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第二天田阮上学, 嘴巴还是红的,微微肿胀。

    为了缓解这不正常的状态,虞惊墨半路买了一支巧克力脆皮雪糕给田阮。

    撕开包装袋, 虞惊墨将长长白白的圆柱状雪糕递过去,“可能不太干净, 委屈你一下。”

    田阮含羞带怒地瞪他一眼, 拿过雪糕, 先吃外面的巧克力脆皮,味道香浓混着坚果碎,里面则是普通的奶油味。

    虞惊墨看他吃到奶油时, 目光深了几许,低声问:“好吃吗?”

    田阮点点脑袋,“好吃。就是有点冰。”

    “我的不冰。”

    “……”田阮似乎又闻到了虞惊墨身上檀香混着麝香的气息, 被撑得不行的嘴巴咬肌酸痛, 还不能真的咬, 舌尖被压得瓷实, 抬不起半分。

    雪糕在口中慢慢融化, 田阮被冻得一激灵回神。

    虞惊墨眼神极具侵略性地看他,用手帕擦去他唇畔的一点奶油,“慢点吃, 天气冷,吃雪糕容易肚子疼。”

    田阮羞恼:“还不是你……”

    前排的司机不明所以, 不过也没有多问, 人家夫夫的小情趣就是多。

    至半路,田阮要求下车。

    “你确定?”虞惊墨问。

    田阮肯定地点头, “正好还有十分钟的路程,我想走着去。”而且他也需要时间给自己的嘴巴消肿。

    虞惊墨没有勉强他, 在临时停车处停下,放他在路边,看他上了人行道,声调稍稍提高:“放学来接你。”

    田阮含着雪糕挥挥手,“嗯!”

    迈巴赫缓缓驶入车流中,田阮走在人行道上,手里的雪糕还剩一半。路过的他校学生偶尔投来异样的目光,不理解这么冷的天怎么还有人吃雪糕。

    二八大杠停在田阮身边,路秋焰长腿落地,如常走在田阮身边,“怎么变成香肠嘴了?”

    田阮:“……”

    “又是被亲的?真恐怖。”路秋焰没有多想,只觉觉得虞惊墨能将田阮亲成这样,也是很神了。

    田阮咬一口雪糕,模糊地应了声。

    他盯着路秋焰的嘴。

    路秋焰:“干嘛?找抽?”

    田阮说:“我看了你表演的录像。”

    路秋焰:“……怎么看的?”

    田阮笑了笑:“你表演得很棒,和我有的一拼。”

    路秋焰一点也不想和田阮比,那代表成为了笑料——果然不该一时昏了头去演公主,田阮不在他还松了一口气,结果现在告诉他还有录像。

    “哪个狗东西拍的?”路秋焰一手推着自行车,一手握拳。

    田阮:“呃,学校拍的,每场表演都会记录下来保存。”

    路秋焰拳头松开,别扭地问:“不会都拍下来了吧?”

    “都拍了,我看到你和虞商接吻了。”

    “……你不是接吻,是意外。”

    “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心思的意外?”

    路秋焰说不出话来了,他和虞商的暧昧、虞商对他的特别,几乎人人都看出来——除了虞商自己。

    舞台上,对着他那样一张浓妆艳抹的脸都能亲下去,不是品味奇特,就是有别的心思。

    后来路秋焰误喝柠檬水中了那啥药,也是虞商带他到温泉度假村,给他洗凉水澡,泡温泉,虽然两人恪守礼节,没什么亲密互动,但总若有似无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

    “……可是虞商为什么心情不好呢?”田阮不解。

    路秋焰:“他心情不好?”

    “你没看出来?”

    “我昨天和他没什么交流。”

    “为什么?”

    路秋焰:“他是学生会长,我是普通学生;他在1班,我在6班,见不着。”

    如果不是刻意想见,平时根本见不到。

    田阮叹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在一个学校,却总是错过相见。”

    路秋焰踢着一块石子,“文绉绉酸溜溜,和海朝一样。”

    “?”田阮问,“海朝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写了一篇作文,语文老师觉得写得好,当着全班朗读。”

    田阮光是想想都尴尬,幸好他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没有这闲情逸致。

    路秋焰继续道:“然后文学社的人来邀请海朝,他给拒绝了,说文学社有那样一个团长,他怕自己加进去就会被写成小黄文主角。”

    田阮噗嗤一笑,吃完最后一口雪糕,将雪糕棒扔进路边的垃圾桶,“他很有先见之明。”

    路秋焰也笑:“过两天的那个读书会你去参加吗?”

    “去啊,多好的机会,可是在省教育局局长面前刷脸。”

    平时来学校视察的都是市教育局,省级的领导是不常来的,这也是一个见世面的机会。在原书里,海朝也会去参加读书会的,只不过不是通过文学社,而是李校长邀请他去的。

    海朝原本就是附中才子,有资格去读书会。

    田阮说回正题:“虞商封了学校论坛很多账号,我看他是心情烦躁,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心意,你们冷静两天,让他想清楚。”

    路秋焰拽哥上线:“他不找我,我也不找他,有什么放不放心的。”

    田阮但笑不语,路秋焰就是嘴硬心软,只要虞商找他说几句好话,很快就会和好。

    到学校,小语种成绩通知下来,卷面一百分,正式计算按照十分制,也就是说考了90是9分,考了99也是9分。

    田阮将将拿到了9分,心里的大石头落下,接下来就是准备日语、模拟考、期末考。

    高二基本就要把高三的内容学了,在德音课程尤为松散,因此课业显得十分紧张。可能上节课讲的东西,下节课月考就考到。

    因此学与不学全靠自觉。

    田阮一大早就捧着书复习,一脸忘我地沉浸在知识的海洋。

    汪玮奇期期艾艾地凑过来,“田阮,你还生我气吗?”

    田阮:“?”

    “我请你吃饭吧,就当我们的和好饭。”

    “那我可以带路秋焰吗?”

    “好啊。”汪玮奇就喜欢热闹,尤其是跟自己看得上的人热闹,“把那个附中才子也叫上。”

    于是到了中午,田阮去叫路秋焰和海朝,说汪玮奇请吃饭。

    路秋焰没拒绝。

    海朝不喜欢欠人情,“不必,我带了饭。”

    田阮今天没带饭,但他想起虞商带了,还是用那个丑丑的便当袋,袋子上的贴纸都掉了一半。里面肯定有路秋焰的饭。

    “我们就在学校餐厅吃。”田阮决定,“不出去。”

    这样带饭的,能和打饭的一起吃。

    汪玮奇听到在学校吃,顿时萎了:“学校的饭你们真吃不腻啊?”

    田阮:“记得点松鼠鳜鱼,路秋焰喜欢吃。”

    汪玮奇叹气:“好吧,那你喜欢吃什么?”

    “虾仁炒饭。”

    “……”汪玮奇说,“你可真质朴。”

    今天的餐厅人格外多,但主角攻受的“御用位置”没有被占。田阮赶紧坐下,说:“你们打饭,我在这里看着。”

    海朝借用餐厅一角的微波炉加热自己做的便当。

    路秋焰也是大喇喇地坐着,张望一圈没看到虞商,眉头微蹙。

    田阮看在眼里没有戳穿,刚要用手机发微信给虞商,奚钦不知从哪儿冒出来,将丑丑的便当袋往桌上一放,对路秋焰说:“会长给你的。”

    路秋焰:“……他人呢?”

    奚钦推了一下眼镜,呵呵笑道:“也不知发什么神经,把大家都骂了一顿,然后开始收拾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什么烂摊子?”

    “论坛。”

    “那他吃饭了吗?”

    “没有。”

    路秋焰纠结须臾,还是拎起便当袋就走——也是奇了怪了,平时都是他不让人省心,现在变成了虞商。

    田阮挥挥小手,“好好说话,他就是害羞!”

    路秋焰:“……”他爸的,明明是虞商亲的他,怎么也是虞商害羞。

    他都没给虞商一拳,也没骂他,好好的害个屁的羞。

    其实就是旁观者清的事,田阮现在想通,虞商为什么会心情不好,除了害羞,更多的是对自己行为的懊恼。

    虞商被虞惊墨培养长大,向来端方自持,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可控的事。他也习惯了在高处呼风唤雨,旁人俯首称臣。

    结果这一切遇到路秋焰后分崩离析,他那颗冷静智慧的头脑不灵光了,冷酷无情的心脏跳得很快,还有那个吻……

    天知道他怎么会对着那张烈焰红唇吻下去,只是因为知道那是路秋焰,就情不自禁地靠近。

    这是不可控的,混乱的,超出虞商规划的事。

    然而爱情本就是这样。

    就连田阮都为自己的爱情推翻了未来所有的规划,只有终极目标不变罢了。

    田阮不禁给虞惊墨发微信:爱情,真是人类最大的谜题。

    虞惊墨:你的屁股,是我最大的谜题。

    田阮:……

    虞惊墨:想想我会怎么解开它。

    田阮:我还没长大呢/可怜

    虞惊墨:过年就十九了,不小了。

    田阮:好吧。

    虞惊墨:寒假带你去度蜜月。

    田阮:好啊~

    虞惊墨:做好准备。

    田阮:……

    为什么虞惊墨总能扯到那档子事上呢?难道这就是闷骚憋久了?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每次都是田阮比较爽。虞惊墨只能憋着,再不尽兴地结束。虽然有很多很多的亲亲抱抱,搂搂蹭蹭,但总觉得不够。

    很不够。

    许是爱人间的心有灵犀,田阮感到了一股莫名的空虚……

    田阮摇摇头,不行,不能这么想,虞惊墨那么大,他真的承受不住。

    可是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呢?

    要不要先用一半?

    一根三指粗的红肠摆在田阮面前,他脱口而出:“比虞先生小多了。”

    汪玮奇:“??什么?”

    田阮装傻:“什么什么什么?”

    海朝回来,“呵呵。”

    田阮:“……”

    第102章

    “路秋焰呢?”汪玮奇端着松鼠鳜鱼回来问。

    “他和虞商吃饭去了, 我们不等了。”田阮说。

    汪玮奇大手一挥,豪爽道:“把会长叫来一起吃饭,他们在哪儿?”

    “在学生会。”

    “那算了, 我肚子都饿扁了,必须现在炫饭。”

    海朝坐一桌, 饭盒里只有大量的米饭, 和少量的青菜香菇和一块豆腐乳。

    田阮震惊了:“你爸妈还没给你钱?”

    海朝头也不抬, “我不要。”

    “你还未满十八岁,这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海朝不置可否,他不想再欠自己生父生母什么, 既然迟早要离开,少欠一点是一点。等以后赚钱,再把之前的恩情慢慢还了。

    田阮也没多说什么, 海朝就是这么个人, 对自己狠, 对别人更狠。

    他夹了一大块鱼肉给海朝, “你吃。”

    汪玮奇难得有眼色, “还有这麻婆豆腐、清炖狮子头、酱方。我点的四人份的,要是没人吃,倒了浪费。”

    田阮:“浪费粮食可耻, 我们必须全都吃完。”

    海朝并不戳穿他们,跟着吃了点, 汪玮奇直接夹了一大块酱方给他, “这个配米饭超级香,我最爱这个, 比东坡肉好吃。”

    “我吃过。”海朝垂眸。

    这酱方田阮看刘妈也做过,比狮子头费事一点, 要精选五花肉,腌制二十四小时,再放卤汁里烧三个小时,烧出来那叫一个皮质q弹,肉质紧实,浓郁的肉香直接从厨房飘到客厅。

    田阮尝了口学校餐厅做的,虽然也很香,但明显腌制与火候不太够,没有刘妈做的好吃。

    刘妈专门买了几个计时闹钟,一菜一计时,除了研习别人的菜色,还自己写了一个私人菜谱。

    田阮如实道:“没有我家厨娘做的好吃。”

    汪玮奇好奇:“那有空,我去你家搓一顿?”

    田阮:“……你来我家搓衣服吧。”

    汪玮奇:“?”

    田阮胡诌:“在我家,干活才能吃饭。”

    “……这么严格?”汪玮奇退缩,“那我还是不去了。”

    海朝淡淡来了句:“不光要干活,还要晚上干活,吃的都是辛苦饭。”

    汪玮奇顿时同情田阮:“就算要磨砺你吃苦耐劳的精神,晚上干活也太惨无人道了,这是虐待!”

    田阮:“……不经风雨,怎么见彩虹呢。”

    海朝:“也不知是风雨,还是淫雨。”

    田阮:“…………”

    田阮认真批评:“大侄子,你这么毒舌,会找不到对象的。”

    海朝不以为意,他才十七岁,找对象对他来说太虚无缥缈,不如攒够钱离开父母的控制,离开这窒息的环境。

    海明月再怎么粉饰太平,终究是小三上位,只要海朝还在他们身边,就永远是私生子。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清脆的少年音:“海朝——吃我一记!!”

    咚的一声,热乎乎的两只灌汤包砸在海朝的头上和肩膀,汤包易碎,霎时见汤汁溅在海朝发丝与校服上。

    包子皮和着肉,一个顺势蹦到汪玮奇碗里,一个掉在地上。

    田阮:“哇,加餐。”

    汪玮奇:“……”

    海朝停下筷子,回头,眼神可怖地盯着南淮橘。

    南淮橘吓得退后半步,须臾想起自己朋友在,胆子壮了几分,“怎么,不服吗?”

    海朝依次盯过去,南淮橘的朋友正是那天晚上的鬼火青少年。

    田阮认出那个飙车的罪魁祸首,一个狮子头丢了过去,正中那人面部,狮子头碎肉沾了一身。

    那人暴怒:“操!你他爸的敢打我?”

    田阮:“你他爸的敢撞我?”

    那人一顿,仔细辨认田阮的脸,好像真的是他撞过的人之一……

    南淮橘别扭道:“他已经受过教育了,田阮你就不要再和他斤斤计较。”

    田阮嗤笑:“我原本还有些同情你,现在看来你是真的可怜,需要这种人给你壮胆。”

    “……”南淮橘面红耳赤,“还不是因为海朝欺负人。”

    “海朝怎么欺负你了?”

    “他打我鼻子。”

    “除了那次,还有呢?”

    南淮橘支支吾吾:“他故意引诱我爬圣诞树,害我摔下来。”

    海朝拿纸巾擦着身上的汤汁,“我帮女同学够礼物,你自己非要来凑热闹,自说自话跟我比赛,这叫我引诱你爬圣诞树?你摔下来是你自己脚滑,软脚虾。”

    南淮橘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这就炸开来:“那个女同学原本是找我帮忙的!你抢了过去!”

    “你觉得我需要抢?”海朝冷嘲热讽,“我看她恐怕是看你不堪托付。”

    “那你帮她拿到了吗?没有吧?”南淮橘气急而笑,“不管怎么说,你现在好糗!”

    海朝长腿阔步朝他走去,气势汹汹的,南淮橘登时又退了半步,那些狐朋狗友一窝蜂围上来,摩拳擦掌的。

    周遭的学生见状不妙,分散开来。

    “干嘛?你真想在这里打架?”南淮橘退到桌边,纸老虎般瞪着海朝。

    海朝逼近南淮橘。

    一绿毛吼道:“你敢打南少试试?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汪玮奇仗义地站起:“本来就是你们挑事,证据还在我碗里呢!大家也都看到了啊,高二6班南淮橘私自带社会上的小混混进校门!”

    “我们是来给南少出气的。”

    汪玮奇放狠话:“今天你们敢出气,爷爷我就能让你们拉稀。”

    田阮没胃口吃饭了,拿出手机打电话:“李校长,胡主任,班主任,会长,路秋焰,餐厅有人闹事,你们快来。”

    众人:“……”他爸的叫那么多人??

    南淮橘也只是想稍微教训一下海朝,不想把事情闹大,赶紧遣散狐朋狗友:“你们快滚。”

    狐朋狗友:“……你可真是翻脸无情。”

    南淮橘扭过脸,发现海朝还堵着自己,想挪都挪不走,离得也太近了,近到能闻到海朝身上……灌汤包的香味。

    肚子咕噜噜响起来。

    “……”

    田阮看着这一幕,这是抓人,还是调情?

    海朝仗着身高,一手够到桌子撑住。

    南淮橘又被压倒了一点,满面惊惶:“你到底想干嘛?”

    田阮适时深沉配音:“想干你。”

    南淮橘:“…………”

    南淮橘愤怒,南淮橘迷茫,南淮橘娇羞。

    这么凑近了看,海朝是真帅啊。

    狐朋狗友:“……南少你玩得开心,我们溜了。”

    结果溜出餐厅没几秒,就被胡主任带保安给逮住,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喷的口水足有二十毫升。全部抓起来,等候通报批评。

    餐厅里陷入诡异的沉默。

    南淮橘羞怒地瞪着海朝。

    海朝抓过桌上的灌汤包,塞进南淮橘嘴里,一个接着一个。

    南淮橘反抗不得,被羞辱得满面通红,眼泪哗哗:“……太多了,吃、吃不下了……呜呜呜……救命……”

    角落里,祝枝枝幸福得晕了过去,“嘿嘿嘿嘿嘿……”

    田阮:“……”

    汪玮奇目瞪口呆:“那啥,这是我们能看的画面吗?”

    田阮确认了,海朝确实有点S属性。

    南淮橘被欺负得满嘴、满身,都是灌汤包的汤汁,从唇角流到脖子,混着眼泪没入校服。

    海朝没什么表情,只是在察觉不对后,让开了一点。

    南淮橘登时如同一根软趴趴的面条,瘫软在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哭。

    于是胡主任进来的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欺负人的变成了被欺负人,而原本无辜的海朝,也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海朝不吭声,胡主任的骂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两道浓眉微蹙。

    在得知事情原委后,海朝和南淮橘一起写检讨,第二天朗读给全校听。

    而在当晚,他们的同人文“请调教我,主人”,在论坛昙花一现两个小时才被封,楼主ID名为“祝你菊香四溢”简直不要太明显。

    顺带一提,这个祝你菊香四溢,还用过祝你菊花残、祝你菊花痒、祝你菊花吃香肠……等等不堪入目的名字,来一个封一个,无穷无尽。简直玷污了菊花本花。

    田阮恰好刷到,看完感觉眼睛都要瞎了——祝枝枝是不是又想进局子?

    除此之外,论坛大多数人的号回来了,正在一栋楼里普天同庆,田阮放了个电子烟花为他们庆贺,就关了论坛。

    他发现,他的好大儿心情不错,今天和路秋焰一起到餐厅的时候也是满面春风的,显然,主角攻受和好了。

    就是这么快。

    而且可能已经偷偷谈上了。

    虞商一高兴,御笔一挥,就把论坛坐牢的人给大赦了。

    田阮吃着餐后水果,依偎在虞惊墨身边,问道:“儿砸,和同学闹矛盾和好了吗?”

    虞商还不知道他的两个爸看过他的表演实录,一本正经地说:“同学之间应当相互友爱,我身为学生会长更要做出表率,我没有和同学闹过矛盾。”

    田阮:“听听,多冠冕堂皇。”

    虞惊墨:“嗯。不愧是我们的儿子。”

    虞商:“……”

    中央空调的温度有点高,田阮又靠着虞惊墨这个大火炉子,很快就热了,吃点凉津津的苹果刚好。

    刘妈特别花心思,给田阮切了小兔子形状的苹果,非常可爱。

    如果盘子里没有点缀两朵小雏菊就更好了,他现在看到菊科就有点头痛。

    虞惊墨反倒拈起小雏菊,欺身贴在田阮耳畔说:“这花和你差不多大。”

    田阮:“……”

    虞惊墨把玩着拇指头大的嫩黄小雏菊,柔嫩的花瓣与花心贴着指腹,按进去舍不得,又想搞破坏,于是揪着花瓣,一片两片三四片,片片落在田阮身上。

    田阮:“…………”

    有一首歌很应景,但田阮不愿回想。

    第103章

    日语和模拟考连起来, 田阮应对不暇,没想到的是虞惊墨也会说这鸟语,据说是虞惊墨初中时学的第二门外语, 因为太简单,又直接报了法语班。

    到十八岁, 虞惊墨已经会说五六个国家的语言, 之后又开挂般在用几年时间学会了西班牙语、希腊语、法语。

    虞惊墨说, 只要掌握语言的语种起源,比如印欧语系,汉藏语系, 有很多发音是差不多的,就能举一反三掌握多门语言。

    田阮本来就有意于翻译专业,多掌握一门语言就多一条路, 因此他听从虞惊墨的建议, 从语种起源开始学……

    好复杂, 好艰难, 但融会贯通之后也是真的厉害。

    模拟考之后就是期末考, 德音本着人文教育的精神,寒假比普通学校多出整整二十天,在这期间可以丰富人生阅历, 写几篇“快乐寒假”的文章在校内投稿。

    距离期末考只剩一星期,田阮明显感觉周遭同学的心思已经飞走, 对模拟考的成绩也不甚在意了。

    田阮还是年级第二名。

    德音开启放养模式, 期末考记得来考就行。

    1班瞬间少了七八人,寥寥十几人的教室, 也是够冷清的。

    汪玮奇就跟得了多动症,一下课就猴急地上蹿下跳, 约田阮出去玩。

    “你模拟考成绩多少?比上次下降了吗?期末考有把握考好吗?考不好怎么面对你父母?”田阮发出灵魂的四连问。

    汪玮奇:“哥们你也太拼了,我妈说了,学习不是人生的全部。”

    田阮摇摇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

    田阮举例子:“你看人家光头都知道好好学习,不找你谈恋爱了。”

    汪玮奇彻底萎了,光头终于不缠着他,他简直想烧高香拜佛祖感恩。

    值得田阮高兴的是,路秋焰争气了,考进了年级前十,不仅每个月奖学金会多出五百,年终国家奖学金加学校补贴更有两万。

    田阮乐颠颠去找路秋焰,问:“你寒假打算做什么?”

    路秋焰:“打工。”

    田阮:“除了打工,你不想去度蜜月……啊呸,去玩吗?”

    路秋焰似笑非笑地看他,“你要去度蜜月?”

    “……嗯。”田阮有点不好意思,都结婚小半年了,还是第一次去度蜜月。

    路秋焰说:“既然选在冬天去度蜜月,一定要去滑雪,长白山的雪景不错,还有野生动物园,我去玩过,东西也好吃。”

    田阮十分心动,“那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路秋焰嗤笑,“我和你是情侣吗?当心被打屁股。”

    “不会的,虞先生不会乱吃飞醋。”

    “这话你自己信吗?”

    “……”

    田阮回想原书主角攻受高二的寒假,遗憾的是没有发生什么重要的剧情,甚至没怎么见过面,青春时期的主要剧情都是围绕校园展开。

    除了路秋焰经常打架,被高利贷威胁,总体而言,苏市是个法制的城市,发生盗窃抢劫案的概率都很小。

    没有条件,那就创造条件。

    田阮问:“你还在酒店打工吗?”

    路秋焰:“白天在酒店,晚上在酒吧。”

    田阮担心:“那你别再喝酒了,万一遇到坏人……”

    “拳头伺候。”

    “……”

    田阮这就抽空给虞商做一份追老婆手册,防止老婆弄丢。

    田阮要准备期末考,虞惊墨也要准备年会,一时间两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但虞惊墨还是坚持接送田阮,到家就居家办公,一直到吃晚饭。

    吃过晚饭他们也没空亲热,田阮在自己的书房温习功课,虞惊墨则在他的书房继续工作。

    直至晚间九点,田阮必须洗洗睡了,又很想见虞惊墨,但又怕打扰到他,犹豫不决洗完了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这时客卧门开了,虞惊墨二话不说,连人和被子给一起掳走了。

    田阮被虞惊墨扛在肩上,像个即将侍寝的妃子,羞赧道:“虞先生,我还要上学。”

    “知道。”虞惊墨将人放自己床上,“给我暖被窝就行。”

    田阮看着虞惊墨靠在床头继续用笔记本电脑工作,心里又酸又甜,仰着脸问:“你什么时候睡?”

    “过会儿。”虞惊墨大手在青年乱蓬蓬的发丝间一揉,“你先睡。”

    田阮的眼皮子开始打架,“嗯……你也要早点睡,熬夜老的快……”

    虞惊墨:“……”

    星期五,班主任在讲台上说:“下星期一期末考,大家回去记得温书,重点无非那些圈出来的,只要吃透了就能拿到高分。”

    同学们稀稀落落地答应着,下课就聚在一起讨论出国旅游、奢侈品、生日宴等等。没有一样和考试挂钩。

    田阮对此不理解但表示尊重,这些NPC家里有钱,没什么大志向,就喜欢享受世界的优待。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恐怕要等哪天破产才会幡然醒悟。

    田阮只顾得上一两个同学,对汪玮奇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暴发户,没有根基,更该脚踏实地一步一步来。比如考试成绩,将来不管什么大学,肯定择优录取,也会根据分数给你分配到热门专业。你知道985的热门专业有多抢手吗?”

    汪玮奇摇了摇狗头,显然对此一无所知。

    田阮:“可能只招一百人,人数满额之后就不会再要,就算你削尖了脑袋,求爷爷告奶奶也进不去。”

    汪玮奇:“那就选别的专业,我不挑。”

    田阮:“狗还抢食呢,你不如狗。”

    汪玮奇:“…………”

    汪玮奇爆了粗口,决定发愤图强两天。

    田阮由衷地希望,汪玮奇对得起他的名字,能创造一次奇迹,而不是发粪涂墙。

    这个周末,虞惊墨依旧忙得不见人影,一大早天不亮就走了,只喝了一杯黑咖啡,一个可颂面包。

    田阮担心他饭吃不好伤胃,中午特地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鸡蛋羹。

    就这样还没刘妈夸上了天:“夫人对先生真是体贴入微,这鸡蛋羹美容养颜,滋阴润肺,长命百岁。”

    管家:“这不是鸡蛋羹,而是夫人对先生的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的爱意。海枯石烂,永垂不朽!”

    田阮:“……离谱。”

    不知道还以为他做的不是鸡蛋羹,而是长生药。

    刘妈做的酱方、清炒毛豆、糖醋小排、碧螺虾仁、蟹粉豆腐、桂花莲藕,加上鸡蛋羹和冬瓜薏米老鸭汤,八样刚好。

    田阮提前和徐助理打过招呼。

    徐助理说:“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买什么快餐才配得上虞先生。”

    “他还会吃快餐?”

    “忙的时候顾不上吃饭,只能应付两口。”

    田阮越发心疼,路上捧着饭盒不松手,生怕漏出来一点。

    冬青集团的大门前聚集着二十来个中年男人,他们头上无一例外绑着红色的绸带,上面用毛笔写着两个大字:奋斗。

    田阮:“?”

    劳斯莱斯在停车位停下,田阮一下车就被保镖保护起来,“夫人,走这边。”

    那群人看到田阮,忽然从地上一跃而起,举起手中的旗帜高呼:“拒绝裁员!拒绝剥削!!我们要讨一个公道!!”

    十几个保安齐齐站在大厅玻璃门前,前台不时不安地出来看看。

    领头仔细睨着田阮,忽然认出来:“他就是虞惊墨的夫人!”

    这一声像是炸开了锅,二十来个人围上来,保镖推搡着他们:“干什么干什么?!让开!”

    领头的是个头顶地中海的秃瓢,眼袋很大,脸上肥肉横飞:“我们要虞惊墨给一个交代!凭什么裁员?就因为我在分公司年终流水没有两亿?我已经很努力了!”

    田阮不懂这些,拉起卫衣帽子戴上,做贼似的被保镖拥簇着抵达大厅玻璃门,保安驱散那些人,不知是谁推了田阮一下——

    他一下子摔在地上,好在抱住了饭盒。

    “夫人!”毛七赶紧扶起田阮,“没事吧?”

    田阮摇摇头,忽然听到外面响起警笛声。

    七八个武警从警车下来,围住那群闹事的人,“肃静!蹲下抱头!你也蹲下!!”

    在警察叔叔严厉的嗓音中,这群中年男人逐渐老实下来,抱头蹲在地上,不甘地瞪着整栋大楼。

    田阮如常坐专属电梯直达最高层的董事长兼最高执行总裁办公室,在里面等了片刻,办公室门倏然打开,虞惊墨长腿阔步,定制的手工皮鞋踩在地上异常响亮,甚至有些凌乱。

    “没事吧?”虞惊墨扶住田阮手臂,上下打量,长眉凤目皆是冰寒,“坐下。”

    田阮站起来又坐了下去,“我没事,虞先生。”

    虞惊墨半蹲,脱下田阮的运动鞋,给他裤腿撸了上去,原本雪白细嫩的膝头,果然红紫了一小块。

    粗糙的指肚轻轻按压。

    田阮“嘶”了一声,棕褐色的瞳仁变得水润润的:“疼。”

    虞惊墨抬起脸,从茶几下找出一只小药箱,翻出跌打损伤膏,细细地涂在田阮膝头,低眉垂眸看不出表情。

    田阮知道他不高兴,就说:“我给你送饭来的,我还做了鸡蛋羹。”

    “嗯。”

    “我们一起吃。我也还没吃。”

    “嗯。”虞惊墨涂好一条腿,又给他涂另一条腿。

    田阮小腿肚软软的,被虞惊墨的大手完全掌握,白袜子挂在脚上,乍一看以为浑身赤裸,只穿了一双袜子。

    虞惊墨低头亲吻他的膝盖内侧,嗓音沉沉的:“年底集团有点乱,委屈你了。”

    田阮脸蛋微热,想要缩回腿,“没事,他们已经被警察抓走了。”

    “嗯。”虞惊墨替他记着这笔账。

    “……吃饭了。”

    虞惊墨越亲越往上,田阮的裤子又软又薄,很容易褪到大腿。

    大手已经探了进去。

    虞惊墨说:“正在吃。”

    田阮:“……”

    第104章

    田阮的肚子响了一声。

    对比虞惊墨另一方面的饥饿, 他是真的肚子饿了。

    虞惊墨停下揉捏,笑了一声,给他放下裤脚, 妥帖地整理好。

    两人开始正式吃饭。

    田阮摆好饭菜,几只小碗都是小小的一份, 但足够两人吃的。碗口都盖了保温盖, 虽然有漏出一点汤, 但不影响吃。

    半个多月来,虞惊墨难得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午餐。

    吃完饭,刷过牙——没错, 田阮在虞惊墨的办公室也有专用牙刷了——他撑着肚皮躺在沙发上,看虞惊墨处理公务。

    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最帅,但看着虞惊墨那么忙碌, 田阮只有心疼。

    这偌大的集团, 都是虞惊墨苦苦支撑来的, 底下的人还吱哇乱叫说他暴君、独裁。或许虞惊墨真的有专断的时候, 但他所做的决定, 百分之百是为了集团的共同利益出发。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田阮看书看累了,起来活动筋骨。

    虞惊墨指着墙边靠窗的一扇小门, “里面有运动器材,你可以去活动一下。”

    田阮就去相连的健身室, 里面比想象中大一点, 有卷腹、引体向上、跑步三种器材,还有一面硕大的电子屏, 悬空的长几上摆放一只遥控和VR眼镜。

    田阮摆弄了会儿,戴上VR眼镜, 眼前出现一面模拟的天空,十几架战斗机盘旋,扔下导弹。田阮下意识抬手,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变成了钢铁侠一样的铁手。

    他空手接导弹,接到一个粉碎一个,爆破声和分数一起跳出来。

    ……这也太酷了!

    田阮玩得不亦乐乎。

    一轮战斗结束,总分出现在天空,65,同时头上有个最高分,200。

    田阮:“……”一点也不觉得自己酷了。

    他不信邪,继续空手接导弹,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累死累活总算将分数拉到128。

    忽然田阮被抱住,他一个铁手攻击,啪,被握住了。

    VR眼镜拿下,眼前是比游戏更酷的虞惊墨。

    “沉迷游戏,你还记得我吗?”

    田阮恋恋不舍,“这么好玩的东西,家里为什么没有?”

    虞惊墨:“人终究要回到现实。我没空玩这个,是客户送的。”

    “哦。”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们一起看VR电影。”

    田阮点头,忽然啊了一声,“我的手……”

    虞惊墨将他拎到外面沙发区,又将跌打损伤膏涂在田阮的肩颈。

    田阮香肩半露,“啊……疼,轻点……”

    虞惊墨:“我是在给你涂药,不要叫。”

    田阮:“……”

    徐助理经过秘书室,敲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赶紧背过身去,“抱歉打扰了。”

    田阮赶紧拉起衣领,“不打扰,虞先生就是帮我涂药。”

    徐助理转过去,唇角压着笑意:“夫人不用解释,我明白。”

    田阮心想你明白个头,肯定想歪了。不解释更是灾难。

    事实证明,解释也灾难,徐助理汇报完工作进程,转头出去就在秘书室宣扬总裁和夫人的恩爱,“虞总正在帮他夫人涂药。”

    秘书室都是女性,吃瓜的本性立刻暴露:“涂药?涂什么药?”

    徐助理施施然一笑:“自己猜。”

    “天哪,虞总居然那么粗暴。”

    “居然那么猛!”

    “那么高大的人,肯定猛了,咳咳肯定也很粗长。”

    “他夫人年纪那么小,哪里承受得住。”

    “这是我能听的话题吗?不会被开除吧?”

    “安妮姐,你说呢?”

    秘书长安妮皮笑肉不笑:“没什么好说的,我不喜欢雕大的男人。”

    “……那你喜欢?”

    徐助理嗖的飞过来,“安妮,其实我不太大。”

    安妮翻个白眼:“我也不喜欢小的。”

    徐助理:“……我不小。”

    安妮:“呵呵,没兴趣。”

    徐助理摇头叹息着走了,果然相貌平平的NPC是得不到美女的宠爱的。

    下午,田阮的肩膀酸痛好了,忽然听到外面隐隐的脚步声,料想是虞惊墨回来,灵机一动,躲到虞惊墨的办公桌下面。

    和办公室冷调的装修一样,办公桌是一张宽大的黑色实木烤漆桌,这种工艺田阮只在钢琴上见过,用在桌子上未免暴殄天物。

    可也是真的好看,虽然黑不溜秋的,但烤漆反着窗外的光,高大上的感觉立马就出来了。

    田阮躲在下面,其实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毕竟桌子周围几乎没什么遮挡,只有四条稍粗的桌腿,和一个文件小柜子。

    身着墨蓝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脚步没有半分停顿,似乎没注意到桌子下多了个人,径直走来。

    随后进入的是几个高层,全都西装革履,有男有女。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都没注意到田阮。

    田阮:“……”

    虞惊墨到桌边,在旋转办公椅上坐下,一条长腿翘起,正好翘到田阮面前。

    “虞总,只有那一个分公司业绩指标不达标,没必要裁员。都闹到总部来了。”一名中年男高层说。

    “这是整个团队协作的问题,不裁员,留着当饭桶?”女高层说,“既然都想早点回去过年,就去过好了。”

    “这也是没办法,市场竞争太大了,以至于市场份额下降。再者一个卖皮鞋的公司,这年头真牛皮越来越贵,原材料上涨……”

    “刘总,你是收受贿赂了吧?”女高层讥笑,“难道总部没有提供资金支持吗?现在倒闭的鞋业越来越多,哪来的市场竞争大?”

    另一人也说:“拨出去一个亿,回来还是一个亿,糊弄谁呢?说两亿也只是脸面好看点。”

    “堂堂冬青集团的分公司,一年忙到头,结果年终一看还亏空,传出去谁敢信?”

    田阮听得两耳朵嗡嗡,不过道理是明白了,那群闹事的不思进取、中饱私囊让分公司亏空就算了,还有脸来喊冤,也是奇葩他爸给奇葩开门,奇葩到家了。

    虞惊墨听着他们的争辩,不发一言,锃亮的手工定制皮鞋伸到田阮面前。

    皮鞋尤为修长,头部尖尖的,锃亮得几乎和烤漆桌面一样在反光。黑色的袜子薄薄的,勾勒出脚踝的形状,两边都有些凸出,熨烫笔挺的裤脚搭在袜子边缘,有种淡淡的干洗剂的香味。

    通过这层表面的香气,更深层的是木质与香水混合的气息,再仔细嗅闻,似乎还有一丝麝香。

    麝香的来源无疑来源于那一包鼓囊囊的大宝贝。

    田阮失神地看着,没注意到虞惊墨垂落的视线。

    虞惊墨的腿动了一下,皮鞋离田阮更近了,尖端几乎抵到田阮胸口。

    田阮的呼吸喷洒在鞋面,颤颤的,一股莫名的情绪生出,想抱住这只大脚又不敢。

    皮鞋尖微翘,就像虞惊墨的巨龙……

    这么一联想,更了不得了,田阮忍不住把手搭在皮鞋尖尖上,微凉的皮质,沁人心脾的香气,从虞惊墨的裤子上传来。

    田阮抬眼看向虞惊墨,恰好接住那一双黑沉含笑的凤目。

    田阮:“……”

    鞋尖抵在田阮胸口,轻轻碾压。

    田阮抿紧了唇,怒瞪使坏的男人——明明他只是想给一个惊喜,结果变成了一个乐子。

    虞惊墨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是那副高冷莫测的模样,只有鞋尖十分灵巧,划过田阮的卫衣,分开他的膝盖。

    田阮握住鞋尖,不让它继续。

    可还是一点点地沉下去。

    踩到了小田阮。

    “……”

    田阮努力憋住,但腿似乎蹲麻了,软得不行,将要往后倒时,他一把抱住了虞惊墨的长腿,“嗯……”

    周遭霎时安静,几个高层面面相觑,他们好像听到了虞惊墨说了一声“嗯”?虽然虞惊墨常常说“嗯”,但这次的“嗯”好像有点不同。

    音调很年轻,还有点气恼的意思。

    就在他们疑惑时,虞惊墨从自己的两条大长腿之间凭空抓出了一个大活人,瘦削的青少年体形,还穿着卫衣。

    虞惊墨将人搁腿上抱在怀里,那青年埋头在他肩颈,不肯见人。

    高层们:“……”

    虞惊墨嗓音平静:“我夫人跟我玩捉迷藏,腿麻了。”

    高层们讳莫如深地点点头,没有多问,也不敢多问——果然是年轻人,就是会玩。

    “下去吧,不必讨论了,事已成定局。”

    高层们赶紧溜了,给人家小夫夫留调情的时间,不然下一个吃裁员饭的就是自己。

    办公室只剩夫夫二人。

    田阮窝在虞惊墨怀里,咬他脖子。

    虞惊墨由着他咬,“变异成吸血鬼了?”

    田阮含羞带怒地松开嘴,一圈青红的牙印留在虞惊墨修长的脖颈上,他盯着虞惊墨的喉结,还想咬。

    虞惊墨稍稍错开脸,摸了摸牙印,“还挺狠。”

    田阮这才问:“疼吗?”

    “不疼。”虞惊墨轻笑,“这是爱的标记。”

    田阮嘴巴微微噘起,“你欺负我。”

    “你不就是想让我欺负你?”

    田阮心里确实有那种隐秘的心思,但他本不打算实现的,垂头丧气:“我好像一个变态……你也是。”

    虞惊墨望着他,郑重地说:“我只做你喜欢的事。既然你不喜欢,下次不做了。”

    田阮脸蛋红红:“也不是不喜欢……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嗯。”虞惊墨抱过他,掌心贴着他后腰摩挲,“抱歉。”

    田阮用自己的脸和虞惊墨的脸贴贴,“这次我就原谅你。”

    虞惊墨笑了声,气息落在田阮脖颈。

    田阮脖子痒痒的,躲着。

    虞惊墨不让他躲,亲了又亲,在他脖子侧面留下一个吻痕,“这是我对你的印记。”

    说着,他把田阮抱去休息室。

    休息室并不小,田阮来过,有床、空调、衣柜、洗浴间,还有窗户,窗户下有个花几,玻璃花瓶里时常放着一大把鲜花,是生活秘书准备的。

    今天的鲜花是水仙,淡黄的花朵很香,也过分浓郁了些。

    虞惊墨去开了窗户透气,去拉上半透明的纱帘。

    纱帘在冷风里飘荡,花香在屋里变得时有时无,恍若梦幻。

    田阮坐在床上,看着虞惊墨高大的身影走来,停在自己面前,仰着脸看去。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让我对你做什么呢?”虞惊墨松了松领带,垂下的目光带着灼灼的欲念。

    田阮害羞地低下头,看着虞惊墨的皮鞋。

    虞惊墨明白了,含笑道:“你真的很喜欢我的鞋子,要穿穿看吗?”

    田阮穿了一下试试,就跟小朋友偷穿大人鞋子似的,好看不了半点,“还是你穿有感觉。”

    “什么感觉?”

    “……”

    虞惊墨按着田阮跨坐在自己双腿交叠的脚上,鞋尖恰好抵着,稳稳托住。

    田阮就像玩旋转木马,抱着虞惊墨过分长的腿,仰起的脸似乎还带着几分童真:“驾。”

    虞惊墨弯唇一笑,带着他骑小木马。

    第105章

    虽然隔着裤子, 田阮还是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感官刺激。

    临到虞惊墨下班,田阮的脸还是红的,低着脑袋不敢正视虞惊墨的脸, 垂下眼睛又看到虞惊墨脚上那双定制的手工尖头皮鞋。

    就是这鞋尖轻揉慢捻地侵袭过小田阮,肆意玩弄后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踩在地上。地砖倒映的反光中是他满面潮红的脸, 与凌乱的衣裤。

    田阮捂着脸, 太失态了。

    ……不, 是变态。

    虞惊墨倒是衣冠楚楚的,乱的也只有藏匿的恶龙的龙巢。

    夕辉映红了半边天,虞惊墨如常下班, 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带着田阮离开冷冰冰的办公室。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没想到那伙被裁员的中年男人居然转换阵地,偷溜进地下车库, 一看到虞惊墨他们就激动地站起来喊口号:“反对独裁!反对裁员!我们要虞惊墨换我们一个公道!”

    保镖立时挡在前面, 毛七开路率先走到车旁开门。

    那伙人一拥而上, 保镖立即出列与之肉搏,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聚众扰乱社会秩序, 是违法的!”

    领头的地中海秃瓢男吼道:“老子今天就是死,也要死在虞惊墨面前!”

    保镖:“你就是死了,也没有赔偿!”

    “……”

    闹事的人大哭:“不能开除我们, 我们上有老下有小,不能丢了这份工作啊……就当是可怜可怜我们……”

    虞惊墨始终未曾出声, 看也不看他们一眼, 只是用身体完全地将田阮挡住,护着他上了车, 而后自己坐了进去。

    领头的中年男人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恶向胆边生, 掏出口袋的石头砸了过去——保镖想拦但没有拦住。

    砰的一下,石头砸在车玻璃上,滚落下去。

    田阮吓了一跳,仔细看车玻璃并没有坏,只是裂了几道纹路。

    虞惊墨不动声色看去,自裂纹中瞥了那中年一眼,对司机说:“走。”

    司机一踩油门飚了出去,吓得那些原本想要拦车的人慌忙后撤,懊恼地追赶不上,只能原地跺脚,大声咒骂。

    田阮回头看去,无语至极:“怎么放出来了?”

    虞惊墨:“只是聚众的话构不成犯罪,要有实际暴行,这几天先让他们逍遥一阵,证据集齐了自然会上法庭。”

    田阮担忧地看着窗玻璃,“你会受伤吗?”

    “语言中伤不了我。”

    “我是说物理攻击。”

    “不会。”

    田阮点点脑袋,他不相信保镖,但他相信虞惊墨。

    趁着天色未晚,虞惊墨带田阮去了紫云观,为他求了一道逢考必过符。田阮则为虞惊墨求了一道平安符。

    这还是田阮第一次来道观,观内修行人比想象中多一点,还有志愿者。

    山中清气悠荡,群鸟归巢。

    紫云观前有个空地,种着几棵高大的红杉树,山中的鸟尤为偏爱这几棵树,总来玩耍。紫云观的师傅知道,就常端着一碗稻谷来喂。

    正好到了喂小鸟的时候,田阮拿着逢考必过符出来,看见了觉得好玩。

    虞惊墨上前,问:“师兄,可不可以让我夫人喂几口?”

    那师傅笑着把碗给了田阮,觑着说:“这小孩长得真水灵。”

    虞惊墨弯唇浅笑:“他不是小孩了。”

    “跟你比起来是小孩。”

    “嗯。”

    “上学那会儿,我是年级最调皮捣蛋的,你是年级最清心寡欲的,老师们都说以后我必定大富大贵不抽不喝,混得开;你呢,很可能遁入空门。”

    虞惊墨笑了笑。

    田阮闻言惊异地看着他们,“虞先生,你和这位师傅是同学?”

    那师傅笑道:“叫我老白就行。我比老虞大一岁,勉强算是他师兄吧。”

    “白师兄。”田阮模样乖巧,“幸会。”

    “哈哈哈哈幸会幸会。”老白对虞惊墨说,“你这小对象真乖。”

    虞惊墨:“嗯。”

    “你能不能说点别的?上学那会儿就喜欢嗯嗯嗯,我头都大了。”

    虞惊墨睨着老白,“你的头确实大。”

    “……”老白摇摇头,“你还是那么会真诚地气人。我那时就觉得,老师说的不对,别看你面上清清冷冷的,实际上蔫坏,野心大,手腕狠,你才适合大富大贵。”

    虞惊墨垂眸不置可否,如果他没有野心,也坐不上今天的位置。

    权利是人类最大的诱惑,只有圣人和咸鱼才放得下。

    老白深沉道:“我呢,看破了红尘,遁入道门。”

    虞惊墨:“我借你五千万东山再起,五年内还我,不要利息。”

    老白:“……”

    老白:“靠,你诱惑我!”

    田阮噗嗤一笑,稻谷洒向水泥空地,红杉上玩耍的小鸟纷纷舞着翅膀飞下来,在地上啄啊啄,蹦蹦跳跳到他脚前。

    老白拼命摇头,“不行,我要坚决抵制诱惑,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虞惊墨:“这是佛家的。”

    老白:“……”

    田阮彻底绷不住,哈哈笑起来,小鸟都被惊得飞走了。

    保持这样的好心情到了周一,田阮照常上学的半路下来,和虞惊墨挥手拜拜。

    虞惊墨说:“沉下心,好好发挥。”

    田阮:“嗯!”

    叮铃铃,路秋焰单手骑车跃上人行道,和田阮一起下来走,面色淡淡的:“考完试我们要过一个多月才能见了。”

    田阮从口袋掏出一双羊毛手套送给他,“我们还能视频电话。”

    路秋焰接过手套,发现田阮手上那双和自己的特别像,有些别扭。

    田阮说:“我们这是兄弟手套。”

    “……谢了。”路秋焰戴上手套,果然暖和很多,“你度蜜月就不要和我视频了,影响你玩。”

    “不影响的。要是不和你视频,我心里放不下。”

    “……”

    田阮惆怅,肯定要好些天不能见到主角攻受,这期间一定要稳住,不能发生任何意外。

    路秋焰古怪地看着田阮,“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田阮随口回答:“因为你是我弟弟,也是我儿媳。”

    路秋焰:“…………”

    路秋焰:“我和虞商没谈。我们都是学生,不会谈恋爱。”

    田阮回神,“没事,谁也不是出生就会谈恋爱,我和虞先生一开始还对彼此有偏见,现在不也谈上了。”

    路秋焰有点烦躁,“我们情况不一样。”

    田阮点头,“我知道,虞商不像他爸爸会说情话,他现在就是一根木头。你就把他当成一根木头,使劲蹭蹭就朽木逢春了。”

    路秋焰:“……”神特么使劲蹭蹭。

    懒得说了,不在一个频道。

    到学校,田阮拉着路秋焰虔诚地朝文昌帝君的神像拜了拜。

    除了他们,还有一群白衣蓝裤的学生围着喷泉,往水里咚咚咚扔着硬币祈福。

    路秋焰敷衍地拜了拜,说:“一群临时抱佛脚的。”

    田阮:“不灵也光嘛。”

    二人前往教学楼,即将分开时,田阮对路秋焰说:“加油,字写认真点!”

    路秋焰背着书包落拓地走向6班:“知道。”

    田阮笑眯眯地看着路秋焰的背影,等到下学期,路秋焰就会调到1班,发生更多的趣事。

    寒假还没过,就有点期待下学期上学了。

    田阮脚步轻快地走进教室,只见汪玮奇埋头苦读,临时发愤图强,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肩膀说:“好样的,汪玮奇。”

    汪玮奇发誓:“我一定要比狗强!”

    田阮:“干!”

    周遭同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很好笑。

    铃声响了之后班主任走进教室,开始分配考场,“此次采取随机模式考场,大家看清楚,别走错了。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储物柜,锁上防止弄丢。”

    田阮定睛看着黑板电子屏,好巧,居然在6班考试。

    他拿上笔袋和水杯走向6班,里面的同学已经走了大半,但路秋焰还在,顿时一喜:“路秋焰,你还在自己班考?”

    路秋焰打量田阮,“你分配到这里了?”

    田阮点点脑袋,猛地看到海朝和南淮橘也在,“你们也不走?”

    南淮橘幽怨道:“你很希望我走?打扰了你和路秋焰的相处?”

    田阮:“……”他爸的怎么又有醋味了。

    少男心,海底针,田阮说了句“没有”,就坐在路秋焰边上。南淮橘坐他后面说:“我要是不会,记得给我抄抄。”

    田阮不能忍受考试作弊,扭头说:“抄你个大头鬼,小心海朝抄了你。”

    南淮橘:“?”

    海朝凉凉地看着田阮。

    田阮指着南淮橘,“他傻,听不出来的。”

    南淮橘:“谁说我听不懂?如果海朝抄我,我保证每题都写错!”

    田阮:“哈哈哈!”

    南淮橘:“你笑个屁?”

    田阮:“笑你的屁。”

    南淮橘怀疑自己语文成绩全校垫底,不然他为什么总是搞不懂田阮说什么。而海朝和路秋焰都听懂了。

    虞商就是在这时走进来的,扫视一眼:“考试了,还嬉皮笑脸,成何体统?”

    田阮不笑了,“你也分配到这里?”

    “嗯。”

    “那南淮橘完了,他就是想作弊都不能了。”

    虞商蹙眉看着南淮橘,“你要作弊?考试作弊,学分扣光。”

    南淮橘:“……不作了行吧。”

    虞商走到窗边,也就是路秋焰后头坐下,一本正经说:“我会监视你。”

    南淮橘怒瞪田阮,那点爱意又被消磨光了。田阮施施然扭过脸,一边考试还能一边嗑主角攻受cp,也太幸福了。

    路秋焰回头看了眼虞商,“我笔忘记带了,借我一支。”

    虞商:“……”

    田阮:“……”难道虞商会出现在这里,就是专门送笔的?

    这互动,显得路秋焰更加不羁了呢,田阮竖起拇指朝路秋焰身上一戳。

    路秋焰:“干嘛?”

    田阮:“点赞。”

    监考老师来后发下试卷,在温柔轻缓的音乐中,考试正式开始。

    考试时间一个小时,田阮只用了半小时就全部写完,检查一遍纠正错题,然后开始发呆。

    他呆呆地看着路秋焰,看着虞商,看着窗外树上的小鸟。

    监考老师走来也没发现。

    老师抽走他手中的卷子。

    田阮回神,忐忑地等着。

    老师看了一遍卷子,最后看到考生的姓名,满意地笑笑放下卷子。田阮有点紧张,于是又检查了一遍。

    上午两门,下午三门。

    全部考完后别说普通学生,就是学霸如田阮都累瘫了,而且明天还有几门,其中就有美术考试——天知道德音为什么连美术都要考试。

    当然,算总分的时候只考虑语数英加地物化。

    别的田阮不担心,就担心美术拉低总学分,他和虞惊墨说了这个顾虑。

    虞惊墨:“你有现成的小灶不去开,等着凉了?”

    田阮恍然大悟,这就和虞惊墨一起去找他那消失多日的大哥,和奸夫贺兰斯。

    第106章

    杜恨别在苏市刚过户了一栋顶楼跃层, 也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名叫“跃金首府”,听名字就知道是个汇聚富人的高档小区。

    事实也是如此, 各种名牌跑车进出如流水,门面是一座硕大的牌坊, 牌匾上雕刻小区名字, 两根粗壮的坊柱高约二十米, 粗约六人合抱。

    如同南天门,雕龙刻凤、祥云环绕。

    夜景中,穹顶的电子屏闪过宇宙宏伟的背景, 斑斓的星云点缀其中。

    田阮惊叹:“这也太高大上了。”

    虞惊墨的劳斯莱斯开进任何一个小区都畅行无阻,“你要是喜欢,给你买个房子, 当我们的秘密小窝。”

    田阮心想, 恐怕不是秘密小窝, 而是秘密淫窝……

    “不用。”田阮很勤俭持家地说, “庄园那么大, 够我们住的。”

    虞惊墨笑笑,没说他在很多地方都有房产,以后都会是他和田阮的小窝。

    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 一层一户,一户一梯, 电梯直达家门口。客人来了之后只需要用电梯旁的电话座机按下楼层呼叫户主, 户主开了门,就可以进电梯上去。

    “比发达堂哥家的小区还高档。”田阮进了电梯四处张望。

    因为一户一梯, 这电梯就是私有财产,主人家怎么布置都行。贺兰斯住进来之后, 第一件事就是给冷冰冰的电梯“换衣服”,四壁皆是色调浓艳的抽象派油画,充斥着艺术的气息。

    “这里的一栋小平层,就价值五千万。跃层更是上亿。”虞惊墨对房产市价了若指掌。

    田阮:“……我那便宜大哥是真金屋藏娇了。”

    说着他拍了几张照片,“这抽象派好像随便涂抹,实在不行,我明天也画个抽象派。”

    虞惊墨就算没有艺术细胞,也知道这抽象派绝不是随便画画,弯起唇角不置一词。

    到了顶层,两人踩着柔软的地毯,长腿阔步走到一扇黑色的门前。田阮还在眼花缭乱找门铃,虞惊墨已经伸手按了。

    不多时门开,杜恨别侧过身,“欢迎,请进。”

    “大哥,晚上好。”田阮送上登门礼物,一箱包装精美的大苹果,和一箱补肾的干海参。

    “多谢。”杜恨别接过箱子,“正好在做饭,今晚你们两人都留下吃。”

    田阮惊奇:“你还会做饭?”

    杜恨别将礼物放在沙发边,“会的不多,不过兰斯喜欢我做的青菜排骨面,他已经预定今晚要吃。”

    田阮抖了抖,“那你的兰斯呢?”

    “……在睡觉。”

    “睡到傍晚?大哥你也太猛了,不分黑夜白天地做,肾会亏的。”

    杜恨别保持微笑:“我昨晚加班,贺兰斯熬夜画画,所以他今天才特别困。”

    田阮同情:“辛苦你了大哥。”

    杜恨别对虞惊墨说,“弟夫,管管他。”

    虞惊墨嗯了一声,拉过田阮的手,在他手心轻轻打了一下,“不许胡说八道。”

    田阮:“哦。”

    虞惊墨拉起他的手放在唇边吹了吹,“疼吗?”

    田阮笑容灿烂:“不疼。”

    杜恨别:“……”算了,去做饭。

    排骨已经剁好了,接下来就是烧一锅热水焯一下,在这期间择菜洗菜,再洗一把小葱,切生姜片。

    开放式的厨房忙碌着原本最会上演“霸道总裁强制爱”的人,口中说:“你们可以先到处参观一下,除了贺兰斯的画不要动,其他随意。”

    田阮立即溜去主卧,悄悄开门,和靠在床头玩手机的贺兰斯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田阮:“你醒了怎么不出来?”

    贺兰斯听着外面的动静,“他做饭,我拖地,我赖一会儿,就不用拖地了。”

    田阮也是服了,“这么懒,为什么不招一个保姆?”

    贺兰斯沉吟:“因为我想制造我很勤快的假象。”

    田阮:“你的假象一戳就破。”

    贺兰斯掀开被子,大长腿,骚包黄三角内裤,慵懒甜腻的气息扑鼻而来。

    田阮:“流氓!”砰的关上门跑了。

    他跑去和杜恨别告状:“贺兰斯醒了,还给我看了他的大腿和三角内裤,是黄色的!腿上、腿上还有很多吻痕!”

    杜恨别:“……”

    虞惊墨:“别乱跑,过来老实坐着。”

    田阮老实地窝在虞惊墨身边,虞惊墨剥了一只甜甜的橘子塞进他嘴里。田阮吃着橘子,慢慢回味过来,贺兰斯应该是要起床吧??

    过了五分钟,贺兰斯穿好衣服出来,身上的痕迹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出来就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田阮,“你这张小嘴挺会叭叭。”

    田阮嘴巴甜甜:“贺老师肤白貌美大长腿,真是让我大饱眼福。”

    贺兰斯从来美而自知,呵呵笑道:“那你看了有什么感想呢?”

    “我帮你拖地?”

    “……”贺兰斯假装勤快地说,“不用,客人就坐着吧。”

    然后他蹲下摆弄充完电的扫地机器人,跟在后面“拖地”——笨笨的如同乌龟的机器人遇到困难了,卡在墙角了,他就帮忙翻个身,重新导航路线。

    田阮:“……这就是你说的拖地?”

    贺兰斯一脸勤劳最光荣的光芒,还擦了擦虚无的汗水:“是啊,虽然有点累,但看着家里变得那么干净,我心里也干净了。”

    田阮看出来了,贺兰斯除了拿画笔,打人,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

    如果让田阮打扫,他一定会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先拖洗一遍,再扫一遍,再擦一遍——家里的佣人就是这么干活的。

    排骨的香气从岛台后面飘散出来,浓郁地让田阮和贺兰斯同时猛吸一口香气,“真香啊……”

    贺兰斯丢下扫地机器人就跑,“帮我看着机器人,我就原谅你。”

    田阮:“哦。”

    他盯着圆乎乎的机器人扫地,扫地小刷子呼啦啦转着,他觉得好玩,就蹲下来看。

    小机器人碰到墙退回来,又碰到田阮,软绵绵的机器女童音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我过不去啦。”

    田阮被萌到了,帮它放在另一块空地上。

    忽然杜恨别的声音传来:“吃饭了。”

    田阮就去餐厅区吃饭,吃惯了大鱼大肉,这简简单单的排骨面当真平淡而鲜美,肉烂面软,一口下去暖了整个胃。

    “好吃。”田阮夸赞。

    杜恨别又给他挑了一筷子的面,“还有,我下了一大锅面条。”

    虞惊墨到了别人家依旧食不言,用晚餐用餐巾纸擦擦唇畔,礼貌道:“多谢款待,很美味。”

    杜恨别笑道:“既然都是一家人,就别整那套虚的了。”

    虞惊墨却道:“正因为是自家人,才才更需要礼节与尊重。我为之前我夫人的失礼之处道歉。”

    杜恨别摆手:“没事,谁让他是我亲弟弟呢。”

    田阮垂着脑袋,“其实今天是有求于你们。”

    “说吧。”

    贺兰斯虽然不着调,但脑子还算灵光:“明天考美术对吧?我是监考之一,我给你放水。”

    田阮:“……不要。我想就是想请你开个小灶。”

    贺兰斯筷子一顿,夹了一粒花生米丢嘴里,“看来你对自己的画技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田阮虚心好学:“贺老师,可以教教我吗?”

    “可以啊,前提是你肯认真学。”

    “我一定认真学。”

    贺兰斯微微一笑:“咔咔咔,这可是你说的,别怪我手下无情。”

    田阮一脸决然:“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吧!”

    不吃点学习的苦,怎么考出好成绩。

    虞惊墨给他们规定的时间是三小时,如果还是不行,田阮就要回家老老实实睡觉,应对明天其他考试,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田阮点头,“我知道。”

    然后他就被贺兰斯带上跃层的二楼画室,应该说,整个二楼几乎成了小型画廊,挂满名家或贺兰斯涂鸦的艺术画。

    田阮挨个看去,有些艳羡,“会画画真好。”

    贺兰斯嗤笑:“画画又吃不饱饭,各行各业都有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吃得好。中下层最多喝汤。”

    田阮好奇:“你这样的水平也只能喝汤?”

    贺兰斯:“我画得再好,也改变不了我是个商人的事实,你会买一个商人画的画吗?”

    “为什么不会?”

    “铜臭味,没品,低俗。和金钱挂钩的一切都显得不高级,在绘画文学圈尤其如此。”

    田阮认真看着墙上一幅水彩水仙花,落笔签名也是“lance”。

    贺兰斯瞥了眼,“我也只能孤芳自赏了。”

    田阮说:“只要沉入这个领域,总有一天会被看到的。”

    贺兰斯:“嗯,死掉的那天。梵高也是死后才成为大画家的。”

    “……”

    “我不想死后的光荣,我想活得精彩。”贺兰斯悠哉地趿拉着拖鞋走进画室,香槟色的发丝乱蓬蓬的,眉眼绮丽得如同画中美人,鲜活而富有攻击性,“进来接受我暴风雨的调教吧。”

    田阮:“……哦。”

    吃得眼前亏,方为人上人。

    贺兰斯的画从素描到水粉、水彩、油画,都有涉猎,还会ps画画。不过他本人最喜欢拿着画笔,亲手在或细腻或粗糙的画纸画布上画下脑海里的画面。

    “明天考的是水粉,水粉画难在一个形状、光影的掌握,要从素描打好基础。”贺兰斯说,“你哪个都不行,就只能随性了。”

    田阮点点脑袋,认真听讲。

    贺兰斯边讲边画,讲得很粗糙,画的也很粗糙,但应付考试是够了。

    三个小时过去,田阮受益良多,开始真心地佩服贺兰斯,“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贺兰斯笑:“可惜我下学期不当你们老师了。”

    田阮有些遗憾,但这也没办法,贺兰斯向来自由,想做什么做什么,前半生被父母家族困住,后半生放飞自我。

    但田阮希望他不要那么放飞自我,防止像原书那样吃牢饭。

    “你还想做生意吗?”田阮问。

    贺兰斯笑了笑:“暂时没那个打算,不过我会考虑。”

    “你要是有那个打算,不要自己单干,可以找虞先生和我大哥帮忙。”

    “我不喜欢找人帮忙。”

    “那你把他们当成提款机。”

    贺兰斯眉梢挑起,竖了个大拇指:“牛逼。”

    然后走出画室下了楼,贺兰斯把玩着画笔面向杜恨别和虞惊墨:“田阮说了,他把你们当成提款机。”

    田阮:“……”

    杜恨别:“我的款应该不是那么好提。”

    虞惊墨看着田阮,“是吗?”

    田阮刚要张嘴否认,贺兰斯把画笔塞他手里,“送你的,记得玩。”

    田阮:“玩?”

    虞惊墨握住他的手和画笔,“多谢,告辞。”

    田阮傻愣愣地跟着虞惊墨下了电梯,“我没有把你当成提款机。”

    虞惊墨取过画笔,“这是你用的那支?”

    “嗯。”

    “正好玩你。”

    “??”

    第107章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门美术考试, 监考的美术老师现场公布绘画主题:记一件有意义的事。

    要求用水粉,可以自己带画笔,不得参照任何电子产品。

    可以说非常笼统又抽象, 不过因为不计入总分排名,所以大家神情轻松, 拿着画笔沾上颜料随便地涂抹。

    田阮脑子里有很多画面, 奈何手残根本画不出。他拿出自带的画笔, 忽然一幕画面冲上心头——

    虞惊墨昨晚就是用这支画笔玩弄了他。

    扁扁的刷头由马鬃毛制成,柔韧硬朗,擦过敏感之处时痒得不行, 却又有种微妙的触感……

    全部过程有些模糊了,田阮只是亲眼看着虞惊墨用他那骨节分明的大手拈着画笔,在他身上描画, 宛如他的皮肤就是最好的画布。

    画笔润湿了, 擦过时留下水迹, 微微粘连, 虞惊墨用拇指与中指摩挲, 拉出一条蛛丝似的线,在灯光下轻烁。

    田阮趴在被子里,看不到画笔, 但画笔一直在身上笔走龙蛇,他颤着, 有些冷似的。

    虞惊墨用画笔为他扫去身上的雪, 掌握他的一整个梅花园。

    曲径通幽处,玉山成岭时。

    画笔仿若描摹了一幅写意而色调浓稠的山水画。

    田阮不由得取青黛之色落笔, 层峦叠嶂的山体,忽远忽近, 云雾缭绕,乍一看没什么特别,但仔细看会发现那是一个弯膝匍匐在天地间的人。

    仿若跪拜,仿佛祈求。

    又仿佛等着被xx。

    田阮:“……”

    眼尖的贺兰斯一眼就看出来了,笑而不语,朝田阮竖起大拇指。

    搞得好像田阮公然画春宫图似的。

    田阮怒而重画,但最后两张画都被收上去了,他想要阻止,贺兰斯已经施施然抢过“试卷”,和其他同学的叠在一块,说:“恭喜大家完成这学期的最后一门考试,有幸这学期为大家代课美术,下学期我就不来了,你们解放了。”

    有些学生喜欢贺兰斯的随性,而且他那张脸也是真的漂亮,纷纷哀切地呼吁他留下。

    贺兰斯一笑置之,就这么长腿阔步走了。

    田阮从美术室回到教室,因为南孟瑶和他一个考场,彼此认识,礼貌地招呼了声:“寒假快乐。”

    南孟瑶披着黑长直,高冷地点头,“你也是。”

    “南同学打算去哪里玩?”

    “去我外祖母家,在瑞士。”

    田阮憧憬道:“瑞士很美。”

    南孟瑶:“但待久了无聊,偶尔去一趟度假还是可以的。”

    田阮觑着南孟瑶十足中式漂亮的脸蛋,“你不像混血。”

    “外祖家移民过去的。”南孟瑶难得多说了些,“我以后大概率也会和父母一起移民。”

    “为什么?”

    “国内竞争太大了。”南孟瑶惆怅,“不然我也不想走。”

    田阮:“汪玮奇肯定要伤心一阵了。”

    “……他伤不伤心不关我事。”

    田阮忽然想起:“那南淮橘也会移民吗?”

    南孟瑶:“我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肯定要跟着,不然只能放弃他。”

    田阮点点头表示理解,这本书写实的地方在于,有钱人大多是能出国就出国,虽然国外也没多安全,但那些福利好的发达国家,总归比国内先进些。

    回到教室,简直热闹如菜市场。

    田阮觉得亲切,听了两句:“冬令营?”

    边上同学问:“是啊,田阮你参加吗?”

    “不了,我有其他安排。”田阮还要度蜜月。

    汪玮奇溜过来,“什么安排?冬令营就七天,大家一起去澳洲玩,你不想去吗?”

    田阮有些心动,但还是婉拒:“不了,下次吧。”

    高三还有一次寒假,那时候再去玩不迟。而且在这之前还有夏令营。

    比起这些活动,他现在更期待和虞惊墨的蜜月。

    班主任来教室通知了一声三天后到校拿成绩单和寒假作业,便放了学。

    田阮背着书包奔向校门口,虞商和路秋焰落后十几步,不远不近看着前方迫不及待的背影。

    “看来你小爸现在就想和你爸度蜜月。”路秋焰随手拎着书包,晃来晃去的。

    虞商则单肩背着书包,周遭不时有胆大的同学朝他打招呼,说再见。他只颔首回应,问路秋焰:“你也想度蜜月?”

    路秋焰脚下一顿,白了身旁的木头一眼:“我一个未成年,度什么蜜月。”

    虞商想了想,“等过完年,我们就都成年了。”

    “还早,我八月份的生日。”

    “我三月。”

    “哦。”路秋焰漫不经心,“成年了也度不了蜜月,法定婚龄是二十,我们……”

    虞商绷着脸问:“我们什么?”

    路秋焰察觉自己说多了,八字还没一撇,就扯到结婚了,“没什么。”

    “……”

    路秋焰补充一句:“我是不会结婚的。”

    虞商不解:“为什么?”

    路秋焰踢着不知哪来的鹅卵石,清脆的石子音擦过地面,他垂着眼,清隽的眉目藏着一丝不屑:“我不想步入我爸妈的后尘。”

    虞商沉默须臾,“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爸妈。”

    “嗯。”路秋焰很有自知之明,“但我像他们,我要是结婚了,只会更加灾难。”

    虞商肃着脸看他,眼神很认真:“路秋焰,你就是你,不像的任何人。”

    “……”路秋焰对上他视线,烫着似的飞速挪开视线,不知是冷风吹的还是怎的,耳廓脸颊透出薄红,嘴唇嗫嚅,没能说出什么,只是踢着石子。

    虞商见他这般模样,忽然开窍了一次,“寒假我还在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实习,你在那里打工,我们还能见面。”

    “哦。”

    ……

    田阮坐进大红的法拉利中,一坐下就闻到扑鼻的花香,虞惊墨递给他一束花:“恭喜。”

    “谢谢虞先生。”田阮欢喜地抱过硕大的花束,除了火红的玫瑰,还有满天星、勿忘我、小雏菊,红白搭配鲜妍夺目。

    大约也是为了祝贺田阮考完试,才会专门使用这辆骚红的法拉利,不然平时都是纯黑的迈巴赫。

    他们没有回庄园,而是去了五星酒店的顶楼旋转餐厅用餐,还给田阮点了一份用以庆祝的草莓小蛋糕。

    旋转餐厅转得很慢,确保了稳定性。餐桌靠着落地玻璃,可俯瞰城市夜景,脚下就是百米高空,有种登临云端的错觉。

    除了蛋糕,还有礼物。

    虞惊墨每个月都会送他一份小礼物,有的价值几十万,有的价值千万,每一样都是田阮喜欢的。

    今天这只包装盒大了些,但并不重,他就猜测:“肯定是衣服。”

    虞惊墨眉梢微挑,“属于服饰,但不是衣服。”

    “?”田阮掀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叠得整整齐齐的正红色毛线,“围巾?”

    他拿出来一看,果然是围巾,这就戴上脖子,软乎乎暖融融的。

    虞惊墨起身,手臂越过桌面替他整理一下,青年本就皮肤白皙、眉目端秀,在红色围巾的映衬下更显绮丽。

    田阮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抬起清凌凌的棕褐色眼睛问:“好看吗?”

    虞惊墨黑如点墨的瞳仁泛着细碎的光,恰时旋转的窗户缓缓经过月亮,月光烛光万家灯火,皆不如眼前一人,“好看。”

    田阮在他低沉如大提琴的嗓音中羞赧地低眉,摆弄围巾尾巴,“滑雪的时候我也戴着。”

    “嗯。”

    结果当晚回去,田阮不着寸缕躺在床上时,围巾也戴着。

    虞惊墨拨弄着小梅花说:“好看。”

    田阮:“……”

    不要什么都变成玩具啊!

    虞惊墨用围巾蒙住青年的眼睛,那一带红色蜿蜒在枕头上,青年细挺的鼻梁沁出细小的汗珠,红润的唇微张着,贝齿中藏匿的舌尖透出薄荷、柑橘、柠檬混合的气息。

    田阮眼前一片红,想说什么,却被堵住。

    耳朵脸颊火烧云似的,舌尖被死死抵着,只有鼻腔偶尔能换气。

    围巾慢慢从眼上掉落枕边,田阮看到单膝跪在枕边,眉心微蹙的虞惊墨,就算是这时候,表情也不多,像个高高在上的仙人,一夕下凡便是红尘滚滚。

    隐忍而爆发,温柔又暴戾。

    虞惊墨俯身亲吻他,哄道:“好孩子。”

    田阮眼角沁出生理性的泪珠,也被吻去。

    “……带你去洗澡刷牙。”

    不巧的是,田阮天亮后还要去读书会。

    原本读书会早该在半个月前就举办的,但主办方考虑到学期末大家都在准备考试,一再推迟到了考试后。

    大家松快了,读书也更纯粹。

    田阮收拾好,就要去机场和文学社会合,一起坐飞机前往省会城市。

    刘妈絮絮叨叨让他带点水果零食,路上和同学分着吃,田阮再三婉拒,说飞机上有吃的。

    虞商:“他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刘妈:“少爷这就不懂了,夫人上次是先生带着出门,这次自己一个人,万一半路同学跑了,他一个人怎么办?”

    虞商:“开直升飞机去接。”

    管家提醒:“市区开直升飞机需要提前一星期向上面申报。”

    虞商:“那就开车去接。”

    管家:“苏市距离省会高速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候足够人吃很多苦头。”

    虞商:“别去参加读书会了,老老实实在家绣花吧。”

    田阮:“……”

    虞惊墨西装笔挺从楼上下来,披了一件黑色大衣,压迫感十足:“怎么和你小爸说话的?大逆不道。”

    虞商:“……”

    虞惊墨下楼牵起田阮的手,说:“我和你一起去。”

    田阮错愕:“那你工作怎么办?你那么忙。”

    “正好省会分公司有人皮痒,杀过去收拾一下。”

    田阮觉得,本来很正经的虞惊墨,因为长时间和他待在一起,也变得不正经了……这就是近墨者黑吗?

    “原来你不是墨,我才是墨。”田阮哀叹。

    虞惊墨:“?”

    “我改名叫田墨吧。”

    “方言里像唾沫,你确定要改?”

    “……不改了。”田阮开玩笑失败,虞惊墨又正经回来了。

    夫夫俩现身机场。

    徐助理兢兢业业地用小推车推着三大箱加一小包行李,那一小包是他自己的,另外三个超大的行李箱自然是老板和他夫人的。

    田阮穿着休闲黑裤,白色短款羽绒服,戴红色围巾,简洁又大方。他率先走在前面,遥遥就看到招手的祝枝枝。

    这位短发姑娘穿着飒爽的紧身皮衣,衣领是人工皮草,靴子上叮叮当当挂着链子,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时髦的美少年。

    祝枝枝本来很开心,看到和田阮一起走来的虞惊墨后就更开心了,激动得上蹿下跳:“田阮,你和你的哥夫一起坐飞机啦?”

    田阮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把哥夫的哥去掉。”

    祝枝枝:“???”

    第108章

    哥夫的哥去掉, 不就是夫?

    祝枝枝头一次希望自己没那么聪明,和田阮大眼瞪小眼。

    田阮:“……”

    虞惊墨道:“祝同学应该能保密吧?”

    祝枝枝抬眼对上虞惊墨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因为对方实在太高, 她只能仰着头,压迫感顿时如同一座冰山袭来, “……当然, 我嘴巴很严的。”

    田阮对祝枝枝的嘴一毛钱的信任都没有, 不禁懊悔自己说错话。

    虞惊墨自然而然地牵起田阮的手,“没事,祝同学会为我们保密, 不然她家里会破产。”

    田阮;“……”

    祝枝枝:“我以我的人格担保,不会泄露你们的关系。”

    田阮:“我也不信你的人格,你以你所有的耽美资源做担保, 如果说出去, 你这辈子再也看不了耽美小说、漫画、动漫, 听不了广播剧、有声书。”

    祝枝枝抖了一下, 如风中的枯叶, 俄顷站定:“我保证!”

    打蛇打七寸,田阮上辈子可能是个捕蛇人,完美拿捏了别人的弱点。

    作为贵族学校的学生, 坐飞机当然只坐头等舱,VIP候机室里, 文学社团陷入诡谲的安静。黄窦问其他人:“你们喝咖啡吗?”

    祝枝枝干咳一声:“我只喝焦糖玛奇朵。”

    “这里只有美式拿铁和卡布奇诺。”

    “卡布奇诺。田阮也喝这个。”

    田阮刚要起身说他自己倒, 被虞惊墨按了回去,淡声道:“他不喝, 待会儿上飞机要休息。”

    无人敢反驳一句。

    托运好行李的徐助理进来,还贴心地买了两杯饮品, “虞先生,田少爷,咖啡。”

    虞惊墨接过两杯咖啡,慢悠悠喝着。

    田阮:“……”

    徐助理:“要不我再去买一杯?”

    虞惊墨:“买一盒热过的牛奶。”

    徐助理又去跑腿,田阮有点不好意思。三分钟后徐助理回来送热牛奶,当然,他不会亏待自己,给自己买了一杯热乎乎的芋泥啵啵奶茶。

    田阮:“……”他也想喝奶茶。

    但在虞惊墨严厉的目光下,只能乖乖喝牛奶。

    祝枝枝望着对面的真夫夫,一边喝咖啡一边流鼻血:“嘿嘿嘿……牛奶……”

    “团长!”黄窦大惊,“你流鼻血了!”

    鼻血流到卡布奇诺里,混成红棕色,就像月经后期的血块。祝枝枝低头一看,“呕……”

    广播温柔的女声提示:“尊敬的头等舱旅客,sc1036号客机准备起飞了,请您带好您的随身物品提前登机。”

    地勤人员赶来,进门看到鼻血横流的祝枝枝,吓了一跳:“这位女士有什么疾病吗?”

    祝枝枝摆手,用纸巾堵住鼻孔,“没事,因为天气干燥。”

    “那几位请跟我来。”

    头等舱除了可以提前登机,还有无限的零食水果伺候着。空姐注意到祝枝枝流鼻血的情况,贴心地给她找来一支淡盐水喷雾。

    田阮坐在靠近飞机舷窗的位置,虞惊墨在外面堵得严严实实的,他想和文学社说话,还要探出脑袋。

    不过飞机上本来就不适合聊天,田阮聊了几句就看杂志,不知不觉歪在虞惊墨肩头睡着。

    虞惊墨给他盖上薄薄的小毯子,闭目养神。

    安静如死,空姐推着小车走过都小心翼翼的。

    祝枝枝只能和团员们用手势交流,在手机上打字,当然,键盘音也要关掉。

    好好的头等舱,愣是给文学社坐成了牢房。

    以至于一个小时后从飞机上下来,他们个个伸着老腰,跑得比兔子还快——再和大佬待在一处,就憋死了!

    田阮也伸了伸腰,不过他是懒腰,呼吸冬日清冽的空气,“睡了一觉,真舒服。”

    虞惊墨:“嗯。”

    祝枝枝表情痛苦,原来近距离嗑cp也没想象中那么快乐,累死了。

    田阮疑惑:“黄豆同学怎么跑了?”

    祝枝枝说了一句极富哲学意义的话:“因为距离产生美。”

    然后她脚底抹油,做了个骑摩托踩油门的动作,也一溜烟噔噔噔跑了,“读书会见!!”

    田阮:“不一起……去吗?”人影都不见了。

    虞惊墨说:“我送你去。”

    田阮点点脑袋,“好。”

    走出航站楼,等了会儿徐助理,车子已经备好,一辆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符合虞惊墨的风格。

    等徐助理把行李推出来,搬上车子后备箱,他就坐后面更低调一点的大众。

    车里,虞惊墨接通电话,嗯了几声,道:“如常举行。”

    挂断电话,他说:“省会的分公司就是主营房地产的,附近有个楼盘竣工,晚上进行剪彩仪式,你要去吗?”

    “晚上剪彩?”田阮不理解。

    “一般是白天剪彩,他们这么急着剪彩,是怕我问罪下来。”

    “问罪?”

    “板材价格与质量不匹配,有人吞了一大笔开发费。剪彩办得漂亮点,也是给他自己长脸,给我一个交代。”

    田阮不太懂,但有戏看,有瓜吃,他必须到场。

    读书会举办地点在省会市图书馆,从中午十二点闭门谢客,下午一点开放,活动时间在一点半到四点半。

    田阮到时正好一点出头,图书馆前停车位已经满,他打开车门下去说:“四点半来接我。”

    虞惊墨:“手机拿好,别把自己弄丢。”

    田阮指了指腕上的檀木串珠和运动手表,“定位一直给你开着,丢不了。”

    虞惊墨看到保镖的车子也赶来了,这才放心前去处理公务。

    “夫人!!”大壮下车一声牛吼。

    两个结伴来参加读书会的女士一惊,眼看一个五大三粗的黑衣熊男撒腿奔来,高喊一声“变态”,将手里的包包砸在大壮脸上。

    田阮恰好在她们边上,眼看大壮那般威武雄壮的一个人,竟然被女人的包包给打晕了。

    毛七不疾不徐走来,一脚将大壮踢到花坛里,向两位女士道歉:“抱歉,让两位受惊了。他不是坏人,就是弱智。”

    两位女士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原来是弱智,我就说嘛,来参加读书会的怎么都是高知人士,怎么会混进这样粗鲁的人。”

    田阮拿出包包里的笔记本,撕了一页,用笔写上字,放在大壮身边:没死,勿扰。

    “……”

    田阮打开手机和路秋焰视频。

    结果发现路秋焰的背景好像在虞家,就在附房里,虞商的专用居所——那一排排的古董花瓶琳琅满目,其中几个青瓷田阮还偷偷拿来过插花。

    “干嘛?”路秋焰漫不经心地问,“不是在参加读书会?”

    田阮眼睛一亮:“你是不是在虞商房间?”

    路秋焰:“……是客厅。”

    “你去他房间嘛。”

    “我干嘛去他房间?有病吧。”路秋焰把视频挂了。

    “……”田阮没有生气,主角受这劲劲的小脾气,真是太稀罕了。

    招待人员要求出示邀请函。

    祝枝枝就在楼梯口守株待兔,见状跑下来说:“他跟我来了,是德音文学社的大才子,田阮听过吧?”

    接待员笑着点头,“如雷贯耳,高校争相阅读那篇‘我是一棵树’。”

    田阮尬笑:“什么才子,别瞎说,我今天来就是凑个热闹。”

    忽然一道高挑的身影经过,田阮立即指着说:“海朝!海朝才是才子!”

    高个少年冷眼扫来,那微微挑起的凤目,和虞啼,和虞惊墨一样一样的。亲侄子像叔叔,也不是什么罕见的。

    田阮恍惚了一下,差点脱口而出:“大……大……”

    祝枝枝:“大?”

    “大才子!”田阮把十匹马也拉不回的思绪强行拉了回来,差点说成大侄子。

    海朝不予理会,酷酷地上了二楼,然后是三楼。

    祝枝枝笑成一朵含苞待放的菊花,“我们德音有救了,还是校长英明,从附中挖了这么个大才子过来。”

    田阮点头,“所以你去缠着他吧。”

    祝枝枝言正词严:“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你是代表文学社来的,海朝是代表德音来的,在我心里,当然文学社大于德音。”

    田阮:“……不知道李校长听到什么感想。”

    读书会邀请了名校大学的文学系教授来传授知识,还有省教育局领导莅临,可以说给足了这些高校学生、以及文学爱好者的面子。

    三楼是主办场地,在长长的栏杆边,一排排的书架间,以及随处而坐的地上,来得早的已经看起了书。

    恍若还是那个周末就爆满的图书馆,这些人也是喜爱读书的普通人。

    祝枝枝神通广大、火眼金睛,居然从一排排严肃的文学作品间,一眼就能发现耽美书籍,乐滋滋地和田阮分享。

    ……嗯,田阮承认自己也喜欢看这些,只要不是太雷的耽美,他都能接受。

    要不然他不会把这本书的世界记那么清楚。

    这里不好视频,田阮拿着书看起来,不过一会儿,他就失去兴趣,对书架上那一排绚烂的画册产生浓厚的兴趣。

    他将书还回去,而后看起画册。

    画册描绘宇宙星空,斑斓的色调让人着迷,解说蒙眬梦幻,仿佛从遥远的太空传来。

    一点半,主办方忽然从人堆里冒出来,拿着话筒说:“我好欣慰!大家,都是爱看书的!今日汇聚于此,就是为了讨论文学的素养与尽头——有尽头吗?当然有,那就是人类文明毁灭之时!”

    宏伟壮观的音乐响起,大家的情绪一下子就被调动起来,这就是文字和音乐之于人类的魅力。

    田阮的思绪却飘到别处,悠悠荡荡,直到主办方热情洋溢地走来:“下面有请德音高级中学高二1班田阮田才子讲话!”

    话筒递到田阮嘴边。

    田阮鼻子一吸,闻到话筒上的口臭味,“好臭……”

    好臭……

    臭……

    臭……

    回音绕梁,不绝于耳。

    主办方:“…………”

    集体:“…………”

    第109章

    图书馆本就空阔, 广播能传到每个角落,乘坐自动扶梯上来的人脚下迟疑,这里不是读书会吗?怎么像传销一样?

    那个穿白色羽绒服的青年, 就是被强迫洗脑不成功,一脸嫌弃地反抗传销, 而传销组织的人恼羞成怒, 周遭的人都紧张地注视这一幕。

    女生被自己的想象逗得一乐, 笑出声来:“哈哈……”

    主办方仿佛受到无情的嘲笑,唰地看向那女生:“这位女同学有话说?”

    女生:“什么好臭?”

    主办方:“……”

    主办方讪讪地收起话筒,赶紧招呼助手换一个新话筒来。

    新话筒来了, 只是这次递给了海朝:“有请德音高级中学高二6班海朝同学发表讲话。”

    海朝多次拿到作文比赛奖,投稿短篇小说屡次刊登,多家杂志社的编辑招揽未果, 在文学这个圈子内实打实的小有名气。

    不像田阮, 只是阴差阳错被人所知。

    围过来的人增多, 但见海朝是个英姿勃发、容颜英俊的少年, 不少人目露欣赏。

    再看田阮, 原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少年,有点才气就骄矜自傲,却发现竟长着一张和朴实文风完全相反的秀美脸蛋。

    海朝接过话筒, 说:“很荣幸代表德音来到这个读书会,结交各位文学爱好者, 感谢学校、校长、领导给我这个机会……”

    总而言之就是大堆客套话, 让人挑不出错。

    主办方带头鼓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来。

    话筒转交到一位教育局领导手里, 也是一串客套的鼓励话语。祝枝枝朝田阮使眼色,快去刷存在感。

    田阮等领导讲话完毕, 硬着头皮上前自我介绍:“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好臭。”领导玩笑了一句。

    田阮:“……”

    “坦诚,直白,和你的作文一样。”领导又笑道,“无论学习还是写作,真诚永远是必杀技。就是你这份难得的诚实,不撒谎,才难能可贵。”

    主办方闻言附和:“是啊,现在很多文章作假,不诚实。”

    领导拍了一下田阮肩膀,“好好学习,未来可期。”

    田阮深受鼓舞,认真点头:“我知道。”

    主办方嬉笑着问:“你还想讲话吗?话筒不臭了。”

    田阮不好意思:“谢谢,不用了。”

    接下来是文学系教授的讲座,在电脑区,不少人过去听讲。田阮也凑过去,听了一耳朵关于写作的技法、文学素养的培养、国内文学前景的发展。

    有人提问:“现在是短视频时代,很少有学生静得下心看一本完整的文学作品,该怎么办?”

    教授:“时代如洪流,一浪推一浪,文学自古就是人类的传承,也许会淹没在洪流,但不会消失。想要传承的人自然会传承,耐不住性子的人自然会消失。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可以干涉。学校也应加强对手机的管理,尽到一份责任就好。”

    田阮反思,德音还真没有对学生玩手机有过多的控制,但社团活动是真的多,学生只要加入了,休闲娱乐的时间就很多,不用手机来增加娱乐。

    ……所以很多人玩手机不是因为想玩,而是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

    对于贵族学校的学生而言,玩手机就是浪费时间,也因为体验过更丰富有趣的事,所以手机对他们而言已经构不成吸引力。

    田阮看向文学社团的人,果然一脸不解,不明白手机有什么好玩的,还需要单独拎出来说。

    两个小时过去,田阮在这个读书会不算一无所获,至少市图书馆的书是真的种类丰富。

    他用手机拍了好些感兴趣的书,上图书网搜索加入购物车,打算回苏市就从网上买。

    而且还有年货节,可以打折,比从书店买划算多了。

    手机震动一声——

    虞惊墨:讲座怎么样?

    田阮:受益良多。

    虞惊墨:教育局的局长夸你了吗?

    田阮:夸了。

    虞惊墨:不要骄傲。

    田阮:没有。

    虞惊墨:想我了吗?

    田阮:想。

    虞惊墨:小ai,过会儿来接你。

    田阮:/爱心

    最后一个小时就是互相攀关系,田阮向来不爱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就只是在书架间游荡,到窗边看书。倒是有几个人来搭讪,但就好像把田阮当成NPC一样,聊了几句就走了。

    田阮看着他们,笑而不语,他们好像都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主角。

    下午四点三十分零秒,田阮准时收到虞惊墨的信息:下来。

    田阮刚要乘坐电动楼梯下去,祝枝枝叫住他:“领导还没走,你走什么?”

    “活动时间三小时,到时间了。”田阮疑惑道,“难道读书会也加班?”

    “……当然不是,你这样走了,会显得不会做人。”

    田阮看得开:“那就是当我是个屁吧,噗——”

    说罢,他就像个气球轻飘飘飞走了。毛七紧随其后,速度比不上田阮。

    田阮屁颠屁颠跑出图书馆,下了阶梯后,顺手到花坛边取回大壮身旁的纸扔进垃圾桶。毛七一脚将呼呼大睡的大壮给踹醒。

    大壮脑袋摇摆:“谁,谁……阎王哥。”

    劳斯莱斯在临时停车处等待,田阮一跳一跳下了台阶,车门打开,他一矮身钻了进去,靠在木质与冰雪气息相融的怀抱,舒坦了。

    “很累?”虞惊墨嗓音低低,薄唇贴着田阮耳畔,目光沉静地望着依赖自己的青年。

    前排还有司机,田阮不好意思撒娇,抱住虞惊墨手臂说:“有点。”

    “先回别墅休息。”

    “别墅?”

    “嗯,我在这里有一栋别墅,不大,能住人。”

    秘书提前通知家政公司上门打扫过,还送了新鲜食材,这栋别墅可谓是拎包即住。

    别墅在老城区的山脚,周遭都是小别墅,私人宅邸,环境优美,空气新鲜,住在这里的大多是中产阶级。

    虞惊墨的这栋别墅是最早的那批,造型古典,类似美式,装潢也都是田园风,适合当做常住房。

    田阮在里面四处逛了逛:“这么好的房子,荒废那么久可惜了。”

    虞惊墨:“可以租出去。”

    “租给谁?”

    “有钱没处花的富二代。租出去七八年就能回本。”

    “……真会赚。”四舍五入就是别人替虞惊墨买房了。

    里面既宽敞明亮,又温馨舒适,田阮沾上沙发就不想动,就这么迷迷糊糊睡过去,做了一个非常离奇的梦。

    梦里他去图书馆借书,有一本在书架的最顶端,他怎么也够不着,也不知是书架变高了,还是他自己变矮了。

    气得往上跳,还是够不着,这时候一只大手帮他够到了那本书。

    田阮惊异地转过头,竟然是学生时代,穿着蓝白校服的虞惊墨,他不觉开口叫道:“谢谢学长。”

    虞惊墨宽肩长腿,宽大的校服在他身上只显得峻拔如竹,他垂下冷冷清清的凤目,说:“我也不是白帮你。”

    田阮问:“学长要什么?”

    虞惊墨单手撑着书架,低下头靠近他唇畔说:“我要你。”

    然后他们就在图书馆接吻,虞惊墨把他的衣服都脱了,这样那样……就算田阮说不要,虞惊墨还是把他的腿抬起来,用校服遮住,按在摇摇欲坠的书架上……

    蹭蹭又戳戳。

    田阮:“……混蛋!”

    惊醒的田阮一脑门的汗,身上重得不行,再看原来是一床起码十斤的大棉被盖在身上。

    虞惊墨听到他的骂声,端着一杯水从厨房出来,说:“天气冷,我怕你着凉,被子很重吗?”

    田阮看向嗡嗡作响的空调座机,38℃。

    有一种冷,叫老公觉得你冷。

    田阮脸蛋通红:“热死了。”

    虞惊墨单手将被子拎走,水放在茶几上,“喝点水,太干燥了。”

    田阮坐起来捧着水杯,心虚不敢看虞惊墨,“我睡了多久?”

    “半小时。”

    田阮感觉像睡了几个小时,梦里那么精彩居然才半小时……也就是说他一睡着就做了春梦,直到醒来。

    “梦到什么了?”虞惊墨抬手试了一下他额头,不是很热。

    田阮支吾:“没什么,就是梦到你变成了学生了,我们在图书馆看书。”

    “只是看书,没做点别的?”

    “……”

    虞惊墨瞧着青年红透的脸蛋,喝过水的唇水润润的,看上去很好亲,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田阮被吻住,按在沙发上,衣服也乱了。

    虞惊墨低声问:“在你梦里,我是这样吗?”

    田阮脑子有点转不动,想了想梦里的内容,害羞地说:“不止。”

    虞惊墨凶狠地汲取他口中的气息,唇齿舌尖勾缠,像是要敲骨吸髓,指尖轻而易举地捕捉青年的羞涩,温柔地安抚着。

    许是因为在梦里骂了虞惊墨,有些愧疚,田阮不像梦里那么反抗,任由虞惊墨把玩。

    过了约莫半小时,虞惊墨将他抱去浴室。

    花洒的冲洗下,虞惊墨衬衫湿透,腰腹肌肉分明,蓄满强大的爆发力。他把田阮整个抱起,背脊贴在光滑的墙砖上。

    水流如注,田阮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力气,只能勾着虞惊墨的脖子,被虞惊墨的大手整个托住。

    等浴缸的水满了,虞惊墨带他跌进去,抱着坐自己腿上。

    ……徐助理在客厅转悠半晌没找到人,听到浴室的水声,沉默地等了一个小时。

    墙上时钟飚到晚间七点二十。

    徐助理:“……”擦,怎么还不出来?!

    他盯紧浴室的门,又怕看到不该看的,百般纠结之下,他把口罩戴到眼睛上,去敲浴室的门,“咳咳,虞先生,夫人,晚上剪彩要开始了,你们还记得吗?”

    浴室里:“……”

    第110章

    “知道了。”须臾, 浴室里传来一道低沉冷淡的声音。

    徐助理赶忙说:“我出去等着。”

    说罢他就匆匆跑了,站在别墅的庭院里吹着冷风,那叫一个透心凉, 心飞扬,打工人就是这么不容易, 真是一把辛酸泪。

    不过, 嘿嘿嘿……

    徐助理默默嗑了一口, 那么禁欲的一个人,居然有一天也会因为和老婆亲热而迟到重要的场合。他不禁在工作群发了一条:虞先生他好爱夫人。

    底下立即一整排的“西瓜”表情。

    徐助理心里暖和了,找到了存在感:具体的不方便说, 只能说,虞先生可能生平第一次迟到。

    同事1:肯定是为了夫人!

    同事2:蓝颜祸水啊。

    同事3:说蓝颜祸水不太好吧,是两情相悦!

    同事4:大家都是签了保密协议的, 有什么不能说的, @徐助理私我, 我付费听全部内容。

    同事5:@徐助理, 你赚钱的机会来了, 我要听详细内容,最好从头到脚说一遍。

    徐助理有瞬间的心动,直到看到一条——

    秘书长安妮:我截图发给虞总了。

    底下:…………不要啊!安妮姐!!

    徐助理回春的心变得拨凉, 傻呆呆站了二十分钟,直到一声冷冰冰的“徐助理”把他唤醒。

    “哎, 虞先生有什么吩咐?”徐助理立即变成狗腿子, 笑得谄媚。

    虞惊墨大多时候都是一张冰山脸,让人瞧不出心情, 但其实他心情还不错,毕竟发泄过了, 没那么大火气,“车呢?”

    徐助理这才想起来,“哦,老吴说他去买包烟……怎么还不回来?”

    他打电话给司机。

    过了会儿后接通,那边嘈杂得很,“是病人的家属吗?病人二十分钟前出的车祸,已经送来医院,右腿骨折,肋骨断裂,有空的话现在来一趟医院。”

    徐助理愣了一下,“病人叫吴大勇吗?”

    “对。能过来吗?”

    徐助理冷汗直冒:“请问他在哪里出的车祸?”

    “朱雀区百家巷子。你是他家属吗?”

    “……我是他同事。”徐助理看向虞惊墨,挂断电话的手微颤,“虞先生,老吴出车祸了。”

    夜色下,虞惊墨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冷漠如冰,嗓音沉稳有力:“派人去看看,要本部的人。”

    “是。”

    田阮也反应过来了,“……如果我们二十分钟前坐上车,就会一起出车祸?”

    虞惊墨:“嗯。商战的老伎俩了。”

    田阮心有余悸。

    虞惊墨按住他肩膀,“你待在这里,我去剪彩。”

    田阮毅然道:“不行,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我们没有主角光环,但有主角罩着!”

    他赶紧给路秋焰打了视频电话,“你也给虞商打电话,保持联系,只要他们不想我们挂,就不会挂!”

    虞惊墨:“……你就不能相信我?”

    田阮:“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我也想保护你。”

    虞惊墨微怔,唇角勾起浅淡的笑,抬手在青年柔软的发丝薅了一把:“好。”

    他把自己的手机给田阮,给虞商打视频电话。

    路秋焰先接通:“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

    田阮:“你这么快就睡了?和虞商一起睡吗?”

    路秋焰:“……滚。”

    田阮看背景像是玛奇朵酒店的客房,“你在酒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早来打工。”路秋焰白天就是去说服虞商的,不然酒店经理不敢放他进去打工。

    田阮点头,“那我回去找你玩。今晚这里有剪彩,我带你一起看。”

    “剪彩有什么好看的,不看。”

    “有晚会表演,听说还有一个走钢丝的节目。”

    “那就看看吧。”路秋焰正闲得发慌。

    这时虞商的手机也接通,背景也是酒店客房,墙纸和路秋焰那屋一模一样——玛奇朵国际花园酒店的客房墙纸都是不一样的,风格多变,公主、海洋、花海等多种套房供你选择——啊呸,怎么打起广告了。

    田阮心中敞亮,原来他们住一个套房。

    虞商接通后就想喊一句“爸”,b都到嘴边了,又强行咽了下去:“我爸呢?”

    路秋焰四顾张望,怎么听到虞商的声音了?他不是在主卧?

    田阮:“喏。”手机镜头给到虞惊墨。

    夜里看不太清楚,虞商还是说了句:“爸,还没去剪彩?”

    虞惊墨:“嗯,等车。”

    那头,路秋焰起身走出次卧,踹开虞商的房门,他就不信了,还真有鬼不成。虞商端正地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手机扭过脸,疑惑地看着路秋焰。

    路秋焰大步走到他面前,往他手机屏幕一瞅,气笑了。

    俩人的手机里都是田阮那张尖尖的柔润小脸,眼睛一会儿看左边,一会儿看右边,看不过来似的。

    路秋焰对田阮说:“花心萝卜,和我视频,还和虞商视频是吧?”

    虞商:“?”

    田阮:“……”怎么有种脚踏两条船被当场抓包的错觉?

    不想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田阮赶紧挽回:“我们一起去看剪彩。”

    徐助理重新安排了一辆车来,大众,低调奢华有内涵——内涵就是不那么容易被盯上。

    三人上了车,徐助理亲自开车。

    “总部的人到了吗?”虞惊墨淡声问。

    “到了。”徐助理绷着脸回答,“分公司的证据也在搜集,大约需要三天时间。”

    “嗯。”

    虞商也是得到消息的,闻言说:“爸,剪彩后这事可不可以交给我?我想练练手。”

    “可以。”

    田阮不由得佩服虞商的魄力,别人家的富二代十七八岁还在到处玩,主角攻已经慢慢接手集团事务,独当一面了。

    剪彩的楼盘在临近城郊的湖畔,山好水好风景好。

    别看在城郊,却临近附近的一个省重点小学,规划在学区房范围。楼盘在建设之初,就已经被买下大半,只等房子建成搬进去。

    楼盘建设时,线上线下都有宣传,包揽了省会周围高速路段的广告牌。

    城里的广告更是繁多,田阮一路上就在超市、社区、学校等地看到不下五次广告,力度之大,让人咋舌。

    车子临近湖畔,从一条宽阔的柏油路面驶入,两旁都是还未拆除的广告墙。除了自家的,林林总总还有别家投放。

    里面车如流水,道路堵了起来。

    锣鼓喧天,彩灯掩映,里面已经热闹起来,仿佛无人等候虞惊墨的光临。

    徐助理说:“开不进去。”

    虞惊墨打开车门,皮鞋踩在柏油路面发出闷响,他朝田阮伸手。

    田阮那边堵着墙,不好下去,他牵着虞惊墨的手下车,手里两支交叠的手机,就跟拿一个小杠铃似的。

    虞惊墨拿回自己的手机,挂了视频电话,教田阮使用群聊视频电话,这样就可以同时和虞商路秋焰一起视频。

    田阮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功能,发现新天地,“这也太实用了。”

    路秋焰无语:“你以前没用过吗?”

    田阮:“没有啊。”他一个孤儿,和谁视频?

    “……”

    田阮乐滋滋:“以后我就可以同时和你们聊天了,不用拿着两个手机了。”

    路秋焰就跟看傻子似的,“行吧,真拿你没办法。”

    虞商闻言看了眼路秋焰。

    虞惊墨也看着路秋焰。

    徐助理偷瞄路秋焰。

    路秋焰:“??干嘛?”

    徐助理称赞:“路少爷有种母性的光辉。”

    路秋焰:“…………滚。”

    三人抬脚走去,总部的秘书团早就过来,安妮在里面负责稳定军心,两个秘书助理在外等候,保安笑嘻嘻地凑过去调戏。

    秘书助理说:“我们在等虞总,请您自重!”

    “怎么虞总鸟总的,都不如咱们孙总,他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底下的小虾米都有汤喝。虞总算什么?算个屁。你们就跟着大哥我,保管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请你自重!”看着逼近的猥琐保安,俩小姑娘吓白了脸,想要呼救,又怕丢人。

    田阮:“徐助理,你英雄救美的时候到了!”

    徐助理一个激灵,抄起一根树枝就跑了过去:“啊——啪!”

    树枝抽到那保安头上,保安满面横肉,怒瞪回去,“你他爸……”

    徐助理疯狂抽打:“啪啪啪啪!!!”

    保安终于被抽晕过去,晕过去时脸上还带着红晕。

    徐助理转过身,优雅地问那俩姑娘:“你们没事吧?”

    俩姑娘忽然美目圆睁:“后面——”

    又有两个保安从保安亭出来,怒气冲冲,举起棍子就要打徐助理:“找死!”

    千钧一发之际,棍子被保镖一人一脚踢飞,三下五除二制住保安,在他们喊出声时一个肘击打晕过去。

    毛七利落地拍手起来,并不看那俩姑娘,只是恭敬地站到虞惊墨身边。

    虞惊墨眼也不眨走了过去,仿佛地上的保安只是一块石头。

    田阮踏上“石头”,噔噔踩了好几脚。

    俩姑娘:“……”

    秘书助理:“啊,虞总。”赶紧跟了上去,不时眉目含情地看着毛七。

    徐助理被冷风一吹,热血凉了,呆若木鸡,说好的英雄救美呢?为什么都不看他一眼??

    剪彩仪式就在进入大门的小广场上,一圈绿化花坛,周遭小桥流水,在挂满彩灯的楼房的掩映下热闹非凡。

    但一想到这些房子里还没有住人,还非要晚上剪彩,就有些诡异。

    偏偏小广场上人很多,除了本部、分公司、合作商,还邀请了市局的领导、小学的校长、有影响力的名人。

    周遭的居民要是想看,也可以来看。

    因此人山人海的,接待组差点接应不过来,看到虞惊墨一行人,夜色下没大认出来,以为是哪个领导,带着小明星和阿猫阿狗。

    接待组礼仪说:“欢迎几位光临,请到这边有座位。”

    田阮看着那些人头,“坐下就看不到了吧?”

    确实如此,很多人站着,那些座椅只有寥寥的人在坐,他们都被台上的慷慨说辞打动了。

    孙总眼高于顶,这时候还看不见虞惊墨来了,公然在台上摸安妮的小手,“我看那些表演的女人,没有一个有你漂亮,果然是高知分子。”

    安妮为了拖剪彩进程,咬牙切齿与孙总虚与委蛇,被摸了小手就跟被苍蝇叮了似的,美丽的脸蛋再也藏不住嫌弃,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孙总的油腻脸,“呵呵,我看在场的每个男人,都没有孙总细小。”

    台下的人哈哈大笑,吹着口哨。

    孙总脸色铁青:“你看过吗?”

    安妮:“呵呵,开个玩笑而已,孙总连句玩笑都开不起?”

    “安妮,你以为你是虞惊墨身边的秘书,就了不起吗?我告诉你,他今天来不了,这彩啊,必须我来剪!这楼盘是我姓孙的建的,谁也别想跟我抢!”

    安妮翻个美美的白眼,晦气地甩了甩手,“说的好像冬青集团都是你姓孙的一样,多大的脸?要不要现场撒泡尿照照镜子?”

    孙总再也顾不得颜面,抬手就要打去,忽然听到一声冷沉的:“孙龟。”

    这声音沉甸甸的,透着股泰山压顶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回望声音的来源。

    人群逐渐安静下来,纷纷循着孙总的视线看去——

    夜幕中,一袭黑大衣的男人如同死神般站在那里,只有脸与衬衣领口是雪白的,黑眸沉沉结冰,俊美深邃的面容不带丝毫感情,骨节分明的大手牵着一个瘦削的青年走来。

    青年戴着口罩,那一双眼睛也冷冰冰的。

    孙总在台上,看着台下的虞惊墨走来,压迫感使得周遭人群如同潮水散去,自动让开了路。

    无需问,无需疑,这人就是虞惊墨。

    孙总竟恐惧得膝盖一颤,当场跪下来。

    田阮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乐开了花:吊炸天了,我他爸的帅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