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嘉莉丽的遭遇战开启后,场中最大的屏幕也实时的转播了这一场考题争夺战。
负责解锁的佩利立刻抓住了时机，直接开始大规模的播报了起来。
“天哪天哪，没想到刚刚经常就有双方阵营的考生相遇, 来让我们看看他们的资料。”
“白方阵营的是来自佩拉诺亚星象学院高等部的贝特和科德, 而他们的对手，我的天哪，黑方阵营竟然只有一个来自魔法分院中等部的学生，让我看看她的名字，哦，嘉莉丽，是个可爱的名字，但很显然她的名字并没有给她带来幸运。”
“嘉莉丽同学的考核题目非常简单, 但她却在完成之前就和白方遭遇, 很可能她会成年今年第一个没拿到及格分就淘汰出局的倒霉蛋……哦哦，嘉莉丽同学冲上去了, 她竟然完全不惧怕星象学院的两个高年级学长，就这样冲上去了。”
“看来魔法分院的学生也不想他们过往表现得那么平庸嘛哈哈哈，开个小玩笑……”
佩利的解说逗乐的现场大部分观众,只有魔法分院的老师们面色发黑。
阿涅拉更是额头青筋直冒,狠狠地骂道：“这解说哪个分院的？这么不会说话怎么当上解说的！”
“就是,投诉他！”另外的老师也忿忿不平地说道：“我们魔法分院怎么就平庸了？知不知道全方面发展的重要性！”
“诸位不用着急,我已经开始起草投诉稿了,待会儿过来签个字，让他们知道咱们魔法分院不是好欺负的！”
艾黎的关注点全部在现场上。
嘉莉丽的第一发攻击准头不太行，那两个星象学院的学长压根就没有当回事，轻轻松松就直接化解了她的攻势，还有心情在那边嘲笑。
但嘉莉丽没有放弃,小姑娘一边红着眼眶，一边迅速的调整了攻势，很快就根据了周围的环境和刚刚星象学院的两个家伙表现出来的魔法特质改变了自己的进攻方式。
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那两个学生就面露难色，开始认真了起来。
只是，之前浪费的时间不等人，就在嘉莉丽努力攻击两人的时候，无人在意的考题场上最高位置的那面代表着积分的旗帜，悄无声息地被人直接摘了下来。
硕大的提示光芒亮起，告知着场中还在交手的三人考题已经结束。
嘉莉丽喘着气先一步停手，而对面的科德和贝特先是茫然了一瞬，随后就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骂道：“你耍诈！”
屏幕的正中央，瑞不急不缓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高昂着头走了进来。
“两位学长，考试已经开始五分钟了，你们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去完成自己的考试题目吧。”
嘉莉丽看到瑞出场，原本有些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
科德看着面前两个女孩，表情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笑，他双手抱臂，冷冷说道：“行啊魔法分院的小不点，脑子还挺好使的，你们一开始就是两个人吗？”
当然不是，瑞也是刚刚才赶到的，但这种事情没有必要让敌方阵营的人知道。
“学长们怎么想就是怎么样的吧。”她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算了，没检查周围是我们的失误，这场我们认栽。”科德也不纠缠，给贝特使了个眼色，就拉着人离开了。
倒是贝特还有些不服气，一边走还一边留下狠话。
“你们最好祈祷自己的阴谋诡计能时时刻刻都有效果，否则命运终会教你们什么叫做代价！”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嘉莉丽小心凑到了瑞的身边，嘀咕了一句话。
“他说话好奇怪啊，星象学院的学长们都这个风格吗？”
瑞伸手摸了摸嘉莉丽的脑袋：“行了，别管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了，你的考试题目是什么，我好规划一下等会儿的行动路线。”
嘉莉丽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考题告诉了瑞，然后两人一阵嘀嘀咕咕，不多时就确认了下一步的路线。
看到这一幕，不少观众都觉得有些无趣，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那两个星空学院的怎么就这样放弃了，虽然他们是出了名的不擅长战斗，但想要进入高等部也是实打实的中级魔法师了吧？打两个初级的还这么犹豫，是不是太怂了。”
“谁知道呢？保不齐他们有人推算出来了只能欺负落单的小孩，遇到两个就跑才有合格的机会呢？”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唉，真没意思，我还是想看元素学院的魔法师大战，那才叫热血沸腾呢。”
“得了吧，今年的考题一看就是解密和合作为主，你看这个加分题也是让人比谁先拿到旗帜。你要是想看魔法师大战，那就等最后的竞技场吧，那里绝对能打得飞起。”
“也是，不过几年不知道要考几天，去年那几个元素学院的学生打得叫一个精彩啊，要不是刻录影像卖得太贵，我都想收藏一套了。”
“那你今年买呗，还能享受折扣。”
听完了全程的艾黎，脑海中莫名其妙想到了自己世界那句经典老话——早买早享受，晚买享折扣。
“这两小姑娘不错啊。”阿涅拉手里已经开始翻起了嘉莉丽和瑞的资料，一边看一边满意的点头：“嘉莉丽的战斗天赋挺强的，不过她没什么自信，所有的攻击都偏向防御和牵制性质，这对她那种天赋来说有点浪费了。”
“倒是瑞这孩子很完美的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她不擅长正面战斗，但是脑子是真好使……”
艾黎探头看去，就见到阿涅拉掏出一个小本本，开始在上面比比划划。
“你干嘛？”
“给那两孩子写个训练意见。”阿涅拉头也没抬：“两个小姑娘现在都有点学歪了，等下我把东西给他们老师，让他们好好掰一掰，争取明年期末考试的时候能突破现在的局限性。”
“还有那两个星空学院的小子，明明实力不错，但却怯战拒战，这怎么行呢？待会儿我重点关注一下他们，看能不能给他们也定制一个训练计划……”
艾黎算是听懂了阿涅拉的意思。
或许其余人觉得修习好预见术就是星空学院的学生应该做的，战斗不战斗并不重要，但作为魔法师创始人的圣灵碎片显然不这么想。
佩拉诺亚的学生，就该全面发展，魔法师这条路啊，瘸子是走不远的。
“阿涅拉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每一个魔法师都能最后走到神阶之上，并且为此一直努力着。”乌洛的声音忽然传入艾黎的耳中，她愣了一下，又看想了继续写写画画的阿涅拉。
“但魔法师都有自己的主张和偏好，真正能够登临神阶的少之又少。”
艾黎眨了眨眼睛，捂住嘴巴小声问道：“话说，你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解释过，神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却并没有直接回答艾黎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个小故事。
“一窝被人饲养的蚂蚁里，有一只通过不停地进化，最终它比周围所有的蚂蚁都要强壮、聪明，甚至能够直接口吐人言和饲主对话。”
“于是，好心的饲主就会给它一定的自由权利，甚至会在它的请求下，让它离开那个关着所有蚂蚁的箱子。”
“对圣灵而言，世界就是一个饲养蚂蚁的箱子，而深渊就是无法清理必定会污染整个箱子的毒素。只要所有的蚂蚁都进化成了更具有价值的存在，那就可以离开这个箱子，寻找新的出路。”
“神阶也是如此。”乌洛说道：“晋级之后，我们会在存在形式上无限接近圣灵和元素，如果能够再进一步……或许我们就真的可以成为阿涅拉设想中的那只最终被带离箱子获得自己干净无垢新世界的蚂蚁。”
“但是，位面的法则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的声音平静而冷淡，诉说着一件无法更改的既定事实。
“蚂蚁的聪明和力量仅仅只在它原本的箱子里才有作用，一旦前往其余箱子，它就和别的蚂蚁没有任何区别。”
“位面框定死了我们，能够逃离的人想要活下去就要放弃一切，而想要活下去的人却连逃出去的资本也没有。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他发出了一声轻笑，听不清里面的情绪。
“你不太看好阿涅拉的计划？”艾黎抓住了重点，“但它应该是最可能实现的哪一个吧。”
不同于沃尼的把深渊丢出去，阿涅拉的这个计划是自己逃跑，哪个简单有实现的机会还是显而易见的。
“艾黎，逃离世界不是创造一艘飞船离开这个星球，深渊的侵入是概念级别的，一旦沾染了它的气息，你逃到哪个世界，都是在给它提供坐标……”
“只有你，或者说你们。唯有你们才是真正能够处理深渊的存在，其他的手段也仅仅只是拖慢它侵蚀的脚步而已。”
“算了，不说这些没意思的话题了。你午饭想吃什么？盖亚让尼特威给你们送果脯了，我挑了些你喜欢的口味一起送了过去，需要秘银过去陪你吗？”
乌洛再一次转移了话题，艾黎能听得出来男朋友并不太想继续聊这个，她便顺着他的话开始闲聊了起来。
只不过，某些原本就堆积在内心的疑惑，随着乌洛的话语还是加深了不少。
乌洛他对自己世界解决深渊的方式，总是抱着非常诡异的抗拒和厌烦。简直就像是早已预见了这些方案已定会失败一样，完全不给它们一丝一毫多余的精力。
可惜他不是时间法神，所以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
当然，如果乌洛不是艾黎的男朋友的话，或许她也会觉得乌洛波洛斯冕下是个古怪、孤僻、高傲的魔法师。但是有了恋人的这层滤镜在，艾黎只觉得她家男朋友肯定有着无法告知他人的天大委屈。
这么一想，又有些怜爱了。嗯……等考试完毕的蜜月期，就好好安抚一下他吧。对了，到时候让乌洛穿一下精灵族的服饰，他身材这么好，一定很合适那种冰山美人的风格，嘿嘿。
“奇怪，星空学院的人怎么又遇到遭遇战了？”
阿涅拉忽然嘀咕了一句，打破了艾黎的脑补。
“看来是运气都不太好……”她随手划过屏幕，果不其然也看到了好几个画面里，和对方发生冲突的都是星空学院的学生。
其中几个还有几分眼熟，貌似就是刚刚来到老师看台这边要物资的学生。
“不太对劲。”阿涅拉皱紧了眉，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以前星空学院的学生哪怕是不擅长战斗，也不会想这次一样不占优势就立刻离开……”
“也可能是他们知道自己不擅长战斗，因此有意逃避吧。星空学院的学生都不太在意实战成绩，不是你之前就说过的嘛？”艾黎笑了笑，说完之后也跟着阿涅拉滑动起了屏幕。
她并没有仔细的看，但即便如此，随着过眼的屏幕数量越来越多，艾黎的表情也越来越沉默。
“你说得对，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没有一个是落单的，最少也是两个人一起行动，而且……怎么会有学生不要白给的分数呢？”
艾黎的手指停在了其中的一个画面上。
那是两个熟悉的身影，科德和贝特，这两个人不远处就是一个无人的加分考题，可他们不为之所动，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前进，似乎有意避开那个考题。
如果只是他们有这样的表现也就罢了，艾黎回忆起刚刚看过的画面，似乎所有星空学院的学子只有在考题范围内，才表现出一副要争夺积分的意思。
“他们应该不知道今年的直播方式改版了，就算不在考题范围内也会将他们的表现传播出去……”
艾黎和阿涅拉相视一眼，默默地朝着星空学院的老师看台望了过去。
他们离得不是特别远，但所有人的表情都是同样的平静……不，应该说是木然。没有人关心那些学生的状态，一个个安静得和周围那些伙食焦急或是得意的老师们完全是两个样。
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艾黎看向阿涅拉：“你见多识广，能想到什么矛头吗？”
“想不出来，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古怪的氛围。不过，他们星空学派的人一直都古古怪怪神神叨叨……或许这是他们学校今年的新策略？”阿涅拉摇摇头，手底下开始鼓捣了起来。
“毕竟一个个都是修习预见术的，保不齐就看到了这一幕，所以就直接让自己的学生避免冲突呢？”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但艾黎总觉得没这简单，她看得出来阿涅拉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两人都清楚，这种没头没尾的猜测就算说出来也没什么人在意。
当然，如果自己和阿涅拉非要揪着这点古怪不放，那盖亚和乌洛肯定会阻止这场考试。但……这次的考试不是普通的考试，它是新的防护系统上线之后的第一场考试，也是在帝国人面前举行的第一场考试。
于情于理，都不能因为自己和阿涅拉的一个微妙的想法就停下来。
艾黎叹了口气，而那边的阿涅拉则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刚刚把这些情况举报给了维护队的人了，他们是会盯着这些星空学院的。嘿嘿，放心吧小艾黎，今天这儿可是待着两个半法神呢，再不济还有你和我，发生什么事不能兜底？”
他笑得很自信。
但是两个小时后，阿涅拉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这次轮到帝国人开始闹幺蛾子了。
第132章
“女士们先生们, 诸位未来不可限量的魔法师们，我想大家也已经腻味了学生们那些重复的精彩瞬间吧？”
“是的，生活需要一些刺激, 魔法师也一样。”
“为此,我们来自遥远的帝国客人们，向我们提供了一样有趣的比赛。一个能让我们场外观众们也能参与其中的比赛，我想你们一定会感兴趣。”
“现在就让我为你们解说一下来自我们帝国朋友们的有趣提议……”
佩利的嗓门飘荡在整个场馆内，调动着所有人情绪。
“从现在开始，我们会给在场所有观众发布一个投票选项，每个人手里都有五张票，可以投给你喜欢的学生。当然，这并不会影响学生们的成绩,毕竟它只是我们之间无关紧要的一点小娱乐。”
“最终, 投票数量最多的那些学生，会和他们年纪相当的帝国交流生们在竞技场进行合理的决斗。当然, 没有奖励的比赛是毫无意义的，所以我们的冰蝴冕下为这个有趣的小活动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奖品。”
“现场的老师和观众们，不管你们今天是因为什么原因坐在了这儿,不管你们对学生们的成绩和未来关不关心,都动一动你们的小手指,将那份奖品送到你们喜欢的学生手里吧！”
自从第一次实战课上没能成功后, 洛菲斯等帝国来的交流生一直表现得比较克制, 以至于久而久之，就连艾黎都把这群人的存在忘记得干干净净。
所以，当她听到佩利用激动地语气念出了一大段带着诱导性的发言时，还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第一时间就联系了乌洛，但对方却似乎在忙, 没能立刻回复。
艾黎又看向了同样震惊的阿涅拉。
“盖亚校长这么说？”
“乌洛波洛斯回你了吗？”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提出了自己的问题，也默契十足的闭上了嘴巴。
“他们什么意思？”尤诺亚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回来，面色同样充满了疑惑和愤怒。
“我们的学生今年才入学不到一个学期，根本就是在熟悉学校生活和打基础上，不少孩子开窍晚，连学徒的水平都不一定能够得上。这群人是什么意思？欺负我们佩拉诺亚的孩子是吧？”
帝国来的交流生数量有限，也并不是均匀的分布在每个年级和学院，就像星象学院那种风格的，帝国压根就没有任何交流生入驻。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把早就超过了学徒实力的交流生塞进了他们魔法分院的新生中，现在又搞这么一出，这不就是欺负人吗？
“尤诺亚，你先别急。”副院长也赶了过来，他的面色也不大好看，但还是安抚着诸位老师说道：“上头既然这么决定了，那一定有他们的打算，咱们要对孩子们有信心……”
“我有个屁的信心！”一个年级比较大的老师双手抱臂，恶狠狠地啐了一口：“那些孩子才学了多久？帝国那群人呢？有几个老黄瓜刷绿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之前不说，是因为那群人看起来也比较老实，谁想得到竟然在这儿等着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今年参加考试的也不只有咱们分院的新生嘛，你看大家都在里面，其余的人肯定也会把票投给他们看好的学生，咱们的孩子也不一定会被逼得上场……”另一个老师出言安抚道。
“那不是更糟糕？”尤诺亚气愤地双手叉腰，骂道：“咱们教了交流生这么久，结果自家的学生一个都没能上榜，这难道不是跟丢脸吗？”
“唉，要我说……咱们的学生被送上竞技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有个性子温吞的女老师小声说道：“毕竟其余人对那些交流生不了解，咱们的学生好歹还接触了一个学期。于情于理，其余的老师恐怕都会把票集中在咱们学院的孩子身上……”
“不行，不能让他们这么干！”尤诺亚狠狠地瞪着副院长：“走，咱们去找院长说理去！”
老师展台这边乱糟糟的一片，作为平常存在感就不是很强的阿涅拉和艾黎两人，非常自然地就被所有人忽视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两人倒是都平静了不少。
阿涅拉给艾黎一个眼神，艾黎立刻靠近了些，然后就感觉周围的声音都被隔离了出去。
“盖亚回你了？”艾黎问道。
“没有，我找了尼特威问的情况。”阿涅拉摇摇头，说道：“它说这事是帝国的人直接和冰蝴联系的，冰蝴那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帮着瞒了下来。乌洛波洛斯那家伙竟然也没有反对，现在就盖亚在那边骂骂咧咧……”
艾黎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
乌洛没有反对，可能是因为这个主意最开始貌似是自己提出来的。当然，彼时的她提出那个比赛纯粹只是想要哄一哄男朋友而已，但没想到回旋镖来的这么快……
“……阿涅拉，你有办法躲开别人的视线，通知里头的学生们吗？”艾黎小声问道。
“你要作弊？”阿涅拉有些无语地看着还不犹豫点头承认的艾黎：“一场比赛而已，至于吗？”
“输了会很丢脸。”艾黎说道。
“丢就丢呗。”阿涅拉对于面子这一块看得一直比较轻，他那些不满更多是来源于对这种在考试的大事里人为插入一些不可控的变数。
“反正输赢都不会影响最后学生的分数，说不定还能让小家伙们知道天外有天，嗯……也算是另一种鞭策吧。”
艾黎就没有这么乐观。
“其他年级的学生还好，但是咱们这一批都是些新生吧？有些甚至是进入学校之后才真真正正的接触到魔法，他们心思敏感一点的话，保不齐就会因此一蹶不振……”
“那就一蹶不振吧。”阿涅拉笑道：“魔法之路就是这样，不进则退，上不去就会被挤出去，每年因为各种理由退学的学生不计其数，如果自己不能走出来，那别人能做的真的非常有限。”
“但是……”
“小艾黎啊。”阿涅拉叹了口气，伸手拍拍艾黎的肩膀：“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这人是冷漠还是热心肠。要说你关心这些孩子嘛，你压根就不插手他们的事情。要说你不关心的话，面对这种优胜劣汰的情况时，你又会想办法保住所有人……”
“听我一句劝，魔法这条路你得学会放手。只有自己不服输，才能真正的走下去。”
阿涅拉语重心长地说完之后，又笑道：“还有，你别担心咱们学校输了之后丢面子。新生一年都没有读完，什么水平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因为他们输了就看不起他们的。”
“而且，帝国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小孩子了，其余的年级他们肯定是赢不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老老实实不搞什么小手段吧？”艾黎提醒道：“你觉得可能吗？”
阿涅拉想了想，叹了口气。
“那输就输吧，反正只要人还活着，以后有的是机会赢回来。”
佩拉诺亚的魔法师就是比帝国人强，这点放在哪儿都毋庸置疑。哪怕这一次的学校考试竞技场全部都输了，那事后找个时间，让自己三个法神……阿不，都不用法神出手，直接安排几个圣阶过去教育一下他们的圣阶，一切问题就全部解决了。
阿涅拉的态度是在太坦诚了，以至于艾黎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
就想阿涅拉说他看不理解艾黎一样，艾黎也不太理解阿涅拉对那些学生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不重视，他能为学生们挤占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精力，甚至为了他们的未来去死也不会眨眼……
大概，这就是人性的复杂吧。
艾黎想着，忽然视线停留在了自己的屏幕中央。
那小小的画面中，此刻挤满了自己在学校的熟人。
卡卡佳、梅森、伽因娜以及马维和赛里奥这对想互看不爽的死对头，除此之外，还有刚刚过来的伊丽莎白和桑科。
至于瑞和嘉莉丽，两人因为比较倒霉，在半个小时前的遭遇战里输给了高年级的元素学院四人组，现在已经离开了考场空间，坐在了观众席上。
“这几个孩子好像都是你认识的吧？”阿涅拉探过头来，好奇的看了一眼：“哟呵，这是打算结成临时小队了？”
他说着点开考场的地图查看了一下，焕然大悟地说道：“看来是为了下一个地方的额外加分题目，上面写了开启条件就是5五人以上的小队合作题目。”
“我看看……还真是，这题目谁写的，脑洞还挺大的嘛。”艾黎笑了两声，随后表情又凝重起来：“黑方那边来了一支十三人的小队，小家伙们要倒霉了。”
“不一定。”阿涅拉看了一眼对面学生的脸，说道：“那些都是星空学院的人。”
“星空学院？”艾黎一愣，“可他们穿的是元素学院的制服。”
“应该是专门做的伪装，吓一吓那些胆小的孩子而已。”阿涅拉说道：“所有学生的脸我都能记住，这十三个人全部都是星空学院的学生准没跑。”
艾黎还想说什么，就看到下一秒碰面的双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来。
按理来说，星空学院的人足足有十三个，而且各个是高等部的学生，实力再怎么样也不至于害怕几个小孩子。
可事实上，艾黎刚刚提起的那口气都还没吞下，仅仅几个回合他们就一个不剩的全部被送出了考场。
艾黎的表情此刻就和画面里的白方阵营七人小队一样，都是两眼茫然加一脸懵逼。
“……他们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她扭过头，看向阿涅拉。
阿涅拉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几个星空学院的学生表现得也太刻意了，刻意得他想找个借口都说找不到的程度。
艾黎也不等阿涅拉回答，直接动手查看起了至今为止离开考场的学生名单。
整个会场的气氛如火如荼，似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场由帝国人发起的小小娱乐活动给吸引，他们或是认真的观察，或是和周围的朋友一起讨论，都在思考着要将手里的五张票投给哪个学生才不算浪费。
没有人发现，参加期末考试的星空学院学生，此刻已经离场至少三分之二以上。
第133章
星空学院不对劲, 这几乎算得上是艾黎等人的一个常识了。
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盖亚他们依然只是在盯着这些人，而没有具体的动作……最起码在艾黎看来,他们没有任何有效的动作。
虽然知道自己可能有些多管闲事, 但涉及到了自己的学生们，艾黎还是有些坐立难安起来。
“阿涅拉，你知道负责盯着星空学院的人是谁吗？”
“你要插手？”阿涅拉一眼就看出了艾黎的想法。
“反正现在也没事，就当散散心吧。”艾黎耸耸肩，“你呢？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当然担心呀，但是我还是比较相信盖亚和那些维护队的孩子，他们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经验和能力都告诉我, 他们完全有能力控制好局势。”阿涅拉说完, 又压低了声音，对艾黎说道：
“而且小艾黎,你想过吗？你作为乌洛波洛斯的未婚妻，天然就代表着翡翠高塔的立场，而这里是佩拉诺亚学院,一旦真的插手其中,那就不是你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而是代表着翡翠高塔对学院的不信任。”
“……我应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吧？”艾黎听到这话,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立场问题,主要是之前当了二十多年的小老百姓，顶多就是在公司的时候苦恼一下人际关系。但说到底那种办公室斗争的立场问题和现在的立场问题差距有些大，她一时半会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
不过阿涅拉既然明说了，那艾黎也顺着这个思维考虑了一下，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阿涅拉不动了。
一是因为手里的确没有证据证明星空学院在搞事,你要问人家为什么考试期间学生表现得这么不合理，那人家也有话说啊。我们星空学派都是一些身娇体弱不擅长战斗的学生，他们能战斗吗？战斗不了一点。反过来说，星空学派还是最早备战下一届期末考试的人呢，怎么能这样无人清白？
二嘛，现在帝国人也在现场，他们肯定知道阿涅拉的身份，所以为了面子问题阿涅拉都不能动弹。其实就连自己最好也要保持住岁月静好的模样，绝对不能让帝国人察觉到端倪，至少在明面上不能。
身份不同，视角就不同，有些事它就不能在明面上做。
艾黎脑子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最好的应对方式，还真就是阿涅拉现在的这套以不动应万动。
但莫名觉得有点憋屈是怎么回事？
艾黎叹了口气，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到有一只熟悉的猫头鹰展翅飞来，最终稳稳地停在了自己和阿涅拉的中间。
“下午好，艾黎小姐，阿涅拉教授。”
“下午好，尼特威。”阿涅拉随手拿出一枚亮晶晶的糖块，塞到了尼特威的嘴里：“你怎么过来了？”
“冕下找你们。”尼特威笑眯眯地吞下了糖块。
“哪个？”
“两位都在。”
阿涅拉和艾黎相视一眼，然后默契地起身跟上了尼特威的脚步，离开了看台。
前头的猫头鹰用不快不慢地速度飞行着，但并没有带着两人朝那最高处的展台前行，而是在拐角处掉了一个头，直接朝着场馆外的方向飞了过去。
艾黎看向了阿涅拉，对方朝她点点头，她也就继续跟了过去。
等饶了快大半个场馆之后，艾黎就发现自己空无一人的面前骤然出现了一扇古老而破旧的木门。
尼特威煽了几下翅膀，又发出了一声有些古怪的叫声，那木门里头就传来了盖亚熟悉的声音。
“呵呵呵，刚刚说到你们的事呢，没想到你们这就过来了。”
“你们怎么把这玩意搬出来了？”
“冕下们也是临时起意，毕竟考场已经运行了，学生们到处都是，单独改变地形可能会让学生们的考试成绩得到不公正的影响。”
“所以乌洛波洛斯就单独做了一个出口？”
“这是最方便的办法。”尼特威笑道。
阿涅拉皱紧了眉，伸手推开了那扇木门。
艾黎探头看去，就看到木门里面的环境像极了一座古老的石堡，只是造型精美的魔法灯悬浮在半空中，将石堡内部的氛围渲染的十分神秘。
她跟着阿涅拉走了进去，穿过不算特别长的回廊，就看到了内部的全貌。
它并非石堡，而是一座建筑风格十分原始的角斗场。
半干不湿的黑色泥土铺就的角斗场里，此刻并无角斗的人，但巨石雕砌的看台上却已经左右分开坐了两批人。
一边是艾黎熟悉的佩拉诺亚各大分院的院长以及几位副校长，而另一边，则是她曾远远见过一次的帝国交流团成员——蓝色夫人以及她的丈夫维瑟侯爵。
至于三位法神，他们此刻如神祇一般坐在至高的席位，也不知道这座角斗场是怎么设计的，哪怕场中人极力抬头，也无法窥见他们的真容。四周更是没有可以上去的路径，仿佛他们天然就和凡人隔着一层不可逾越的鸿沟。
“两位请随我来，主人和乌洛波洛斯冕下等候已久了。”
尼特威笑眯眯地带着两人从后头的一扇隐藏的小门进入，走过螺旋的石梯，最终来到了角斗场的最高处。
在那宽大的看台上，摆放着九张和角斗场风格一致但却精美无比的王座，三位法神在靠左手边的位置分别落座，此刻看到艾黎和尼特威到来之后，都露出了笑容。
“你们总算来了，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冰蝴率先开口，眼神只在阿涅拉那儿转了一圈，就全部落在了艾黎的身上。
“小艾黎，好久不见呀。听说你之后又接纳了几位圣灵的碎片，如今已经能够处理深渊裂隙了，是真的吗？”
人偶的双眼充满了炙热的光芒，如果不是身份摆在这儿，艾黎毫不怀疑她会直接冲上来，里里外外的把自己研究一遍。
“暂且是这样的，不过真正实行起来还是有颇多的限制。”艾黎点点头，脚步自然地走到了乌洛的身边，这才小小松了口气。
乌洛牵起艾黎的手，拉着她坐在了自己那张宽大的王座上，低声问道：“看到考试现场的直播画面了吗？感觉如何？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你找我来是为了要修改意见的？”艾黎开玩笑地问道。
“不是，我是单纯的想你了。”乌洛十分平静地说出了甜腻的话语。
另一边的冰蝴听了后直直的翻了一个白眼。
倒是阿涅拉目光环视三个法神，有些无奈地说道：“你们把我叫来，不会是怕我跑了，没法当场切除一部分碎片交给帝国人吧？”
“当然不是。”
“怎么会呢。”
盖亚和冰蝴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阿涅拉叹了口气，“乌洛波洛斯是想艾黎才把她喊来，那你们总不会也是想我了吧。”
“老师……”盖亚苦笑一声，解释道：“我们是为了保证你和艾黎小姐的安全。”
“安全？谁？我和艾黎？”阿涅拉很是不解地指着自己：“你们是说，在佩拉诺亚我和艾黎无法自保？”
“阿涅拉老师，我们的人刚刚传回来了一条新消息。黄金帝国的那位剑神几日前失去了踪影，推断是朝着佩拉诺亚来了。”冰蝴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在考试期间你们待在我们身边也是最合理的。”
“金之剑神？等等，涅特那玩意还活着吗？”阿涅拉罕见的露出了一个震惊的表情。
“我记得乌洛波洛斯当初直接把它切成了肉泥吧？”
“它的本体的确已经死去，但我也不知道那家伙的情况算不算活着。”盖亚叹息一声：“它逃离之后似乎夺取了黄金帝国大公主的身躯，不过奇怪的是，黄金大公并没有将那位卡洛儿公主殿下的剑神身份宣之于众。”
“不说肯定是为了算计别人，涅特那玩意就是这么阴险。”冰蝴冷笑道：“要我说，这玩意的习性就应该去做黑暗系的神阶，当金系神阶当成这种缩头乌龟的模样，我都替其余金系的觉得丢脸。”
盖亚说道：“涅特和我们的关系不睦，但实力有所欠缺，巅峰时期不是乌洛波洛斯的对手，但正因如此，它绝对不会再和我们其正面冲突。”
“所以，你们担心那家伙会对我或者艾黎下手？”阿涅拉问。
“准确来说，以它的性格，恐怕会趁着我等注意不到的空隙绑架你们两位。”盖亚说道：“艾黎可以威胁乌洛波洛斯，而你，阿涅拉老师，你本来就是圣灵熔炉渴求的存在。”
“一块小小的碎片或许能够帮助黄金帝国完成计划，但又怎么比得上一个完整的个体呢？”
阿涅拉双手抱臂，抗拒地说道：“你放弃吧，我连一根头发丝都不打算给他们。”
“我知道的，老师。”盖亚点点头，平静地说：“你的固执我们都心知肚明，我们也没有伤害你的打算。事实上，这大半年的时间我们三个都没有闲着，总算是在结束前找到了那样东西。”
说完，老校长看向了冰蝴。
这位水系的法神冕下动作轻盈又慎重地取出了一团被水包裹住的蓝色火焰。它在水中不停地燃烧着，有浓黑色的烟雾从火中溢出，又被水送回了它的本体，然后仿佛循环。
艾黎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熟悉的芬芳，那种充满了让人垂涎的诱惑气息，哪怕隔着一层冰蝴的力量，那团被深渊浸染过的火焰也像极了绚烂的花儿一般美得引人入胜。
她紧紧地握住了乌洛的手。
自己太久没有如此直接的接触深渊力量了，一瞬间她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冲过去欣赏那团火焰的冲动。
“当初圣灵崩落之时，并非只分裂出你这一块碎片。”冰蝴说道：“我在龙族被深渊吞没的圣地里找到了一块碎片，毕竟那是您曾经陨落的地方……”
她顿了顿，眼神有些黯淡：“抱歉，凭我的能力只能取出这一朵还算干净的小火苗，其余的都已然被深渊磨灭得七七八八，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了。”
盖亚看向同样满脸震惊的阿涅拉，语气郑重地说：“老师，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会将这个交给黄金帝国来达成那笔交易。”
他的双眸安静地注视着那团火焰，没有人知道他此刻正在思考什么，过了许久，众人才听到他有些自嘲的笑声。
“它已经被深渊污染了，你确定黄金帝国会要这种废物？”
“魔法议会的人会说服他们的。”盖亚说道。
“怎么说服，以势压人吗？”
“那也未尝不可。”冰蝴冷笑：“我等神阶，何时需要与那些凡人讲道理了？”
“冰蝴，不要看不起凡人。”
“我没有看不起凡人，阿涅拉老师。反正他们当初要求的交易内容是火之圣灵的碎片，有没有说要多大，或者从哪儿来的。”冰蝴那张精致的人偶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的小表情，“契约书上没写的，自然是默认可行的咯。”
阿涅拉看着自己曾经的学生这样说话，头疼无比。
“而且，不是他们说自己针对深渊的研究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吗？那么一块被深渊污染的圣灵碎片应该也不在话下吧。”乌洛波洛斯也开了口，他平静地说：“正好也让我们检测一下他们是否真的有这个能力。”
“如果他们有所隐瞒的话，这东西会害死多少人你们想过吗？”阿涅拉还是不赞同：“我自然是支持你们拿别的碎片交差，但我不希望你们用被深渊沾染过的碎片。”
“圣灵熔炉的工作原理说白了就是靠着圣灵的力量来抵消深渊的侵蚀，这只是短时间的庇佑，仅仅是为了给文明争取更多的时间……但它并不会成为最终的解法。你们将被污染过的碎片交给他们之后，说不定会影响到圣灵熔炉的平衡，直接摧毁它，不，甚至更糟糕的情况也有可能发生。”
“那是帝国人要考虑的事情，老师。”冰蝴声音冷漠了几分，她就如那人偶的身躯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非人者对生命的漠然。
“他们既然决定执行这种方案，那就必须承担起这么做的一切后果。我等深入深渊腹地，为他们提供了宝贵的圣灵碎片，他们要脸的话就不应该挑三拣四。”
阿涅拉被气笑了，咬着牙正要继续辩解，一边的艾黎没忍住先开了口。
“那什么……你们辩经归辩经，但这东西能先交给我处理一下吗？”
抱歉，虽然知道这么说有些破坏师徒间为了大义掰头的气氛，但她是真饿了。
第134章
“你说你要处理什么？”
冰蝴转过头,惊疑地看着艾黎。
艾黎也不客气，直接对着她伸出了手。
“那个圣灵碎片里的深渊力量，我能处理。”
冰蝴依然皱着眉,提醒道：“小艾黎,这里面的深渊含量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少。”
能够和圣灵碎片相提并论的深渊力量自然而然不是普通等级，虽然比不上纽沃翠恩那条裂隙，但也差不多有一半左右的水平。
“没关系，我能处理得了。”艾黎走到了冰蝴的面前，抬手伸进了悬浮在冰蝴掌心中的那团被水包裹住的火焰里。
自从来了佩拉诺亚之后，艾黎有很长时间没有接触深渊的力量了。
从触碰到那些黑雾的瞬间，指尖就如触电般的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与此同时,那原本和圣灵的火焰纠缠不休的深渊力量,也在冰蝴的水团之中扭曲摇摆，随后逐渐浓缩成了一枚漆黑的种子,又在几个呼吸之间，长成了一团带刺的漆黑荆棘。
荆棘的藤蔓从艾黎的指尖缠绕而上，尖刺扎入她的肌肤中试图掇取她的血液, 可不过须臾的功夫, 它们就如同一层烟雾般, 连同扎根在圣灵碎片的本体一起, 彻底的消散在了冰蝴的水团之中。
如茶花般的清香刹那间四散而开, 逐渐铺满了四周。
艾黎缩回手，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角。
冰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艾黎的双手。
白白净净的掌心未曾留下任何深渊的痕迹，就想刚刚不过是在空气中划过一般。
“这就完了？”
“嗯，完了。”
“……真是奇迹一样的能力。”
如果不是手里还捧着一块圣灵的碎片,冰蝴早就扑到艾黎身上，开始上下其手了。
“艾黎小姐，你……”盖亚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艾黎是如何吃掉深渊的力量，一向沉稳的他也没忍住瞪大了眼睛，语气都结巴了几分：“你……你的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哦，我现在感觉挺不错。”
何止是不错，在吸收完那块深渊力量之后，艾黎现在感觉自己的实力似乎又提升了一个台阶。
艾黎的情况乌洛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两位同僚，不过作为研究深渊时日并不算短的法神，不管是盖亚还是冰蝴，一直都将艾黎这份特殊能力和圣灵的情况同等划分。
圣灵的力量是这个世界已知范围内唯一可以消除深渊的力量，只是它们消除的方式，是牺牲自己。但现在告诉他们，这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将深渊轻而易举的消弭，两位冕下或多或少都感觉到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些许的冲击。
其实不止是盖亚和冰蝴，场中最为震惊的应该是尼特威。老猫头鹰瞪大了眼珠子，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倒是阿涅拉双目亮晶晶的，仿佛那黯淡的炭又重新燃起了火苗一般。
“这就是你对付深渊的方式吗？”他快步走到艾黎身边，绕着她转着圈：“虽然祂们提过，但是亲眼看到还是感觉不可思议。你是怎么做到的？”
艾黎还没回答呢，那边的冰蝴又接过了话题。
“我现在相信乌洛波洛斯说的事情了。”人偶用宝石镶嵌雕刻的眼眸折射出了绚丽的光芒，她笑道：“你的这种吞噬能力还能进化吗？如果遇到更多的深渊力量，你会不会和圣灵一样出现副作用？深渊在你体内是什么情况？你有想过复制几个自己，看看她们能不能也吸收深渊的力量吗？”
“冰蝴！”盖亚立刻呵斥道：“不准胡说！”
“难道你不好奇吗？”冰蝴丝毫不惧，反而露出了兴奋地笑容：“假如小艾黎的复制体也能拥有这种能力的话，或许深渊对我们来说就不是问题了。”
“你复制了那么多人偶，它们在没有你灵魂附着的情况下，具有法神的实力吗？”乌洛波洛斯冷声问道。
冰蝴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满脸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真没意思。”她抱怨道：“这样的话，累死小艾黎都不一定能吸收完咱们这个世界的深渊力量吧？”
关于这点，在场无人反驳。
“往好处想，至少我们的世界不会继续恶化下去了。”盖亚说完，又看向了阿涅拉。
“老师，现在这块碎片已经被艾黎小姐处理完毕，不再具备你说担心的那些风险。你是否愿意将它交予帝国人，让他们投入圣灵熔炉之中呢？”
“我拒绝的话，有用吗？”阿涅拉复杂地看着那团细小的火苗。
“……如果老师真的不希望这个交易持续的话，我会从别的方向补偿帝国。”盖亚说道。
“算了，交给他们吧。”阿涅拉垂下头，叹了口气。
“这东西和我不是一体的，就算帝国拿走了对我也没有影响……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们一句。”
“您说。”
“圣灵熔炉是个注定失败的错误路径，我知道我怎么说你们都不会相信，人类就是这样的执拗……唉，总而言之，九大圣灵的力量是彼此相生相克的，如果他们真的要研究的话，至少注意一些排序的平衡问题吧。”
他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毕竟那玩意爆炸的话，大半个帝国可就不用等深渊吞噬，自己就会化为齑粉了。”
“我会转达您的忠告。”盖亚松了口气。
艾黎看看阿涅拉，又看看盖亚，感觉到这对师徒之间有些微妙的氛围，便默不作声的回到了乌洛的身边。
她一坐下，就听到男朋友轻飘飘的笑声爬进了自己的耳朵。
“吃饱了吗？”
“嗯，吃饱了。”艾黎回忆起那团深渊力量的特殊的芬芳，只觉得心情都愉快了几分。
“太久没有接触深渊了，我感觉自己好像胃口又大了不少。”
“应该是本源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的缘故吧。”乌洛说：“看到你的状态这么好，我就放心了。等考试完，我们就出发吧。”
“行啊。”艾黎点点头，又问道：“你把我喊来就是为了给我加餐？”
“还有这个。”乌洛牵起艾黎的手，将十周年的那枚戒指重新戴回了她的左手中指上。
“这么快就升级完了？”艾黎有些好奇的抬起手，感觉那枚戒指和早上的别无二致，压根就看不出哪儿修改过。
“只是加固了一下防护能力，全面升级需要等我们抵达翡翠高塔的时候才能进行。”乌洛看着那枚戒指，有些无奈地叹息道：“现在不知道涅特那疯子什么时候会冒出来，还是先戴着以防万一吧。”
艾黎虽然没有真的接触过那个叫做涅特的家伙，但乌洛当初那副模样她还历历在目，也不仅有些紧张了起来。
尼特威清了清嗓子，开口提醒。
“诸位冕下，场外观众们的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了，半个小时后角斗场就要正式开启。”
“这么快？”阿涅拉眉头皱起：“名单有那些？”
尼特威陆陆续续的将被选中的学生名字和他们所在的年纪以及自己会面对的敌手报出，因为是从高年级往下排，最后才轮到新生们。
不出意外，初级生们的最后选中的五人分别是伽因娜、梅森、卡卡佳、赛里奥、马维。
“这五位同学在之前的几场考题争夺中发挥出色，获得了大量的投票。”不等阿涅拉询问，尼特威就解释了起来：“特别是刚刚的那场团体赛，他们凭借自身的智慧和实力，成功击败了元素学院高等部的学生，拿下了足够的分数。”
“现在不管是他们在直播中的表现，还是成绩的积分榜上，都遥遥领先同年级的其余学生了哦。”
阿涅拉叹了口气。
艾黎问道：“只有他们五个人吗？我记得伊丽莎白和桑科也和他们一个小队吧？他们没被选上吗？”
“很遗憾，那两位同学在之前的一次考试中不幸踏进了陷阱，现在已经被传送出考场了。”尼特威说道：“这两位同学的得票数其实也很高，可惜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运气。”
这的确是有些遗憾，不过四人组也算是先一步在外场集合了。
尼特威报完了参与成员的名字之后，又开始对艾黎和阿涅拉解释起了这次额外比赛的规矩和奖品，说道最后，它还笑眯眯地问道：“两位大人，你们是否也要投入一点小小的奖品以资鼓励呢？”
阿涅拉对学生们一向很大方，毫不犹豫就掏出了珍贵的魔法材料。
艾黎则是斟酌了一番，也摸出了三张魔法卷轴。
“这是……”尼特威有些疑惑地看着艾黎。
“我之前尝试做了气候级别的魔法卷轴。”艾黎解释道：“浅紫色的是雷阵雨，影响范围五万平方公里，持续时间是二十八个小时左右，降雨量会根据所属环境和使用者的魔力进行调整。另外两张一个是大雾，影响范围只有两千平方公里，但能见度只有三米，持续时间能够达到八十个小时。”
“至于最后一张，效果是构建一片虚假星空。我特地根据星空学派的那些占星术的原理做了相应调整，使用的时机恰当的话，可以完全蒙蔽占星术士们的观测，影响他们预测的结果。”
前面两张卷轴的效果还好，在座的除了尼特威都能捏出比它们效果更强的魔法。但最后一个卷轴的效果，确是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阿涅拉更是露出一个古怪的表情，“你这写卷轴效果都快赶上圣阶的魔法了吧？”
“有吗？我不清楚啊。”艾黎无辜的摇摇头。
她之所以会对做卷轴感兴趣，纯粹就是因为她在元素的应用方面和别人不太一样。
一张卷轴能容纳的魔法上限，除了本身的材料之外，最重要的是魔法师的精神力以及对元素的操控力。恰巧这两样艾黎都不缺，甚至可以说完全是她擅长的方向。
所以她这边奇奇怪怪的卷轴累积了不少，只是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拿出来用而已。
“艾黎阁下，请恕我直言，我认为您应该在考试结束后尽快参加圣阶的魔法师考试。”尼特威率先开口：“您已经有实力制作圣阶的卷轴了，如果继续用高级魔法师的等级证书，会错过很多佩拉诺亚和魔法议会的福利。”
“现在还不是时候。”乌洛先一步替艾黎拒绝了尼特威的提议。
“为什么？”猫头鹰很是不解，急忙说道：“圣阶魔法师会自动晋升成为议员，我认为艾黎阁下完全有资格成为其中之一。”
艾黎额头默默地流下了一滴汗，为什么？还能为什么？因为她的沦为数量不合格，知识储备量也很难达到圣阶该有的程度，去考试不是自取其辱吗？
但显然，猫头鹰并不清楚这一点。它不甘心地煽了几下翅膀，试图再劝一劝艾黎。
“咳咳咳，尼特威，艾黎暂时有别的事情要做，考级的事情先放一边。”最终还是盖亚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咱们现在还是关注一下孩子们的比试吧，你听，老师们似乎也坐不住了呢？”
就像是为了印证老校长的话那般，整个角斗场忽然之间就响起了一阵阴阳怪气的讥讽声。
“诸位应该也知道吧，近年来不只是怎么回事，总有些不明所以的人在外头传些不切实际的谣言。说什么佩拉诺亚的魔法师实力远超我等普通魔法师。也不知道这些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败类是哪儿来的，不过呀今天也算是巧了。”
这声音男不男女不女的，似乎有人捏着鼻子说话，听着让人觉得怪难受的。
“也是感谢几位冕下愿意给我们黄金帝国这个面子，让我们能够验证一下这个传言的真实性。”
“如果我们输了，那佩拉诺亚的水平实至名归，我等心服口服。但是假如我们赢了……呵呵呵呵，先不说这些之后的事情了。”
“不过，诸位佩拉诺亚的老师们，希望你们学生的实力真的如传言那般，真的能够跨等级轻松碾压我们帝国的学生才好哟。不然从今天开始，这全世界最顶级的魔法师学校的称号，就很难再回到你们的头顶了。”
艾黎在上面听完这些刻意为之的挑衅话语后，脑袋上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人是得罪了帝国的高层，才被派来送死的吗？
第135章
理论上来说,现在这个角斗场里坐着三个佩拉诺亚的法神，再怎么胆大包天或者对佩拉诺亚心存不满的人，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或者抱有某种哪怕是死也要完成的目的,就绝对不可能弄出这种动静。
显然, 那位发言的帝国人就是后者。
他的迷惑操作让艾黎有些迷茫，于是她看向了自己身边的男朋友。
“啥情况啊，这是？”
“跳梁小丑罢了，不用太在意。”乌洛淡定的抬起手，掌心就出现了一套精致的茶具。
热腾腾的药茶散发着特有的香味，艾黎一闻就知道这绝对是出自小秘银之手。
“非要喝这玩意嘛？”她顿时拉下一张脸，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这是用来稳定你灵魂的，秘银一大早就在准备, 你多少喝两口意思一下吧。”乌洛说的风轻云淡。
艾黎唉了一声,认命的结果茶杯一口就将里面味道极其复杂的药茶给灌进了肚子里。
乌洛这才开口解释道：“帝国人就要离开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探寻我们态度的机会。”
“什么态度？你们不是已经和他们合作了吗？”艾黎不解。
“你世界不是有一句话,叫做人心不足蛇吞象吗？用来形容帝国人倒是挺贴切的。”乌洛笑道：“以为能够从我们这儿得到圣灵的碎片，就可以进一步从我们这儿得到点别的东西。阿涅拉的碎片与其说是合作的产物，倒不如说是一块敲门砖。”
“那他们挺就不怕死吗？”艾黎挑了挑眉,说：“他们还没拿到东西呢,就不怕双方撕破脸皮之后,你们把他们直接丢出去吗？”
怎么看这时候挑衅都是一种失败的决断,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不管他们抱着什么目的,反正下面的人会处理好的。”乌洛倒是毫不在意这群人的挑衅，就如他所言，那些只不过是群挑梁小手罢了。
法神不动手是因为他们善，不计较这群人的冒犯，是大度的表现。但是今天在角斗场里的人负责回应帝国人的, 可从来不是高高手在上的三位冕下，而是佩拉诺亚学院里的各位副校长和院长。
于是，艾黎就听到下头的佩拉诺亚阵营里，也站出来了一位算得上是年轻的副院长，姿态散漫地笑了起来。
“黄金帝国的诸位也是多心了，这外头人怎么想的，我们这群一直留在学院里教书育人的老头老太太不太清楚。不过，能被诸位这么放在心里惦记的话，怕不是一个两个人这么说了吧？”
“唉，虽然我等也不太喜欢过于夸张的言论。但一个能轻易打破的谣言若是能在世上传得有模有样，那相比是从源头上就有问题。”
“你们迫不及待想要证明自己实力不弱的行为，我等也是心知肚明。放心吧，至少在佩拉诺亚的这次比赛中，我们校方会秉持着一贯以来的公平公正，给你们这个梦寐以求的证明机会的。”
哦豁，这阴阳怪气的程度，可完全不输给对方啊。
艾黎又将目光转向了帝国人那边。
果不其然，那边出场掰头的人也不甘示弱，又是一大段拉踩的话术脱口而出。而学校的这位副校长笑得是风轻云淡，发言主打一个宝贝，你骂人好像撒娇的嘲讽风格。
双方你来我往，语气不急不缓，完全是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丝毫不听对方说话，充分的表现出了对线的精髓。
艾黎大受震撼，艾黎叹为观止，艾黎默默吃瓜。
两边都不是普通人，就这样一直吵到了学生入场，比赛开始，也不见停嘴。
不过，帝国那边的两位主事人的面色说不上太好，约莫是没想到自己人贴脸嘲讽，对手的大佬却连个眼色都没有甩过来。
对于高傲的帝国人而言，无视他们比直接扇他们巴掌更加伤他们的自尊心。
于是，他们选择了一个特殊的回击方式。
“他们要求比赛的顺序从低年级开始？”艾黎看向尼特威，对这个提议感到荒谬的同时，又有几分可笑。
帝国这么做的原因，无外乎是他们心知肚明，自己的人只有在一年级的学生这边才有胜利的把握。为此，就首先准备拿下一个开门红，这样哪怕后面都输了面子也算是能够保住。
毕竟之前他们话里话外就已经将佩拉诺亚的学生捧得老高，这样只要他们能赢一局，哪怕是最不光彩的赢法也能吹嘘一辈子。
如果佩拉诺亚拒绝了这个提议，那就更好了。这不就明摆着是自家学校对自己的学生不自信才不敢应下的吗？反正左右帝国人都有理有说头。
这算是阳谋，佩拉诺亚除了拿实力破局之外，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果然，经过了一番商议之后，佩拉诺亚接受了这个提议，将原本的出场顺序进行调整，让艾黎的学生们安排在了第一场比赛里。
这场变故来得太过急促，以至于学生们收到消息的时候，距离第一场比赛也就只剩下十分钟的调整时间了。
艾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看向了阿涅拉。
“我出去和他们说几句话，你要不要一起去？”
阿涅拉有些心动的迈开两步，随后又收回了自己的脚步。
“你去就好。”他说道：“我过去的话，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和艾黎不一样，在场的学生基本上都被阿涅拉教导过，他这时候下场可能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混乱，反而打乱那些学生们自主应对的能力。
总不能他只去看新生而不去看过去教导过的孩子吧？这怕不是会引起更多的骚动。
“行，你有什么话要我带的吗？”
艾黎自然是知道他的顾虑，也没有勉强。
“你帮我告诉他们，这只是他们人生中无关紧要的一次比赛，输赢不重要，但安全很重要。”阿涅拉郑重其事地说道：“不要为了眼前的胜利，就断送掉自己未来胜利的希望。”
“好。”艾黎点点头，便跟着尼特威离开了这个看台。
眼见着她的背影消失无踪，乌洛波洛斯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我还以为你会跟着一起去呢？”冰蝴有些幸灾乐祸地笑道：“谁知道小艾黎竟然连叫都没有叫你一声，看来你在她的心里也没那么重要吗？”
乌洛波洛斯的鸳鸯眼充斥着冷淡和疏离的情绪。
“我已经知道你的第七个备用身体的藏匿之所了，你非要挑这个时候惹恼我吗？”
冰蝴翻了个白眼：“你有病啊。”
乌洛波洛斯闭上眼，压根就不打算回答她。
冰蝴见状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自己的座位，盖亚只能站出来打圆场，勉强将氛围又重新圆了回去。
另一边，艾黎在尼特威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聚在一起的五人小组。
此刻他们正待在候场区，耐心地接受者来自学长学姐们的亲切指点。
“待会儿要是打不过，立刻就投降，不要怕丢面子，你们才一年级的学生，连法杖都没淬炼完成呢，不会有人笑你们的。”
“是啊，天大地大，小命最大。你们要是看到情况不对劲，别管那些有的没有的，直接认输跑路，知道吗？”
“赢得事情交给学长学姐们，这群帝国人就会欺凌弱小，我估摸着他们待会儿肯定会下黑手，你们一定要注意一点，懂不懂？”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倒是将整个氛围烘托得热闹非常。
艾黎看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快到了，这才走上前去。
见到自己熟悉的长辈抵达，原本还客客气气接受学长学姐们指点的伽因娜，第一个没忍住红了眼眶。
“艾黎老师……”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我真的要上场吗？”
伽因娜不擅长战斗，她的天赋点全部加在了辅助和治疗相关的魔法上了。而且，这孩子性格内向又胆小，真让她上去和别人战斗，她自己就能先把自己给吓趴下了。
一直以来，伽因娜都是跟着卡卡佳行动，所以发现这点的人着实不多。
其实艾黎也没想到她会被选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她是运气差呢，还是运气太好……
“没关系的，伽因娜。”艾黎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温和笑道：“你要是没有把握，上场之后就直接认输吧。”
“可是……可是这样的话，我们不就输了一场吗？”伽因娜低下头，即难过又无力。
“放心吧，输了也没关系，这场比赛本来就是临时起意，不会影响你们的期末成绩和排名。”艾黎安抚道：“而且，帝国人要是和你比治疗魔法的话，未必能赢得了你，这一次只是钻了空子罢了。”
伽因娜听到这话，虽然还是心底忐忑，但也露出了一个笑容。
艾黎又看向其余几个孩子。
马维一如既往的精神焕发，笑嘻嘻地说道：“老师你别看我，我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会输。比起我，你还是提前安抚一下这个小殿下吧。嘿嘿嘿，他之前非要自己去摘旗帜结果受了伤，这次保不齐会输得很惨，啧啧啧，到时候可就丢脸丢到姥姥家去咯。”
赛里奥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的眼睛不要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呵，我倒是不知道，区区一面旗帜就能让我受伤。放心吧，你被打成泥巴我都不会输。”
卡卡佳面无表情地看了两人一眼，走到艾黎身边，小声说道：“老师，我会以自己的安全为准，输了的话……”
“输了就输了。”艾黎点点头，她就喜欢卡卡佳这懂事的态度。
最后是梅森，他在艾黎和卡卡佳说话的空挡，依旧发挥了自己和事老的特性，努力地拉开了打算开吵的两个冤家。
“梅森。”艾黎喊了一声。
少年回过头，温和地笑道：“艾黎老师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对于梅森这个老熟人，艾黎也不怎么担心。她相信他会以自己的生命安全为重，就想过去在奥德罗那儿一样。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艾黎将五人拉到自己的面前，将阿涅拉的嘱咐也说了一遍。
“好了，阿涅拉教授的话就这些。我想你们应该也看懂了，所有人都不在意这场战斗是输是赢，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们的安全。”
“只要活下来，未来多得是机会赢下去，明白吗？”
“知道啦，老师。”
“好，去吧。”
艾黎看着几个孩子离去的背影，莫名觉得心底有些空落落的。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很注重与他人感情羁绊的人，不管是在原来的世界，还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她其实一直都不太喜欢主动和他人留下过多的牵扯。
时间永远是个神奇的东西。哪怕这一学期的时间里，她作为一个实战课的助教，和孩子们的接触算不上特别多，可此刻看着他们马上就要去参加一场危险的战斗，心里也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般沉甸甸的。
“艾黎阁下。”尼特威悄悄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低头说道：“您要回去吗？”
“我去老师的看台吧。”艾黎摇摇头。
法神的看台距离场中过于遥远，她想要站在学生们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给他们提供一些精神上的支持。
“行，我为您安排。”尼特威没有多问什么，而是闭上眼睛。
过了几秒之后，它笑道：“准备好了，您跟我来吧。”
而这场临时的比赛，也随着它落下的话音正式开始了。
第136章
伽因娜没有想过,自己的手气会这么差，竟然抽到了第一个上台的签。
听到自己的名字那一刹那，她几乎是同手同脚的走进了那个角斗场中,然后慌乱地抬头看向了自己的对手。
对面站立着的人她很熟悉,是自己班上那群帝国交流生中除了洛菲斯外仅有的另一个女孩。
平常双方人基本没有什么交流，所以伽因娜仔细想了很久，也没记起对方到底是叫莉法还是丽达。
不过这不重要，因为不管对方叫什么名字，伽因娜都知道自己是没有任何胜算的。
她擅长一切非战斗类的魔法，特别是辅助和治愈系，但相对而言，她几乎无法顺利的使用出任何一个具备攻击性的魔法, 这是伽因娜的特殊体质造成的, 只不过她从未和他人说过这一点。
按理来说，自己是第一场参与比赛的佩拉诺亚学生, 于情于理都不亦应该投降，但……
伽因娜默默地握紧了自己的法杖，她的头脑在决战开始的倒计时前, 逐渐的清明起来。
对面的莉法或者丽达看起来也不太喜欢这种比赛的参合,所以她并没有一开口就说垃圾话刺激伽因娜的情绪,只是冷冰冰地掏出了自己的法杖,将其对准了伽因娜,只等倒计时结束就直接开打。
然而，她并没有发挥的机会。
在倒计时结束的第一时间，伽因娜就高举法杖，大声宣布认输。
这一幕快得所有人都预料不到，以至于场中出现了短暂的安静时刻。
“抱歉,伽因娜同学，你刚刚说什么？”一位副校长皱紧了眉，走到了看台边缘注视着伽因娜。
伽因娜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十分认真地回答道：“抱歉老师，我不擅长战斗类魔法，所以我认输。”
那位副校长沉默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真的确定要认输了？哪怕你一个魔法都没有释放……”
“是的，老师。我认输。”伽因娜紧张但用力的点了点头。
副校长看着她的双眼，没有从中看到半分踌躇，终于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正确的决定，你可以回去了。”
伽因娜松了口气，蹦跶着就跑回了自己来时的那条通道。
迎接她的，是来自同学和学长学姐们鼓励的掌声和夸赞。
“小家伙厉害啊，我要是被副校长那样一问，可能就不敢认输了。”
“不错不错，能保护自己的魔法师就是最好的魔法师。”
“小学妹，马维说你很擅长治愈系的魔法，我之前考试的时候受了点伤，你看看能不能帮个忙？”
伽因娜原本还被大家的鼓励弄得面红耳赤，听到这句话后，立刻搭起了精神。
“可以的。”她大声说道：“我很擅长治疗，如果有需要的话，请让我帮忙。”
她现在有足够多的魔力和时间成为大家的后勤力量，这也是自己最擅长的领域。
伽因娜这一走，就将那位名字叫丽达的帝国交流生孤零零的落在了角斗场中央，接受所有人没什么真情实感的祝福。
等七零八落的掌声落下帷幕之后，副校长再次站出来开口提醒。
“这位同学，你也可以退场了。”
丽达才有些回过神来，焕然若失的回到了帝国交流生的备战区中。
和伽因娜那边的欢迎态度不一样，丽达一回来，就听到了充斥着讥讽和嘲弄的笑声。
“哟，不战而胜的幸运儿回来了。”
“运气真好，第一场竟然就遇到了个胆小鬼。”
“瞧她那得意的样，呵，那种对手换我上我也能赢。”
“早知道佩拉诺亚第一个上台的对手是这样的，我就直接上了。好可惜呀。”
“真羡慕她，半点劲儿都不用出都能获胜，我们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
丽达垂下眼睫，默不作声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沉默地拿出了书籍开始看了起来。
“别在意那些人的屁话。”克劳德坐在她的旁边，冷淡地说道：“记住我们来这儿是为了什么，又为此付出了什么。”
“我从未忘记。”丽达同样冷淡地回答。
因为第一场比赛完全没有开打，所以连场地都不需要修整，第二场比赛就拉开了序幕。
梅森听到自己的名字后，苦笑了一声，就在诸位同学们的鼓励和劝告下，登上了角斗场的舞台。
只是看到自己的对手后，他的身体就不可抑制的绷紧了起来。
乌恩，竟然是他……
梅森抿了抿唇，默默地将自己的法杖握紧，同时在脑海中开始构造待会儿需要用到的魔法顺序。
虽然所有人在他登台前都劝过他，让他不要勉强自己。但梅森觉得，伽因娜的第一场因认输了，自己就绝对不能输这第二场，不然对佩拉诺亚的士气十分不利。
他看着面前的乌恩，对方这一学期之后，体型又膨胀了许多，如果不是那一副打扮，完完全全看不出来对方是个魔法师。
不仅如此，乌恩的双目没有什么身材，整个人看起来散发着一股呆滞和愚笨的沉重感。但梅森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知道对方的真实年纪和大部分经历，也知道乌恩的实力至少达到了初阶魔法师的中后级水平。
这可能是一场苦战，但自己绝对不能输！
倒计时结束，战斗正式开始。
不同于第一场时那略显荒谬的场面，这一次的比赛算得上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
开局梅森和乌恩就发挥出了自己提前就准备好的火系魔法飞弹，整个角斗场眨眼之间就被砸出了好几个小坑。随后就是第二波威力稍小的魔法对轰，以及第三波数量递减但准度却逐步提高的较量。
从双方的魔法威力、精度和控制力来看，梅森无意识更胜一筹的。可乌恩却有着梅森绝对没有的优势，那就是身体素质。
是的，两个魔法师之间的战斗，决定因素从来就不止自身魔法实力那一块。说到底魔法就是氪命，实力相当的情况下，谁的命更硬，谁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也是十分经典的案例。
梅森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选择是在自己精力耗尽之前，先一步打到自己的对手。
这是个很冒险的做法，而他……赌输了。
当乌恩硬是扛着梅森的火焰弹，冲破他的防线然后飞起一脚揣在梅森的胸口把他整个人都踢得飞起后，梅森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赢的机会了。
他的身体狠狠地砸到了地上，梅森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
许久未曾感受过的铁锈味热流从鼻子奔涌而出，那灼热滚辣的刺痛也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但对手不曾停止进攻，高大沉默的乌恩双目呆滞中透露着凶狠，一手捏住了梅森的脖领子，将他拎起后又是狠狠地一拳砸在了他的腹部。
梅森哇的一声，吐出了一口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等等，我们认输！”
艾黎几乎是第一时间站出来大声喊道。
可她的话音落下后，帝国那边的看台却传来了愉快的讥笑声。
“这位佩拉诺亚的老师，角斗场里可是只有学生能决定自己是战是退的。”
就像是在配合他的话语，下一秒艾黎就看到乌恩的大手捂住了梅森的嘴巴，不让他发出任何的声音，然后又是一拳狠狠地砸在了少年的肚子上。
这不是对决，这是以杀死对方为目的的凌虐。
艾黎面色阴沉地握住了石墙的边沿，做好了随时翻墙进场插手的准备。
梅森已经太久没有感受到这种可怕的苦痛了。
内脏犹如被捣碎一般，骨头也一根根的断裂，这些记忆他以为自己早已忘记，可此时此刻却如此清晰地卷进了他的脑海里，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曾经无能为力，只能忍耐的时光。
不同于奥德罗老师精神和□□上的双重凌虐，乌恩这种纯粹的殴打倒是让梅森很快就缓过神来。在奥德罗手底下活命时练就的耐打功夫，竟然也会发挥作用……
梅森没忍住，笑了出来。
乌恩愣了一下，似是没能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对手都这副凄惨模样了，为啥还能笑出声来。
但他很快就将其认定为这是对自己的嘲笑，本就不清醒的脑子，瞬间就被暴怒给蒙蔽。
“笑你马！”乌恩怒喝一声，一把将梅森抛向天空，然后抬脚将他整个人踢飞。
这一次乌恩使了全力，梅森就像是一团松散的土块，啪的一声摔在了角斗场的石墙上，又悄然的滑落。
看到这一幕，艾黎再次喊道：“梅森，认输！”
“乌恩，堵住他的嘴！”对面的帝国人也大声喊道。
乌恩狠狠地呼出一口气，眼白充满了鲜红的血丝。他等大眼珠子，一步步的朝着梅森走了过去。
梅森默默地擦干净嘴巴上的血渍，摇摇缓缓地站起身，抬起了自己的法杖。
他知道自己应该抓准机会赶紧认输的，但嘉莉丽已经输了一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输下去，不然对佩拉诺亚太不利了……
炙热的火弹精准的击中了乌恩的左脚，可对方只是痛得后退了两步，又重新站稳身子，然后坡着脚一步步的朝着梅森逼近。
梅森抿紧唇，捂着胸口慢慢地朝着另一个方向挪步，尽可能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他的火焰弹一刻也不停歇，但砸在乌恩身上就像是一颗鸡蛋，每一个都准确的砸中并留下痕迹，可没有一个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眼看着乌恩距离他就只剩下几步的路了，艾黎深深吸了口气，大声呵斥道：“梅森，给我认输！”
梅森缓缓抬起头，布满血渍的脸朝着艾黎露出一个笑容。
“抱歉，艾黎老师。”他说的很小声，距离又太远，没有人听得清楚他说的话：“我不能认输……”
哪怕被打死，他也不能再认输了。
艾黎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她能看得懂梅森的表情和神态。她咬紧了要关，气得手都有些发抖。
这孩子的倔脾气到底从哪儿学来的？
乌恩很快就追上了梅森，因为之前脚受了伤的关系，这一次他没有再用脚踢，而是一拳砸在了梅森的脸上。
梅森被打得后退了几步，但也抓准了机会给了一个火焰弹砸在了对方的胸口。
火焰灼烧带来的刺痛让乌恩发出了一声痛呼，可他却没有半分恐惧和后退，又是一圈砸在了梅森的身上。
就这样，两人几乎是你一拳我一发火焰弹。打到了最后，梅森几乎已经不成人形了，乌恩也被火焰弹烧得没几块好皮。
但比起越来越虚弱的梅森，乌恩哪怕痛苦的面目扭曲，身形也牢牢地站立着不曾改变。
只有梅森知道，他殴打自己的力道已经越来越轻了。
梅森的脑海里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只要自己能坚持住，那一定能赢。
所以，他依然没有开口认输，而是选择继续耗下去。
但，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我能赢。
在某个时刻，明明感受到乌恩的拳头已经如轻如棉花般毫无伤害，可下一拳，梅森就被一拳再次击飞了出去。
他躺在地上，挣扎着看向乌恩，却发现对方的双目已经完全赤红，身上的焦伤也呈现了缓慢的复原倾向。
怎么会这样？梅森瞪大眼睛，不甘心的看着这一幕。
明明只差那么一点，自己就能熬过去了……可如果乌恩能够自我修复的话，那他的一切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不仅是梅森看到了这一幕，在场所有人也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场下的情况。
这一次，不仅是艾黎，就连几个副校长也站在了石墙边上，面色凝重地看着场地内的场景。
“梅森，给我认输！”艾黎大声吼道。
梅森颤抖着举起法杖，再次发出了一枚炙热的火焰弹。
魔法砸在乌恩身上，这一次甚至没能让对方露出半分痛苦的表情。
梅森苦笑一声，轰然倒地，闭上眼睛留下了眼泪。
“我认输。”
他刚刚开口，帝国那边的看台就在同一时间传来了刻意为之的嘲笑声。
“你们佩拉诺亚的学生就这点实力？呵，魔法天赋不怎么样，倒是挺耐打的呢。”
那声音很大，完全覆盖住了梅森的认输声。
而乌恩也抓准了机会，抬起脚就朝着梅森的脑袋踩了上去。
第137章
千钧一发之际,一层薄薄的屏障牢牢地挡在了梅森的身上，任凭乌恩再怎么用力，也无法前进半分。
“你们什么意思？”帝国人看到这一幕,急不可耐地跳脚起来：“难道你们要破坏规矩,帮助学生吗？”
“这位客人请稍安勿躁，这是角斗场的规则正在强制执行而已。”副校长之一，一位优雅的夫人温和笑道。
“什么规则不规则的？我怎么没有听过比赛还有这种规则？”那个帝国人怒吼道：“你们正面打不赢我们，就搞小动作是吧，佩拉诺亚就这么怕输吗？”
“很抱歉，这位帝国的使者先生。或许，你应该翻一翻我们提前准备的那个角斗场的使用手册？”
副校长笑道：“一方认输后角斗中止，双方不得再伤害彼此。这就是角斗场不可动摇的规则, 就摆在手册的第一页第一条。”
“什么角斗场会有这种规定,你们该不会是为了挽尊临时加进来糊弄我们的吧？”对面的帝国人声音明显有些勉强，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嘴硬。
“看来这位先生所处的环境和我们天差地别,不然这种理所当然需要遵守的公正手段，怎么会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人在幕后操作呢。”副校长和蔼地笑道：“这不是你的错，无需感到内疚。”
“谁感到内疚了？”那帝国人额头青筋暴起, 整个人似乎都要跳起来一般。
可无论他明面上表现得再怎么急迫,也不曾真正的针对副校长口出恶言。从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他虽然有意挑起事端,但并不敢真正的招惹能直接干死自己的人。
艾黎无心关注双方的嘴炮环节, 当角斗场主动对梅森执行了保护机制之后，她很快就翻身下了场，快步来到了梅森身边。
乌恩似乎还没能反应过来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他梗着脖子，依然在用力的抬脚,试图踩爆梅森的脑袋。
艾黎眉头一皱，抬手将人拦下之后，轻轻一推，乌恩就感觉有一股风推着自己朝后不停地倒退着，一路直接退进了自己来时的甬道。
她蹲下身，检查了一边梅森的伤势，确定他虽然身受重伤还没有不可挽回的情况之后，这才轻轻叹了口气。
“先忍一忍，我把你送到医务室去。”
梅森这个情况，肯定是不能再留在考场里了。
“……对……不起……”梅森的声音非常虚弱，黯淡的眼神里隐藏着深深地不甘心：“我以为……我……可以……”
“没关系，你做的已经很好了。”
看着口中不停吐血的梅森，艾黎抬手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但是……输了的话……会……”
“相信你的同伴们，梅森。”艾黎柔声说道：“相信他们，好吗？”
梅森看着艾黎许久，终于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温暖的浅黄色光芒覆盖在了梅森的身上，将他传送离开了考试空间。艾黎抿紧唇，在角斗场的催促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副校长还在和对面的人你来我往的对喷，直到角斗场宣布了下一场比赛的名单后，两人才偃旗息鼓。
尼特威停在了艾黎的旁边，眯眼问道：“艾黎阁下很生气吗？”
“没有。”艾黎摇摇头，“比起生气，更多的是无奈。”
她能够理解梅森的想法，知道这孩子不想连着让佩拉诺亚主动认输两场，或许在场的人压根就不在意，更希望他能保护好自己，但少年人的心思和自尊逼着他拼一把。
“孩子们总是如此，天真又执着。等在学校待久了，他们会学会如何审时度势，学会什么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尼特威笑道：
“您不必为此苦恼，这个角斗场就是冕下为了避免帝国人下死手特地找出来的。现在它的作用已然昭告所有人，想必之后也不会再发生梅森同学的这种惨剧了。”
“希望如此吧。”艾黎叹了口气，重新看向了场中。
第三个上台的人，是卡卡佳。
她抓着自己的法杖，步伐不急不缓地走到了场中央，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对手。
洛菲斯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奇异的兴奋感，她挑着眉看向卡卡佳，在倒计时进行之时开口笑道：“你们已经输了两场了，这一场如果再输的话……”
“作为同学，给你最后一点忠告。”卡卡佳打断了洛菲斯的话，她略带些疲乏地抬起眼皮，同时举起了手里的法杖。
“沉默是一项美德，你应该多向你的帝国同伴学习如何闭上嘴巴。”
“呵，再怎么牙尖嘴利也没用，这儿可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洛菲斯冷笑一声，在倒计时前抛出了自己的挑衅言语。
然后，等倒计时结束的一瞬间，她立刻将手里的魔法发射了出去。
尖锐的金属刺从周身凝结而来，调整好角度之后就在洛菲斯的操控下，直直朝着卡卡佳所在位置飞去。
卡卡佳起手就是一个十厘米厚的定向冰柱，直接挡住了洛菲斯的金属刺。紧接着她的法杖又对准了毫无防备的洛菲斯，直径至少半米粗的蓝白色水柱瞬间喷出，强大的冲力直接将洛菲斯击飞出去了出去、
洛菲斯压根就没想到卡卡佳的攻击来的这么快，等她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迫后退到了墙上。
眼看着水波的冲击力开始缩小，她咬紧牙关，握紧法杖正准备反击，结果还不等念出咒语，就看到面前的水柱骤然被破开，随后就是一根尖锐的冰刺直冲自己的面门而来。
洛菲斯的脑子里瞬间只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要杀了自己。
“我认输！”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大声吼道。
随着洛菲斯的语音落下，那尖锐的冰刺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屏障挡住，反作用力之下，它层层碎裂最终变成了冰冷的碎末。
差一点，只差那么一个呼吸的时间，如果自己没有认输的话，那冰刺就会直接刺进自己的眼球中……
洛菲斯双腿一软，无力地坐在了地上。
开场前时挑衅的话说得有多自信，此刻的她就显得有多狼狈。
卡卡佳面无表情地看着已经吓傻了洛菲斯，等到角斗场宣布了她的胜利之后，她才转身走回了自己来时的通道。
马维已经提前站在了最接近出口的位置，看到她回来之后伸出了手。
“干得漂亮。”
卡卡佳看了他的手一眼，纠结了一番后，还是和他击了一掌。
“别输。”她说。
“放心，妥妥的。”马维比了个大拇指，又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和肩膀，跃跃欲试地准备着出场。
他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第四个上场的名额也如他所愿。
马维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台，看向自己的对手后，挑了挑眉。
“喂，对面的，我现在给你认输的机会。”乖巧脸的少年说出了丝毫不乖巧的话，语气高高扬起，和挑衅没什么两样。
“该……该认输的人是你才对。”对面的交流生话语虽然强硬，可明显底气不足，以至于说出这话后表情瞧着就很是勉强。
马维眯了眯眼睛，抬头顺着他的视线往身后望去，就看到了看台上虎视眈眈的帝国人们。
他嗤笑一声，朝着那群人的位置就比了个中指。
“哇哦。”尼特威发出了一声感慨：“这位学生的胆子可真大呀。”
艾黎也很感慨地点点头，“他的确是班上胆子最大的那一个。”
帝国人几乎各个面色铁青，最初站出来和副校长打嘴炮的那个人更是浑身颤抖，手指紧紧地扣住护栏，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这才压抑住下场的冲动。
“西西里特，给我用全力！”
马维听到这句大喝，嘻嘻笑道：“没错，可千万别藏着掖着，不然等下被我打败后又嚷嚷没尽全力之类的话，可就太丢脸了。”
赛里奥双手抱臂，靠在通道内的石墙上，听到马维的这具话后没忍住冷笑一声。
“废话真多。”
马维敏锐的听到了这句抱怨，几乎是立刻回头对着赛里奥翻了个白眼。
“关你屁事，有本事你待会儿别开口啊。”
明明马上倒计时就要结束，可马维的表现实在是太不把西西里特看在眼里了，这让帝国来的交流生自尊心十分受创。
若说前面他属于硬着头皮上场，那么此刻的他也被马维的嚣张激起了心中的怒意。
等倒计时一结束，他就准备释放自己的魔法。
可刚刚开口念了一个咒语，下一秒西西里特就感觉自己的脸上挨了一记重拳，紧接着整个人就失去了意识。
马维一拳干翻了自己的对手，直接获得了胜利。
这位长得如绵羊一般乖巧的少年不屑地撇了撇嘴，再次对着帝国的看台露出了挑衅的笑容。
“全力，呵，就这？”
他说完啧啧两声，随后双手背在身后，像个老大爷一般摇头晃脑地回到了入场通道中。
听着角斗场上宣告胜利方名字的声音，看着场下躺着的那个人事不知的自家交流生。
一瞬间，场中凝聚的杀意都快实质化。
尼特威看着马维的背影，瞪大了眼珠子。
“我的天，我从未见过比他还要嚣张的孩子。”猫头鹰的语气比之前还要感慨，它转头看向艾黎，问道：“这真的是你和阿涅拉教出来的吗？”
“别看我，我不是他的班主任。”艾黎笑道：“不过，嚣张一点不也挺好的吗？”
“……您说得对。”尼特威看着对面那位面色已经开始发白的帝国人，赞成的点了点头。
马维一回去就看到不少学长学姐对自己比出了大拇哥，一声声夸赞他毫不客气的收下，还得意洋洋地看向了赛里奥。
小王子懒得搭理这个死对头，冷哼一声就直接上了场。
西西里特长时间无人处理，已经被判定为不具备继续考试的能力，所以直接传送离开了考试空间。
而下一个登场的人，艾黎倒是真有几分眼熟。
克劳德，这个交流生和洛菲斯基本上是两个极端。洛菲斯心心念念搞事的时候，他几乎无时无刻不再摸鱼，抓住一切机会就钻进图书馆里，勤奋好学得完全不像是帝国交流生。
艾黎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她在图书馆巧遇过对方几次。那几次他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一套佩拉诺亚的校服穿在身上，然后伪装成新生抓着图书馆里的学长学姐们问问题。
总的来说，艾黎并不讨厌这个孩子，所以对这种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时候看到对方上场后，她也不自觉有了一些小小的担心。
赛里奥的实力不错，但克劳德也不会太弱，这一场比赛的胜负又决定了两方势力的第一场比赛最终结局。想必这一点也会让两人在心态上有不同的变化。
“抱歉。”克劳德上台后第一句话，就是想着赛里奥道了歉。
“你们应该和梅森说。”赛里奥有些厌恶地皱紧了眉。
“不管你相不相信，至少我们中也有一些人没有打算参合的打算。”克劳德苦笑道：“我们只想好好学习……”
赛里奥打断了克劳德的倾诉，说：“你的解释毫无意义，在角斗场上你没有这个立场和资格。”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听到了克劳德主动道歉的帝国人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克劳德，你在干什么？忘记我说的话了吗？如果赢不了的话……”
“彼徳大人。”克劳德抬起头，疲乏地问道：“我们赢不了的。”
“那不是你要考虑的事情。”彼徳深恶痛绝地吼道：“你只需要把这一场赢下来，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需要考虑！”
克劳德犹豫了一番，最终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看向赛里奥，苦笑道：“抱歉了，赛里奥同学。”
“呵，假惺惺，你这演技需要好好进修一下才行。”赛里奥毫不留情地讥讽了回去。
比赛开始，双方却没有第一时间拿出全力来对抗，而是一边打一边拉开距离，然后在你来我往之中，试图找到对方的破绽。
这套战术从实际意义出发毫无问题，但呈现在比赛之中时，就难免让观众昏昏欲睡了。
尼特威点评道：“这两孩子年纪轻轻，心思倒是挺深的。”
“赛里奥能脱离多尼格尔那个混乱的后宫活到这把年纪，还顺利入学了佩拉诺亚，足以说明他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艾黎笑道：“至于克劳德，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不能说两人心思深，只能说双方都有明确的目标，所以打起来就自然而然的失去了一些角斗时该有的锐气。
“艾黎阁下觉得哪一个孩子会赢呢？”尼特威好奇的问道。
“赛里奥。”艾黎毫不犹豫的回答：“克劳德顾虑太多，在这种比赛里，犹豫就会败北。”
尼特威有些意外这个答案，因为在它的视角看来，克劳德的实力至少已经接近中级魔法师的水平了，这个赛里奥同学的察觉略大，再加上帝国那边的施压，他应该不至于会输才是。
但很快，角斗场就响起了赛里奥胜利的公告声。
正如艾黎说说，克劳德的确实力不差，可他犹豫地时间太过漫长，以至于被赛里奥抓住了机会。
其实在这个时候，克劳德还是有翻身的机会的。但他权衡利弊，确定自己为了赢说要付出的和最终收获的并不成正比后，他便干净利落的直接认输了。
比起被卡卡佳差点戳瞎以至于现在依然颤抖不听的洛菲斯，以及完全被打晕过去的西西里特，克劳德算得上是帝国里面输得不那么难看的一员。
没有受伤，没有驳佩拉诺亚的面子，也没有得罪多尼格尔的王子，克劳德对自己最终维持的局表感到满意。
但来自看台的观众们，却对此发表了不同的见解。
“你在干什么？”彼徳双眼爬满了血丝，他死死地盯着克劳德，怒火倾盆而出：“谁允许你认输的，你身为帝国人的骄傲呢！”
“但是，我真的打不过他呀。”克劳德露出一脸受伤的表情，虚弱的摇晃了两下身子：“我的魔力已经见底了，您总不能指望我可以像乌恩那样，靠着□□的强度打赢人家多尼格尔的王子吧？”
彼徳压根就没想过克劳德会反驳自己，被这话堵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副校长见状，那阴阳怪气地话笑眯眯地就从口中吐出，一字一句直直插在了彼徳的肺管子上。
说到最后，竟然把对方给气得面红耳赤，活像个大西红柿。
“哼，后面还有很多场，你们真以为还能像这次运气这么好吗？”彼徳梗着脖子，硬是嘴硬地说道：“像乌恩这样的学生，才是我们帝国魔法师的常态。倒是你们……呵，那些个小弱鸡一样的身板子，可别又冒出几个不知死活的梅森出来啊。”
艾黎的笑容一窒，冷眼看向了那个如小丑般不断蹦跶的彼徳。
哪怕知道这可能是对方有意为之，就为了惹怒佩拉诺亚的老师们，自己最好是不搭理他们，把他们当小丑看，但她的忍耐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似乎察觉到了艾黎的表情有了变化，彼徳身后的蓝色夫人缓缓抬起了眼皮看了她一眼，随后张口轻轻说了句什么，彼徳整个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将矛头彻底对准了艾黎。
“说起来，全部都是学生之间的比赛多没意思啊。我也是黄金帝国皇家魔法学院的老师，我看你们对面也站了一位老师……呵，不如在等待下一场的功夫里，让我们两人比划比划如何？”
艾黎：帝国人找死的能力都是一脉相承的吧？不过该说不说，这群帝国人的目标还真是坚定不移呢。
第138章
艾黎并不意外彼徳会选择挑衅自己。
倒不如说,她选择站在台前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要下场的打算。不仅是她，其实在角斗场的观众对于这一点基本都心知肚明。
因为从一开始,帝国就是冲着她和阿涅拉来的,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冲着她背后的乌洛波洛斯和阿涅拉背后的盖亚·波艾斯特这两位佩拉诺亚的法神而来。
法神强大不可敌，所以就应该从他们在意的事物下手。
不过，他们不敢真的招惹阿涅拉，但是对自己倒是敢下手。
“艾黎阁下。”尼特威略有些担忧地看向艾黎，“需要我现在带您离开吗？”
早在梅森出事的时候，艾黎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现在帝国那边的人主动跳出来, 那她就不客气了。
“没关系的尼特威, 我很快就回来。”
艾黎摆摆手，轻松地翻过石头砌成的护栏, 落到了场中。
她抬起头，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然后对着那个露出了诧异表情的彼徳比了一个朝下的大拇指。
挑衅的意味丝毫不比马维弱。
彼徳面色涨得通红，怒喝一声也跳了下来。
他稳稳落地,视线在艾黎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吃笑了一声。
“听说你才刚刚成为高级魔法师, 呵, 那就让我看看, 你们佩拉诺亚的高级魔法师，是不是真的能像外界谣传的那般，能够打败我们黄金帝国的高级魔法使吧！”
彼徳揉了揉手腕，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佩剑。
那是一把装饰性大过实用性的细剑，洁白的剑身上不仅雕刻着复杂而话里的花纹,还镶嵌着大大小小数不清的各色宝石。
“魔法剑士这玩意少说也淘汰七百多年了吧，黄金帝国是从哪儿挖出来的老古董，还是说他们开始流星复古风格了。”阿涅拉手里拿着一把瓜子，一边磕一边问道：“我记得他们不是更倾向将魔法师培养成移动炮台吗？”
魔法剑士说好听点是兼具剑士的近战自保能力和魔法师的攻击手段，理论上可以说得天花乱坠，但实战起来它就是不上不下的尴尬存在。
“应该是和蓝色夫人的研究成果有关。”冰蝴懒洋洋地说道：“她搞出来了一种加强人类体质的特殊药剂，可以让一部分天赋不怎么样的魔法师直接拿起剑来做武器。”
“虽说实力肯定是不如一个纯正的魔法师来得强，但能成为高级魔法使的人才多少？倒不如把那些这辈子都会困死在中级魔法师以及更低阶的那些魔法师们用这种方式加强战斗力。”
“啧啧啧，他们在做这个决定前，真应该去纽沃翠恩的图书馆看看几百年前的历史资料。”阿涅拉吐出瓜子皮后感叹道：“那些曾经培养魔法剑士的势力，哪一个不是这样想的？”
“魔法这条路本来就足够艰难了，还总是搞些杂七杂八的玩意儿误导人，他们的魔法能发展起来才怪。”
“谁让魔法师对帝国而言，就只是一样杀伤力大的好用兵器呢？”冰蝴笑道：“只是不知道他们这样眼巴巴的在这儿展示他们的魔法剑士是打着什么主意？”
“还能是什么？”乌洛波洛斯讥笑道：“想要借着拉踩佩拉诺亚的魔法师上位，然后趁机推广他们的药剂呗？”
“他们缺钱了？”冰蝴瞪大眼睛。
“圣灵熔炉就是个烧钱的玩意，黄金大公为了它的延续，不惜谋反就是为了黄金帝国的宝库。”乌洛波罗斯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调整着自己面前空间镜面的角度，确保恋人的表现可以无死角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现在帝国的宝库已经烧没了，他们想要更多资源的话，要么发动战争，要么就拿出点实际的东西。”
而掌握着资源的国家和势力，自然不会放过能将手里中低层的战力升级的机会。
“难怪带队过来的人是蓝色夫人，感情是拿咱们打广告来的。”冰蝴翻了个白眼：“我还以为他们真的是冲着阿涅拉来的呢。”
“阿涅拉的确是他们的目标，但这和药剂广告不冲突，不是吗？”乌洛波洛斯发出一声冷笑，紧接着语气又温和了下来。
“可惜，偏偏遇到了我家艾黎。”
其实帝国也是没有办法，按照之前的设想，他们的魔法剑士大放光彩，应该是在学生之间的赛场上，因为一开始这个药剂针对的就是中低层的魔法师。
本来乌恩和梅森的那一站打得效果就很不错，如果能够乘胜追击就能在所有人面前狠狠打一波广告，但后面的三场比赛，帝国偏偏每一场打得好看。
洛菲斯发挥了，但没完全发挥，西西里特更是连发挥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克劳德，他发挥不错，但还不如不发挥呢。
总之，在面对最有胜算的新生们，帝国的交流生都打成了这种结局，后面的情况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所以帝国人也立刻调整了策略，打算从艾黎下手，来再次证明一下药剂的作用。
他们并不需要赢，只需要魔法剑士能够和佩拉诺亚的高级魔法使打得有来有回这个噱头就足够了。
这便是帝国人如失了智一般挑衅的缘由。
“小艾黎也挺倒霉的。”冰蝴砸了咂嘴，幸灾乐祸地说道：“赢了的话，那个彼徳大概率就会是中级魔法师升级而来的高级魔法剑士，要是输了的话那就更不得了了。”
“除非，小艾黎能让对方压根就没有出手的机会。”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看向了乌洛波洛斯：“你是不是打算出手了？”
“没有这个必要。”乌洛波洛斯垂着眼，视线未曾从恋人身上挪开，语气轻飘飘地说道：“艾黎知道该怎么做。”
帝国人的打算，艾黎虽然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猜到前因后果，但却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不管是输赢都算是给对方拉踩的资本了。
所以，她选择了最简单的打法。
当角斗场上空飘荡着倒计时最后一个数字的刹那，她的伞尖已经直接戳中了彼徳握着银剑的手腕。
断骨带来的疼痛并非第一时间就能让人的大脑感知到的，彼徳面上的表情都未曾来得及有所变化，下一秒艾黎的手就直接一把薅住了他那头微卷的棕发，超前推了一段距离后，就直接将人按在了石墙上。
等她一系列动作做完，角斗场的天空里，倒计时的最后尾音才彻底消散。
彼徳后背重重的撞在了石墙上，这一次带来的剧烈震动使得他总算是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现在整个人都被艾黎控制住，只能张开口想要说什么。
“你……”
但他只说了一个字，整个人就被艾黎按着脑袋，让他的左脸贴在粗糙的石头墙壁上，然后被压着一路划过墙壁。
如果说在刚刚彼徳还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时大意才被占据了先机，那么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和帝国挑选的踏脚石之间，有着完全无法用实力弥补的鸿沟。
其实仔细想想就能明白，那可是乌洛波洛斯的未婚妻，她怎么可能真的是个普通的高级魔法师？
但明白这一点已经太晚了。
当角斗场的声音宣告艾黎的胜利后，彼徳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艾黎松开抓住他头发的手，将沾染在手指上的皮肉血块默默地擦拭在了如破布一般瘫软在地的彼徳身上，然后这才默不作声地回到了自己的看台。
尼特威抓着一块温热的毛巾停在了她的面前。
“您下手真是不留情，彼徳先生怕是要在医院躺上很多天了。”
“梅森那孩子一个人待着未免有些寂寞了，彼徳先生大义，自愿陪同以示帝国的歉意。”艾黎接过毛巾，仔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脏污后，就感觉有奇怪的目光投在了她的身上。
她抬起头，就看到看台上那群副校长和院长们正复杂地看着自己，有些人目光是欣赏，而有些人则不可避免出现了警惕的神色。
艾黎不算意外，自己是抱着给梅森报仇的心态动的手，所以梅森多惨，她就让彼徳多惨。
但这种行为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显然她碰巧遇到了几个不理解的上级。
“我以为佩拉诺亚是魔法学院，老师们也会用魔法的手段进行战斗。”
帝国那边迟迟未能按照预定的计划执行，领头的蓝色夫人终于忍耐不住。
她站起身来，宽大的帽檐下注视着艾黎的双眸充斥着毒蛇般的恶意。
“我的确更擅长用魔法解决战斗问题。但……彼徳先生的实力让我非常为难。”面对蓝色夫人这隐晦的指责，艾黎只是微微一笑：
“毕竟我要是真的认真动手，那现在你们要做的就不是准备下一场比赛，而是找人在角斗场里拼出一个完整的彼徳先生了。”
“我想，黄金帝国是来佩拉诺亚交流学习的，而不是和我们结仇的，对吗？”
蓝色夫人安静地注视着艾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随后重新坐回了座位。
就这么偃旗息鼓了？艾黎倒是有些意外。
帝国搞了这么大阵仗，结果却没有纠缠不休，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她想了想，和在场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就让尼特威带自己回高台上了。
不管帝国有什么阴谋，反正自己男朋友肯定多少能知道些什么才是。
比赛还在继续，角斗场再一次按照原先的预定，开启了下一轮的比赛。
随着参赛选手们的名字响起，帝国的看台上维瑟侯爵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吧？”他将自己的声音藏在了角斗场的倒计时中。
蓝色夫人并未扭头看他，而是冷淡地说道：“不是说了，不要在这个场合讨论他们的事情吗？”
“你在担心被那几位冕下知道我们的事吗？呵，你想太多了。神总是高高在上而骄傲自负，哪怕知道我们抱着其余的目的，但他们不在乎。”维瑟侯爵看向自己苍老地妻子，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反正这已经是最后的时间了，与其像以前那般战战兢兢，不如让自己最后再开心一阵子，如何？”
“不如何。”蓝色夫人的态度依然冷淡，她双手交叠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目光阴森地盯着场中鏖战的双方。
“魔法师总是擅长带来奇迹，我们必须将这个奇迹彻底堵死。”
“在此之前，我们谁都没有资格放松。”
“维瑟，不要忘记。我们说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从灭世的大蛇手中，拯救这个世界！”
第139章
艾黎回到高台之上后, 就看到三个冰蝴和一个阿涅拉正在打牌。其中一个冰蝴的脸上贴满了纸条，而林一个冰蝴还被画了个八字胡。
而自家男朋友和校长大人，貌似正在讨论严肃的学术问题,双方保持着微笑,但说的话兼职不堪入耳，就差没有指责对方的鼻子骂蠢货。
她默默地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了尼特威。
猫头鹰对此接受良好，笑眯眯地开口喊道：“你们不看比赛了吗？”
“重头戏都演完了，等主演登台之前，没什么好看的。”冰蝴一边放出手里的牌，一边熟稔地拿起一张纸条，朝着左手边的冰蝴贴了过去。
左边的冰蝴愁眉苦脸的把手里的牌全部丢出去,托着腮叹道：“自己欺负自己有意思吗？”
“谁让我们联手也打不赢阿涅拉？”八字胡的冰蝴翻了个白眼, 不甘心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满脸笑意的火之圣灵。
看着精分的冰蝴以及见怪不怪的阿涅拉，艾黎有些怀疑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小艾黎, 你要不要来玩几把？”阿涅拉看到艾黎之后，就热情的向她招手。
“不了，我不会这个。”艾黎礼貌的回绝, 然后就来到了乌洛的身边。
“你两吵什么呢？”
盖亚将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语硬生生的咽了回去,然后露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容,说道：“哈哈,我们只是讨论关于阵法的修改方案而已,正好小艾黎你来了，不如给让我们听一听你的意见如何？”
“我的意见？但是我也没接触过这方面的知识啊。”
“没事，按照你世界的标准就行。”乌洛伸手拉过艾黎，将她重新带回自己的座位上。
“冰蝴和阿涅拉的意见是什么？”艾黎问道。
“他两没意见。”乌洛笑道：“现在我和盖亚之间最大的分歧点，就是针对新型防御阵法下, 一些可以被替代的人工岗位的去留。”
“就我个人而言，那些尸位素餐的家伙留着毫无意义，既然炼金人偶可以替代他们甚至做得更好，为什么还要顾及那些家伙的面子？通不过考核的全部离开岗位就好了。”
“乌洛波洛斯，说了多少次做事不要这么极端。”盖亚摇摇头，十分不赞成乌洛的说法。
“我承认人是有惰性的，不管当初的他们多么的尽职尽责，但时间久了的确会因此而生出贪婪或者弄权的心态，但不能因此就将所有人一棍子打死。”
“佩拉诺亚作为魔法的国度，要维持一个组织的运行，不仅需要如你这样在魔法之路上不停前行的天才，也需要给庸众们生存的空间。”
“你所谓的生存空间，就是将不合适的人摆在注定会腐坏他们本就不坚定地灵魂的位置上？”
“并不是全部的人都会输给诱惑。”
“但数据证明，至今位置能撑过来的人不到十分之一。难道你要为了保留这十分之一的岗位，而放弃一个绝对安全的防护手段吗？”
“这世界上不可能存在绝对安全的防护手段，这点你和我都心知肚明。”盖亚说道：“就业岗位对于任何一个组织而言，都是需要摆在第一时间考虑的。”
“哪怕这么做会让佩拉诺亚的防护系统出现漏洞？”乌洛双手抱臂，冷笑道：“我看你不应该留在佩拉诺亚，而是应该收拾包裹直接去圣光神殿，让他们把光之圣灵的塑像挪开，把你摆上去。”
“说话就说话，不要人身攻击。”艾黎肘了一下乌洛的腰。
“行吧，看在我家艾黎的面子上……”乌洛哼唧了一声，重新看向盖亚。
“我最后再说一遍，盖亚·波艾斯特。新的防护系统如果抛出所有的人工岗位，那它的防护能力对如今的世界是降维级别的。但如果你一定要保留那些人工岗位，就纯粹是在牢不可破的墙壁上自己开一个窗口。”
“我明白你的意思，乌洛波洛斯。”盖亚认真地看着乌洛，“但现在这套防护体系的防御能力已经足够用了。”
“魔法师不是一个在和平环境下能够发展得起来的职业，太过安逸对于他们而言，并非好事。”
“行吧，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那我也不自找没趣了。”乌洛冷笑了一声，懒得再看那固执的老校长。
“你呀，就不能多信任人们一下吗？”看到他这抗拒的神态，盖亚苦笑道：“炼金人偶的确不会被人情世故牵制，可以形成绝对的秩序环境。但我们建立秩序也是为了能够保证人们的生活稳定，一切以人为本才是重点。”
乌洛冷笑一声，正打算开口反驳这个可笑又天真的说法，却骤然面色一变。
不仅是他，在场除了艾黎之外的所有人，都在瞬间变了神色。
冰蝴挥挥手，将那两句人偶身躯收回了空间中。而阿涅拉也面色沉重的站起身，抬头看向了有些阴沉的天空。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幅表情，是出什么事了吗？”
艾黎满脸茫然地环顾四周，角斗场中，佩拉诺亚和帝国的比赛还在继续，双方的看台上也时不时的飘来一句阴阳怪气的话。
一切都照常进行，没有任何的异样。
“艾黎。”乌洛握紧了艾黎的手，面色阴沉地看着天空的某个位置：“待会儿你先离开佩拉诺亚。”
“啥？”艾黎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下我会打开传送门，落点就定在翡翠高塔，你离开之后就在塔里等我。”乌洛却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迅速的交代道：“不管佩拉诺亚这边传来什么消息，你都不用管，我们会处理……”
“等等。”艾黎一把扯住了乌洛的领子，打断了他的嘱咐。
“你不要自顾自的在那边安排我的事情，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吗？”
就算要让她离开，最起码也要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乌洛还在组织语言，另一边的冰蝴就开口解释了起来。
“预言之子遵循艾瑟瑞拉的原初预言，召唤了时之母。”她的人偶身躯后背缓缓浮现出一对由水元素构成的蝴蝶翅膀，轻轻煽动了一下，就将她带离了地面。
她抬起手，在天空中轻轻一划，艾黎就感到一阵冷冽的风从面颊吹过，紧接着世界骤然变得黯淡无光。
当天空有一颗明亮的星辰滑落之后，艾黎的世界重新有了光亮。
那是由无数不同人的魔力构造而成的一个巨大的魔法阵，它悬浮在昏暗的大地上，伴随着此起彼伏如潮水一般的咒语明明灭灭运转着。
它是那般的巨大，大到仿佛要切割整个天空和大地。
噗通，噗通……
艾黎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它来自天空，仿佛那魔法阵的后面，流星雨的尽头中，有一个巨大的事物正在悄然接近着。
她捂住胸口，那种毛骨悚然地感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后面是什么东西？”艾黎看向乌洛，但男朋友却没有回答，而是愤怒地看向了冰蝴。
“不是说好了让艾黎离开吗？”
“我改变主意了。”冰蝴冷漠的瞥了乌洛波洛斯一眼，随后煽动翅膀，召唤出一个巨大的水球，将所有人都包裹在其中。
“我们要对抗的是一位鼎盛实力的圣灵碎片，多一个帮手才多一分胜算。以小艾黎的实力而言，你不该将她排除在外。”
“那不一样。”乌洛紧紧地牵着艾黎的手，她甚至感觉到男友的指尖有些颤抖。
“你应该知道艾黎体内有艾瑟瑞拉的一部分，她留在这儿才会让情况变得未知。”
“对抗圣灵，未知才是好事。”盖亚手中缓缓浮现出了一柄款式古老的魔法杖，他缓步走上前来，抬头看向那如呼吸一般明灭着的魔法阵。
“时之母的到来是早已在过去的时间上刻画的既定结果，在没有时间法神的前提下，我们都心知肚明，唯有更多未知的插手，才是对抗那个预言最有效的手段。”
“艾黎不一样。”乌洛面无表情地看着另外两位法神，眼神隐藏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疯狂。
“我不允许她出现任何一点意外！”
“呵，那你就更应该和你的未婚妻好好谈一谈我们要面对什么。”冰蝴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牢牢牵在一起的手，嗤笑一声后，就煽动翅膀朝着那魔法阵飞了过去。
艾黎脑子有些懵，她强制自己迅速的冷静下来，然后从刚刚收到的信息之中整理出现在的情况。
如果没记错的话，时之圣灵陨落之后，作为碎片的艾瑟瑞拉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权柄，但穿梭时间的能力应该是保留下来了。
所以那个预言之中的时之母，就是过去的艾瑟瑞拉，也是自己待会儿要面对的敌人？
艾黎甩了甩脑袋，她还是非常混乱。
“乌洛，是预言之子在学校召唤了艾瑟瑞拉吗？”
“准确来说，时之母是创造预言之子的圣灵碎片，它并非你所熟悉的艾瑟瑞拉。”回答艾黎的不是乌洛，而是同为圣灵碎片的阿涅拉。
他半垂着眼，深深地黑眼圈让他的神态看起来更加疲惫，那暗淡的红色眼眸也藏匿着复杂地思绪。
“为了不让世界被大蛇毁灭，时之母将自己的一段时间送往了未来的某个时刻。它将在那时降临，以圣灵碎片强大的力量，来抹除唤醒大蛇的敲钟人。”
“它的目标是乌洛？”艾黎一瞬间警觉了起来。
“不，是所有神阶。”阿涅拉说道。
艾黎看向乌洛，大概是确定了她必定会选择留下来后，男朋友倒是冷静了下来，或者说已经破罐子破摔。
“只要能跨入神阶，那就有唤醒大蛇的资格。所以为了阻止末日发生，时之母决定抹除所有接近大蛇的神阶。”
阿涅拉说完，又笑道：“不过你也别太紧张。就算是全盛时期的艾瑟瑞拉，也只是一段过去的投影而已。”
“它的确是全盛时期的圣灵碎片，但作为过去抵达未来的存在，注定它能在这个时空中停留的时间是极其有限的。只要我们能将它送来的这段时间消耗完毕，那它自己就必须按照规则，回到自己的时间点去。”
冰蝴听到这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阿涅拉你别把这事说得轻松好吗？时之母这玩意的权柄超恶心人的，就因为它的过去必定存活，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杀死这家伙，只能撑着等它的时间用完。”
“你该不会觉得，这样会比直接和它拼死打一架要更简单吧？”
艾黎明白了。
时之母算是一个必须按照机制走的boss。因为艾瑟瑞拉一直活到了自己到来，所以时之母必定不可能死亡。
“时间圣灵的能力，也有点太开挂了吧？”
艾黎捏紧了乌洛的手，担忧地看向漆黑的天空。
魔法阵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巨大的心跳声也愈发清晰。哪怕此刻脑海中还有许多未曾理清的思绪，但艾黎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分神去思考它们了。
“我该怎么做？”她看向乌洛的双眼，认真地问道：“我要如何才能帮助你们。”
冰蝴将她留下，是因为在这位法神眼中自己拥有能够吸引圣灵碎片的特殊体质。
这也间接地说明，在她心里哪怕三位法神和一个圣灵碎片联手，都不一定能扛得住时之母的降临。
“保护好自己，然后尽可能离我们远一些……不要试图去牵制那玩意，它不是艾瑟瑞拉，就连阿涅拉也不一定能和它沟通。”
乌洛深深吸了一口气，明明已经告诫自己必须做好心理准备，但担忧之色却丝毫不减：“戒指和手镯，绝对不能离身知道吗？”
“好，我会的。”艾黎取出了自己的雨伞，然后重重的点了下头。
第140章
艾瑟瑞拉算得上是艾黎认知中第一位接触到的圣灵。只是当初的她对这个世界和自己一无所知,所以并不知道融合了圣灵意味着什么。
她还记得当时的它残破不堪，浑身都被黯淡的火焰包裹着，只为了阻隔深渊对它的侵害。
然而,从那巨大的魔法阵中伴随着如泪滴一般的流星滑落而下的时之母,却有着让人心肝都颤抖的可怕压迫感。
它是一只蝴蝶，一只星光点亮着翅膀，浑身上下包裹着一层闪耀的鳞粉，轻轻一煽动翅膀就将整个魔法阵化为齑粉的可怕存在。
在时之母出现的刹那，艾黎就感觉到乌洛他们全部变换了位置。
所有人都远离了她，而时之母的攻击也在刹那间就追寻着他们的方向飘了过去。漆黑的夜空中，滑落无数的繁星，它们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是天空在流泪,又像是四散而开的绚丽烟花。
那些流星精准的追随者每一位法神的轨迹，就连阿涅拉也未能幸免,唯独艾黎所在的位置干干净净。
它没发现她的存在？
这场让人眼花缭乱的追击战持续了至少二十多分钟，它是那般的盛大而紧迫，哪怕三位已经是法神巅峰的存在,可面对时之母的攻击时,也显得有些狼狈。
艾黎恍惚间想起了海涅维尔, 在它的记忆中, 似乎也经历过被法神围剿的画面。
只不过海涅维尔可以被封印, 但时之母不行。
它不在这段时间里，它只是过去的投影。
时间在天空炸响的烟花和流星中飞逝，整个空间出了艾黎的位置，哪儿都是时之母的攻击轨道。
敏锐察觉到这一点的法神们，很快就借用艾黎作为固定的坐标点,以此躲避和牵制着漫天流星雨的轨迹。
艾黎也能看得出来他们的打算。她深吸一口气，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甚至连呼吸和心跳的频率以及身体肌肉的颤抖都控制在了一个相对平稳的状况。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帮忙阻拦一下艾瑟瑞拉的，结果反倒成了这场较量和牵制之中唯一不敢动弹的存在。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直到那布满了艾黎视线范围内的流星轨迹黯淡下来之后，时之母也放弃了继续攻击。
它轻轻煽动着那对巨大而华美的翅膀，声音比艾瑟瑞拉要年轻一些，依旧是优雅而美丽。
“你们的实力超乎了我的预料，看来我给予未来的时间，还是短暂了些。”
“不过没关系，哪怕时间短暂，但你们选择聚集在了一起，倒是也方便了我……”
“嗨，母亲，好久不见。”阿涅拉站在了那只巨大的蝴蝶面前，和它相比，他甚至都不如它的眼珠大。
“阿涅拉，我的弟弟，没想到我竟然会看到这样的你。”
时之母的触须轻轻颤动了两下，随后发出了带着疑惑和感慨地声音。
“所以，你终究选择了站在敲钟人的那一边吗？”
“我从没有站在敲钟人那一边，艾瑟瑞拉。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不用这么警惕神阶的存在。”
“不用警惕？呵呵呵……幼子总是这般天真。”时之母的笑声温柔缱绻，如微风一般回荡在这片黑夜之中。
“我知道你，阿涅拉。你将元素的秘密告知凡人，让凡人踏上了进化为元素的道路。他们越是使用元素，就越是和元素融为一体……”
“因为你一直相信只要人们登临神阶，褪去那可笑的凡胎之躯，便可以脱离世界的桎梏，随着元素飘入其余的世界。”
“但是你成功了吗？”
“不，你也失败了。”
时之母笑声中并不含任何的嘲讽，甚至充斥着饱满的慈爱。
“西弥丝和你犯了一样的错误，它如今已然消散，若你不想迎来和它同样的命运，就应该站在我的这一边，协助我先一步掐灭世界毁灭的征兆。”
“你错了，艾瑟瑞拉。”阿涅拉的情绪也很平静，完全不像是在反驳自己的对手。
“我们都清楚，大蛇根本不是世界毁灭的源头。相反，正是因为有祂的存在，世界才能得以保存。”
“你固执的认为只要没有敲钟人，就可以阻拦大蛇的苏醒，但无数次的事实告诉我们，没有敲钟人提前叫醒祂也无济于事，大蛇总会醒来的，这压根就不是解决深渊的办法！”
“那又如何？”时之母温和地笑着：“是啊，这样下去根本无法解决深渊，但那又如何？”
“我的爱子们，那些活生生的生命是真实存在时间之中，他们的过往沉入时间长河之中，落下了名为记忆的小鱼。我每日都看着它们在我身边游来游去，那便是我想要保护的存在。”
“可大蛇一旦苏醒，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来。我无法保留任何一点记忆，甚至连我自己都未必会再次存在。”
“那样的重启，和被深渊吞噬有何差别？”
“你错了，艾瑟瑞拉。”面对着母亲的悲伤，阿涅拉平静地反驳道：“重新开始，就意味着还活着，就意味着还有未来，就意味着下一次或许我们就能成功……”
“不可能成功了，你我都清楚，这个世界已然无救。”时之母的情绪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它愤怒、悲伤，又夹杂着失望和麻木。
“时间长河之中沉入了无数次的失败，我见过了太多次，太多次了阿涅拉。魔法、科技、进化、基因调整、融合深渊、切割世界……”
“你们不明白，你们自以为的救世之法我早已和塞纳尼见证过了无数次。”
“这个世界早已无可救药了，为何不在彻底毁灭之前，让大家得到最后的安宁呢？”
“因为我们都想活下去！”
冰蝴的声音劈开了圣灵之间的氛围，带着隐忍的愤怒和不甘，回荡在整片夜空之下。
她明明也有蝴蝶一般华美的翅膀，可和艾瑟瑞拉相却显得如此的渺小，即便她已然是这个世界的顶端之一。
“不管是现在唤醒那条大蛇毁灭世界，还是任由这个世界被深渊吞噬，都不是我们的选择。”
“艾瑟瑞拉，你无权替我们选择未来！”
巨大的蝴蝶缓缓转过头，目光穿过阿涅拉，投到了冰蝴的身上。
“但你们活着，就注定会唤醒大蛇。”
“这事世界的防御机制，是最原初的规则。我们谁也无法修改它，圣灵不行，人类也不行。”
“真不巧，我是海族。在你们眼里，比起人类我们更接近妖精。”
“无趣的文字游戏。”时之母叹息了一声，似乎并不能理解冰蝴的挣扎：“既然你已经登临神位，那你应该也了解世界的真相，知晓从一开始你们所做的努力都是毫无意义的不是吗？”
它说完，目光环视四周，最终停留在了乌洛波洛斯身上。
“请原谅我的决定，孩子们。”
“我知晓你们想要活下去，也知晓没有人应该为此付出生命。但……我已经不再是圣灵，作为众多爱子的母亲，我的选择不容更改。”
那巨大的翅膀重重的煽动了一下，掀起了一阵可怕的风暴。
即便隔得老远，艾黎也能看到那些被卷入混乱的气流之中的时间元素们尖叫哭泣的声音。它们不受控制，彼此撞击、消融亦或者融合。
而在这混乱之中，天空原本消散的星光重新席卷而来，再次展现出了流星雨的绚丽场景。
“乌洛波洛斯，还差多久？”冰蝴第一个转移位置，将将躲过了那一枚朝她飞来的流星。
水之法神非常清楚，触碰到它们就意味着自己的时间会被那位时之母抓在手中。它现在的权能或许不能抹除一个法神的存在，可将她丢到其余的时间段还是轻而易举的。
“再坚持十分钟。”乌洛波洛斯在周身展开了空间阻隔，那些星光轨迹在撞向他之前，就被转移到了其余的位置。
“该死的，早知道就应该直接让你把法杖拔出来了。”冰蝴一边飞，一边骂骂咧咧。
另一边的盖亚也有些狼狈的逃离着，听到冰蝴的话之后，还有闲心替乌洛解释一句：“别这样说，冰蝴。翡翠高塔下的原初裂隙更加重要，乌洛波洛斯只能那样做。”
“啊对对对，阻拦深渊比自己小命重要，你们这两个愚蠢的陆行生物，我要是倒霉死在这儿都是你两的错。”
“比起我的法杖，你不愿意用真身出现的问题难道不是更大？”乌洛波洛斯身边的魔法阵一步步的增多，嘴巴上倒是得理不饶人。
“行了，你们两个……这都什么时候了，能先不吵架吗？”阿涅拉没有三位法神狼狈，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在所有人都未曾注意到的角落中，已经被无视许久的艾黎默默地捏了捏自己耳朵上的那条银色的小蛇耳饰。
“乌洛，要不我去和它聊聊吧。”
乌洛的动作没有停下，但表情却凝重起来。
“时之母的攻击轨道已经超过了你现在的计算范畴，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保护自己嘛，艾黎当然记得。
但她也看得出来时之母的攻击绝对不像几人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哪怕他们看似还有闲心聊天吵架，可这也只是一种牵制时之母的手段而已。
“你们撑不了十分钟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乌洛笑道：“你应该对我有点信心，我们也不是没有对付过全盛时期的圣灵碎片。”
就是因为知道他们是如何对付圣灵碎片的，所以艾黎才觉得自己应该行动起来。
“乌洛，你们现在不仅要自己逃命，还要稳定住艾瑟瑞拉，不让它撕裂进入佩拉诺亚。”
“十分钟太勉强了。”
她默默地从空间中取出自己的伞，撑开之后看向了前方那只全心全意煽动翅膀的巨大蝴蝶。
“我或许在实力上不如你们，但是稍微牵制一下它应该没有问题。”
乌洛并未接话，他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不赞成。
艾黎笑道：“别忘了我的身份，我好歹也是一个神明呀。”
“……时之母的攻击一旦被触碰，极有可能会让你卷入时空乱流之中。”乌洛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不想在遥远的未来才能和你重逢。”
“嘿，宝贝，你应该往好处想。”艾黎嘻嘻笑道：“或许我要跟就不会被艾瑟瑞拉的攻击影响到呢？”
她说着，握紧了手里的伞柄，然后抬脚踏出一步。
骤然变化的位置使得一直以来有意避开她的流星没能及时调转轨迹，硬生生的朝着艾黎战力的位置飞了过来，然后哄得一声砸在了她的伞面上。
在那流星迎面而来的瞬间，艾黎感觉到了周围的时间流速倏然变得极慢。
然后，她亲眼看到那亮白的光芒在须臾之间结构消散，变成了无数的时间元素光点，它们如雪花一般的飞来，落在了她的周围。
艾黎听到了无数时间元素们的尖叫声。
它们紧张又害怕，担心无比地围绕着她，询问她是否有受到伤害。
而时之母也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它停止了自己的攻击，视线终于穿过一切迷障，落到了艾黎的身上。
“好久不见，或者说……初次见面。”艾黎撑着伞，对着那只巨大的蝴蝶招了招手。
“有兴趣聊一聊吗？艾瑟瑞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