点自己家里的东西不容易,你带着,这东西煮起来也方便。”
又往下翻了翻:“还有些什么生花生炒花生的,路上垫补垫补也行。”
随后又拿了一个小的布包:“这里面是煮好的鸡蛋和咸鸭蛋,路上吃,,听宁正说外面吃东西都很贵。”
宁桥的鼻子有些酸,他记得先前宁正走的时候,二叔也是准备了这些。
他点了点头,并没有像宁正那样推辞拒绝:“谢谢二叔。”
二叔拍了怕他的肩膀:“要是外面不好,你就回来,守着小卖部总不会短你一口饭吃,小卖部我会给你好好看着的。”
宁桥深吸了口气:“骑摩托车小心,干活也别太累。”
二叔抹了抹眼睛:“我都知道,都知道。”他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向驰安,“你们还有话要说吧?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过来开店。”
宁桥点头:“二叔保重。”
二叔走得很快,一会儿就看不到影子了,现在小卖部的桥上就剩了他和向驰安两个人。
宁桥低垂着眼眸,不敢再多看向驰安,他怕再多看几眼,自己就真的不想走了。
他上了车,向驰安走到了他的车窗边:“新手开车要小心。”
宁桥看着面包车的方向盘,轻轻点头。
“给你打电话记得要接,要是有事没接到,也要第一时间给我打回来。”
宁桥看了一眼车座上的布袋:“我知道。”
“要是太累,就回来,来宁安当董事长。”
宁桥笑出来:“好,我知道。”
似乎没有什么要再交待的了,向驰安把怀里的地图放到宁桥的手上:“按照我们画的路走,有岔路就记得看看地图。”
宁桥把地图收好:“我知道了。”
“走吧。”向驰安说。
宁桥的车启动了,发动机发出轰鸣的声响,向驰安退后了一步,朝他挥手。
宁桥的脚踩下离合,再慢慢抬起,汽车慢慢地往前挪,宁桥的心空了空,很快向驰安在后视镜里就变得越来越小,在一个拐弯后,彻底消失不见。
面包车开出了小路,开到了镇上,绕过之前接向驰安的车站,一路往前,很快开过了可以进县城的岔路,又继续往前,这条路他们在地图上看过很多遍,包括岔路向驰安都一一给他指出来过,分毫不差。
宁桥开车很认真,不时地看看左右后视镜,又抬头看了一眼在头顶上的后视镜。
只是一眼,宁桥就重重地踩了一脚刹车。
只因为在后视镜里,他看到了熟悉的车牌。
宁桥把车停在了路边,跳下车就往后跑,后面的车也停了下来,他打开副驾驶的门上了车,他刚一上车,向驰安就越过身侧的档杆,倾身咬住宁桥的唇。
宁桥的眼睛干涩的厉害,向驰安亲得很用力,他只觉得自己头皮发麻,手紧紧地抓着向驰安的衣裳。
尝到一点咸涩,宁桥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向驰安的速度更快,抬手遮住了宁桥的眼睛。
宁桥伸手摸他的脸,摸到了一点水痕,宁桥的心也软成了一滩水,他的指腹在向驰安的脸上轻轻划过,擦掉那些泪痕。
向驰安不想让他看,那他就不看好了,毕竟向驰安那么要强,又怎么能让自己在宁桥面前暴露脆弱。
等面上的眼泪擦净,宁桥的呼吸更加急促,向驰安才移开身子,让宁桥能够喘息,他捂着自己的眼睛,带着点鼻音:“我回公司,顺路。”
宁桥点头,他看着向驰安,其实这条路跟去市里是完全相反的两条路。
向驰安看着前面面包车的尾灯,他没转头看宁桥,只是说:“你走吧。”
宁桥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那我走了。”于是作势要下车。
但向驰安又紧紧地拉着他的手:“真的不能来公司做董事长吗?”
宁桥笑起来:“好了,等你忙起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的,我记得你的秘书罗姐说你今天下午有会要开吧?先前说的什么策划方案是不是今天还要审核?你还有好多事呢。”
向驰安只是看着他。
“好了。”宁桥在他的手上捏了捏,随后让他松开自己的手,从副驾驶推门下去,随后绕过车头走到他的车窗边,“我看着你走。”
向驰安没有动。
这段路两边都是树林,路上除了他们两辆车几乎没车,宁桥四下张望,随后又越过车窗去亲向驰安。
等到远远地听见了车喇叭,宁桥才直起腰。
他知道向驰安为什么这样,他本来在自己最意气风发的年纪里被家人抛弃,辗转流离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现在安稳的生活,但只是才半年他的生活就又要发生变化,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向驰安,你别怕。”宁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
向驰安紧紧地攥住他的手。
“我永远不会抛弃你,也永远不会离开你,只要你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出现在你的面前。”宁桥用另一只手覆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面。
“但我不能什么都依靠你。”宁桥看着他的眼眶慢慢泛红,“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向驰安很是艰难地点头。
“我们都不是彼此生活的全部,你现在肩上的责任也更重了一点。”宁桥继续说,“你还有一公司的人要养,你还要帮我成为亿万富翁,还有你朋友借你的钱你也得还回去,还有好多好多事情。”
固执的向驰安宁桥也见过,不会觉得厌烦,只是心疼。
“好,我走了。”向驰安松开他的手,踩了离合挂了挡。
宁桥往路边走了一点,看着他调头:“开车小心一点。”
向驰安沉默着点了点头,随后踩油门启动,高性能的车几乎是弹射出去,很快消失不见。
宁桥看着向驰安的车一点点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看着向驰安走,总比向驰安看着他走要好一点,他的心理强大,接受能力也很好,向驰安刚刚看着他走,这会儿他看着向驰安走,一来一回,也很是公平。
正月还没过的天气还是冷,一阵风吹来宁桥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刺疼,摸上去的时候只觉得一片冰凉。
他用衣袖擦干净了自己脸上的泪痕,转身上了车,他把头埋在方向盘上,肩膀抽动了很久。
第60章
宁桥一直记得向驰安的嘱咐, 开车超过四个小时就休息一会儿,下车活动活动,再吃点东西, 晚上也不会熬夜开车, 就把车停在路边上,自己到后面的一排座位上躺着睡觉,身上盖着向驰安给他买的那件大红色的羽绒服。
他没有出门的经验,收拾行李的时候自然也没有装吃的,还是二叔给他的那个布袋帮了大忙,就是干吃鸡蛋有点太噎, 咸鸭蛋又太咸。
还好经过的路上有人家, 讨口水还是能讨到的。
宁桥看了看地图, 算了一下, 离邱市市区大概还有四五十公里, 他的鸡蛋也快吃完了,想着忍一忍, 到邱市再好好吃顿饭。
这条路并不宽, 放眼望去目之所及都是果树,不过这树他没见过,也不认得。
再往前开, 他觉得有点渴了, 早上从接的水已经喝完了,刚好在路边看到一间瓦房, 宁桥提着瓶子过去的时候, 看见一个估计快八十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正在爬梯子。
宁桥赶紧跑过去:“阿婆,你要干什么啊?”
阿婆似乎是有点耳背, 很大声地啊了一声,宁桥又大声地说:“你要干什么啊?”
阿婆这才听清了:“房顶漏雨!上去捡捡瓦。”
宁桥赶紧把自己的水瓶递给阿婆,大声说:“阿婆,我帮你弄,你给我点儿水喝吧。”
说完他就爬上了房顶,帮阿婆把移了位置的瓦重新弄回原位,又检查了其他的地方,没有能漏水的地方,他这才顺着梯子下来。
婆婆的腰佝偻着,一个劲儿地给宁桥说谢谢,宁桥说要点水喝,婆婆直接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屋里:“在这里吃点饭。”
宁桥推辞不过,只能留下,他在堂屋里看了一眼,这三间瓦房很是简陋,堂屋的桌子上放了一个碗,里面有一碗水,他往头顶看了一眼,应该是漏雨漏的,堂屋里还有个架子,上面放着的是一个黑白照片的相框,照片是阿婆本人。
婆婆很快就把饭做了出来,两个人搭着小凳子坐在院子里吃。
婆婆一直给宁桥夹菜,虽然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因为是家常菜,所以味道不错。
肉末豆腐,芡汁勾得特别好,浇在饭上,红艳艳的一片。
宁桥吃了一口之后就竖起了大拇指:“婆婆,您做的太好吃了。”
阿婆也笑:“我家里的人都没啦,还要多谢你给我捡瓦,不然家里都要闹水灾了。”
宁桥的筷子停了一下:“您家……”
“儿子媳妇下煤窑,出事了都埋里了,给了点补偿,结果孙子前两年也得病了,钱花光了,人也没了,我也老了,是该解脱了。”
宁桥眨了眨眼睛,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因为他知道,活着对婆婆来说其实是折磨。
一顿饭最后五味杂陈地吃完,婆婆又给宁桥打满了水,又给了他几个苹果。
她把宁桥送到大路上,又朝宁桥挥手,宁桥急匆匆上了车又下来,从车上拿了五十块钱塞进婆婆的怀里,不顾婆婆的推辞,随后开着车走了。
车刚开没多久,向驰安的电话就打来了,这两天他们一天能打十来个电话,说的也都是些有盐无味的话,但谁也没觉得烦,只觉得时间不够多。
“还有五十公里到邱市吗?”
宁桥嗯了一声,情绪不太高,向驰安敏锐地感觉到了,于是他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宁桥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跟向驰安说了一遍,向驰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人各有命,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
“嗯,我就是一时间有点感触。”
向驰安又说:“以后要吃饭,还是去饭店里。”
从宁桥一离开,向驰安就一直跟他说,不要过于相信陌生人,对于他去老婆婆家里吃饭这件事情,向驰安其实是不太高兴的,他总是觉得宁桥没什么防备心,这样在外面害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宁桥不跟他争论,也愿意听他的话,“你呢,今天做了些什么?”
向驰安这才说:“明天再看看策划案,下周政府约谈。”
“好好吃饭,累了就休息。”宁桥看着路上的车辆越来越多,“这会儿车多了,我不跟你说了。到了邱市,我再跟你联系。”
挂了电话之后,宁桥专心致志地开车,很快就到了邱市的市区。
宁桥到了市区之后,找路人打听了一下原来邱市的国营大饭店的位置,但他遇到的多数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人,都说不知道。
饭叔的地图没有详尽到每个店都有记录,所以到了市里他只能问路。
他边走边打听,最后终于打听到了消息,说那家国营饭店早就改制了,勉强也撑了十几年,但这几年开的馆子太多了,他们也只剩个前国营饭店的名头,生意也不好了,所以已经垮了,位置倒是能告诉宁桥,宁桥按照老爷子说的话,画出了地图。
道过谢之后,宁桥开着车过去,绕了几圈又问了几个人之后,终于是找到了位置,不过那个地方,现在也不是饭店了,是一个家具店。
宁桥把车停在路边,在这一片街区上转了转,这里就是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宁桥觉得没由来的一阵亲切感。
他在脑子里想着,爸爸以前在这里会是什么样的。
直到他转得有些累了,才想起向驰安的叮嘱,到了地方,先找住的地方,然后再做别的。
离这里不远处就有家招待所,宁桥开着车过去,要了一个单人间,又在停车场把车停好,才拿着自己的行李和钥匙上了楼。
开了这么久的车,虽然晚上都有睡觉,但在荒郊野外的他也没敢睡熟,人还是有些累。
脱了衣裳,洗了个热水澡,宁桥钻进被窝里,给向驰安打电话:“我已经到招待所了,洗了个澡,准备睡一觉。”
“好。”
宁桥又说:“我到了我爸曾经干活的国营饭店了,只是这里现在已经不是饭店了,是个家具城。”
向驰安那边应该是在忙,宁桥能听见他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十分催眠,又有向驰安低声跟别人说话的声音,宁桥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电话那头的向驰安也听见了宁桥平稳的呼吸声,他不在乎那两个话费钱,只觉得听着宁桥的呼吸,繁杂的工作也变得没有那么面目可憎。
只是没一会儿就到了下午三点,他还有会要开,只能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今天的会议依旧是为了那块地的策划方案,经过上一次向驰安眉头都没皱一下地开人,公司里的其他人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向总,年轻不是他的短板,反而是他的利刃。
谁也不想自己这个坑里再换个萝卜,于是这里天都加班加点绞尽脑汁开始想新方案。
项目一组的策划还是平平无奇,向驰安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开了手。
到了第二组,发言人是章平,他站起身来,清了清嗓子:“向总,我们组的方案是这样的……”
章平一开始的时候有些紧张,但说起了自己的策划,就开始井井有条,向驰安提了几个问题,他也都非常顺利地答了出来,让人找不到一丝漏洞。
“这个方案不像是三天就能做出来的。”向驰安没有说方案本身,而是问起这个。
章平垂下眼睫,继续说:“这个方案是我们组刚知道这块地的时候做的,因为耗资太过巨大,所以一开始就被否决了。”
这个策划确实是他们二组早就做出来的,上次开会的时候章平想拿这个策划出来,被先前的二组组长否决了,章平有些无奈,但碍于自己没什么身份,这个策划还是被压在了众多方案之下。
向驰安点了点头:“知道了,三组继续。”
等三个组都阐述完了之后,向驰安并没有拍板定论,而是解散了会议,等所有人都离开会议室之后,向驰安又反复地看了一下三个方案。
他的手指悬在空中点了点,最终也没落在哪一份策划上面。
他在会议室坐了一下午,出会议室的时候,把章平叫进了办公室。
二组的人顿时眼睛亮起,眼巴巴地看着章平进了向总办公室。
向驰安让他坐下,随后说:“这份策划说太过大胆。”
章平的心提了起来。
“几年前你们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会想要这样设计?”
“我的大学是在京市上的。”章平推了推眼镜,“当时班上有个同学,请我们出去玩。”
“我第一次去那样的地方,山水和人造竟融为一体,设计巧夺天工,一步一景,我当时就在想。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做出那样的设计,后来回了家乡,我就一直想,我也要做出那样的成就来,有了这个机会,我就做了这个方案,只是还没阐述完,老板就否决了。”
“长平别苑?”向驰安问。
章平点了点头,有些激动:“向总!您去过吗?”
向驰安点头:“之前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章平睁大了眼睛。
向驰安看着他:“我能从策划案里看到你的激情,但是我要跟你说实话,这个方案,我选中了,但它也不会变成现实。”
章平的眸色瞬间黯淡了下来:“向总,还是资金的问题吗?我知道这个耗资确实不少,但是,但是一旦建成,它会是庆安的标志性建筑,就像京市的长平别苑一样!”
向驰安点头:“资金是一方面,还有另一方面,是政策问题。”
章平似懂非懂,不解地看着向驰安。
“你接下来一个星期的任务,就是把这个策划案做得更详尽一些,最重要的是,我要这个项目做成之后,肉眼可见的利益增长具体数据,越详尽越好。”
章平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好的向总。”
向驰安看着章平离开的背影,目光又落到那个策划案上,他到底不是专业的,既然走上了这条路,那丰富自己也很有必要。
正巧罗英姐进来找他签字,向驰安签完之后说:“英姐,这两天跟人事那边商量一下,咱们要再招些技术骨干。”
罗英点头:“好的。”
“最好是经验丰富的。”
“我知道。”这是招聘的基本要求。
“还有,我其实并不是这个行业专业的,这边有这个行业相关的大学专业吗?如果有的话,麻烦跟他们沟通一下,我想去旁听一下。”
“好的。庆安大学是有相关的专业的,我去帮您问一下旁听的话需要些什么。”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