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 121 章
店里。
偌大的卧室安静极了。
造型别致的香炉被摆放在床的旁边, 点燃的熏香冉冉升起细细的烟。
透明的床帘绣满了各种形状的蝴蝶，展翅高飞的、半展羽翼的、合拢紧闭的……
蝴蝶如同有生命般，缓慢地改变姿势, 上一刻还在这里，下一刻便飞到了别处。
小全小多趴在床边，安静地看着沉睡的店长。
清秀的男人长睫轻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醒来。
“咯吱”一声。
听到声响的小全小多纷纷回头看向门口。
摩可拿推开纸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四月一日醒了吗？”
两个女孩摇头, “但是我们看到四月一日的睫毛动了。”
“是吗？”摩可拿跳到床上查看四月一日的状态, 然后被小全抱在怀里。
“四月一日好像很辛苦。”小多担忧道。
小全点头，“四月一日不在店里。”
两个女孩垂眸看摩可拿, 异口同声问：“四月一日会有危险吗？”
“别担心, 四月一日一定会没事的。”摩可拿安慰性地拍了拍小全的手, “还要等一会，四月一日就会醒了。”
“嗯。”两个女孩乖乖点头。
卧室重归宁静。
香烟慢慢燃烧，残留的余烬自然掉落。
时间不断流逝。
四月一日再次醒来的时候, 天已经暗了。
他转过脸, 便看到了趴在床边睡着的小全和小多。
“怎么样？找到方法了吗？”摩可拿将一杯温热的水杯递给四月一日。
四月一日喝得有点急, 很快就将一杯水喝完。
“没有，这个世界也找不到。”四月一日坐起来，倚靠在床头柜上, 宽松的睡衣敞露出清瘦苍白的锁骨。
摩可拿看着四月一日, 身体变得更消瘦了, “没事, 慢慢来。”
四月一日苦笑一声, “我不能放慢速度，十束君的灵魂无法允许我慢慢来。而我一日找不到办法, 阿治他们就腾不出手……”
摩可拿跳到四月一日的腿上，安慰道：“没事，一定可以的。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吧，过度疲累，入梦的效率只会更低。”
四月一日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试图提起精神，“我有分寸，不会把自己累垮的。”
摩可拿欲言又止。
你哪有什么分寸，任由灵魂沉浸到其他世界，耗费的不只是魔力，还有极大的精神力。
最重要的是，还要经历那个世界的痛苦。
明明一直在强撑……
摩可拿低头看着自己短短小小的手，讨厌帮不上忙的自己。
和摩可拿相处了十多年的四月一日怎么会不知道摩可拿此刻在想什么。
“摩可拿，不要想太多，你也有很重要的事情。”他伸出手，揉了揉摩可拿的脑袋，掀开被子，“我拜托你帮我照看阿治费佳他们，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阿治找到悟了，暂时还没有团聚，不过已经取得联系了。”摩可拿答道。
“分散的时候，果然出了问题。”四月一日蹙眉，“悟的时间比其他人的时间都要晚些？”
“嗯。”
“为什么只有悟的时间是最晚的呢？原因会是什么？”四月一日有些担忧。
“石板意志在谋划什么吧，我现在也不太清楚，还在观察着他们的情况。”摩可拿迟疑道。
恰在此时，黑狗走进卧室，黝黑的双眸看向四月一日和摩可拿，依附在黑狗身上的男人操控着黑狗来到四月一日的身边，飘在一旁安静地听四月一日和摩可拿的对话。
“石板意志的意图吗？”四月一日沉思片刻，隐约想到了某个原因，因为还没有证据确认，便暂时压下。
从床上起来，疲累的身体差点没有站稳，幸好小全小多醒过来，及时地扶住了四月一日。
两个小女孩急急道：“四月一日，你没事吧？”
“谢谢小全和小多，我没事哦。”四月一日站稳后，轻柔地笑了笑。
“四月一日在撒谎。”
“四月一日是骗子。”
两个小女孩说话一贯直接，既在四月一日不爱惜身体，又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身边，稳稳地扶住他的身体，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悟已经和阿治他们取得联系了，而且悟的能力也恢复了，你也不用太担心。”摩可拿看向黑狗。
“汪呜……”黑狗低低地叫了一声。
飘在空中的男人轻轻松了口气。
能力恢复就好，悟那个家伙，要不是因为力量过于强大，轻敌，也不至于被关进狱门疆。
如果当时，只要有太宰、威廉、费佳三人中的一个人在悟的身边，也许一切都会变了吧……
满身肌肉的笨蛋本来就不适合搞什么计谋。
算了，现在说再多又有什么用，都死过一次了，说到底他也不适合。
＊＊＊
绿组。
做菜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
最起码，对于从没有干过家务活的比水流和懒得不想干活的磐舟天鸡两人来说不太容易。
比水流的双手能够在短时间内敲出一段好的代码，比水流的头脑还能在短时间内想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
然而上帝是公平的，既然给比水流打开了几扇窗，必然会关上几扇门。
比如，比水流不会做家务……
都说一分钱一分货。
磐舟天鸡买的蔬菜虽然不够新鲜，但肉类的质量还是不错。
威廉因为身体小，挥不动菜刀，只好让闲在一旁的磐舟天鸡去剁骨头，说是要煮味增汤。
至于一个英国人为什么会煮味增汤，自然是受到了四月一日的影响。
剁骨头还不容易？惯常拿枪的手拿起把菜刀，简直是轻而易举。
现任灰之王——磐舟天鸡撸起袖子，系上没怎么使用过的围裙，一点也不娴熟地拿着菜刀，神色严肃地看着摆在砧板上的骨头。
“话说回来，比例要多大，需不需要精准到每一截骨头都一样大小，还是直接剁就好了？”
“唉……”威廉叹气，他突然觉得自己很不容易，“流没有做过菜我能理解，但是磐先生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咳咳，可以点外卖嘛。”磐舟天鸡尴尬道，被威廉教导该如何做。
比水流看着面前的青菜，迟疑了好一会，求助地看了一眼在威廉指挥下，一脸认真剁着头的磐舟天鸡，发现磐先生大概、也许、的确帮不了自己。
他抿紧唇，慢吞吞地将缩入束缚衣的双手伸出来，开始择菜。
比水流虽然没有做过择菜的活，但也知道磐舟天鸡买回来的青菜不够新鲜。
青菜上不少叶子变得干黄，于是比水流便将其丢进垃圾桶里。
择着择着，比水流发现青菜越来越少，全部弄完后，只剩下几根“青翠欲滴”的漂亮青菜，垃圾桶倒是装了一半剔除的青菜。
比水流：“……”
他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没辙后，只好用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威廉，嗓音柔软，“威廉，为什么会这样？”
威廉转过脸，顺着比水流的手指，看到桌前残余的几根青菜，又看了看垃圾桶里被丢了大半的青菜。
威廉：“……”
抱歉，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甚至庆幸自己没有让这两人下厨……
刚想叹气，便看到了神经陡然绷紧的比水流，威廉暗暗告诉自己，他们是第一次，没有经验，下次就好了。
“没事，今晚就先凑合着吧，明天我们再一起出去买菜。”威廉将比水流精挑细选出来的青菜洗干净，再让磐舟天鸡切好，直接丢进沸腾的锅里。
“明天？一起？出去买菜？”比水流微微瞪大了眼睛，悄悄看了一眼磐舟天鸡，“磐先生去吗？”
他还没有出去买过菜呢。
抚养比水流长大的磐舟天鸡很清楚比水流的孤独，笑呵呵道：“当然去啊，流去的话，我也会去的。”
一双浅色的双眸紧紧地凝视威廉忙活的背影，眸底神色不明。
“嗯，正好没事做，出去逛逛也好。”威廉盯着锅里的味增汤，“对了，今晚的菜分量不够，得提醒须久那他们再买点熟食回来。”
“哦哦，我现在就告诉他们。”比水流连忙给他们发信息，全然忘记了自己可以语音操控电脑。
＊＊＊
伏见猿比古回到Scepter 4的驻地时，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距离下班还有半小时。
他关掉连接着游戏机的监控，也关掉了费佳上网的记录。
虽说上网记录被费佳删掉了，但是对于擅长电脑技术的伏见猿比古来说，复原很容易。
他先去了一趟室长办公室汇报情况，然后才懒散地走回办公室。
日本失踪立案一般都要４８小时以上，而费佳是伏见猿比古中午捡到的，时间根本不够４８小时。＊
但是宗像礼司却让伏见去警察厅报案。以宗像礼司的性格，不可能记错这些常识。
说是去警察厅报案，实际上是去寻找最近有没有其他人捡到失踪的孩子。
因为失踪孩童的资料不在Scepter 4的负责范围，所以伏见猿比古只能勉为其难亲自跑一趟。
高度发达的科技下，人贩子也不敢拐卖人口，因此失踪的孩子登记在册的并不多。
使用Scepter 4的权限，伏见猿比古果然在警察厅的资料上找到了一个和费佳差不多大小的失踪孩子。
而捡到孩子的好心人居然是吠舞罗的八田美咲，现在那个黑发的孩子还在吠舞罗的酒吧里待着，就等人把他接走。
“啧，看来又有麻烦了……”
伏见猿比古不爽地推了推镜架，因为外出办事，他今天的文件还没有完成，想找八田美咲挑衅也只能留到第二天再去了。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伏见猿比古便看到了费佳坐在他的座位上，正埋头处理文件。
“看来我可以早点下班了。”
第122章 第 122 章
众所周知, 栉名安娜是吠舞罗的团宠，也是饱受宠爱的吠舞罗小公主。
加上栉名安娜有强大的感知能力，有时候甚至可以“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所以安娜认为可以信赖的人往往都没有问题。
更不要说自从八田美咲将昏迷的太宰治捡回来后，栉名安娜走到哪里，就要把太宰治带到哪里，务必让所有人都接纳太宰治的做法。
而太宰治凭借着超高的情商和超赞的颜值，成功在吠舞罗混成另一个团宠。
吠舞罗虽然看起来就像一个无法无天的混混流氓组, 实际上往往愿意主动付出真情的也正是这群冲动的热血笨蛋们。
没办法, 就连他们的王周防尊也认可了太宰治的存在，全都是隐形周防尊控的氏族成员们就更加容易接受太宰治了。
赤是火焰, 是燃烧一切的火焰, 赤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是最难控制的一把剑。周防尊无时无刻不在压抑着体内想要毁灭一切的欲望。
而赤组的属性就决定了成员们的身体不会像常人一样到了冬天感到寒冷。
恰好太宰治的体温偏低, 身体软乎乎，抱在怀里的手感极好。
异能力【人间失格】虽无法彻底无效化周防尊的能力，但能减轻他承受的压力。
用一个形象的比喻来说, 太宰治对周防尊来说就像人形灭火器, 只要进行肢体接触, 周防尊就能变得轻松些。
这也是栉名安娜留下太宰治，并第一时间拉着太宰治去见周防尊的原因。
尽管太宰治没有真正成为吠舞罗的同伴，但是, 谁让太宰治年龄比栉名安娜还要小呢？
没看到周防尊睡觉的时候都要抱着太宰治当抱枕吗？就连吠舞罗的小公主都在宠太宰治, 就更不要说其他吠舞罗的成员了。
黑发鸢眸, 年龄小, 长得可爱, 乖巧懂事又聪明，最重要的是还能减轻周防尊的负担。
除了经常要被贴贴抱抱外, 太宰治的待遇可以说是几个小伙伴里最好的了。
对此，八田美咲表示有话要说。
不知为何，明明是八田美咲捡到的太宰治，结果两人吵架拌嘴的事情时常在吠舞罗上演，太宰治甚至还会去抓弄八田美咲。
说是吵架拌嘴，其实也只是太宰治单方面在逗八田美咲。
毕竟，以八田美咲的智商完全不够太宰治玩一局，这还是太宰治放水的情况下，不然八田美咲就要被太宰治坑到要哭了。
作为八田美咲的好哥们的镰本力夫已经好几次暗暗让太宰治不要逗八田美咲了。
“不觉得美咲很可爱吗？”太宰治伸出白嫩嫩的爪子戳威士忌里的冰球，“像个小炮仗一样，一点就炸……”
“你就饶了八田吧。”草薙出云一把夺过太宰治面前的威士忌，“小孩子不许喝酒。”
“我又没喝！”太宰治干瞪性格像个妈妈的草薙出云。
“玩也不可以，浪费酒是可耻行为。”草薙出云将一杯热好的牛奶推到太宰治的面前。
太宰治看着面前的牛奶，气得小腿乱蹬了几下，随后趴在柜台上，婴儿肥的脸被压出健康的红色。
“不做点什么，总觉得很无聊啊。”
一双鸢色的双眸安静地看着草薙出云擦拭酒杯。
“那也不是你逗八田的原因。”草薙出云怼道，擦干净手中的酒杯，再换一个继续，“还没有消息吗？”
“没有。”太宰治摇摇头。
“是吗？会找到的。”草薙出云不知自己还能说什么话来安慰眼前这个聪慧至极的孩子，最后只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安慰。
“不用替我伤心，我的同伴们肯定还在某个地方想办法联系我呢。”太宰治笑了笑。
草薙出云不说话，拿出终端机看了一眼日历和时间。
距离八田美咲捡到太宰治已经过去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里，太宰治陆陆续续地将一些能说的都说出来。
所以草薙出云知道太宰治的另外三个伙伴也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都过了那么久，警察厅那边还是没有收到消息，草薙出云都想过太宰治的另外三个伙伴是不是出了意外。
在此期间，八田美咲甚至还拉下脸去找伏见猿比古帮忙，尽管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另外三人。
太宰治闭上眼睛，自言自语道：“下次出去的时候，就把悟的嘴巴缝上，省得他再说些什么一语成谶的话。”
他长得矮，坐的椅子还是八田美咲出去买的，连坐上去都要被人抱着才行。
黑发的男孩，小小一团，坐在高脚凳上，裹了一件宽松的大衣，黑发遮掩住眼睛，让人看不到他的表情。
“安啦安啦，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道清爽的声音从太宰治的头上传来。
随后一双手穿过太宰治的腋下，直接将他抱起来放到自己怀里，熟练地拍了拍背部。
“十束哥，说了多少次，不要像哄孩子一样对我啊……”太宰治有气无力道，半睁着鸢色的双眸无奈地看十束多多良。
“哈哈哈，但是太宰本来就是孩子嘛，对吧，尊、安娜？”十束多多良笑道。
栉名安娜穿了一身漂亮的鲜红色哥特裙子，从周防尊的身后出现，踏着小高跟哒哒地跑到十束多多良和太宰治的面前，举起手中的红血珠看太宰治，半响，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今天会有好事发生。”
十束多多良能够感受到怀里的男孩身体僵硬了一瞬，很快又放松下来了。
“是吗？那就借安娜吉言了。”太宰治迅速调整好身体的反应，笑道。
太宰治睡眠很浅，风吹草动就会惊醒，很少做梦。而要和四月一日取得联系，只能通过梦来进行交流。
在吠舞罗的两个月里，太宰治只在梦里和四月一日联系过一次，还因为被八田美咲吵到，梦只做到一半，就醒了过来。
四月一日甚至还没有和太宰治说完要注意的一些事情，太宰治就被迫从梦中醒来。
因此，也怪不得太宰治总是拿八田美咲来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
“砰”的一声，酒吧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打开。
八田美咲抱着自己的滑板，气闷地坐到吧台前，“草薙哥，给我一杯酒，什么都可以。”
“发生什么了？”太宰治问道。
“没事，不过是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罢了。”八田美咲冷着脸。
太宰治上下打量八田美咲，意味深长道：“哦，原来是被戳中了身高啊。”
八田美咲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你怎么知道？！”
“很容易就能知道啊。”被十束多多良抱在怀里的太宰治“居高临下”地看八田美咲，极其自然道：“身高不够的小矮子，我身边就有一个呢。”
咦？
说出这话的太宰治立刻愣住了，他的身边有小矮子吗？怎么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是他被封印的记忆吗？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八田美咲，棕橙色的头发微微翘起，性格直率单纯，重视伙伴，一副容易被骗的样子，越看越像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到底是谁呢？
太宰治想不起来。
八田美咲越想越生气，猛地拍了一下吧台，太宰治没有喝完的牛奶都溅出几滴，“可恶！我还会长高的啊！”
“八田！下次被我看到你还敢直接拿我的吧台出气，我会让你知道拳头的滋味！”草薙出云“笑眯眯”地警告道。
“……知、知道了……”八田美咲自知有错，缩着脑袋不敢再生气。
“ｍｉ～ｓａ～ｋｉ～谁让你直接跑的？！”
人还没有到，声音就先到了。
八田美咲站起身，一手将自己的宝贝滑板拎在手里，面色严肃地看向门口的人，气急败坏道：“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名字！猴子！”
太宰治还是头一次看到八田美咲能露出这副表情，难怪自己平时逗弄八田美咲，八田美咲也不太在意。
原来是有人能够让他更生气啊。
十束多多良笑着和门口的男人打招呼，“伏见，好久不见啊。”
“啧，十束先生还是老样子，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伏见猿比古虽然穿了一身Scepter 4的制服，但是并没有像其他青组的成员一样，穿得严严实实，敞开的白色衣领高高竖起，露出干净的锁骨。
“十束这家伙也不是第一次被你这样说了。”草薙出云无奈道，随手按捺下准备爆炸的八田美咲，“很难得啊，我可是很久没有看到你来吠舞罗了。”
“啊，谁会想来呀。”伏见猿比古余光瞥见被草薙出云按捺住的八田美咲，不禁皱眉，“我来，主要是想确定一件事情。仅此而已。”
“哦？是什么事需要劳烦大名鼎鼎的Scepter 4的伏见猿比古来吠舞罗啊？”八田美咲冷嘲道：“我们最近可没做什么事情。”
“啧！”伏见猿比古不爽地看了一眼八田美咲，“不过几日没见，你说话的水平居然长进了？”
八田美咲和伏见猿比古极不对付，放在滑板上的手露出几根青筋，显然是快气炸了。
见自己三言两语气到八田美咲，伏见猿比古脸上的表情变得轻松了些，视线这才转到十束多多良身上，准确点说是太宰治身上，开口问道：“这就是吠舞罗捡到的孩子，也是新觉醒的权外者？”
“你怎么知道的？”八田美咲猛地站起身，警惕地看伏见猿比古，“太宰是吠舞罗的人，你少挖墙脚！”
“啧，笨蛋就算智商提高点，也还是个笨蛋嘛。”伏见猿比古嘲讽道。
“混蛋！”八田美咲挣开草薙出云的手，几步上前，正准备揪起伏见猿比古的衣领开打时，一道稚嫩的声音便从伏见猿比古身后响了起来。
“伏见，想不到你居然还有这一面，挺有意思的。”
八田美咲低头一看，裹得严严实实的黑发的男孩径直穿过他和伏见猿比古，“太宰，好久不见。”
第123章 第 123 章
“太宰, 好久不见。”
黑发男孩的声音像极北的寒风，轻轻柔柔的，却透着彻骨的冷。
然而这可唬不了太宰治。
太宰治扑腾了几下白嫩的小腿, 从十束多多良怀中跳下来，笑眯眯道：“可算有一个人的消息了，我等得好苦啊。”
“我可没有看到你的苦哦。”费佳回以一个微笑，上下打量太宰治，“某个人还胖了一点。”
“……哈哈哈哈, 这种事情不要太在意嘛～”太宰治打着马虎眼, 试图将事情模糊过去。
“好啦好啦，好不容易才见到面, 我们不如来聊会天吧。”太宰治鸢眸俏皮地眨了一下, 拉住并不挣扎的费佳往门外走去, “草薙哥，我先带小伙伴出去玩玩，过段时间就回来哦。”
草薙出云放下手中的酒杯, 笑道：“注意安全。”
“知道啦！”
伏见猿比古见太宰治毫不犹豫地握住费佳的手, 正想提醒些什么, 发现费佳没有过度反应后便压了下去，转而继续挑衅八田美咲。
“之前就想问了，在路上怎么看到我就跑, 难道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伏见猿比古火力全开, 像个开屏的孔雀, 完全没有平时闲散待机的样子。
“哈？！你这猴子说什么恶心话？”八田美咲把滑板往地上一竖, 正准备和伏见猿比古干一架时, 草薙出云的大手就按在他的头上。
“我说呐，想要打架没问题哦, 前提是不能在我的酒吧里打，要打就出去打，知道吗——”
吠舞罗的参谋草薙出云拉长了声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八田美咲和伏见猿比古这对冤家。
“啧！”
“哼！”
两个青年瞬间如被扼住喉咙的家鹅，瞬间失去战斗力，听到对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反应还很有默契地干瞪对方一眼。
＊＊＊
太宰治在吠舞罗待了两个月，闲来无事，几乎将吠舞罗周围的建筑都逛了个遍，很清楚哪里静谧，也不用担心有监控。
两个黑发的男孩一前一后，一路无话地走到公园里。
太宰治寻了一张长椅，轻松跳了上去，随手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费佳坐上来。
费佳垂眸，轻声道：“先等等。”
然后将身上的监听器全都拿了下来放到不远处，保证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才回来。
“你混得也太惨了吧？”太宰治同情道。
“还好。”费佳慢腾腾地爬到长椅上，瞥他一眼，“如果能收起你幸灾乐祸的笑容，我就更好了。”
“抱歉抱歉，因为很少能看到你吃瘪嘛。”太宰治敛下笑意，干咳几声，一本正经道：“你现在在哪里？”
“Scepter 4。”
“青之王？”
“嗯。”
“刚好，我在吠舞罗。”
“赤之王？”
“Ｂｉｎｇｏ～”太宰治打了一个响指，“恭喜你，答对啦。”
“不要像个傻瓜一样，在我面前没有伪装的必要。”费佳一直不喜欢嬉皮笑脸的太宰治，看着格外别扭，岔开话题道：“悟和威廉呢？”
“既然被你发现，那就没办法了。”太宰治恢复回最初的模样，面无表情时就像个精致的人偶。
独自一人待在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又联系不上四月一日，身边还没有同类，太宰治能忍受两个月已经很厉害了。
关键是这个太宰治还没有自杀。
因为太宰治答应过四月一日，要好好活下去。所以即便精神上很痛苦，太宰治也在忍受和等待。
“在吠舞罗的日子，我快要窒息了啊。”太宰治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得到的话。
吠舞罗的人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的光芒耀眼得让太宰治害怕。
与此同时，那又是一种想要靠近，又害怕会被焚烧殆尽的渴望。
虽然成功混成了吠舞罗的又一个团宠，实际上太宰治很清楚草薙出云并没有承认他的身份，而周防尊不在意氏族成员增多或减少。
十束多多良倒是隐约察觉到了太宰治的孤独，所以会想些办法让太宰治有些许的归属感。
可是，太宰治哪有什么归属感？
他的世界不在这里，他珍视的人也不在这里。
太宰治只是幸运地被吠舞罗的人捡回去，而这份所谓的“幸运”还要打个问号。
太宰治有时候会想，换作是别人被八田美咲捡回去，也会被吠舞罗接纳的。
毕竟吠舞罗从上到下就没什么恶人，全都是看起来很恶，实际上内心柔软的人罢了。
若隐若现的游离感始终在太宰治的灵魂里萦绕，即便让自己变得符合世人的要求，但是对于情绪敏感的人来说，太宰治无疑是异类。
“唉……”
太宰治听到一声叹息，随后，一只手便放到自己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笨蛋。”
“你说谁是笨蛋呢？”太宰治鼓起脸颊。
“谁回答谁就是。”
太宰治低低骂了一声，“混蛋。”
倒是没有躲开费佳按着自己脑袋的爪子。
“那你摆出这副脆弱的模样是给谁看的？”费佳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我没有带相机，不然把你刚刚的表情拍下来，还可以当做你的黑历史，方便日后嘲笑你。”
“呵，滚。”太宰治终于不耐烦地拍掉费佳的爪子。
“在赤之王的身边那么久，你有收到什么消息了吗？”
“我只感受到暗潮汹涌。可惜吠舞罗的情报网不太行，再多的资料就查不到了。”太宰治眉头微蹙，指了指天上，“这段时间，白银之王的‘天国号’的移动轨迹改了。”
“你也发现了？”费佳挑眉，“还不算太蠢。”
“几十年都没有改变过的移动轨迹，突然就变了，是个人都会察觉到不对劲吧？”太宰治无语。
“确实。”费佳赞同地点头，“青之王宗像礼司之前让我暗中调查这件事。”
“不错嘛，我听说Scepter 4的情报做得很好，要不是因为Scepter 4多了一个擅长处理数据的伏见猿比古，我早就潜进去查资料了。”
“你要是真想做什么，还会做不成？”费佳收回手，揶揄道：“害怕给收留自己的吠舞罗惹祸就直说。”
以太宰治的能力，想要潜入Scepter 4还不容易，不过是担心给吠舞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罢了。
“和同类交流就是有这个麻烦。”太宰治无奈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们应该在其他王权者那里，对了，你有和四月一日联系过了吗？”
“没有。”费佳摇头，“你呢？”
“只有一次，结果梦还没有做完，我就被叫醒了。”太宰治泄气般地将身体往前倾，双手撑在膝盖上，稳稳地托住小下巴。
“具体都聊了些什么？”
“唉……”太宰治转过头看着费佳，卖萌性地眨了眨眼睛，“忘记了呢。”
“……”
费佳无奈扶额，“你是笨蛋吗？”
“是的哦～”
“这个时候就不要撒娇了，我不吃你这套。”
“真的不吃？”太宰治坐直身，把脸凑过去，“我长得这么好看，费佳居然不喜欢？”
“……”费佳忍不住皱眉，“行了行了，我道歉，我不是故意揭穿你的谎言，请不要故意恶心我，谢谢配合。”
“哼哼～”太宰治得到满意的答复后，才满足地坐回去。
“人不要脸的时候果然很多事情都能做得出来……”费佳轻声道。
“在说我什么坏话呢？”太宰治斜睨他，“我能听到哦。”
“没什么，话题扯远了，我们说回正事。”费佳努力将话题拉回来。
“刚刚说到哪里了？”
“悟和威廉他们有可能在其他王权者那里。”
“哦，对。瞧我这记性。”太宰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光顾着开你玩笑了。”
费佳死鱼眼瞪太宰。
“我们掉落的时间是不一样的吧？”太宰治正色道：“虽然不知道石板意志将我们四人分开的意图，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们四人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我是三天前来到Scepter 4的。你呢？“
“两个月前。”太宰治又鼓起脸，“凭什么我是两个月前？”
“两个月你只做了一次梦？”费佳的关注点格外清奇。
“怎么？还不许人家浅眠了？”太宰治白了费佳一眼，“你不也差不多？做梦对你我这样的人来说，本就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确实。”费佳垂下眼睑，“这种时候才会更深刻地感受到我们是异类啊。“
“轮到我说你是笨蛋了。”
不像方才费佳安慰的动作轻柔，太宰治直接一巴掌糊在费佳头上，使劲地揉搓那头顺滑的黑发，“已经很好了。”
异类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已经很好了。
“……”费佳闭上眼任由太宰治折腾头发，提醒道：“话题又扯远了。”
“都是谁的错啊？”太宰治笑道。
“你我都有份。”费佳回驳道。
见自己没能占到便宜，太宰治收回了手，“问题来了，悟和威廉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先不说悟，威廉我倒是大概知道他在哪里。”费佳沉思了一会。
“绿、灰、无色？”太宰治没有问费佳理由是什么。
聪明如他们，根本不需要。
等两人聊完后，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
“肚子饿了，我们先回去吃饭吧。再不回去，菜都凉了。”
两个黑发的男孩如来之前一样，回去时也一前一后地走着。
一个身穿黑白色衣服的银色短发男人悄然无声地跟在他们身后。
第124章 第 124 章
“有小老鼠哦～”太宰治笑眯眯地看费佳。
费佳嘴唇微启, 轻轻叫了一声：“喵。”
听了费佳板着脸学猫叫后，太宰治的表情瞬间绷不住了，立刻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一点也不像，再叫一次！”
“闭嘴，不许笑了。”费佳苍白的脸颊微微泛红，无力地瞪了一眼太宰治。
“哈哈哈……你越是叫我闭嘴, 我越是控制不住啊……”太宰治笑到大口喘气, 不得不趴在费佳的肩上。
费佳很是嫌弃，却没有躲开, 而是垂眸看倚靠在自己肩上的某个黑蒲公英脑袋, 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某个人笑到眼泪都出来了, 看样子心情应该好很多了。
两个黑发的男孩走着走着，其中一个似乎说了什么，引起另一人大笑, 笑着笑着便趴在同伴的肩上。
路过的行人看到了, 就在心里默默感慨一句：孩子们的友谊真纯粹啊。
殊不知两个男孩暗中聊着既理智又恐怖的话。
“那只小老鼠该怎么做？要我去解决他吗？”费佳和太宰治小声咬耳朵。
“不用。你现在还被Scepter 4监管吧？不要轻易出手, 省得脏了你的手。何况，我们走的是大路，隐秘处尽是摄像头, 那只躲在暗处的小老鼠还不敢咬我们。”
太宰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 便站直身, 抬手狠狠地蹂／躏了一把费佳的头发, 突然说了一句：“谢了。”
费佳睨他一眼, 顾自整理自己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不说话。
他只要说一句“不用谢”, 准保太宰治羞得跳起来，然后远远地避开他。
谁让太宰是个胆小鬼呢？
在脑子里转了一圈，费佳垂下长睫，算了，还是不逗太宰了。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太宰治警惕地看着费佳。
“你猜？”
“哼，我才不猜，猜中又没有奖品。”太宰治一眼就看出费佳在打什么主意了，鸢色的圆滚滚大眼睛“恶狠狠”地瞪了费佳一眼。
他们不动声色且极其配合地将这段略过去。
两人都不是直白坦率的人，也说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能够在脆弱的时候借一个肩膀依靠一下，已经是很不错的交情了。
“放着不管？”费佳借着路边停留的后视镜看了一眼那只小老鼠。
“不管。”太宰治解释道：“这段时间我见多了，大概又是一个ｊｕｎｇｌｅ的低级成员，喜欢拿着手机到处做点小任务获取点数的小喽啰。”
“跟踪你的？”费佳皱眉。
“嘛，在外人眼里，我或许被当做吠舞罗的成员了吧？”太宰治毫不在意，“看我还小，就想对我下手之类的。”
“据Scepter 4的情报分析，吠舞罗最弱的是十束多多良，要下手也该是对他下手吧？”费佳眉头微蹙，提醒道：“而且，跟在你身后也没有好处，除非是想利用你做点什么？你这段时间要多注意点，我有种感觉，一切很快就要变了。”
费佳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伸出带着毛绒绒手套的手，接住了几朵白色的雪花。
人的体温本就比雪花还要高很多，更别说穿得里外三层严严实实的俄罗斯萌娃费佳。
没多久，雪花就在费佳的掌心融化成细小的水滴。
“下雪了？”虽是疑问语气，但是太宰治并不需要回答，他悄悄裹紧身上的大衣，为了风度不要温度，眼下竟有些羡慕费佳穿得厚实。
因为感到些许的寒冷，太宰治督促道：“我们快点回去，草薙哥说过，如果下雪的话，就可以一起吃关东煮。”
冬季的天暗得很快。
两人离开公园时，还能看到天边微弱的亮光。
这会，天空已经彻底暗了下来，路两旁的太阳能街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
柳絮般轻柔的雪花慢慢地从天而降，慢慢洒向大地，再慢慢融化成水，最后慢慢渗透进地下。
两个黑发的男孩打开吠舞罗的门，扑面而来的暖意瞬间让他们打了个哆嗦。
“猴子！来喝酒啊！看谁的酒量更好！”
“哈？我才不想和ｍｉｓａｋｉ这个笨蛋一起喝酒呢……”
“都说了，不许叫我名字！”
“啧！你越不喜欢我越要叫，你能奈我如何？”
吵吵闹闹的声音，香气扑鼻的关东煮，小小的酒吧里，透着浓浓的人气。
“太宰，带着你的同伴一起来吃饭吧～我和草薙哥做了很多，完全不需要担心不够吃哦！”十束多多良解下围裙，笑眯眯地揉了揉太宰的脑袋，还想捏捏费佳的脸，被费佳避开了。
“费佳很怕生。”以免十束多多良操心，太宰治“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费佳的人物设定，然后被费佳掐了一把。
这一天是１２月４日。
＊＊＊
翌日清晨。
比水流起了个大早。
往常的他，一向是起得最晚的。
晨昏颠倒，作息不规律，是对比水流的真实写照。
“我提前查过资料了，买菜最好的时间是早上，越早越好。”比水流的嗓音依旧柔软。
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兴奋了半宿、实在睡不着索性上网去经验帖寻找买菜经验的人。
“……流，现在才六点半……”磐舟天鸡有气无力，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老人家可是需要充足的睡眠才有精力啊。”
木板拼成的小屋并没有睡觉的空间。
加上还多了一个小孩威廉，比水流和磐舟天鸡只好带着威廉去他们在地上的一处住所。
绿王比水流不缺钱，虽然物欲不高，但是也不会亏待自己。
他们的住所还是Ｊ级成员御芍神紫选择的。
御芍神紫的审美非常在线，加上还有足够的资金，购买房子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处高档别墅。
别墅里的空房很多，威廉直接选了一间空房收拾几下便睡了，一夜无梦到被人叫醒。
由于白天教比水流和磐舟天鸡做菜，威廉耗费的体力不多，脑细胞倒是罕见地没了一半。
虽然很累，但是休息的时间足够。
威廉很快就清醒过来，拿起御芍神紫准备的衣服去换衣间换了衣服。
“六点半，是有点早了。”从换衣间出来的威廉听到了磐舟天鸡的抱怨，笑道：“不过我们还没有吃早餐，等吃完早餐再出去差不多七点半了。”
“威廉做早餐吗？”比水流眨了眨异色的双眸，歪着脑袋看威廉。
“嗯。”威廉点头，“昨晚有一个……嗯，忍者？送了一些半成品的食物过来，我看到有面条和葱，煮开就可以吃了。”
威廉回想着自己在晚上看到的脚踏小高跟的女忍者，“她还送了一套厨房必备的餐具，等买完菜回来，我可以教你们做一些基本的料理。”
“威廉好厉害。”比水流佩服地眨眼，看向磐舟天鸡，意思很明显，希望他多学点，以后做给自己吃。
“喂喂喂……不要这样子对老人啊。”灰之王磐舟天鸡无奈嘟囔道：“我可是从没有进过厨房的人，昨天已经破了一次例啦。”
“我相信磐先生一定可以的。”比水流眉眼带笑，操控着轮椅去威廉的身边，期待地问：“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帮忙洗葱吧。”威廉并不客气，直接给出要求。
“像昨天一样，要先去打水吗？”
“不用，厨房里有自来水，你可以站起来吗？”
“可以的哦。昨晚顺手给轮椅改装了一下。”
“流也好厉害。”
“谢谢夸奖。”
……
磐舟天鸡倚靠在厨房的门口，一双淡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抚养长大的孩子和另一个孩子交流。
从迦具都陨坑事件中，便变得死气沉沉、一心只有解放石板的孩子，因为另一个孩子的出现，似乎变了一点。
是因为遇到有完全不会对自己特别对待的人吗？
不知为何，磐舟天鸡的眼睛突然变得酸涩起来。
是年龄大了？看不得柔情的东西了？
磐舟天鸡低头自嘲一声，然后收敛起脸上的伤感，一手拿过一张椅子往两人走去。
“欸？”
突然腾空的威廉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磐舟天鸡，试图要个解释。
“你太矮了，站在椅子上能看得更清楚点。“磐舟天鸡理直气壮道。
威廉：“……”
解释很强大。
恢复记忆后，经常忘记自己现在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的威廉，干巴巴地应了一句“谢谢”。
“嘛嘛，不用客气。快点来教我和流该怎么做早餐吧？”磐舟天鸡看到改装后变形成机器人的轮椅，嘴角尴尬地扯了扯。
吃完早餐后，三人也不用洗碗筷。
御芍神紫作为一个精致到从头到尾都在护养的人，下厨的事情都要交给夜刀神狗朗来做，洗碗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
他直接在别墅里放了一台洗碗机，只需要将吃完的碗筷放入洗碗机就好。想要他洗碗，还是等下辈子吧。
早餐吃完，磐舟天鸡便推着比水流的轮椅和威廉一起去菜市场。
“买菜首选的是菜市场，而不是超市，磐先生，记住了吗？下次买菜的时候就去菜市场哦，那里的款式比较多，而且价格也很便宜。”比水流碎碎念道。
“流做的很不错哦，已经有模有样了。”威廉肯定道。
“……是是是。”磐舟天鸡无语望天，这两人是不是都忘记他们根本就不差那点买菜的钱，完全没必要省着花吧？
第125章 第 125 章
铃铃铃……
“四月一日, 电话响了。”
小全轻快地跑进来，手里拿了一台手机。
“谢谢小全。”
“谁打来的？”摩可拿趁四月一日不注意，悄悄给自己续酒。
四月一日接过手机, 低头一看，手机页面上显示的人名是百目鬼静，有些疑惑，“是百目鬼的电话，他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醒了？”
常年待在店里, 几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因此四月一日的物欲很低，甚至说过不喜欢使用手机, 因为嫌弃发信息很麻烦, 手机自然不会带在身上。
“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摩可拿也不清楚。
“有可能。”四月一日接通电话, “问一下就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是，打电话的人并不是百目鬼静。
“四月一日，婆婆说你醒了, 这个时间会打扰到你吗？”对面的人是夏目贵志。
“不会哦, 我刚刚醒来。”四月一日笑道：“贵志在百目鬼家住的怎么样？能习惯吗？”
“嗯！”夏目贵志重重点头, 意识到四月一日看不到他的动作后，脸瞬间羞红，一手拿着手机, 一手捂住通红的脸蛋, “静先生和小羽阿姨都很好, 仁和千鹤很乖很懂事。”
夏目贵志本来还很担心仁和千鹤会不会讨厌去他们家住的自己, 去到了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余的。
百目鬼静虽然总是板着一张脸, 不苟言笑，但是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而妻子小羽温婉体贴, 待人和善。
夫妻两人都是很好的人，生下来的孩子性格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所以夏目贵志一开始担心会被他们的孩子排斥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
先不提仁本就对夏目贵志有很高的好感度，就连只有三岁的小千鹤都在努力地释放善意，让寄宿在百目鬼静家的夏目贵志能够更加自在。
“大家都对我很好。”夏目贵志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百目鬼静，忍着羞耻小声告诉四月一日。
“那就太好了。”四月一日感受到夏目贵志的确过得不错，由衷地为夏目贵志感到高兴。
四月一日收养夏目贵志的时间很短，加上因为自己无法外出的原因，四月一日连送夏目贵志去学校都做不到，本就有些愧疚，知道夏目贵志住得放松后，顿时轻松不少。
“别担心，静先生和小羽阿姨都很好，仁和千鹤也是。大家都对我很好。”夏目贵志叮嘱道：“四月一日你现在还在忙很重要的事情吧，一定要注意休息哦。”
“嗯，我会注意的。”四月一日神情温柔。
夏目贵志聊了一些自己的事情后，又交代了一下自己过一段时间会和班里的同学去一趟八原旅行，便将手机交给对面的婆婆，“对了，四月一日，婆婆有话要和你说。”
以夏目贵志的性格，不可能主动打扰四月一日，四月一日醒来的时间还是婆婆占卜出来的，才有了这通“巧合”的电话。
“婆婆？”四月一日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低头看了一眼摩可拿。
婆婆精通占卜之术，这次是受某人所托，将占卜的结果告诉四月一日，“×××世界，那里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四月一日微微瞪大了眼睛，“婆婆？你怎么知道？”
“嘘，不可说。”婆婆只说了这句话后，便将手机还给百目鬼静。
四月一日还想问些什么，想到婆婆的年龄，立刻止住了。
占卜之人，要是向第三者透露太多会遭到反噬。
“呆子，注意休息。”百目鬼静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后，便将电话挂了。
四月一日垂眸看着缓慢黑屏的手机，沉默不语。
“摩可拿。”
“你现在就要去了吗？”
“嗯，时间不等人。”四月一日起身准备回房，似乎想起了什么，回首和摩可拿道：“跟留在贵志身边的小狐丸和三日月说一声，不要让贵志知道他们的存在。”
“……我知道了。”摩可拿点头。
四月一日想了想，还是不舍得让夏目贵志受伤，“如果可以的话，请他们在暗中保护一下贵志吧。”
“你‘看’到了？”
四月一日摇头，离开客厅，“我只是在梦中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的贵志生活在八原。”
身边还有一只很肥的猫。
这个世上没有什么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四月一日的时间是静止的，可其他人的时间不是。
他会留在原地，而其他人都在往前走。
必然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结局，但是四月一日想让他们的过程少点痛苦，多点快乐。
＊＊＊
清晨的菜市场很热闹。
人来人往。
熙熙攘攘。
平平淡淡中又透出生活的气息。
有个作家曾说，如果对人生感到绝望，不妨去菜市场走一圈，感受一下尘世的喧闹嘈杂，便能对生活添上几分期望。
有人活得精彩，也有人活得平凡。
不管如何，来到菜市场的人都在努力地活着。
迎面看到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对生活的热爱。
“这种地方，好像还不错嘛。”磐舟天鸡咂舌，推着比水流的轮椅缓慢地在菜市场移动。
“人太多，威廉要抓紧我的手哦。”比水流捏了捏手心上的嫩爪子。
威廉无奈地看了一眼比水流，强调道：“我不会走丢的。”
他又不是对什么事物都好奇的孩子。
“威廉那么聪明，迷路是不大可能的，可是万一呢？”比水流笑道：“这里人太多，你又小，我要是不抓紧你，万一你被人群冲散了怎么办？”
比水流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差直说威廉没有自保的能力。
威廉微微蹙眉，看了看自己的矮个子，体力虽然可以，但也只是在同龄人面前，若是和大人比起来，完全没有胜算。
因为太矮了，来往的人又多，迷路的确会带来麻烦。威廉只能沉重地点点头，任由比水流抓着自己的手。不得不承认比水流担心的事情也没错。
计谋得逞的比水流惬意地眯起眼睛，磐舟天鸡笑看两人如稚童的对话，也不多提醒威廉根本不用担心。
毕竟，比水流是绿之王，氏族成员最多的人。
即便威廉走丢了，比水流一个任务下去，不需三分钟就能找到威廉。
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先不要告诉威廉吧。
磐舟天鸡看着心情突然很好的比水流，默默闭上了嘴。
“威廉，我们中午吃什么？”比水流问。
“流喜欢什么？”威廉反问比水流。
“我不知道，我想不出来。”比水流摇头，顿了顿，又道：“只要是我们一起做的，我都喜欢。”
磐舟天鸡轻轻揉了一把轮椅青年的头发。
“磐先生？”比水流抬头看他。
“抱歉啊，流。”没有给你一个更像家的家。
“为什么要向我道歉？”比水流疑惑道：“磐先生做错了什么事情吗？”
磐舟天鸡想说自己因为没有给比水流提供更好的生活而道歉，但是他不知怎么说出口。
威廉叹了口气，贴近比水流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磐舟天鸡便看到比水流的瞳孔一缩，旋即开心地笑了。
金发赤眸的男孩又思索了一会，开口道：“我们去买排骨和山药吧，炖汤很简单的，一教就会。”
明明身体还是孩子模样，但是威廉越来越有种自己成为保姆的既视感了。
被威廉的话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比水流停止继续追问磐舟天鸡。
“只有汤还不够呐，好不容易来一趟菜市场，我们还可以买多点回去。”磐舟天鸡故作轻松，嘟囔道：“你们刚刚说什么话啊？居然不让我听，我可是大家长啊……”
“这是秘密。”比水流眨了眨眼睛。
“流长大了，有自己的小秘密了，还是连监护人都不能知道的小秘密。”磐舟天鸡假装脸上有泪，试图引起比水流的同情。
“谁说只有这一次了？”威廉看他。
比水流乖乖点头，“我和威廉刚刚说好了，在威廉留下来的这些天，每天都会出去走走哦。”
“什么？！”磐舟天鸡震惊，“这就是你们的小秘密？”
“嗯。”比水流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晃了晃威廉的手，“糟糕，我说出来就不是秘密了吧？”
“本来就不算秘密啊。”威廉踮起脚，轻轻将比水流遮住左眼的头发理到耳后，“你的头发要剪了，太长遮住视线。”
“不觉得我的眼睛很奇怪吗？”
“什么奇怪？不同的颜色吗？”威廉问，不等比水流回答，先自答道：“可是你的眼睛很漂亮。”
比水流的眼睛一蓝一绿，是很有特色的眼睛。
“遮起来，别人就看不到这双漂亮的眼睛了，会很可惜吧。”威廉想起自己乖巧的弟弟路易斯，小时候因为毁容所以留了半边长发遮住脸。
不知道自己“死亡”后，路易斯的情况怎么样了？哥哥阿尔伯特会保护好路易斯吗？
想到这些，威廉的精神有些萎靡。
比水流没受过如此直接的赞美，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威廉是个外国人，会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欢和欣赏。
整个人顿时僵住，只好无措地看着磐舟天鸡，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磐舟天鸡默默叹了一声，看着一时沉溺于自己思绪的金发男孩，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终究不是正常人，即使想要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深入骨髓的一些始终无法剔除。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
流的愿望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威廉的意愿。抱歉，目前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因为他们都是一群想要凭借一己之力改变世界的人啊。
第126章 第 126 章
“那个是什么？”
比水流指着几条在水缸里游泳的鱼, 期待地问磐舟天鸡和威廉。
“额……鱼。”磐舟天鸡稍微迟疑了一会，严谨道。
比水流无奈道：“……磐先生，我也知道是鱼。”
虽然没有见过活的鱼, 但比水流是掌握变革属性的绿之王，平时就泡在网上，网络上关于鱼这一生物的照片和视频他还是浏览过的。
只是不知道一眼就被自己喜欢上的这种鱼叫什么名字罢了。
垂眸看向自由自在遨游的鱼，比水流示意磐舟天鸡推着轮椅来到水缸前。
鱼的整体呈圆筒形，鱼头大而鱼尾小, 整体看上去很像一个被拉长的微瘪微瘪的气球。只有一个背鳍, 没有腹鳍，尾鳍则是新月形状。育德颜色主要有两种, 上面是青黑色的, 以两只非常小巧的鱼鳍为界限, 腹部是白色，些微的小倒刺布满腹部。
作为一个犯罪咨询师，威廉自然对各种食物（特指有毒的）进行了大量的研究, 很容易就判断出比水流喜欢的鱼是什么品种的鱼。
“是河豚。”博览群书的威廉走进水缸看了几眼确定无误后, 解释道：“肉味鲜美, 营养丰富，是一种很名贵的高档水产品。我曾经吃过一次。”顿了顿后，继续道：“但是河豚有剧毒, 如果处理不好, 轻者中毒, 重者丧命, 我不会做。”
得知河豚有剧毒, 威廉不会做的信息后，比水流垂下长长的睫毛, 整个人缩在轮椅上，１７５的个子竟被人看出几分委屈。
“如果你想吃的话，我们可以请有河豚厨师资格证的厨师帮忙处理一下，再带回去吃。”威廉捏了捏比水流的手，提议道。
“那不一样。”比水流摇头，嗓音极其柔软，竟让人听出几分乖巧，“厨师做好的食物和买回来的食物没有区别，我想吃大家做的。”
磐舟天鸡见威廉面带挣扎，作为在场年龄最大也是最成熟的人，决定给两人一个台阶，便道：“好啦，流，买回来的河豚肉和我们做的，味道应该都差不多，不要勉强威廉哦。而且河豚还有剧毒，到时候握菜刀的人是我，我还怕一个不小心把你们都送进医院呢。”
比水流看看在水里游泳的河豚，又看看威廉，抿紧唇不吭声。
威廉：“……”
是他看错了吗？他感觉比水流好像在对自己撒娇……
高度近视的威廉接收到比水流的眼神后，反应迅速的大脑难得卡壳了一会，心中迟疑。可是，比水流都那么大了，还会撒娇？
但是，比水流现在的样子有点像弟弟路易斯。
路易斯是个乖巧内敛、沉默寡言的孩子，什么都不喜欢说，只是会安静地看着自己，每次威廉都要花时间去揣摩路易斯的真正想法。
但是揣摩路易斯的想法毫无难度，因为路易斯对威廉从不隐瞒，因为他们是兄弟，是相互依靠、互相扶持的亲兄弟。
比水流看威廉的眼神有点像路易斯，也是带着依赖吗？这么简单就对自己产生信任的情绪，比水流很容易被骗吧？
威廉默默操心着天南地北的事情，又想着既然自己得到比水流的依赖和信任，就更不能随便辜负比水流了。
思绪颇多，实际上现实中只过去了短暂的几秒。
威廉晃了晃脑袋，很快将脑海里的各种思绪理清。旋即松开比水流的手，拉住磐舟天鸡往去找海鲜店的店长，同时交代比水流道：“在这里等一会，我们很快就回来。”
比水流疑惑地看了一眼磐舟天鸡，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被金发赤眸的男孩牵着手往前走，回首冲比水流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威廉和磐先生想做什么？”比水流轻声呢喃着，垂眸看了看自己无法行动的双腿，继而将视线转向水缸里的河豚。
河豚的嘴很小，圆圆的，在水缸里游来游去。
“真自由啊。”轮椅上的男人声音低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
来来往往的人不断从比水流的身后走过，明明是在同一个世界，但是比水流浑身萦绕的孤寂，天然地将自己与世界割裂开来。
沉湎于自己世界的比水流只顾着看水缸里的河豚，直到熟悉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比水流才抬起头。
“流，我们要给你一个惊喜。你一定猜不到，哈哈哈。”磐舟天鸡笑道。
两人回来了。比水流意识到这一点，沉寂的双眸很快染上几分光彩。
“惊喜？是什么？”比水流很配合地询问道。
比水流清楚地看到磐舟天鸡脸上全是笑意，一只手背于身后，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因为角度问题自己并没有看到。
而威廉则躲在磐舟天鸡的身后，探出小脑袋，笑道：“流，你先闭上眼睛。”
比水流依言闭上了眼睛。
一阵奇怪的味道出现，比水流闭着眼，小声问：“鱼腥味？”
“哇，流好聪明啊，但是现在还不可以睁开眼睛哦。”磐舟天鸡夸张地表扬比水流，叮嘱道。
“咕……”
好奇怪的声音，但是又有点可爱。比水流默默想着。
“好啦，可以睁开眼睛了。”威廉的声音透着笑意。
一只气鼓鼓的黑白色河豚突然出现在比水流的面前。
比水流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即便比水流只能坐在轮椅上，但是也比威廉高不少，威廉只能极力垫脚，双手抓着一条约莫三四厘米的小河豚递到他的面前，笑盈盈道：“戳戳看。”
比水流看着威廉期待的眼神，抬起手，伸出修长的食指，轻轻地戳了戳河豚的白色肚子。
“咕……咕……”
听到河豚发出的声音后，比水流像是受到了惊吓，连忙收回手指。
“很正常的。河豚在离开水里后会吸气膨胀，就会发出咕咕的声音。”威廉笑着解释。
“咕咕……好可爱……”比水流小声呢喃，被半长的黑发遮掩的耳垂悄悄红了。
他还想伸出手继续戳河豚，却发现威廉走到磐舟天鸡身后，将气鼓鼓的河豚放回去。
比水流歪歪脑袋：“？不是给我的吗？”
“河豚是鱼，离不开水，刚刚为了给你惊喜，再玩一会就要死掉了，先放进水里拿回去你再慢慢玩。”威廉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擦了擦手，又拿出另一条干净的手帕给比水流，“乖哦。”
“乖……我不是小孩子。”比水流看着水桶里的几条小河豚，“不是不能吃吗？难道可以买？不怕顾客买了出问题？”
“哈哈哈，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店长说这种小河豚不能吃，只能养，就像金鱼一样。”磐舟天鸡将水桶放在比水流的膝盖上，“这种小河豚是观赏动物，只适合观赏，根本吃不了。最重要的是。”
磐舟天鸡卖了一个关子，含笑看将手指放入水桶中逗小河豚玩的比水流，听到他的孩子不假思索地问：“最重要什么？”
满心都是小河豚，比水流聪明的大脑暂时停止了工作，连思考都不曾思考，就问磐舟天鸡。
磐舟天鸡暗暗感慨了一番，才笑道：“因为这种河豚太小，根本吃不饱啊，哈哈哈……”
“啊……”比水流探入水桶的手忘记拿出，被小河豚啄了几下，看向威廉。
“好冷的笑话。”威廉犀利吐槽。
比水流乖乖点头表示赞同。
“喂喂喂……给老人一个面子嘛。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你们总该捧个场吧？”
比水流和威廉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笑意，异口同声道：“不要。”
“因为磐先生的笑话真的好无聊。”比水流朝磐舟天鸡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乖软的笑容，便继续低头看水桶里的小河豚。
磐舟天鸡愣在原地，抚养比水流十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比水流毫无阴霾的笑容，就像个普普通通的、得到了喜欢的东西就开心得不行的孩子一样。
“啊啊啊……对流来说，这可能是他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啊……”磐舟天鸡看着靠近比水流身边，交代比水流要如何饲养小河豚的威廉，意有所指道：“须久那，干了一件很漂亮的事情嘛。”
距离那个计划实施，还有几个月，先让威廉陪伴流更长一会吧。
“好啦好啦，还有其他菜没有买呢，小河豚可以回去再看，我们先去买其他的菜。”磐舟天鸡脸上挂着笑容，将手放在比水流的轮椅上，另一手揉了揉威廉的金发。
“对，差点忘记了。”比水流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一手扶稳放在膝盖上的水桶，另一手拉住威廉的手，“我已经发信息让须久那和紫中午过来吃饭了，大家一起吃饭，会热闹些。”
“须久那和紫也要回来吗？那确实要买多一点菜才行。”威廉说，“可以问问他们想吃什么，如果不会做的可以上网查教程。嗯，河豚除外。”
看出比水流对河豚的“不死心”，威廉笑眯眯地用一句话让比水流止住了，“明明喜欢小河豚，却还想吃河豚，流你这是什么心态？”
比水流别扭地低头看水桶里的小河豚，忍不住孩子气道：“可是喜欢和想吃是两回事，两者并不冲突。”
第127章 第 127 章
三人在菜市场耽误了不少时间。
比水流很少外出, 难得外出一次，简直像放飞的小鸟，完全不想回巢。加上还有威廉和磐舟天鸡的纵容, 等回到别墅时，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了。
“流，你们好慢啊。”五条须久那窝在沙发上，耷拉着眼皮看在玄关上换鞋的三人。
“哦呀，看样子你们买了很多东西嘛。”御芍神紫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提着大包小包的三人。
手中东西最多的是磐舟天鸡, 左右手各有三四袋食材和零食；其次是比水流的轮椅把手, 上面挂了不少东西。而比水流双手腾不出空来，因为要一直扶着放于膝盖上的小水桶, 生怕小河豚跳出来。威廉由于年龄小, 便力所能及地拿了两袋青菜。
“买菜很好玩。”比水流一本正经道, 因为今天说了太多的话，声音有些沙哑。
“既然流都这么说了，那我下次也去逛逛好了。”五条须久那从沙发上跳起来, 轻松跃到威廉面前, “把东西给我吧, 你的手都勒红了。”
“谢谢，如果有空的话，可以帮忙择一下青菜吗？流会, 你可以跟流学。”威廉也不跟五条须久那客气, 自顾凑到比水流面前, 点开他的小电脑上看时间, 轻声道：“已经十一点半了, 等做好饭菜大概要一个小时后。”
“唔？哦哦，意思是我也要帮忙做菜吗？”五条须久那先是疑惑, 接着恍然大悟。
“嗯，一起来帮忙，饭菜的味道会更好哦。”威廉笑道：“我认识一个很擅长做料理的人，他曾说过，真心实意做的料理是能被人品尝到那份心意的。”
“真的吗？”五条须久那眨了眨眼睛看向比水流和磐舟天鸡。
比水流点头，眉眼含笑，“须久那别担心，我可以教你。”
教什么？教做家务吗？
居然让一个王权者来教做家务？
难以想象。
不过好像有点意思。
五条须久那悄悄看了看手中提着的碧绿青菜，绝不承认自己是因为被邀请一起做家务而感动到了。
和大家一起做家务什么的，他才没有奢求过！从来也没有！
身为高官之子，出身于富贵之家的五条须久那可从来不需要下厨，就会有人将饭菜端到他的面前请他享用。然而生活过于压抑，冷冰冰的家庭并没有给五条须久那带来真正的快乐。
父母眼里的五条须久那只是一个工具，一个能帮助他们获得名声和荣誉的工具。没有人在乎过五条须久那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在五年级的时候五条须久那实在忍受不住，索性离家出走，途中受到比水流的理念感召，便成为ｊｕｎｇｌｅ的一员。
说到底，五条须久那离家出走只是想要结交一些不会用有色眼镜看待自己，也不贪图五条家的权和钱的人。
五条须久那想要他们看中的不是“五条须久那”的“五条”，而是“须久那”。
而这些符合五条须久那条件的人，简称为“朋友”。
待在ｊｕｎｇｌｅ里，五条须久那感觉很自由。
不会有人问自己家庭，也不会有人带着目的来结交自己，所有人都自由自在，想做什么也不需要别人同意，但是大家又有几分淡淡的温柔，会默契地给彼此安慰。这是五条须久那想象中的“家”的氛围。
而五条须久那本来以为ｊｕｎｇｌｅ已经很有“家”的影子了，想不到这个影子还能变得更加浓厚，以后大家会不会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时年１３岁的五条须久那默默想道。
“小河豚放哪里养？”比水流问大家。
“河豚？”御芍神紫疑惑道。
“嗯，是威廉和磐先生送给我的礼物。”比水流露出一个腼腆害羞的笑容。
“阿拉，小流是在跟我们炫耀吗？”御芍神紫起身看了看被比水流护在怀里的小河豚，“挺可爱的。”
“嗯。”比水流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说起自己喜欢的事情，素来苍白的脸顿时染上绯红，“捏住它们过一会，还会变得气鼓鼓的，特别可爱，你想试试吗？这条最大的还没有被我抓过。”
御芍神紫垂眸看在水桶里游来游去的小河豚，眼角微扯，“谢谢，我就不试了。”
水很清澈，黑白色的小河豚也很可爱，但是这并不符合御芍神紫对“美”的追求。要他主动去碰有腥味的河豚，简直是要他的命。
“好吧。”比水流也不强求，操控着轮椅将把手上的食材交给磐舟天鸡后，便捧着小河豚往游泳池走去。
绿之王的别墅，怎么能少得了游泳池呢？
河豚在淡水里就能生存，只要调整好水质，养几条河豚对比水流来说不要太容易。
于是，趁威廉和磐舟天鸡一个不注意，水桶里的几条小河豚便被比水流放入了游泳池里，理由还很光明正大：游泳池没人游泳，为什么不可以让我养小河豚呢？
“你把河豚全放游泳池了，想捏它们的时候，怎么捞起来？难道直接把水都放光吗？”威廉犀利地指出重要的问题。
比水流：“……”
糟糕，他完全没想到这个问题，失策了。
这个季节温度有些低，幸好游泳池是恒温的。偌大的水池里，只有零星几条三四厘米的小河豚在遨游。
“……大不了拜托磐先生再去买一些回来。”比水流默默咬着下嘴唇，不服气道。
“这种小河豚虽然不可食用，但是因为有轻微的毒素，不可能大量购买，管制很严的。”威廉无奈道。
“以个人的名义无法大量购买没关系，我可以在网站上发布任务，让氏族的成员们购买，每人买几条，就可以解决了。”比水流思忖了一会，一边说一边点开小电脑，在网站上发布购买小河豚的任务，以及完成任务后即将获得的点数。
氏族成员？
威廉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隐约觉得有些熟悉，垂眸思索一番，在记忆里想起摩可拿曾说过的王权者和氏族的关系，与五条须久那强悍到可怕的弹跳力进行对比，红玛瑙般的眼眸迅速闪过一抹深思。
“好了。”比水流抬起头，乖乖地看威廉，“我已经发布任务了，接下来只要等人将小河豚送过来就好了。”
一想到会有几百条小河豚，比水流的手指就蠢蠢欲动。
嗯，将小河豚放到游泳池的想法并没有错，他到时候可以随便戳河豚了，还不用担心河豚会受伤。
比水流有很不错的自我开解能力。
威廉：“……随便你吧，但是注意别过度，每一条生命都是值得敬畏的。”
他现在还不确定比水流是王权者还是氏族成员，单看比水流能够发布任务，最起码是高级的氏族成员，权限应该很高。
也不知道太宰费佳五条他们在哪里，等和比水流的关系再熟稔些，再拜托比水流帮忙找一下他们的位置吧。
别墅的厨房很大，足以容纳十几个人同时干活。
幸好别墅里有家用机器人，不然单纯是搞厨房的卫生，就会花掉几人一天的时间。
也不是不可以请家政上门，但比水流几人不愿意，尤其是五条须久那，完全不想让陌生的人踏入他们的领域。
威廉若不是被五条须久那捡回来作为礼物送给比水流解闷的，又被比水流和磐舟天鸡认可，心高气傲的五条须久那绝不会听威廉的话乖乖择菜。
御芍神紫见几人都在帮忙，自己也不好像个灯笼一样高高挂起，什么事也不做。想了想，便接过磐舟天鸡的菜刀，系上白色的围裙，带上塑料手套。
手起刀落，唰唰几下，骨头自动掉进沸腾的汤锅里。
比水流和五条须久那一边择菜，一边悄悄打量有条有序切菜的御芍神紫和手忙脚乱的磐舟天鸡，再看踩在高凳子上负责指挥的威廉，最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笑意。
“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赖啊。”五条须久那感慨道：“流，明天会去买菜吗？记得叫一下我，我也想去。”
“威廉说食材要新鲜的才好，所以我们只买了今天的，明天还会去。”比水流软软地笑，眼里满是期待。
“那好，明天记得叫我，我也要去。”五条须久那将择好的青菜拿去给御芍神紫。
等做完一顿饭，再吃完后，时间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威廉毕竟身体小，精力比不上比水流几人，忙完午饭后，便坐在沙发上闲闲地玩电脑。
磐舟天鸡回房翻箱倒柜找了一样东西出来，分给另外三人，趁威廉查阅资料的时候，走到他的身后。
“啪！”
礼炮声在威廉头顶响起，五彩的纸片纷纷扬扬洒了威廉一身。
“你们？”威廉被吓了一跳，伸手抖落头上的纸片。
磐舟天鸡揉了一把威廉的金发，“小威廉，这是ｊｕｎｇｌｅ特有的欢迎仪式哦。”
“欢迎加入我们，接下来请多多指教了。”比水流看着表情错愣的威廉，柔声道。
“我……”威廉想说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能加入。又想起摩可拿曾说的不能透露自己是外来者的身份，只好低下头，避开众人的视线。
一开始就没有可能的话，就不该给予希望。
“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御芍神紫看出威廉的挣扎，笑着解围，“相处久了，威廉就会发现小流和须久那是性格不错的人了。”
“喂！凭什么要特意说我和流？”五条须久那不服气地瞪御芍神紫，挠了挠银色的翘发，直白道：“我一开始也不是直接加入ｊｕｎｇｌｅ的，所以威廉你也可以多思考一下。”
威廉抬起头，定定地看比水流几人的表情，发现是真心接纳自己的，心脏像被什么捏住了，紧到他屏住呼吸。
他真的有资格吗？
杀过人的他，背负了无数罪孽的他。
失去记忆的时候接受四月一日的爱还能理解，可是现在他是恢复记忆的。
他知道自己有不可饶恕的罪，他真的有资格吗？
威廉垂下眼眸，再次避开了几人的视线。
比水流几人以为他们把威廉逼得太急，只好先将此事放在一边，心想着还有时间，等威廉慢慢融入他们就好了。
距离那个改变世界的计划实施还有将近两个月的时间。
＊＊＊
１２月７日，晚上，２３时４５分。
西管区，比良坂大楼屋顶。
吠舞罗的第三把手，最弱的干部，十束多多良被杀。
第128章 第 128 章
收到十束多多良的电话时, 是半夜。
酒吧到了晚上也还在营业，吠舞罗也不例外。
不过吠舞罗因为“臭名远扬”，很少有客人会在晚上进来喝酒。
草薙出云闲来无事, 便小心擦拭他极宝贝的从法国购买回来的吧台。
睡不着的太宰治在网上查阅资料，鸢色的双眸反射出莹蓝的光芒，试图通过各种蛛丝马迹找到威廉和五条悟的位置。
八田美咲在琢磨滑板技巧，时不时试验一下，因为想参加不久后在国外开展的滑板比赛。
“八田, 声音不许那么大, 会吵到小公主睡觉，明天可是个好日子, 安娜要是没有睡好我就揍你一顿。”草薙出云抬手指了指楼上, 示意栉名安娜还在休息。
“是……”八田美咲讪讪地收回滑板, 看了看没有什么客人的酒吧，索性走到沙发上盯着太宰治玩电脑，环顾四周, 没有发现某个人的踪影, 挠头问草薙出云：“草薙哥, 十束哥呢？”
“十束拿着他的宝贝相机拍照去了，说是要给安娜准备一个礼物。”草薙出云笑道：“那家伙，总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性格, 似乎什么事都不会给他带来压力, 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１２月８号是栉名安娜的生日, 也就是明天。
为了给安娜准备一份难忘的生日礼物, 十束多多良拿着他的古董相机逛遍了整座城市, 到处寻找合适的角度进行拍摄。
而西管区比良坂大楼屋顶，是十束多多良千挑万选才选出来风景最好的位置。站在上面, 可以俯瞰整座城市的风景。尤其到了深夜，漆黑夜幕下是万家灯火，如幽暗森林里出现的点点萤光，点缀了整座城市，那幅场景极其美丽。
“只有十束哥一个人吗？”太宰治抬起头，眉头微蹙。
据太宰治了解到的情况，十束多多良虽是吠舞罗的第三把手，实际上没什么战斗力，又被外界称为“最弱的干部”，身边若是没几个人保护很容易出事。
吠舞罗好歹也算一个大型的不良组织，多多少少会有一些仇家，若是落单被寻仇就不好了。
熟知□□潜规则的太宰治忍不住想道。
“对啊。十束说要给安娜准备一个惊喜，让我们提前回来了。”草薙出云弯腰擦干净吧台下的尘埃，看出太宰治的担忧，安慰道：“吠舞罗早些年仇家挺多，但是呢，都被尊打过几遍了，长了教训，这几年没有主动招惹过我们。而且吠舞罗越发壮大，时至今日，不会有哪个没眼的家伙会想惹事的。”
“哇！尊先生好厉害！”八田美咲捏紧拳头，兴奋道：“草薙哥，你可以给我讲讲以前吠舞罗的事吗？我想听！”
太宰治也默默地合上电脑，圆滚滚的鸢眸注视草薙出云，等待草薙出云讲故事。
酒吧里，各种酒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浓厚醇香。暖黄色的灯光下，一份像蜂蜜般甘甜的安宁在缓缓流淌。
太宰治像个旁观者，静静地听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的对话。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副很模糊的画面：三个人坐在各自的椅子上，泾渭分明，然而三人又有着不需言语的默契。
太宰治的嘴角浮现一抹很淡很淡的笑意。
“哈哈哈。”草薙出云微抬下巴，拿起一个玻璃杯熟稔地擦拭起来，视线望向墙壁上贴满的照片，“以前的事啊，真是让人怀念，让我想想还有什么没有讲的呢？”
“铃铃铃……”
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断了草薙出云继续诉说的欲望，他拿起手机一看，“咦？是十束的电话。”
“十束哥的？”八田美咲疑惑地看了一眼时间，道：“话说回来，十束哥怎么还不回来，都这么晚了。”
太宰治敏锐地感受到草薙出云的呼吸一颤，意识到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手抓住八田美咲的手，小声道：“待会不论草薙哥说了什么，你都要保持冷静。”
楼上栉名安娜还在卧室里睡觉，明天是她的生日，如果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会让栉名安娜伤心。
八田美咲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满头雾水地看草薙出云脸色一变，焦急地问十束多多良在哪。
草薙出云本是站在吧台里面，接通电话还没一分钟，便察觉到十束多多良可能出事了，甚至没来得及顾他的宝贝吧台，单手撑住吧台就跳到吧台外面，一边拿着电话一边往外跑去，像是与死神争分夺秒。
“发生什么了？”八田美咲没跟上节奏，只好低头问太宰治。
“十束哥可能出事了。”太宰治眸光低沉，沉声道：“我们赶紧跟上去，或许还能帮上忙。”
“什么？！”八田美咲立刻站不住了，一手抄起滑板，一手拦腰抱起太宰治，“我们现在就去！”
情况紧急，太宰治没时间不抱怨八田美咲抱住自己的姿势，大脑飞速运转。草薙出云连和八田美咲交代的时间都没有，说明十束多多良情况很危急，说不定受了重伤无法说话，不然也不会让草薙出云问了好几声地址。
八田美咲的滑板质量无疑是很好的，在地上滑动时只发出了小小的声音。然而在静谧的深夜，透露出主人的急不可耐。
“打电话给那个人。”仅是短暂的一瞬，太宰治便理清了思路，开口道。
“哪个人？”八田美咲跟在草薙出云身后，因为手里揽着有【人间失格】的太宰治，八田美咲的速度远不如草薙出云快。
“伏见猿比古，以你们的关系，肯定能第一时间进行联系。”太宰治说着，垂眸看了一眼八田美咲的手表，“赶紧打给伏见，我有急事要找伏见猿比古和费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接下来的事情会很严重。”
八田美咲是个纯正的武斗派，打架全凭一腔热血（又称“不过脑”），完全没有听懂太宰治的话，只知道他要找伏见猿比古，没有怀疑，只是忍不住道：“事先说好，我不确定猿比古能不能第一时间接通。”
“能的。”太宰治轻声肯定，鸢眸紧紧跟随在楼顶上跳跃的草薙出云。
如果顺利的话，一切就还来得及。
如果不顺利的话，只能拜托四月一日了。
他悄悄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
不出太宰治意料，电话打过去还没有三秒钟，伏见猿比古就接通了八田美咲的电话。
八田美咲开了免提模式，这样太宰治就能听到。
“美咲？大半夜打电话给我做什么？我可不像你，工作忙得要死……”手表那边传来抑扬顿挫的声音。
“猴子，不许叫我名字！”八田美咲骂道：“少啰嗦，太宰有事找你。”
“太宰？啧！是那个黑发的小孩啊。”伏见猿比古的声音瞬间掉了几个音调，懒懒散散，仿佛一只失去展示欲望的公孔雀。
“费佳在你身边吗？我有急事要找费佳，麻烦你送他过来一趟。”太宰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建筑，“西管区，比良坂附近，最好带一些急救用的医药过来。”
“啧！我凭什么要听一个小孩的命令啊。”伏见猿比古不爽地挂断电话，推了推眼镜架，点开安装在八田美咲手表上的定位。
耷拉着眼皮注视象征着八田美咲位置的红点在快速移动，以八田美咲那个性格，大半夜还在外面跑来跑去，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伏见猿比古习惯性地“啧”了一下，关掉定位，出门左转，敲了两下隔壁房的门，“费奥多尔，起床了，太宰找你有事，我待会就送你过去。”
叫了两声后，伏见猿比古去Scepter 4的医务室拿了一些急救要用的医药。
＊＊＊
西管区，比良坂大楼屋顶。
“你好，我是十束多多良，来这里拍照的。从这里看下去，能将整座城市都收入眼中，风景很美，对吧？”
穿着黑色学生装的银发少年转过身，正对着十束多多良，下一秒便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从怀里掏出一把手／枪。
“砰！”
腹部中枪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十束多多良，整个人跌倒在地，大量的血从腹部流出来，很快将地面染红。
“我乃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我在这里等人，你说这里很美，是啊，真的很美。”
又是一道硝烟味的枪声。
掉到一边的古董相机被打中。
无色之王狞笑着丢下手枪，转身离开，自言自语道：“让我看看下一步是什么呢？”
他掏出手机查看信息。
“哦，是要去白银之王的“天国号”找白银之王吗？那就去吧。”
无色之王抬头看漆黑夜幕，远处一艘飞船在缓慢飞行。
“多亏了绿之王的能力，暗中改变了‘天国号’的移动轨迹，不然我还不好直接上去。我决定了，作为对绿之王提供帮助的报答，等我将其他的王权者一一吞噬掉，最后再去把绿之王解决。给他留点最后的时间，哈哈哈……”
无色之王明明笑得肆意，一张清秀的脸却面无表情。
不远处，一只绿色的鹦鹉眨了眨眼睛，飞走时留下几根羽毛。
＊＊＊
“十束！”
草薙出云急叫一声，跪在地上，想要扶起十束多多良，但是又怕自己动作稍有不慎给十束多多良造成更大的痛苦。
“草、草薙哥？”十束多多良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了草薙出云脸上的担忧和焦急，安慰道：“安啦，安啦，我一点也不痛……”
“笨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怎么能让人放心？”草薙出云忍不住骂了一声。
十束多多良转头看那台被打中的古董相机，“我……我好像没办法陪安娜……过生日了……”
给安娜准备的大蛋糕，给安娜准备的小裙子，给安娜准备的城市录像……
没办法亲手交给安娜，有点不甘心……
体内的鲜血好像流不出来了，手脚开始变得冰冷……
啊啊……我要死了吗？
可是，我离开的话，尊怎么办？
十束多多良的上下眼皮一直在违背主人的意愿，想要合起来。
“十束，再撑一会，别睡好不好！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草薙出云眼看十束多多良就要闭上眼，声音不由变高，试图靠声音唤醒十束多多良。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八田美咲提着太宰治跑上顶楼，还没有等来答案，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十束多多良，三步并作两步，跪在地上，急忙道：“十束哥你没事吧？！”
太宰治查看四周，只看到不远处的手／枪和古董相机。
他将手／枪捡了起来，“没有余温，离开有一段时间了。”
走回到十束多多良的身边，蹲下身冷静地检查十束多多良身上的伤口，“失血过多，不能轻易移动。”
顿了顿，太宰治问道：“有小刀吗？”
黑发男孩沉稳的语气很快就让在场的两个大人受到感染，迅速冷静下来。
草薙出云连忙将一把匕首拿出来，“这个可以吗？”
“可以。”太宰治点点头，接过匕首，小心地划开十束多多良的衣服，看着伤口判断道：“贯穿伤，从正面打中，应该是趁十束哥没有警惕的时候下的手。草薙哥你能将子弹拿出来吗？”
草薙出云听到太宰治的话后，一愣，沉默点头。
等子弹拿出来后，太宰治将口袋里的小瓶子拿出来，拧开盖子，给十束多多良服下。
以草薙出云的角度，只能勉强看到那瓶子里的液体是红色的。
十束多多良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世界已经模糊不清，连太宰治给他喝了什么都不知道。
喝完药后，十束多多良的脸色好了点。
【不许作弊——】
一道空灵的声音在太宰治耳边响起。
太宰治眼神一凛，这是石板意志的声音，刚刚说话是在警告自己？因为使用了其他世界的力量？石板意志到底想做什么？
“太宰？”草薙出云感觉到太宰治的不对劲。
太宰治垂下眼睑，将小瓶子收回口袋，小声道：“喝下这药后，十束哥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我已经提前让伏见和费佳带急救要的药过来了。”
抬头仰望漆黑的天空，太宰治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手指摩挲着口袋里的小瓶子。
果然没有猜错，这个世界不仅限制了自己和四月一日的联系，还限制了四月一日给的道具。不过也只是限制效果，基本的效果还是有的。
太宰治看了看十束多多良服用药后好了点的脸色。
费佳，快点过来吧。
这一晚没有星星。
第129章 第 129 章
伏见猿比古带着费佳匆匆赶到现场的时候, 一眼就看到草薙出云缓缓合上十束多多良的眼睛。
伏见猿比古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下意识降低急促奔跑的喘息声。
眼镜后的眼睛不断闪烁，手里还拿着急救要用的伤药。但是, 看样子，好像派不上用场了。
“太宰？”
费佳不太关心十束多多良的事，毕竟他们没什么交集。走到太宰治的身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事吧？”
“我怎么可能有事嘛？生老病死, 不是很正常吗？”太宰治露出一个假笑。
撒谎。
费佳沉默地看着太宰治的笑容, 垂下暗紫色的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才斟酌道：“我不知道你原来是如此多情的人。”
明明才相处了没多久, 不是吗？
太宰治呼吸一窒。
“……看样子是受了刺激, 你的记忆恢复了？”费佳说完试探的话后，凝视太宰治的变化，得到想象中的答案, 有些生厌。
不是对吠舞罗一人死亡厌烦, 而是对太宰治明知道自己是个胆小鬼, 明知道自己眷恋阳光，又死活不愿意走到阳光底下感到厌烦。
害怕受伤害，又为什么要怀有希望？
直接承认了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这样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是想做什么？博取同情吗？
费佳本来还想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安慰（劝诫）太宰, 看到他的模样后, 什么也懒得说。
猛兽受了重伤, 也还是猛兽。
他们是同类。
费佳还不至于缺德到在太宰治受伤的时候, 往他伤口上撒盐。走到十束多多良的身边，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正面刻画了极其繁复的太阳魔法阵的精致木盒, 冷声道：“太宰，你还在傻愣着干嘛？忘记来之前祂说过的话了吗？”
被费佳一叫，太宰治长而翘的睫毛颤动了好几下，才回过神来，苦笑道：“关心者乱，我居然被摆了一道……来了来了。”
鸢色的双眸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漆黑的天空，黑发的男孩自嘲地呢喃了一声，“居然还会被情感影响到思考，有些失败呢。”
“你失败的事情多了去了。”费佳毫不留情道：“快点过来帮忙。”
在听到伏见猿比古说太宰有急事找自己时，以防万一，费佳就将四月一日准备的东西都带过来。
费佳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四月一日交给他们的每一样物品的使用方法和功能都记在脑里。
生老病死纵然很难解决。但是，在四月一日的店里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再冒出一个能够起死回生的世界，费佳都不会感到奇怪。
至于要如何救，那种事情就交给四月一日处理好了。
费佳还没有忘记自己主动挑衅惹怒石板意志说出“做一个测试”的话，既然是测试的话，那么十束多多良的死亡必然有阴谋……
大脑飞速运转，费佳在脑海里寻找此刻最适用的东西。
太宰治蹲在费佳身边，小声道：“四月一日交给我们的东西，除了几个防身的是一样的话，其余的都不同。能救十束哥的东西在威廉那里，但是我连威廉在哪里都不知道。”
“威廉？”费佳立刻想起了什么，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掌大小的木盒，“在掉落之前，威廉将这个塞给我了。”
木盒很精致，正面雕刻了一个极其复杂的太阳魔法阵，仔细一看竟带着某种玄妙的色彩；背面则是同等复杂的月亮魔法阵。
在威廉拿出来后，木盒自动飞到十束多多良的心脏处，魔法阵上的太阳和月亮两相呼应，同时发出柔和的光芒。
“咔嚓”一声，密封的木盒自动打开，费佳和太宰治定睛一看，木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极端诡异的魔法阵。
魔法阵上的象征不是单一的月亮或太阳，而是两者结合起来的混合物，如漩涡般扭曲起来。周围则有四颗星星分布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两两黑白对立，以保护的姿态包围着月亮和太阳，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其中一黑一白的星星突然发出璀璨的光。
“这个盒子原来在你这里？”太宰治诧异地看费佳，沉吟道：“我记得四月一日给了威廉。”
“威廉觉得他不配使用，就随手塞给了我。”费佳解释完，默默咬紧苍白的唇，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白色星星发出光芒的一瞬间，费佳就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被抽空了。现在的他，甚至连被动触发的【罪与罚】都使用。
太宰治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乏力，单手撑在地上，很快就意识到不对，“你做了什么？”
“救人。”费佳言简意赅。
暗紫色的双眸紧紧盯着发出光芒的木盒，下一刻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微微睁大。
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在空中缓慢凝聚，隐约能看出是一个女人。
女人身材极其高挑，穿了一套深红色的和服，腰间系着一个很大的蝴蝶结，显出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黑顺的直发垂至臀部，无风自动。一双暗红色的眼睛审视性地扫过在场的几人。
女人的长相极美，是美到让人无法亵渎的程度。仅是站在那里，便能看到她的万千风华。
而那居高临下般的眼神本该引起人们的愤怒，但因为女人自身强大的气场，连草薙出云和伏见猿比古都不敢轻易出声，纯情的八田美咲脸更是涨得通红。
在这安静到可怕的气氛中，太宰治率先开口打破了宁静，警惕道：“你穿的衣服很熟悉，和四月一日有什么联系？”
“你猜？”女人轻笑。
“次元魔女壹原侑子？”费佳敛下眼底神色，看了一眼那个诡异的魔法阵，了然道：“原来如此，这个魔法阵是你给四月一日的。你准备怎样救人？”
女人，也就是壹原侑子，颔首，承认了费佳的猜测。随后轻轻抬手，深红色的袖子一扬，一个巨大的月亮魔法阵瞬间出现在十束多多良的身下。
澎湃的魔力如海浪般泉涌，寻找无形之物，瞬间四散。很快，一道白色的人影缓缓凝现。
“十束哥！”
“十束！”
熟悉十束多多良的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立刻看出那道白色的人影是十束多多良，忍不住叫出声，目光炯炯地看着壹原侑子，奇迹会发生吗？
“一瞬间就能展开魔法阵，该说真不愧是次元魔女吗？”费佳沉声。
太宰治难得懵逼，鸢眸满是疑惑，凑到费佳耳边和他咬耳朵，“不是，你上哪知道的这些信息？”
就算智多近妖，也该有个程度吧？仅仅看了一眼，怎么就知道那么多信息？
温热的呼吸打在敏感的耳蜗，费佳很不适应，嫌弃地推开了太宰治，简短道：“无聊的时候，将书房里关于魔法方面的书全看了一遍。”
“你不是不能学吗？”
“不能学，不代表我不会看，看不懂的地方找四月一日问过了。”费佳白了太宰治一眼，“谁会嫌弃知识多？”
太宰治：“……”
很好，理由很强硬。
费佳目不转睛地看着壹原侑子，举手投足间展露出来的气质和四月一日重叠起来，竟让他觉得悲哀起来。
因为不想彻底忘记，所以连行为都想要模仿壹原侑子吗？
费佳眼底闪过一丝暗沉。
壹原侑子将十束多多良涣散的灵魂收集起来，装入木盒里，双手交缠在一起，迅速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再次展开时出现了无数的蝴蝶。
数不尽的蝴蝶将木盒包裹起来。
八田美咲正想开口阻止，被草薙出云按捺下，只好不安地看着壹原侑子。
“人死如灯灭，人死后灵魂也会消散。”壹原侑子沉声道：“想要救他，必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们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是的！”八田美咲意识到能救十束多多良，连忙躬下腰，大声道：“无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只要能救活十束哥，我做什么都愿意！”
站在八田美咲身后的伏见猿比古不爽地“啧”了一声。
“起死回生所需要的代价远不是你一个人能够付得起的。”壹原侑子冷冷道，一只蝴蝶绕着她的手指翩翩起舞。
“吠舞罗全员都会付！”草薙出云猛地鞠躬，“十束是吠舞罗不可缺少的一份子，无论多大的代价吠舞罗都会付，拜托您，请救十束！”
“吠舞罗？”壹原侑子抬头，暗红色的眼睛穿透漆黑的夜幕，看到一道站在天际的白色身影，回眸再看向费佳和太宰治，半响，笑了，“祂，真是充满了恶趣味呢。”
太宰治和费佳眸光一闪，都看到了壹原侑子意味不明的笑。
“是的。以吠舞罗的名义，只要能救回十束多多良，什么代价我们都会支付。”草薙出云强调。
“吠舞罗……”壹原侑子轻声道：“也罢，作为代价的话，勉强也够了。”
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听到壹原侑子的话，连忙抬起头看她。
“代价的话，就等成功救了人再支付吧。”壹原侑子将装了十束多多良灵魂的木盒收回手中，又是一个魔法阵闪现。
太宰治看到了熟悉的穿越魔法阵，立刻产生了不好的感觉，急道：“你要把木盒送到四月一日那里？是想给他处理？凭什么？”
四月一日那个大笨蛋，只要知道是壹原侑子的事情，一定会拼尽全力去做的。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现任店长是四月一日，而不是我，实现愿望的自然也不可能是我。”面对太宰治，壹原侑子并没有面对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的高冷，“至于我以什么身份、什么理由来接下这份委托……”
穿越魔法阵发出亮光，装有十束多多良灵魂的木盒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女人低沉的声音显出无限的温柔。
“就当做是我给那个孩子最后的磨炼吧。”
第130章 第 130 章
“最后的磨炼？”太宰治鸢眸一闪, 和费佳对视后，都看到了对方的警惕。
“嘘。”
壹原侑子抬起手，修长的手指贴在完美的唇瓣上, 浅笑道：“这是秘密。”
“我只有一个问题，这件事会不会伤害到四月一日。”衣服极厚，裹得跟个球一样的费佳眼神犀利地看壹原侑子。
不比多情又胆小（太宰治：？）的太宰，他的世界很小，真心接纳的人总共就那么几个, 所以一个都不能出事。
壹原侑子走前几步, 低下身直视费佳的眼睛。
成熟的暗红眼睛和年幼的暗紫眼睛对上。
和服女人不说话的时候，气场强大到可怕, 可男孩却没有丝毫退缩, 而是肆无忌惮地迎了上去, 如同幼龙捍卫自己的宝藏一样，绝不后退一步。
“真是的，真是的！怎么可以让费佳一个人耍酷？费佳过去点, 还有我呢。”太宰治毫不客气地推了推费佳, 鸢眸一挑, 直直望向壹原侑子。
一大两小，三双颜色不一的眼睛，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审视对方。
站在周围的草薙出云三人连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只安静旁观。
最后还是壹原侑子打破了这一场无言的对峙。她突然挺直身, 双手叉腰, 大笑道：“不愧是我的眼光, 你们很不错！”
一向聪明绝顶的太宰治和费佳被壹原侑子突如其来的变化整不会了。
两个黑发的男孩呆愣地看壹原侑子不知为何大笑起来。
“你的脸也变得太快了吧？”太宰治吐槽道。
“赞同, 画风完全不对呢。”费佳点头冷嘲。
“因为我高兴，高兴的时候大笑不是很正常的吗？”壹原侑子说。
“可是和你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太宰治继续吐槽。
“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样活得多累啊。”壹原侑子收敛笑意，轻声问：“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情感呢？你的心告诉我，你在哭哦。”
她伸出细长的手指捏了一把太宰治白嫩的脸，被太宰治嫌弃地拍开后，才收回手托住下巴，认真道：“明明跟我许愿的时候，你还说过不想压抑自己的情感。看样子是四月一日给的安全感和爱意还不够啊，不然的话我就能看到你撒娇的样子了……”
“住口！”
太宰治瞳孔一缩，第六感疯狂提醒自己再不阻止壹原侑子，待会就会发生非常尴尬的事情。
“可爱的小男孩会软着嗓音跟自己撒娇，如果还能钻到自己怀里眨巴眨巴大眼睛……哇！只是想想就觉得很幸福！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四月一日知道这一点才可以，为了我以后的幸福时光，必须要努力了！”壹原侑子神色严肃地握紧拳头，话音郑重。
太宰治白皙的耳垂泛起一抹绯红，急道：“你有没有听人说话啊！！我绝对不会撒娇的！！”
“哦呀，你这不是在撒娇吗？”壹原侑子故意歪曲事实，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太宰治气得浑身发抖。
“不要害羞嘛。”壹原侑子看着太宰治的反应，笑得更开心了。
太宰治气急败坏：“我才没有害羞啊！！”
费佳默默地挪远了一点，省得自己被卷入这场幼稚的战争中。
太幼稚了，太幼稚了。
太宰的理智完全不见了呢。
费佳幸灾乐祸地想。
还说石板意志充满了恶趣味，现在看来，次元魔女壹原侑子也充满了恶趣味啊。
“这样才对嘛。”壹原侑子蹲下身，双手捧住太宰治的小脑袋，固定住不许他别过脸，“生气的时候就说出来，难受的时候也要说出来，我可不是四月一日，没有那么多时间等你。”
太宰治垂下眼睑，轻声问：“所以，你准备再次封印我的记忆了吗？”
“看样子智商还是挺高嘛。”壹原侑子笑了，像搓面团似的揉搓太宰治的脸蛋，“事先声明，当初向我许下愿望的人是你，要求封印记忆的人也是你。那次我尊重了你的意愿，所以这一次也看你的选择，你想封印的话，我现在就帮你封印。”
太宰治鸢眸闪烁，看着浑身上下都找不出一条绷带的自己，犹豫了许久，“谢谢，不用了，我想靠自己去寻找失去的记忆。我不知道曾经的我因为什么原因而选择封印了记忆，但是对现在的我来说，遗忘等于逃避，我已经逃了一次，不想再逃第二次。”
壹原侑子定定地看着太宰治，眼神和四月一日一样，充满了对太宰治的纵容。
可是很奇怪，按照太宰治以往的性格，看到这种饱含爱与关心的眼神，肯定会躲得远远的。但是现在的太宰治，只是脸蛋羞红了些。
已经开始接受别人的爱意了啊。
壹原侑子察觉到太宰治的变化，想起第一次见到太宰治的模样。
曾经的鸢眸充满了死志，现在却染上了希望。
“你已经改变了。”女人松开蹂／躏太宰治的手，将他抱入怀里，她的声音充满温柔，“人生有各种遗憾，各种痛苦；可是人生也有各种幸福，各种快乐。所以——”
壹原侑子凑到太宰治耳边，温柔道：“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代替你另一个世界的友人，好好看这个世界。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句话：纵然身处幽暗的深渊又如何，只要心中有光，这样就够了。别勉强自己，太宰。”
另一个世界的友人？
是谁？会是他吗？
太宰治心脏剧烈跳动，仿佛要从身体蹦出来，一双鸢眸紧张地看着壹原侑子，希冀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就是你心中想的那个。”壹原侑子点点头，笑了。
太宰治挣开壹原侑子的怀抱，一个人躲到屋顶的角落里，低下头狠狠闭上眼睛，任由蓬松的黑发垂落，遮掩住自己的表情，不想将脆弱暴露出来。
费佳只听到壹原侑子和太宰治说了几句话后，太宰治整个人如遭雷击，受到强烈的震撼般，一个人躲去角落“自闭”了。
他正暗自思索着壹原侑子到底对太宰治说了什么，才会让太宰治变成这副模样，便对上了壹原侑子含笑的眼眸。
费佳：“……”
哦豁，该来的迟早会来，躲不掉的……
壹原侑子朝费佳招手，像遛小狗一样。
费佳默默咬牙，看在四月一日的面子上，他不跟这个女人计较！
“你知道我刚刚问了太宰什么话吗？”
“大概是关于是否要解封记忆吧。”费佳的声音有气无力。
“那你的想法呢？”
“解封了记忆对我有什么好处？你要送我回原来的世界吗？”费佳耷拉着死鱼眼看地板，“我和太宰、威廉和悟都不一样，他们都有想要回去的世界，但是我没有。”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壹原侑子的表情，以此确认自己的确没有对原来的世界产生过眷恋。
费奥多尔是浮萍，没有根的浮萍，在哪里都不被接纳的浮萍。
“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到店里，原因我大概也猜到了。”费佳垂眸，自嘲道：“我是凑数的吧。”
那个诡异又扭曲的魔法阵上有四颗星星，两黑两白。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太宰和威廉是黑，而他和五条是白。
黑色代表邪恶还是杀过人？白色代表正义或是没有杀过人？
总之答案应该和他猜测的八九不离十。
可笑！费奥多尔会代表正义？别开玩笑了，什么东西嘛……
费佳在内心叫喊，如被囚禁了的困兽般。
没有人看到他内心汹涌澎湃的黑暗吗？他可是无时无刻都想让整个世界陪葬啊！
也许由于现在只是个孩子，费佳的表情处理得还远没有长大后完美。壹原侑子不出声，只是沉默地看着费佳神色变换。
“代价是什么我大体上也猜到了，不得不说，只有这个代价我很满意。”俄罗斯男孩结束了这个话题。
“你说完了吗？”壹原侑子开口问道。
“啊？”费佳歪了歪脑袋。
“说完就该到我了。”壹原侑子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但是眉眼却没有一丝笑意。
和太宰治一样，费佳在某个时刻，第六感也强得离谱。
他迅速看了看四周，尝试寻找帮手。
伏见猿比古对旁听他们的事没有一份兴趣，已经打开电脑与草薙出云和八田美咲商量该如何查找杀害十束多多良的凶手，并报仇。
至于太宰治，还没有从“自闭”的状态回来。
根本没有人能救得了自己。
费佳可悲地意识到这一点后，试图靠自己弱不禁风的体力逃出生天时，壹原侑子长手一捞，直接将背过身去的费佳捞到自己怀里，“呵呵呵，想不到你居然是个黑泥精，要不是召唤我耗费了你和太宰大量的体力和精神，被我‘趁虚而入’，我还不知道你隐藏了这么多小秘密。”
壹原侑子毫不客气地揉捏费佳的脸颊，直把男孩苍白的脸色揉成红润色，暗紫色的眼睛氤氲出水汽，才勉为其难地放开手，无奈道：“你这小鬼，想那么多干什么？”
“我一点也不小！”费佳的脸颊被狠狠揉搓了一番后，火辣辣地疼。
“呵，需要我告诉你，就算你们四个人都恢复了记忆，你的年龄也是最小的吗？才十三岁的费奥多尔君。”壹原侑子冷笑，再度抬手揉费佳的脸。
“十三岁？”费佳瞳孔地震，“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
“哦，很可惜，虽然我也想帮你隐瞒，但是谁让你让我生气了呢，你的小伙伴太宰已经听到了哦。”壹原侑子轻飘飘道。
费佳僵硬地转过身，便看到了捂嘴憋笑憋到脸红的太宰治。
“你不是在自闭吗？！”
“哈哈哈……谁说我在自闭了……想不到费佳你才十三岁啊……哈哈哈哈……”太宰治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佯装顺手抹去之前的泪水。
“我还在和你说话呢。”壹原侑子摆正费佳的脸，“听好了，你刚刚说的话，有些对有些不对。”
身着华丽和服的女人神色严肃，郑重道：“谁规定了黑色就一定代表邪恶，白色就一定代表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