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车内空间宽敞, 就算两个男人抱坐在一起也不显得逼仄拥挤,正在加速行驶的车,如同在地面上般平稳。

    隔板在江林坐上傅清池腿上的瞬间默默升了起来。

    两人不算熟悉, 仅仅两面之缘,今天第三面, 这样近的距离确实过于暧昧了些。

    江林察觉到傅清池浑身僵直,似乎不喜欢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在下意识的抗拒着, 肌肉紧绷。他主动凑到他跟前,双眼弯弯地笑, 眼神仿佛带着钩子似的。

    鱼饵在眼前不断地晃荡着,诱惑着大鱼咬钩,少年呼吸清浅,汪汪秋水般含情的眼睛,与之前见到的青春清纯反差极大,仿佛混迹情场的老手, 似笑非笑的眼神馋人得很。

    “学长”江林的声线清朗, 但因为喝了酒, 便有些低哑,他捧着傅清池的脸, 眉梢缓缓一蹙, 似万般心疼,手指拂过他脸上的伤,“这里是怎么受伤的?”

    傅清池脊背笔直, 表情依旧沉稳冷淡,垂在两侧的手默默收紧,捏成了拳头, 柔软的指腹轻轻划过他陈年的伤疤,带着抚慰的意味,他眼瞳微缩,呼吸倏然变得沉重起来——因为江林吻上了他的旧疤。

    “受伤的时候一定很疼吧。”江林手指压在他颈侧,感受着他动脉的跳动,凑近了吻他的疤,带着怜惜的意味,吻落下,一点点的湿意落在脸颊。

    受伤的时候流了很多血,确实疼,但是更令人难受的是留下疤痕之后,经年累月的目光更像是灾难,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眼含怜悯,有人假意关心

    “学长这么好的人,伤害你的人一定会付出代价的。”江林嗓音很低,在耳畔的低语,带着情人的温柔。

    傅清池从来不知道,自己的那道疤居然会成为自己一个敏感的地带,被人亲吻着,连带着血液在发烫,心尖在轻颤,像是吻在心头,让人想要留住他的吻,攥住他的人。

    “孟”傅清池克制地吸气,转而抓住江林的手腕,想要将人推开,但是下一瞬,江林顺着他的脸颊啄吻,吻住了他的唇瓣,堵住了他拒绝的话。

    那原本推拒的手也成为失控地攥紧,一切都在这一刻失控。少年的吻很主动,但又若即若离,一时热情地想要将他的魂给吸走,一时又只是敷衍地砸吧着他的唇。

    就算神仙也难以把持住这样的诱惑吧。

    傅清池的手按住他的后颈,想要将人用力压向自己深吻,江林却偏头避开了,他落在他耳畔,低低地坏笑一声,道:“学长,我刚刚和秦锐清亲过,他咬过我的舌头”

    “所以现在学长在和秦锐清间接接吻吗?”

    “”傅清池处事不惊表情出现一丝裂痕,星火被点燃,他捏了捏江林的脖子,语气有些发沉:“你一定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么扫兴的话吗?”

    “好吧,那对不起咯。”江林毫无心理障碍地道歉,但语气可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紧贴着在他颈侧亲了几下,他反手抓住傅清池的手腕,带着他从自己后颈抚摸到脖颈、喉结、锁骨

    缓缓下降,他重新抬眼,望着傅清池没什么表情的脸,在他唇角亲了亲,可怜地弯了弯眼睛,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我今天被灌很多酒,他们都想让我喝醉我很不舒服,学长你能帮帮我吗?”

    傅清池心脏剧烈跳动了一瞬,睨着这个毫无任何羞耻心的少年,应该狠狠拒绝他无礼的请求,让人直接将他扔出车,但他没有动作和拒绝,只是随了他的意。

    江林唇角泛起笑意,委屈的表情也转瞬即逝,松开抓着傅清池手腕的手,双手环住男人的脖子,舒展着身躯,扬了扬下巴,将自己姣好的面容对着他,轻声问:“还要接吻吗?”

    傅清池没说话,凑上前吻住了那张惯会骗人的嘴。他心里清楚那些假意温柔,一句也不能当真的。

    “呼”江林溢出一声叹息,傅清池吻技很好,比其他三个好多了,更像是在为他服务,讨好着他。

    “学长,以前经常和别人接吻吗?好舒服啊。”江林眼尾泛红,看向傅清池的视线暧昧地拉丝,身体也在轻颤着,感叹着:“年纪大,还是有年纪大的好处喔。”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小朋友。”傅清池虽然面上依旧平静,可是泛红微肿的薄唇还泛着水亮的光泽,欲盖弥彰的假正经,看得人觉得像发笑。

    喊小朋友,也只是因为江林刚刚故意打趣喊他叔叔,所以才顺势这么讲。

    江林也如了他的意,醉眼露出一抹清纯可怜的模样,在傅清池眉心落下一吻,然后自顾自地靠在他肩膀上,不愿意再多动弹,今天已经够累了,鼓励地说道:“小叔叔,我相信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男人。”

    傅清池听见耳畔越来越急促和沉重的呼吸声,他的脸越来越臭,最终伴随着一声轻哼,江林重重咬了一口他的耳垂,时间静了一瞬,他才松开咬紧的牙关。

    江林坐起身来,从旁边抽了几张纸巾,给他擦了擦手指,脸上出现餍足之色,像是被浇灌了肥料的玫瑰花,眉眼间的轻松愉悦,带着动人的神光。

    傅清池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并不宽大,细细长长的,生得白皙,江林用湿纸巾一根一根仔细地擦拭着他的手指,垂着眼,表情认真,嘴里不自觉地哼出一首不成调的小曲。

    他被江林这般模样气笑了,握住他的手指,低声问:“今晚去我哪儿?”

    话里的暗示再明显不过了。

    江林却甩开他的手,翻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整理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衣摆,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恐怕不行,我还小,家里有门禁。”

    傅清池:“”

    刚刚被一个吻就收买的傅清池突然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是不是太过于廉价和主动了,完完全全就是被人利用了,还在帮着人数钱。

    江林靠在座椅上,歪头看着他,又成了那个仿佛不谙世事的少年,他礼貌客气地说道:“学长,可以让司机送我回去了吗?我出来这么久,我妈该担心了。”

    傅清池没有强人所难的癖好,况且江林年纪还比自己小这么多,有时候更像是一个小孩似的,情绪化,想一出是一出,根本无法意识到刚刚的行为有多危险。

    他降下隔板,“送他回去。”

    “好的,傅总。”司机非常有职业素养地目视前方,没有一点余光是瞟向后面的。

    江林自己享受完,便有些昏昏欲睡了,但还是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他也根本不相信傅清池。

    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有时候脑子是不思考的,靠的是底下的二两肉。

    没有两分钟,车便停在江林家小区楼下,江林揉了揉酸胀的眼皮,朝着傅清池摆摆手,“谢谢你今天的款待,下次我们再继续玩儿。”

    这话一出,傅清池甚至想将这人给抓上来,真的口无遮拦,故意勾人。

    等人下车,黑车隐秘入黑夜,不见了踪影,傅清池似乎还能闻到江林身上的味道,突然觉得有些安静,冷静下来,他如同每个情绪上头一夜情后闯祸男生一样,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没谈过恋爱,但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的暧昧对象会是一个刚刚成年的男生,甚至两人才见第三面,这种事情若是他说给任何一个好友听,怕是都会说他是不是在做梦,说的梦话。

    总之,就是不太清醒

    江林回家,父母的确在等他,小妹也睡在沙发上,见他满身酒气地回来,连忙凑过来观察他的身体情况,见他意识还算清醒,心才放下。但是看见那明显红肿起来的唇瓣,心又提了起来,像是坐了过山车似的。

    “星星,你怎么喝酒了?难受不难受啊。”桃星雪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担忧地问道:“这是喝了多少啊,脸都红成这样了。”

    江林握住他的手,摇摇头,安抚地笑了笑:“没事的,妈,你先把小妹抱回房间睡吧,我去上个厕所。”

    孟兆却开口叫住他:“星星,如果有什么困难,咱们就不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

    江林只能花一些时间,给生怕他吃亏的父母解释和保证自己真的没事儿,才将二老劝回去睡觉。

    他手机上只有赵云月给他发来的消息,刚刚放假那几天,江林还会收到李炎诞的消息,但后来他回复的很慢,有时候还会隔几天才装做没瞧见,他就不给他发消息了。

    他今天真的喝了不少酒,也有几分醉意,不然也不会哄着傅清池跟他做那档子事儿,毕竟他平时的欲望并不高。

    秦锐清给他打了个电话,但当时他在车上正快活,根本没听见,现在也不准备回。

    系统又支支吾吾地开口:“宿主,傅清池是即将衰败的气运之子,你和待在一起可能会给你带来霉运。”

    “没事。”江林淋着澡,冲洗着身上的味道,不在乎地说道:“反正已经够倒霉了。”

    “他不算主角,所以崩人设也无所谓吧。”不然这个系统早就会在他脑海里疯狂响起警报了。

    “严格意义上是这样的。”系统严谨地说道:“但是不支持宿主这么做。”

    反正人设这种东西,能解释的空间很大。

    江林没管,自顾自地洗完澡,秒入睡。

    系统见他开心,根本不敢说,衰败的气运之子,也曾是主神的切片,只是这个切片率先发展出了自己的意识和精神,脱离了主神的控制,所以才会被取代。

    见宿主心情不错,根本不敢开口说这件事

    第二天艳阳高照,晴空万里,路边梧桐树撒下一片片阴影,树影晃动。

    江林依旧要照常上班,需要继续当秦锐清的马仔和小弟,忙前忙后地伺候人,但这次江林明显发现某些人态度的变化。

    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透露着一种令人恶心的粘腻感觉,目光附着在他肌肤上像是令人作呕的黏液。

    面对崔嘉树他们三个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恶心,因为他们不会将自己的欲望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裸地表现出来,那种几乎要扒开他衣服的眼神,让他感觉是不是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人拉去厕所弄死。

    这让江林觉得棘手,很想问苍天,这个世界上同性恋这么多吗?

    只有待在秦锐清身边的时候,那一道道如影随形的目光才渐渐收敛消失。

    江林仿佛不记得昨天的事,依旧毕恭毕敬地叫他秦哥,给他磨好咖啡,但这次秦锐清却碰都没碰一下,看向他的眼神也很冷。

    似乎对于江林选择傅清池的行为耿耿于怀,尽管昨晚他根本毫无选择的权力。

    秦锐清对江林的态度,让昨晚生出心思来的某些人更像是看见了希望,开始盘算着该怎么做。

    李书华也是其中一个,他是个双,平时还是比较喜欢女人的。可是昨晚他发现这个男孩儿也能轻而易举地勾起他的欲念,便有些心痒。

    现在发觉秦锐清不待见江林了,更是觉得天赐良机。

    “秦总,听秘书说你明天就要回去了?怎么不多留两天呢,还有很多地方您都没机会去看看呢。”李书华表情遗憾不舍,两人才认识几天,仿佛多年密友般的亲密。

    秦锐清神情冷峻,连基本的寒暄都不想继续了,只是点了点头,低声道:“金海事忙。”

    李书华脸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但是在秦锐清看不见的地方表情阴冷,轻啐了一口,心中大骂,不过是投胎投得好而已。

    江林依旧跟在他身边,他们在茶室等待着送检报告,有些无聊便撺起了牌局,旁边的现金摞得很高。

    请来了茶室有经验的小姑娘充当荷官,江林站在秦锐清身后充当保安,站着站着都要睡过去了,昨晚睡眠的时间严重不足。

    小戴用手臂轻轻碰了一下他。

    江林惊了一瞬,睁大眼睛看着他,小声问:“怎么了?”

    “”小戴身为秦锐清肚子里的蛔虫,对于昨晚的事情也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自家主子现在非常地不高兴,所以准备提醒少年几句。

    “昨晚你被其他人带走,秦总很生气。”

    “啊?昨天不是你们送我回去的吗?”江林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蹙了蹙眉:“我昨晚喝得太多,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小戴:“”

    不是,大哥,你别搞我啊。

    昨晚亲都亲了,还能不记得的啊?

    “你问秦总吧,我不方便多说,总之你和他道个歉。”小戴声音越发轻了。

    “哦,好吧。”江林有些无奈地妥协。

    牌局结束,他们正在清点金额,秦锐清起身去洗手间,江林顺势跟了上去。

    他必须要让秦锐清惹出来的事情,自己解决好,否则以他们家小门小户的资本可抵挡不住任何人的觊觎。

    秦锐清知道江林跟在他身后,但并没有跟着他进洗手间,等他出来之后,就看见少年正在低头踩着影子,有些无聊地抠着手指,见他出来,连忙笔直地站好。

    他冷淡地看一眼,弯腰洗手,镜子中的光照笼罩在两人身上。

    江林揪着手指,小声道歉:“对不起秦总,我昨晚喝醉了,冒犯到你了”

    秦锐清挤了点洗手液,搓洗得很慢,没说话。

    见他一直不表态,江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软声道歉:“如果你真的很生气,你就骂骂我,我保证不还嘴,您有气就出,可千万别在心里憋坏了”

    “你和傅清池是什么关系?”秦锐清听他一直都说不到痛点上,纡尊降贵地提醒。

    “啊?没关系啊。”江林微微睁大双眼,然后仔细地解释:“上次他来我们村了解一些拆迁的情况,就见了一面,就没有然后了昨天是他送我回去的吗?我一睡醒就在家,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江林双手合十,作出小猫拜托的姿势:“虽然忘记我怎么得罪您了,但是您生气了,就是我做得不好,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好不好呢?”

    秦锐清从他的话中摘取出两人什么也没发生的讯息之后,他心中气消了大半,只剩下对傅清池的敌意。

    他盯着作出可怜兮兮,愁眉苦脸讨饶表情的江林,低哼一声:“没事儿。”

    他表情的缓和,让江林长长舒了一口气,小声道:“今天秦哥一直冷着脸,我都不敢说话了。”

    只敢睡觉。

    秦锐清见他卖惨,没有觉得半点谄媚,只觉得可爱,小表情笑盈盈地看着他,仿佛看见了花苞绽放。

    “行了,走吧。”秦锐清打断他的施法。

    江林瞬间收回自己皱巴巴的表情,眯着眼笑了笑。

    上午签订好合同,午餐期间,江林碰巧坐在李书华身边。

    李书华虽然在南华县是地头蛇,但这群人慕名而来的人中还真排不上名号,秦锐清愿意和他说话,都算是谦逊了。

    所以江林和他坐在一起,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李书华倒是没什么不满,反而和江林相谈甚欢,眯着眼问他家在哪里,家中有哪些人,现在都在做什么工作,以及需不需要帮忙什么。

    江林也是乖乖的,毫无戒备心地将这些事情细细告诉了他。

    “唉,那你和秦总在大学的时候关系很好吗?”李书华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像是扇子似的,左边下巴还有一颗黑痣,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装得像个人似的。

    江林露出一点心虚的神色,叹了一口气:“李叔,我和秦总大学的时候都没有见过几面,还不小心得罪过他朋友,所以他主动和我说话,我还蛮惊讶的”

    李书华蠢蠢欲动的心又烧了一把,安慰道:“别担心,我看秦总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而且他明天就要走了”

    江林发现李书华的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捏了捏,他似乎看不懂李书华眼神中的欲望和暗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接借着他的力气,顺势靠在他肩膀上,动作亲密无间。

    “秦总,今晚一定好好为你饯行,合作能这么顺利,还得秦总财大气粗啊”

    秦锐清耳边的人说了些什么,他根本不太清楚,视线往江林身上一落,发现两人在角落里,一副叔侄和谐场面,只是真男人一看,就能发现李书华眼底的意思。

    他没有立刻阻止,打定主意想要给江林警告,让他以后不敢和这些老狐狸再靠得这么近。

    原本李书华没想今晚动手的,毕竟秦锐清还在,避免一些节外生枝。但是江林这小朋友太诱人了些,主动给他倒酒,柔声喊着他李叔,手也给他摸,腿也让他碰的,李书华有些心猿意马,把持不住了。

    都说酒壮怂人胆,且江林还这么主动,甚至半点没有表现出反抗的意思,他瞬间就感觉忍不了一点了。

    “今晚秦总身边那么多人,只怕是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李叔带你回去玩儿怎么样?”李书华握着江林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江林强忍着恶心,脸颊有些红,露出洁白的齿列,眼神晕乎乎地说道:“我还是不去了吧,我爸妈还在家等我呢。”

    越是这种欲拒还迎,醉酒后迷糊不清的样子,更是吸引人,李书华心痒痒,给他找了一杯加料的酒,哄着江林喝了。

    趁着人多,正要换地方,便偷偷让人把江林带了出来。

    而他前脚刚走,后脚秦锐清便离开了酒桌,表情冷若冰霜,茶丰集团的赵总还打算给李书华报信来着,被秦锐清的保镖直接摔碎了手机,他行事极为霸道嚣张,丝毫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吃一堑长一智,他这次带了不少人出来,甚至联系了市里的警务人员。

    江林晕晕乎乎地被带进别墅里,扔在沙发上,扬起秀色可餐的脸,水光淋漓的眼睛,正无助可怜地看着他。李书华让人先离开,被勾得直吞口水,像只狗似的想要趴在江林身上,用力撕开了他的衣领。

    但下一瞬,他的头发被人狠狠扯住,后面传来的力气让他动弹不得,江林原本朦胧迷离的双眼变得冰冷厌恶,拽着他的头发将人从沙发上拖了下来,用力磕在茶几的尖角上,瞬间鲜血便从额角溢出来,皮开肉绽,带着要敲碎他颅骨的力道。

    “啊!”李书华发出一声惨叫,他毫无防备,没想到明明被下了药的羔羊会变得这么凶悍,江林拿起桌上的烟灰缸又用力砸在他后脑勺上,鲜血直流,脸上、手上、衣服上都是温热的血。

    地上的人毫无动静,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江林松开手,指尖还有被拽断的黑发,他站起身来,身体踉跄了一瞬,朝着门口走去。

    门恰好在这时打开了,秦锐清出现在门口,就看见浑身是血的江林,领子被撕坏了,露出大片肌肤,肌肤染血,白红交织。

    他心中一惊,又瞧见躺在血泊中的男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见平时乖巧的少年,此刻却顶着一张结了冰的脸,眼神冷厉,像是应激的猫,见人就要咬,没看见他似的,滴血的手指在隐隐发抖,双眼通红,只想要往外逃。

    秦锐清下意识地伸手拦住他,江林直接朝着他栽倒了下来,身体软绵绵的,他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声音发抖,染上的哭腔,他问:“秦哥,我好像杀人了,怎么办啊?”

    “我好害怕,呜”

    第32章

    这场面太过于惊悚, 让跟来的人都惊呆了,秦锐清迅速让人控制住了李书华手下的人,手臂圈住江林, 看向戴着眼镜的小戴,皱了皱眉:“你让钱先生来处理这里的事情, 你给我找个医生来。”

    江林药效发作,浑身瘫软无力,但并没有任何发/情的症状, 大概只是一个让人手脚无力的药。他一直被秦锐清抱着,上车之后也抱在怀里, 秦锐清保持着沉默,身上的衣服也被血迹染红,眉头蹙着,脑海中江林浑身是血的样子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没事了。”在察觉到怀里的人一直在发抖,秦锐清出声安慰道,手掌在他后背扶了扶, 安抚他失控的情绪, “其他的事情, 我会处理好的。”

    江林意识清醒,但抬起手指都很费劲, 甚至说话都断断续续地, 无法说出太长的话,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走了:“谢谢你。”

    秦锐清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他心神晃动一瞬, 他意识到也许他抱着的这个人是个极为危险的人,若是一般人,真的能中药之后, 还能强势反杀一个成年男人吗?

    而且在做完这些之后,他真的会害怕得发抖吗?

    但也许可能只是被逼到极限而爆发出来的力量也未可知。

    秦锐清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江林,现在更是将他摆放在了一个更高、更危险的位置,不敢再有半点轻视。

    江林猜到像秦锐清这么多疑的人,就算是他做戏做全,真的中药,真的是差点被强,也会生出怀疑,他低声啜泣起来,细细密密的哭声,显得有些无助。

    秦锐清心中怀疑散去一些,开始被江林那刹那展示出来的惊人生命力和气势动容,乖巧的少年让人心软,忍不住想要呵护,但桀骜的野马一般更加让人心猿意马。

    “好了,不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你今天很厉害。”

    江林哭湿了秦锐清的肩膀,也让他冰冷的内心软化了一些。

    秦锐清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江林根本连基本的站立都无法做到,身上的血都干涸,黏在衣服上,还有些细碎的肉末,触目惊心,也很恶心。

    客厅的吊灯亮着,宽敞明亮的客厅,雇佣的保姆被人带了出去,没有看见浑身带血的两人,这个空间内只有他们两人,秦锐清可以让门外的保镖进来,但是他没有。

    “我帮你换一件衣服,清洗一下血迹。”秦锐清垂眼看着他,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

    江林轻轻张了张唇,却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红着眼看着他,眼底的惊恐之色还未完全褪去。

    “或者我让门口的保镖来帮你洗?”他提出了另外一个提议。

    这个意见一出,江林虚弱地开口,转动着眼珠子,“要你不要他们。”

    秦锐清并不意外他会作出这个选择,因为相比陌生人,他现在应该更信任他这个同学。

    江林被抱起,两人去了浴室,他被放在双人浴缸中,那染血的外套被脱下,被撕扯的短袖也从身体剥离,他脖子和手是染血最多的,裤子也被脱掉了,剩下的内裤秦锐清也没放过。

    “不”江林微小的拒绝声被他忽略不计了,躺在冰冷的浴缸里,他像是一个展示的精美艺术品,如果可以,秦锐清很想将这个样子的少年画下来。

    四肢无力的少年无法做出任何的反抗,唯一能表达情绪的双眼却只能红着眼破碎地看着你,秦锐清很喜欢他这种毫无攻击性的样子,不用担心被背叛,不用担心受伤,只需要索取,而江林会予取予求。

    秦锐清打开水龙头,温热的水开始在浴缸里漫开。他抓起江林的手,放在水中仔细地清洗,他指甲里面都是血渍,那漂亮的手被染得血红,他捉着他的手指,认真地拂过一寸寸肌肤,搓洗着他的指尖,浴缸里的水被染红了,手指露出原本的白。

    秦锐清一抬眼,就能看见江林眼尾泛红的眸子,他正警惕又害怕地看着他,很多第一次遭遇侵/犯的人一样,在面对陌生人的触碰时,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害怕。

    江林看着秦锐清的眼神从原本的淡漠,到动容,再到现在的虎视眈眈,欲望的火苗是一步步点燃的,但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尾滑过泪痕,莫名的哀戚。

    也许秦锐清起初并没有其他心思,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眼前的食物散发着令人心惊的香味,便让他胃口大开了。

    “你害怕我?”秦锐清用温水轻洗着他锁骨,血迹被冲淡,手指沾了水,指腹轻轻搓了搓他脸上的血痕,一点点将他浑身血迹洗干净。

    “”江林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秦锐清明知故问,不可否认面对毫无反抗力的江林他真的十分心动,想将他拆骨吃肉。

    但是李书华的下场摆在他眼前,那红艳艳的血,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一定程度上压制了他蠢蠢欲动的心。

    江林还是没有说话,疑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秦锐清将他从水中捞起来,不顾他会将自己的衣服打湿,打横抱起往外走去,用浴巾将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擦拭干净才放在自己的床上,壁灯亮起,昏黄的颜色造成一种温暖的错觉。

    “你没有杀人,李书华没死。”秦锐清收到了手下发来的短讯,第一时间告诉了江林这个“好消息”。

    “”江林挣了挣眼,眼里有庆幸,但转而变成了浓浓的担忧。

    “死了倒还干净,现在没死你有麻烦了。”秦锐清直接将他的担忧戳破,又低声问他:“你准备好解决这个麻烦了吗?”

    威逼利诱这一套,是他们这些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本性,无师自通,善用自如。

    江林光溜溜地躺在他床上,身上连条浴巾都没盖,肌肤莹白如玉,身体像个保养极好的藏品,泛着漂亮的光泽,美貌是利器,但也可能会刺伤自己。

    “想让我帮你吗?”秦锐清垂眼睨着他,淡淡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江林唇张了张,声音太小,隔得太远秦锐清听不见,他不由俯身而下,将耳朵凑过去,聆听他的允许,却只听见一句:“滚——”

    他加重的语调,中气十足。

    秦锐清冰冷的表情,越发冷若冰霜了,难以置信自己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让我被男人上我宁愿去坐牢。”江林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虽然气虚,但无比坚定。

    秦锐清站直身体,拧眉看着他,依旧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瘦弱可欺的少年,到底为什么这么硬气。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坚贞?

    誓死捍卫他的坚贞?

    秦锐清觉得这很可笑,但天赐良机,让他就这么看着,什么都不做,实在觉得有些可惜,而且江林那点拒绝在他眼底还真不算什么。

    他征求江林的同意,只是一个过程而已,结果是他决定的。

    江林感觉阴影笼罩下来,高大的男人压了上来,手落在他腿上把玩,像是早就觊觎已久,左右他浑身无力,所以秦锐清毫无顾忌,另外一只手落在他脸侧,固定自己的脸,他亲了上来。

    江林的手无力地落在他胸前推拒,力道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秦锐清凝视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底又积攒了眼泪,甚至牙关都没有力气合上,只能任由他的唇舌滑过他的齿列,为所欲为,吮着他的舌尖,见他眼尾滑过泪珠。

    秦锐清发现自己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不能挣扎的猎物,极大程度地满足了他某种欲望。

    所以他吻得凶起来,没有发觉江林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冽,直到刺痛传来,脖子被利器差点戳破,刺痛让他迅速反应抽离,而下一秒手臂也被狠狠划伤。

    原来江林刚刚无力地推拒从他胸前拿走了胸针,脖子上也破了皮正在流血,还好是胸针,杀伤力没有匕首这么大,不然下一个倒在血泊中的人就是秦锐清了。

    江林喘着大气,捏着胸针的手用力得发白,因为用尽全身力气逼出来的身体潜能,让他看起来像个战士般,他双眼有些凶狠:“别逼我秦哥求你了。”

    秦锐清的理智被皮开肉绽的手臂疼痛感拉了回来,目光冰冷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处于弱者,却让人不敢小觑,那点火苗被泼了冷水,血顺着手指流下。

    他毫无留手,竭尽全力。

    “强迫别人真的很有意思吗?”江林竭力质问,脖子因为说话的吃力,而泛起青筋,漂亮的身躯也像是猎豹般微微弓起。

    若是秦锐清今天想要成事,其实并不难,江林只是强弩之末,他刚刚只是毫无准备,又精虫上脑才会被他得逞。

    但他却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他不是崔嘉树那种毫无分寸感的神经病,如果是他,这么好的机会应该不会放过江林。

    这种时候,秦锐清脑海中还能分析崔嘉树的心理,然后进行比较,大概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他朝着江林一步一步地靠近,抬手轻而易举按下他抓着胸针的手,将胸针扔在地上,捏住江林的脸,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很冷:“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李炎诞会愿意为了你反抗家族,崔嘉树为什么会宁愿和母亲决裂也不承认自己是异性恋了。”

    江林直勾勾盯着他,听着他自言自语般地回答:“因为你真的很迷人啊,不光只是脸。”

    秦锐清能看见江林眼中燃烧灵魂的美丽。

    “我今天不会对你怎么样。”秦锐清的吻落在他眼尾,吻去了他滚落的泪珠,他不冷不淡地说着:“而且我会帮你解决李书华这个麻烦,让南华县再也没有人敢朝你伸一根手指。”

    “”江林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会突然改变了态度,“你要什么?”

    “吻怎么样?”秦锐清眼底闪过一丝狰狞,他依旧耿耿于怀蒙面舞会被认错人,“崔嘉树都可以有,没道理我不行吧。”

    这个时候了,还在比。

    他在推算,也许江林的底线是接吻。

    “你们真的有病。”江林无力地翻了白眼。

    “坐牢可不好受。”秦锐清继续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手臂上的血都滴到江林的腹部,他还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冷淡地威胁着:“而且你坐牢了,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和小妹呢,他们会怎么样,我如果不管的话,他们可能会一起进去陪你。”

    江林闭了闭眼,像是精疲力竭,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其实和我做交易,是不亏的。”秦锐清摸了摸他的脸,像是在把玩,好不容易出现个令人心动的玩意儿,他当然要将人攥在手里,后来者居上,他也不怕和人比较,不认为江林不会选择他。

    “医生马上就到,你坚持一下。”秦锐清虽然很想当个君子,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可是眼前的少年,是他最喜欢的模样,所以他忍不住用嘴唇蹭了蹭他的脸颊,呼吸沉重了些,只觉得他肌肤都透着股香味。

    江林见他靠得这么近,忍不住皱了皱眉,视线掠过他的眉眼,冷淡中夹杂着滚烫的欲念,所有的冷淡好似都是伪装和假象,只是为了裹挟欲望,两人视线对上,秦锐清的动作稍顿,面无表情地开口:“如果是崔嘉树在这里,你一定逃不掉。”

    “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江林气得脸颊泛红,拳头砸在他脸上,没什么力道,被抓了下来。

    秦锐清依旧冷着脸,却低头来亲他的唇,缓声道:“不必了,我们之间交易而已。”

    江林咬了他的舌尖,“但是我不想答应怎么办?”

    秦锐清一拧,“为什么?”

    “你觉得我凭什么没缘由地帮你?”

    江林心道,因为这些都是他惹出来的事情,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和李书华这个变态有任何的交集。

    但是面上江林没再说话,某种程度上他的目的达到了,借着秦锐清的手解决掉了这边乱七八糟的事情,保证家人的安全,虽然好像又招惹了一个神经病,可这也算他的目的之一吧,他的任务摆在这里,若是秦锐清一直置身事外,他的任务这辈子也完不成。

    医生姗姗来迟,给江林检查了一下身体,给他注射了一些药剂之后离开了。

    江林昏昏欲睡,强大的困意让他直接晕厥了过去,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都人事不知。

    并不知道秦锐清像个变态似的吸肿了他的嘴唇。

    如果不是被人打断,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江林第二天醒来,浑身力气恢复,精神不错,撑起身体,却也觉得疲倦。他身上没穿衣服,独自睡在床上,他揉了揉脑袋,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还没给父母报平安。

    他连忙翻身下床,随意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裤子套上,简单洗漱一下,就出了卧室,门一打开,他便瞧见悠闲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的秦锐清,但见他出来,只是冷冷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江林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抬脚走过去:“能不能借我一下手机?”

    秦锐清静静地凝视着他,目光沉重而冷漠,伸手握住他的拳头,将人拽到腿上,在江林挣扎之际,拿出手机递到他面前。

    江林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知道这是拿到手机的代价,暂时忍了下来,先拨出电话,没几秒就接通了。

    父母果然还在等他,一夜没睡,差点报警。

    “爸妈,我没事啦,只是晚上玩得太晚了,就在同学家里睡着了,嗯嗯别担心我哈”

    秦锐清睨着他脸上温柔的笑容,眉眼间涌出的温情,是他生活中极为罕见的东西,所以觉得稀奇,等江林挂掉电话,甚至都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按住他的脖子吻了上来。

    江林猝不及防被强吻,拧着眉,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扇他,但是秦锐清早有准备挡住他的手,伸手扣住他的手指,压制住他的动作,吻住他的唇珠,只是亲了两分钟,就松开了。

    还不等江林发火骂人,秦锐清便开口道:“等等警察会过来带你去警局。”

    江林瞬间停住了动作,抿了抿湿润的唇,一声不吭了。

    秦锐清擦了擦他唇角的水渍,“李书华现在也在警局,你把昨晚和我说的,一五一十告诉警察就行。”

    “李书华会坐牢吗?”江林不确定地问,脸上出现些惴惴不安的情绪。

    “会,他出不来了。”秦锐清就是要按死李书华,杀鸡儆猴,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一个警告,而且李书华的罪证罄竹难书,按死他不难。

    江林似松了一口气,他还坐在秦锐清腿上,所以他想下去。两人的关系一晚上像是亲密了许多。

    “别动。”秦锐清按着他的腰,低头凑到他唇边。

    江林紧闭着唇,瞪着他,像是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嘴。”秦锐清只能命令道。

    江林唇抿得更紧了,宛如紧闭的蚌壳,秦锐清眼神凌厉,似乎带着警告,冷声道:“孟南星。”

    “唉”江林应了一声,转而又被亲了。

    没多久,江林吃完早餐,便被警察带走了,直到傍晚才从警局出来,门口停着一辆显眼的劳斯莱斯,后门被打开,司机做出邀请的姿势。

    江林满身疲惫,懒得挣扎,只早晨吃了顿早餐,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懒得继续和秦锐清斗智斗勇。

    一上车,江林被环住了腰身,拖着他坐在腿上,按下他的脖子接吻,江林嘴唇都被亲破皮了,他第一次一天这么高频率地接吻,所以这是秦锐清性/瘾的具体表现吗?

    “能不能先吃饭?”江林有气无力地说道,推开秦锐清的肩膀,脑瓜子嗡嗡的。

    秦锐清被推开有些不满,却也没有表现出来,“司机就是去餐厅。”

    “我想回家。”江林蹙着眉,低声道:“我想家了。”

    “不行,今晚我就要走了,陪我吃顿晚餐。”秦锐清强势拒绝了他的请求。

    江林脸上出现雀跃之色,唇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终于要走了!

    秦锐清懒得和他计较,仰头重新吻了上去,临摹着他的唇

    秦锐清吃完晚餐把江林拖进车里亲了二十分钟,才将人送回家。江林舔了舔有些肿的嘴角,眯着眼看着豪车在自己眼前消失,眼底闪烁着幽幽的光,脸上没什么表情,不管是崔嘉树也好,秦锐清也好,他都没什么感觉,装出来的喜怒哀乐也只是表演。

    但好在江林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早已经习惯了这些,一睁眼就在扮演另外的人,循环往复,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真实的模样了。

    精神上毫无波动,生理上正常的反应,但压制欲望,也是他的必修课。

    江林回到家里,随意地安抚了一下家人们的情绪,便继续回房间睡觉了,就算是面对“家人”他也是孟南星,不是江林。

    不过他依旧能从这份感情中汲取些许能量。

    第二天傅清池也走了,江林没有送他,只是发了短信,祝他一路顺风

    寒假转瞬即逝,他带着家人给他准备好的一些年货坐上了回金海的高铁,赵云月给江林准备了新年礼物,江林也给她准备了,是一个红色的围巾。

    赵云月给他准备的是一瓶男士香水。

    几个小时的高铁,在两人逐渐熟络地交谈中过去。

    “哇,你真的申请了转专业吗?”赵云月惊讶地说道。

    “嗯,申请之前就提交了,不知道有没有通过。”江林点头道,这是寒假前就做好的决定。

    “应该没问题,我听说你这次考试成绩蛮好的。”赵云月笑眯眯地说道。

    江林笑了笑,“希望吧。”

    两人提前了三天来学校,赵云月是因为部门老师交代,江林则是想早点来找个兼职,虽然秦朗的管家给他发出了再次邀请,但想到他和秦锐清现在的关系,他不准备继续这份工作,害怕以秦锐清神经的性格,当着秦朗的面不分场合地亲他,带坏小孩,有碍市容。

    江林回学校这件事谁都没有告诉,但是一回宿舍,他瞧见了许久未见的——崔嘉树。

    他戴着金丝眼镜坐在寝室里,逆着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瞧见他嘴角勾着的笑,以及手上把玩着的刀,刀锋寒芒闪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保镖。

    那一瞬间,江林感觉脊背汗毛竖起,下意识地拖着行李箱就想跑。

    但是直接被人推了进去,门也狠狠关上。

    第33章

    崔嘉树曲腿坐在椅子上, 望着门口的少年,他穿着那身白色的羽绒服,乳白色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 露出弧度圆润的眸子,眸心中带着讶色, 似乎很惊讶会在这里看见他。

    他好不容易挤出时间来找他,就是为了给江林一个惊喜。

    “小星,好久不见啊。”崔嘉树笑眯眯地说道, 双眼毫无攻击性般软和,但是手中的刀却动得很快, 在手指间穿梭。

    “这么久不见,不知道有没有想我呢?”崔嘉树对江林身后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大力攥着江林的手臂,将人推到崔嘉树面前,箱子在混乱中落地,摔在地上发出沉默的声响。

    江林冷着脸, 看向崔嘉树的双眼却没有半分害怕, 回答:“没有, 想起你,我怕恶心得睡不着。”

    崔嘉树双眼依旧蓄着毫无温度的笑容, 眼神贪婪地舔舐着江林的样貌, 在寒假前那个晚上,他对江林的确有怨怼,痛恨他的不识好歹, 痛恨他的眼拙和不配合,但一个多月的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

    他对江林的恨意,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了一种更加复杂的感情。

    他对江林的执着, 变成了他反抗母亲的证明和荣耀,是他一尘不变、早已规定好路线的人生中的半点波澜。

    他喜不喜欢江林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会攥住他,绝不可能放手。

    “恶心?宝贝你有没有点新鲜的词语?”崔嘉树站起来,按着江林的肩膀坐下,自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保镖在他的眼神中,将江林绑住了手脚,绳索缠住凳子,把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

    江林手腕被束缚,确定暂时无法挣脱后,他不再做一些无谓的挣扎,双眼如刀直勾勾地盯着他,微微扬起下巴,感受着锋利的刀锋在贴近脸颊的冰冷寒气。

    保镖背对着两人,拉开些距离,崔嘉树俯身落在江林耳畔,吻了吻他的耳朵尖尖上的小黑痣,他说话低沉:“说多了,我只会觉得你在奖励我。”

    “”江林感觉自己的脖子上被横着一把刀,刀刃摩梭着他的肌肤,带起一阵阵鸡皮疙瘩,身体控制不住地害怕战栗,耳朵被他亲吻着,耳垂被纳入温热的口腔,他忍不住蹙了蹙眉,却也不敢躲,因为他的刀锋正对着自己脆弱的脖颈。

    “宝宝,我好想你啊。”崔嘉树发出喟叹的声音,仿佛对好久不见恋人的眷恋和依赖,他被治疗的十多个日夜里,他都是看着江林的视频度过的,直到龙雅定出国,他才趁机溜出来。

    江林深深吸了一口气,喉结滚动一瞬,崔嘉树的吻顺着耳侧落在他脸颊的肌肤,落下一个个湿吻,落在唇角的吻浅尝辄止。他的餍足的目光对上江林冰冷的视线,却不觉得伤心,语气沉沉,单膝跪在他面前:“李炎诞那样的粗鲁的贱人怎么配让你碰?”

    “”江林依旧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宿舍的空调吹得耳朵发烫。

    “宝宝,视频中的你好性感。”崔嘉树眼神中染上点点痴迷的神色,临摹着他的眉眼,想象着他带汗用力的模样,手指轻轻拂过他身体的感觉一定很刺激吧,只是可能需要注意,因为他可能会将匕首刺入他的心脏。

    “崔嘉树!”江林怒斥一声,气得脸颊通红,浑身都在发抖。

    “不要生气。”崔嘉树放下手中的刀,捏着他的下颌,低头亲了亲他的嘴唇,满目的赞叹:“你不知道你有多好看,只是李炎诞实在是倒尽胃口。”

    “你脑子有问题!”江林实在没有当大尺度演员的爱好,眉眼冷峻。

    “宝宝,我错了。”崔嘉树认真地认错,真诚地道歉:“那天我不该给你下药的,我这么爱你,如果你早点和我说,你只是因为喜欢上面,我们不会”

    “滚啊!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要说多少遍,我不喜欢你?!”江林瞪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关系。”崔嘉树笑着看着他,低头吻住他,按下他的后颈,舌尖钻进江林唇瓣,然后被狠狠咬了,舌尖蔓延出血腥味,刺痛传来,像是拿刀在舌头上划了一道口子。

    崔嘉树抬手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颌,让他不能再咬人,腥甜的味道在两人舌尖蔓延,混着血迹的水渍从嘴角淌出,江林拧着眉,舌尖被他吮着,手悄悄挣脱了绳索,一秒都没停顿。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崔嘉树的脸被打偏到一边,他眉眼间有惊讶,刚转头,便又被抽了一巴掌,这时站在旁边背对着保镖们才迅速围了过来,抬手捉住他打人的手臂。

    “别碰我!”江林唇瓣还带着血渍,目光如炬。

    崔嘉树下意识地顶了顶脸侧火辣辣的肌肤,不管不顾地掐住他的下巴,当着众人的面吻了他,眼神带上些凶狠,碾着他的唇:“看来你更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做/爱是吗?”

    旁边戴着墨镜的男人低着头,回避着视线,不敢看。

    江林的外套被扯开一些,崔嘉树的吻落在他喉结上,脖颈上轻轻吻出痕迹,他微微闭了闭眼,这样的姿势无形中刺激人的神经,让崔嘉树更加兴奋了。

    外套被脱掉,露出里面米色的毛衣,崔嘉树跪在地上,掀起他的衣摆,吻了吻他的腹部肌肉,韧劲十足的腰线,他像个变态似的轻嗅着。

    江林计算着时间,心中默数着,直到听见滴的一声,门锁打开,门口站着的大高身影,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这个场景时,笑容凝固,瞳孔微缩。

    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手臂被反剪,穿着精致西服的崔嘉树当着保镖的面跪在他跟前,抱着他的腰,偏头看过来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崔嘉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李炎诞面色瞬间阴沉,发出爆喝声,三步并做二步,冲了上来,一把拎起他的衣领,拳头砸了下来,金丝边眼镜瞬间便碎了。

    保镖们连忙松开江林的手,前去保护崔嘉树,但李炎诞带来的人也瞬间出手,两方人纠缠在一起,江林趁机站起来,躲进了角落里,抽出纸擦了擦脸上的痕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炎诞和崔嘉树是那次之后第一次碰面,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场面一度非常混乱,门没关看热闹的人纷纷在门口探头,寝室也算宽敞,否则还真无法容纳下这么多人拳打脚踢。

    “操大爷的,崔嘉树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李炎诞邦邦就是两拳,低声咒骂道:“你别靠近他,你这种烂货”

    崔嘉树面目狰狞,面向李炎诞没有任何的好脸色,他也趁机踹了他两脚,掐着他的脖子,嗤笑道:“你哪里来的脸说我啊,李炎诞,你这个主动摇尾乞怜求人操的婊/子。”

    李炎诞脸色大变,一拳打在他嘴上,只想把崔嘉树这张臭嘴撕烂了,冷着脸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只是好兄弟而已”

    崔嘉树笑了,被这头蛮牛缠上,牙齿都被打松了,他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痴痴笑起来,“一起上/床的好兄弟,可真好啊。”

    “李炎诞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你自己吗?”

    崔嘉树带来的人多,连忙过来帮他压制住李炎诞,李炎诞力气大,身手好,但是双拳难敌四手,挨了不少下,崔嘉树继续往他心上插刀:“你看看你眼巴巴地赶过来救他,你觉得他会施舍你一个眼神吗?”

    “不会的,因为他讨厌你,就像讨厌我一样,也恶心你啊。”崔嘉树吐出一口血,抓着他的头发,狠狠地砸在衣柜上,磕出血珠。

    李炎诞挣扎起来,居然两个男人都压制不住,像个小蛮牛似的。他将崔嘉树撞到墙上,对着他的腹部就是狠狠两拳,恶狠狠地盯着他:“不是的,最少他会向我求救,他选择的人是我。崔嘉树,他如果讨厌我就不会主动亲我了,你看见了吧,在视频里。”

    “你就算看一万遍,也没有用,他不会看你一眼。”

    崔嘉树心肝脾肺都在疼,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时寝室里已经一片狼藉,两个学校里的风云人物,此刻像是街头斗殴的小混混,面目狰狞互相攻讦着对方的痛处。

    门外看热闹的同学,纷纷惊讶地捂住了嘴,双眼瞪得大大的,拿出手机来拍视频,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场景,可以载入史册了!

    【#惊!李崔二少为了男人大打出手,疑似爱而不得,胡扯头花?#】

    标签一出,瞬间变成了论坛的热榜。

    【1楼:我靠!我靠!本人在现场!太刺激了!!!】

    【2楼:救命啊!我只知道崔是同性恋,原来李也是啊!这个世界是不是颠了。】

    【3楼:还在打吗?我现在逃课还来得及吗?】

    【4楼:没打了,我靠,原来那么有钱的少爷也会像村妇一样互骂?】

    【5楼:骂什么了骂什么了,快告诉我,我急死了呜呜呜。】

    【6楼:骂的很脏,不敢说,怕被真实。】

    【109楼:主角是谁?】

    【110楼:还记得那个贫困生吗?M开头的。不知道就去论坛搜一下。】

    【111楼:真是他啊?牛逼,真的牛逼啊。】

    【112楼:还有谁不知道,他不光长得牛逼,这次期末考试,逻辑学、高数、经济学全部都是满分,甩开第二名四五十分!】

    【113楼:我靠?!这么牛?】

    【114楼:!!!!震惊我全家!高数!逻辑学!我傻了,我们班三十个人,二十个没及格准备补考,他满分!!】

    画风逐渐跑偏,金海南大商学院这群人,不是草包蠢蛋,相反他们从小接受高端的教育,数不清的补习班,这次多人不及格不是因为他们太蠢,而是这次题目的确有难度,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惊讶江林的好成绩。

    【133楼:我之前就说他帅了吧,哥们是真帅啊。】

    【134楼:之前谁看见他不是骂啊,骂他死装,骂他穷酸鬼的那批人呢?滚出来道歉】

    【135楼:还有说他每天在图书馆假努力的人,啧啧,吓死了吧。】

    很快这个帖子便被封了,但像是雨后春笋般出现的是关于江林的帖子,不再满是嘲讽和谩骂,更多是对他美丽的欣赏和能力的佩服,这些帖子和从前那些阴阳贴沉在一起,显得极为讽刺。

    这场互殴没有持续太久,十几保安将他们分别保护起来,一排黑色保姆车停在下面,崔嘉树被‘请’了回去,李炎诞让保镖回去,自己独自留在寝室。

    寝室里镜子碎片落了一地,行李箱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桌上的保温杯也咕噜咕噜到处滚着,椅子也坏掉了两条。李炎诞坐在完好的椅子上,脸上带着青紫泛红的伤,身上也传来阵阵钝痛,但心更难受,崔嘉树的话像是尖刀似的划破了他的心脏,传来绞痛。

    他没办法自欺欺人。

    江林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他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那些奋不顾身就显得有些凄凉。

    但转念一想,李炎诞又释然了,江林身子弱,性格软,也不喜欢男人,所以害怕他、躲着他这些都是正常的。

    只是他是一定要保护好他的。

    李炎诞伤痛难忍,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医院看看,下一瞬,门打开,江林回来了。

    少年视线落在他身上,李炎诞脊背下意识的挺直,原本灰败的眸子,瞬间变得清亮,直勾勾的看着他。

    “你没事吧,炎哥。”江林手上拿着两人的晚餐,还有买来的外伤药。

    李炎诞嗓子哑得不行,摇头道:“没事儿,就是受了点皮外伤。”

    江林眼底带着担忧和自责:“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李炎诞舔了舔下唇,一颗心又像是活了起来,被重新注入了能量,他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东西:“是给我买的吗?”

    “嗯,我给你先上药吧,如果太严重还是要去医院的。”江林拧着眉,轻轻扫过他的脸,忍不住叹息一声:“我没想到崔嘉树会这么快找到我,原本我只是想找哥聚一聚的。”

    “以后如果再遇见这种神经病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李炎诞郑重其事地说道,主动露出脸上的伤,让江林给自己上药。

    “嗯。”江林应了一声,垂着睫毛给他上药,秀美的眉眼像是带着雾气的淡淡远山,如画如梦,宛如捉不住的飘渺云。

    李炎诞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难以控制地咽了咽口水,缓缓低下头,克制着自己的眼神。他又脱掉上衣,展示着自己的肌肉和瘀青,块状分明的肌肉微微鼓起有力的弧度,胳膊上、背上、胸前都有青紫或者红紫的痕迹。

    江林给他受伤的地方涂了点药,然后用手给他揉开,细腻的指腹轻轻揉着,缓解疼痛,他很认真,也很严肃,眼中没有半点暧昧的神情,只是在认真地推拿揉搓。

    李炎诞敞着胸肌,口水咽个没停,在安静的空间内,声音不小。

    “炎哥你很疼吗?还是很紧张?”江林抬眼,视线对上他的,黑眸疑惑。

    李炎诞闪躲着眼神,才小声开口道:“嗯有点难受。”

    “但是可以忍耐,不用去医院,你给我揉揉就好了。”

    “哦,好。”江林乖巧应道,雪白的手和麦色的肌肤映衬着,显得更加秀气,他轻咳一声。

    李炎诞就下意识地握住他的手,满目关心:“你怎么了?感冒了吗?”

    “没事。”江林看了一眼他的手,李炎诞连忙松开。

    “这边天气太冷,我可能还有点不适应。”江林解释道。

    就在这时,江林的手机响起。

    “喂?”江林轻声道。

    “下来。”电话里的男生冷淡,带着一点淡淡的冷冽,和金海的冬天很配。

    是秦锐清。

    李炎诞的余光飘着他,江林稍稍蹙眉:“现在吗?”

    “对,我在寝室楼下。”秦锐清低声道。

    “哦,但是我还没吃饭。”江林买的饭都冷了。

    “下来。”言简意赅地两个字。

    电话被挂断了。

    “怎么了?”李炎诞见他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主动开口问。

    江林转头看过去,坦白道:“秦哥说要请我们吃饭,你去吗?”

    虽然秦锐清根本没有说请李炎诞,但他也不能扔下炎哥不管吧?他可是刚刚为自己冲锋陷阵过。

    李炎诞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江林和秦锐清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啊,我也很久没有见到老秦了。”

    江林又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宿舍,李炎诞立刻说道:“我们先出去吃饭,我让人来打扫,回来就干净了。”

    江林面露感激,“幸好有炎哥在。”

    寒风猎猎呼啸,吹得发丝凌乱,衣袍鼓动,天悄然暗沉。一辆路虎安静地停在路边,路过的学生好奇地张望,却未停留,直到江林和李炎诞的身影出现,下午故事的主人公出现,让人走不动道。

    两人一起上车。

    秦锐清黑眸沉沉,没想到江林身后还有个李炎诞,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秦锐清还没得到消息,他一天都在开会,他原本坐在中间,不得不往旁边挪了挪。

    “老秦,今天怎的得空请我吃饭啊。”李炎诞贴着江林坐着,歪头看着阴影中的秦锐清,语气状似轻松。

    秦锐清却直接:“我没想到你和他在一起。”

    所以一开始是没想请他吃饭的。

    “那还是我沾了孟南星的光咯。”李炎诞的眼神有些警惕,虎目微微一眯,脸上戾气一闪而过,他笑着说道:“听说秦叔叔给你和徐小姐组了局,你对徐小姐印象怎么样?”

    江林心中觉得好笑,李炎诞的心眼子全部摆在明面上,故意戳破秦锐清相亲的事情,想让他心存芥蒂呢。

    江林陪着他演戏,抬头看了一眼秦锐清,又低下头去,像是听进去了。

    这种揭短的行为,虽然幼稚,但是杀伤力极大。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也值得拿出来说?”秦锐清语气冷淡,但仔细琢磨,还能察觉出比平时更加冷的语调。

    “哦,是这样啊。”李炎诞看着江林的侧脸,声音轻了些,“那你怎么和老秦关系这么好了?从前没见你们说过几句话。”

    江林面色无状,勉强弯了弯唇,“我之前是他弟弟的家教老师。”

    李炎诞露出一点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事儿好像听谁说过,但他当时没在意。

    “那我们去哪吃饭?”李炎诞大剌剌靠着,动作轻松,大腿贴着江林的,像是没注意,时不时蹭蹭他的膝盖。

    秦锐清对于李炎诞脸上的伤也是视而不见,懒得问,说出一个名字:“雅食阁。”

    雅食阁平时主攻粤菜和闽菜,以地道闻名,生意火爆,常常需要提前几天预约,当然这是指普通人,像秦锐清则只需要打声招呼,他们不敢得罪。

    挑了小包间,三人坐着显得极为空荡和宽敞,菜放了一桌,散着芬芳的香味。江林先喝了一碗乌鸡汤,埋头吃饭。他们默契的没有扯着江林交谈,而是互相之间扯七扯八的聊天,主要是李炎诞在问,秦锐清不冷不淡的答。

    李炎诞倒也熟悉了这样死人般半死不活的回答,只是时不时给江林夹点菜,脸上挂着灿烂、没心眼的笑。

    “这个学期我还是准备睡宿舍呢,你搬回来吗?”李炎诞喝了一口酒,心肺都感觉燃起来了,缓乎乎的,从谈论某辆豪车的配置中突然话锋一转。

    “不搬。”秦锐清冷淡地回答。

    江林心中大大地呼出一口气,非常庆幸。

    李炎诞也是松了一口气。

    “好吧,其实宿舍生活蛮好的,只是你没机会体验咯。”李炎诞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些,嘀咕了一句:“最近傅清池好像要晋升,听说你给他使了一点小绊子?他又怎么得罪你了?”

    秦锐清没正面回答,只是瞧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江林,才淡淡回答:“他位置太高,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当初傅家倾倒,他们可出了不少力。

    “那个烧鸽再上一份。”李炎诞是给江林叫的,发现他刚刚多吃了几口,但是烧鸽个不太大,像是意犹未尽。

    江林露出一点笑容,无声说了一声谢谢。

    李炎诞咧嘴一笑。

    秦锐清望着两人的互动,只觉得有些刺眼,黏糊糊的,不知道李炎诞一个大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殷勤什么。

    晚餐进行到下半程,李炎诞的电话响了,他爸妈又来兴师问罪。

    “我出去抽根烟。”李炎诞拿起电话往外走。

    包厢内只剩下两个人,古色古香的刺绣屏风,上面绣着花鸟鱼,江林喝汤的动作小了些,动作慢下来,听见秦锐清一声:“过来。”

    叫狗似的。

    江林坐着没动,像是没听见。

    秦锐清见他这般,轻啧一声,起身朝着他走过来,按住他的肩膀:“才过去两个星期,就忘记我们的交易了吗?”

    江林擦了擦嘴,眉梢不情愿的蹙起来,淡淡地评价:“你其实和崔嘉树没什么区别。”

    秦锐清拉着他的胳膊将人拽起来,手臂抱住他的腰,蹭在他的唇角,垂着眼问:“那和李炎诞有区别吗?”

    江林下巴被挑起,问完便被亲住了,他像个毒/瘾患者,吮着他的舌不放,许久没碰,更加瘾大。

    李炎诞接完电话回来准备送江林回宿舍,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第34章

    饭菜还是热的, 江林面前的汤还剩下半碗,手机也放在桌上,应该没有直接离开。李炎诞忍不住蹙眉, 到底不是真的蠢蛋,觉察出了些不对劲, 秦锐清不是热心肠的人,若是两人之间毫无关系和交情,他绝不会无缘无故请江林吃饭。

    就算江林是他弟弟的家教老师也是说不通的, 毕竟他和家中姐弟关系并没有多亲近。

    而此刻,在单独宽敞的卫生间里, 檀香徐徐飘着,臭味被香味掩盖,江林被秦锐清抵在墙边,他有些嫌弃地偏头,抿了抿有些泛红的唇,语气轻嗤:“你不是有洁癖吗?到厕所接吻, 是什么癖好?”

    “你如果不带着李炎诞来, 也许我们能光明正大地接吻。”秦锐清听见他这些说, 也嫌弃地蹙眉,觉得有些恶心。但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 李炎诞为了江林和家中长辈都敢强势顶撞, 现在也断不可能轻易地放手。

    江林抬手掐住他的脖子,眯了眯眼,眸心微深, 望着他冰冷的眉眼,语气很深:“秦锐清。”

    哥也不喊了,直呼其名。

    “你到底在发什么情, 就这么喜欢亲一个男人的嘴吗?”江林真实地疑惑,手微微用力,掐得他有些窒息。

    秦锐清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他这个人,还是只是因为随波逐流地趋之若鹜,但不得不说,越是靠近江林,他越是觉得身心舒畅。

    而他压制的欲望,也同时倾泻而下,如同波涛汹涌的洪流,尽数洒在他身上,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得住,但他不管不顾地这么做了。

    江林缓缓扬起下巴,眼底浮现出点点厌恶,继续评价:“你现在模样和崔嘉树好像啊,一样的恶心,一样的难堪。”

    秦锐清收到这样的评价,眉心微蹙,神情有些不悦,这样的比较明显引起了他的不适。

    他的手揽在江林腰上,眼神微沉,如同尖冰般锋利,他道:“别拿他和我比较。”

    “你不是最喜欢比较了吗?现在又不能比了?”江林嗤笑一声,掌心附在他粗细均匀的脖子上,感觉着他脉搏的跳动,有一瞬间他很想就这么拧断他的脖子。

    “他还会跪着给我当狗,秦哥,你行吗?”

    “还是你连他都不如?”

    秦锐清视线凝在他脸上,抿着唇沉默不语,显然他没有这样的癖好。

    “秦哥的脖子好看,适合戴狗链。”江林眼角眉梢溢出笑容,眼睛微亮,清澈明亮:“我最喜欢听话的小狗了。”

    秦锐清眉梢拧得越发紧了,捏住江林的后颈,让他微微扬起下巴,没有多言地吻了上去,很明显没有将江林善意地提醒放在心上,他只需要满足自己的欲望,而不是江林的需求和爱好。

    江林后脑勺抵在墙上,接吻而产生的荷尔蒙让身体逐渐发烫。男人很容易被挑起热情的一种生物,他轻轻回吻了一下,秦锐清就像是闻到腥味的狗缠了上来。

    江林卡着他的喉结,眯着眼盯着他强势又冰冷的眉眼,轻轻咬住他探入的舌尖,用牙齿磕了一瞬,门外声音渐起,不轻不重,秦锐清也听见了,却没有松开他。

    他一只手按在他后心,将人按入怀中,力气大得像是要镶入骨髓,细细地吻着江林的唇舌。

    敲门声响起,李炎诞的声音从外面清晰地传来:“孟南星?你在里面吗?”

    江林眯了眯眼,伸手推了推秦锐清的肩膀,纹丝不动,两人的嘴唇像是沾了502胶水似的。

    李炎诞皱着眉,看着紧闭的门,怎么也没想到一门之隔的地方,他日思夜想、求而不得的人正在和自己的朋友接吻,难舍难分,唇齿相依。

    江林没听见离开的脚步声,他忍不住抬眼看向上方,心中恶趣味地想着,如果此刻李炎诞的从旁边趴着墙看过来,将会是绝杀,变成荒诞的喜剧或者说恐怖片更加合适。

    但是没有,李炎诞离开的脚步声由近到远,逐渐消失,江林眼尾有些红,脸颊也染上了粉,直到快缺氧,江林才被松开,轻轻喘着气。秦锐清虽然稳住了呼吸,可是状态并未比江林好很多。

    “够了吧?炎哥还在等我。”江林眉眼淡淡,似乎对于刚刚炽热的吻不为所动,说起李炎诞却带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仿佛刚刚只是背着李炎诞的一场偷欢。

    秦锐清忍不住问:“你喜欢他?”

    “和你有什么关系?”江林问,旋即推开他,去洗手洗脸。

    秦锐清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暂时他还没办法和江林一样无状离开,被他这区别的对待方式伤到了。虽然是他强迫他维持着这种见不得人的交易,可是依旧想要得到他的温柔对待,意图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只是接吻的话,似乎有些满足不了他了

    李炎诞见江林回来,视线扫过他的唇,眼神闪过一丝怀疑:“你的嘴?”

    “刚刚吃了点辣椒。”江林面色如常地回答,眼底没有丝毫心虚。

    李炎诞暂时压下心中的怀疑,“秦锐清呢?”

    “他先离开了。”江林说,“我们先走吧。”

    李炎诞哦了一声,“我联系车。”

    江林视线扫过他脸上的伤,唇角滑过一丝笑容,似嘲非嘲。他突然想起他刚刚到达这个小世界的时候,第一天便被锁在厕所里,被人淋头泼水,第二天被人泼湿了床,第三天被人掐着脖子威胁。

    李炎诞曾经多么桀骜不驯的人啊,掐着脖子骂他是垃圾,眼角眉梢都是对他嫌恶,仿佛他是沾手就会烂掉的脏东西。

    现在呢?

    就算是整个寒假的冷落,只需要一声短信,就不顾一切地跑过来替出他出头,就算遍体鳞伤还是不放心他和其他人单独出来吃饭,忍着疼陪笑,双眼的深情都快要溢出来,甚至不敢主动将脖子上狗链递到他手上,只能着急又无助地在旁边守护。

    李炎诞正在打电话,窗户外的昏暗的晚霞照射进来,余晖落在他唇角,染上淡淡的温柔,他挂了电话,有些好奇地问:“在笑什么?”

    江林看着他,眉眼弯弯:“想到一个很好笑的事情。”

    李炎诞便没有再问了,两人回到宿舍,里面已经焕然一新,坏掉的东西都换成了完整的,地面上一尘不染,桌面上的灰尘也被人擦拭干净,江林的行李箱还堆在角落没有打开。

    “我先铺床,炎哥你休息休息。”江林说。

    “我帮你一起弄好这些就回去。”李炎诞抬手,不知道扯到那块肌肉,疼得他龇牙咧嘴,但最终都化作一抹大剌剌的笑容,觉得这就是幸福的感觉。

    李炎诞从没有干过这些琐事,江林指哪打哪,笨手笨脚的,还被江林嫌弃了,但他却觉得心里暖暖的,笑得像个傻子似的。

    忙碌半个小时,江林将行李箱整理好,准备去浴室洗澡,“这里没事儿了炎哥。”

    李炎诞找不到理由再赖在这里不走,抿了抿唇,“我明天就搬过来了,你别怕。”

    “嗯,我谢谢你。”江林点头微笑。

    李炎诞恋恋不舍地走了,江林才进浴室洗澡,爬上床睡着了,度过了一个难得平静的夜晚,一夜无梦。

    某三个人却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

    在金海南大转专业不说难,也说不上简单,需要层层审核和考试,首先专业成绩必须达到本专业前5%,且高考分数也必须高于选择专业的高考录取分数,这些都只是满足资格,还需要考试和面试。

    江林提前来的原因,也是因为要处理这些事情。

    但是结果,江林发现公布的名单中没有他的名字,入围参考的人员中就没有他的名字。

    江林是满足要求的。

    暖阳驱赶初寒,隆冬已过,春意崭露头角,商学院前坪许多学生正在打扫卫生,众人的心思却没有放在卫生上,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

    “唉?不是,孟南星这么刚啊?”

    “吓死我了,我刚刚听见主任骂人了”

    “这是干什么了?好想知道啊。”

    商学院教务处,江林站得笔直,面色不善地看着主任,语气凌然:“所以您畏于强权随意剥夺了我转专业的权利是吗?”

    “什么叫强权,我都说了,是因为你资格不够?!”主任额心青筋抽了抽,忍着怒气说道。

    “那您说说,我哪个资格不够,据我所知计算机学院我报考专业的高考录取分数是653,而我的高考分数是667,在本专业,我的专业成绩好像是第一。”江林很平静,但气势却是盘根问底的架势。

    “谁告诉你专业成绩排名的?”主任沉了沉语调,成绩是不会进行排名公布的,每个同学都只会知道自己的具体成绩。

    江林笑了笑:“这个很难知道吗?”

    “主任你就告诉我,是谁让您这么做的。”江林心情平静下来。

    教务主任面色难看,“计算机学院不论是就业前景还是贫困生待遇都远不如商学院,你为什么一定要转呢?”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了吧,主任。”江林面色不惧,“我知道商学院不担心招生,也是最不缺钱的学院,但您也不想事情闹得太难看吧,倒是牺牲的可能只是你这个主任咯。”

    最终江林还是从主任口中得到了一个名字,秦锐清。

    秦大少爷亲自吩咐的,原本主任只以为是一件小事儿,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没想到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碰见的硬骨头。

    江林出了教务处,给秦锐清拨通了电话。

    “我们见一面吧。”江林语气平静。

    秦锐清还没得到学校的消息,停顿一瞬:“我现在在公司。”

    “地址。”

    “”秦锐清犹豫了两秒,还是说出了地址。

    江林将电话挂了。

    这是论坛上又炸开了锅。

    【#MNX疑似被潜规则!#】

    1楼:好吧,我承认标题有点哗众取宠的意思,但是!MNX真的实惨!

    2楼:(放个耳朵)咋了咋了??

    3楼:商学院今天的动静都听见了吧,我就在资料室,刚刚好听见了。MNX这次专业成绩第一,申请了转专业,结果被暗箱操作,连参加考试选拔的名额都没有了!

    4楼:我靠!为什么啊?

    5楼:是那位q少爷,好像和教务处打了招呼,不想让他转出去。

    6楼:等下!昨天不是还是崔和李,今天又有秦了??

    7楼:凭什么啊,人家专业第一,凭什么连参赛资格都没有?

    8楼:还能凭什么,当然是少爷们没玩够咯

    68楼:心疼MNX一秒钟,但不得不说他还是蛮牛的啊。

    79楼:魅魔实锤了哈哈哈。我很想知道是4那个p吗?

    80楼:楼上收收味吧,人家已经很惨了,躲都躲不掉,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81楼:说实话,我觉得他还是别犟了,他又不可能玩得过那三个最后还得躺平

    82楼:走着瞧呗,我觉得还真不一定

    商业大厦,八十九楼,有人在门口接他,进了专属电梯,电梯徐徐往上升,打扮精致的秘书温柔地问他:“先生想喝什么饮料?”

    “不用了,谢谢。”江林淡淡的回答。

    因为论坛的爆帖,江林手机一直在被拨入电话,有一些相熟的朋友可能是关心他,也可能只是想要打听情况。

    李炎诞和赵云月也在给他打电话。

    电梯停住,江林被领着到了一间独立办公室外,敲门低声喊道:“小秦总。”

    “进来。”秦锐清的声音传来。

    办公室内环境空旷简约,桌上摆放着一瓶百合花,清新雅致。秦锐清对上他的目光,他已经收到消息,知道江林为什么来了。

    “你先出去吧。”秦锐清让秘书先离开。

    这件事就是崔嘉树当初在医院拜托他帮的“小忙”,合同早就签好,他没有出尔反尔,从云象市回来之后,他其实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没有改变决定,他不想让江林离开自己的掌控范围。

    江林脸色很冷,抬脚走到他桌前,双手落在他桌沿,微微俯身盯着他:“是你让主任扣下的资格?”

    秦锐清眉眼冷淡,“是。”

    “为什么?”江林冷着脸。

    “商学院更适合你。”秦锐清回答。

    江林紧绷着的脸颊露出一抹冷笑,绕着桌子,走到他跟前:“你觉得商学院更适合我?为什么呢?”

    “我可以给你提供更好的就业岗位。”秦锐清靠在椅子上,表情不变,虽然就算江林计算机学院毕业他也能同样帮他,但到底没那么好控制。

    江林脸上笑容更加深了些:“你所说的更好的岗位,是指白天当个牛马替你打工,晚上还要满足你秦总的个人私欲吗?这就是更好的岗位?”

    “这个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江林脸色陡然变得冷厉,抬手就要打他,秦锐清有预料,挡住了他的手,但下一瞬江林另外的手扇在他脸上,“让我一学期的努力化作泡影,到头来还说为我好,你贱不贱啊,秦锐清!”

    秦锐清被打了一巴掌,抬手攥紧他的手腕,表情如同罗刹般凶狠,起身抬手掐住他的脖子,将人抵在书架前,眼神阴狠。

    江林握住他的手腕,狠狠地拧了一瞬,感觉一丝松动,但又重新卡紧了他的脖颈,他轻声笑起来:“你掐死我啊,我宁愿你现在弄死我,也不想再受你的威胁,每次和你接吻真的恨不得去死呢。”

    秦锐清周身的寒气越来越重,卡着江林的脖颈也越发收紧,目光对视,锋芒毕露,江林抬脚狠狠踹向他,秦锐清往后躲,挨了一下,不得不松开手。

    江林摸了摸被掐疼的脖子,抓起桌上的百合花瓶就朝着秦锐清砸了过去,玻璃碎了一地,听见动静,外面的人鱼贯而入,看着两人对峙的场景,一时间收了声。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江林骂骂咧咧离开,放下狠话。

    秦锐清看着他决绝的背影没有阻止,也没有采取下一步行动,眼底怒气横生,面上却维持着基本的冷静。

    江林出了大厦,脸上的冰冷才缓和,系统在脑海中嘀咕起来:“宿主不怕秦锐清为难你,或者为难你的家人吗?”

    “不会的,他破坏了我的辛苦成果,我如果毫无表示才奇怪呢。”

    “宿主之前是故意透露转专业的消息给崔嘉树的?”系统有些不解,“您这么努力不是真的要逃离吗?”

    江林沿着长苏街走,川流不息的车流,崔嘉树缠着他不放的那段时间,他还没提交申请,“无意”中提供给他这个消息,以崔嘉树的个性,江林不信他会不为所动,所以这是对秦锐清一个阳谋,他主动跳进去了。

    “转不转专业都已经无所谓了,我根本逃离不开,能够完成任务就行。”江林眯了眯眼,感受着阳光拂身的温暖,雪白的肌肤在太阳下泛着漂亮的光泽

    今天江林依旧是话题的中心,所以走在学校街道上他总是能收获许多似有若无的目光,隐秘又直接地打量,但被江林直勾勾看回去的时候,便会感觉一阵心悸和心虚,有一种窥探太阳被发现的感觉。

    正在开门,出现一道黑影拉住他的手臂,江林吓了一跳,抬眼一瞧,发现居然是赵云月,她突兀地出现在男寝,双眼红红,紧紧抓着他的手臂。

    江林率先开门,让她进来,关上门,赵云月紧紧抱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呜呜哭着:“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也不回我电话”

    刚刚上完洗手间的李炎诞听见女人的声音,瞬间被定住了,虽然不想偷听,但他们声音太大,飘进了他的耳朵。

    赵云月昨天得到论坛消息的时候,就震惊不已,想要联系江林,但他只是回复了一条没事,不用担心。

    这让她焦心不已,趁着宿管阿姨没在,偷偷溜进来男生宿舍,躲在安全通道(宿舍有电梯)。

    江林愣了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道:“没事儿的小月。”

    “有事儿,有事儿!论坛上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赵云月抱着他的肩膀哭个不停,眼泪打湿了他的肩膀。

    江林安抚地说道:“是真的,但没那么严重”

    “真的还不严重吗!?”赵云月气得不行,松开他,两眼含着泪:“明明是你的名额,凭什么不给你?而且你你根本就不喜欢男人,还要被他们纠缠,怎么这么讨厌啊!”

    江林看着哭得伤心不已的姑娘,心中一叹,让她坐在椅子上,给倒了一杯温水,拿纸巾给她擦眼泪,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好了,不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怪可怜的。”

    赵云月越发心疼了,眼泪止不住,她握住江林的手,眼泪砸在他手背上,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你喜欢我对不对?我们在一起好不好?让他们不要再乱说了,呜呜呜”

    “不可以的,小月。”江林用掌心接住她温热的眼泪,在掌心蓄成了小汪清澈的潭水,冰冷又清澈,他脸上是温柔又包容地笑:“我不能把小月也牵扯进这个泥潭中。”

    赵云月泣不成声,喘不过气来,她后悔不已,如果从一开始就选择和他在一起结果会不会不同?

    但是没有如果,失去的永远都失去了。

    江林蹲在她身前,满眼温柔,轻轻握着她的手心,低声忠诚地告白:“我喜欢小月,只希望小月能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希望小月永远是干净的月亮,不要被拉入这些肮脏的旋涡中来,我会远远看着你幸福的。”

    他不希望赵云月被牵扯进来,以f3那恶劣的性格,还真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炎诞整个人木木地站在原地,仿佛脚上被灌了铅,动弹不得,一颗心被绞得软烂稀碎,脸色发白。他就算知道江林有喜欢的人,但听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女孩儿表白,还是控制不住地心尖发颤,既心动又心痛,为什么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呢?

    第一次感觉到心痛的感觉,像是一场缓慢地处刑。

    而且在江林眼中,原来他们都是一样的?

    “呜呜呜,你怎么办啊?怎么办?”赵云月低头看着干净漂亮的少年,抖着手去摸他的脸,“你会被欺负的,我不想这样”

    “这些我会处理好的,好吗?”江林声音温柔带着安抚人心的意味,轻轻抹开赵云月的眼泪,指腹湿润柔软,他语气尽量轻松:“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保证。”

    “呜呜呜呜”赵云月抱着他哭了很久,怎么都哄不好。

    好不容易不哭了,江林才笑着开玩笑道:“小月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生,就算现在也是,最漂亮的女生一点都不丑,只是眼睛变成了核桃。”

    赵云月娇嗔地看他一眼,擦了擦眼泪,声音嘶哑:“我以后还能来找你吗?”

    “尽量不要。”江林笑容收敛了些,眼见着她又要流泪,只能耐心解释道:“我们寝室三个,李炎诞也好,崔嘉树也罢,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想你出现在他们面前。”

    赵云月忍着泪答应。

    江林送赵云月下楼,李炎诞这才打开门,站得双脚僵直麻木,他夺门而出,不敢待在这个宿舍里。

    江林再次上楼的时候,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厕所打开的门,像是没发觉里面一直藏着一个人。

    崔嘉树的电话虽迟但到。

    崔嘉树躺在病床上,他刚刚受过一次电击治疗,整个人一身汗,狼狈不已,额前青筋凸起,原本温和儒雅的面容变得狰狞,他正在看江林的视频,反复观赏,看都看不厌倦。

    “喂?”

    “我以为你不会接我的电话。”崔嘉树接起电话的时候,护士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想要阻止,但是被他含笑的眼神看过去,便不敢说话了。

    小护士真的从未见过这种人,就算被电击水疗,都还能笑出声的男人,那眼神虽然笑着的,但感觉像是要杀人。

    “”江林靠在椅子上,姿态轻松,桌上放着本书,没说话。

    “我正在看你的视频。”崔嘉树嗓音低低的,像是爱的低语:“不管看多少次,我都会为你*起,就算治疗一万次,我都是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同性恋。”

    江林不置可否,“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些无聊的话?”

    “听说你打了秦锐清?”崔嘉树的消息格外灵通,他笑着问:“扇他的时候,和打我的时候一样用力吗?宝宝。”

    崔嘉树当初选择让秦锐清帮忙,就是为了埋下这个定时炸弹,他也可以轻而易举地阻止江林转专业,但是他没有主动去做,而是让秦锐清动手,在江林心上扎上这颗钉子。

    不管秦锐清入不入局,都不能轻松。

    江林唇角勾起浅淡的笑,几乎可以确定,此刻崔嘉树的精神岌岌可危,他语气冷漠:“我挂了。”

    言出必行,他直接挂了电话,没有给崔嘉树任何回复。

    崔嘉树看着黑屏的手机,手臂肌肤血管凸起,肌肤出现烫伤的焦红色。身体痉挛似的发出痛苦的颤抖,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又拨通了一个电话,语气如常带着笑意:“爸。”

    那头低沉的男声响起,“嘉树。”

    “你再不把妈想办法弄走,你儿子就要被弄死了。”

    江林早早洗完澡洗完头,正在看某部外国电影,李炎诞回来得很突然,脚步有些沉重,门打开的瞬间,还绊倒了一瞬,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他抬眼看去,李炎诞脸颊两侧霞红一片,双眼沉着醉意,随着他靠近,身上的酒味也随之袭来,江林惊讶开口:“炎哥?”

    李炎诞直直朝着他走来,弯腰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膀,仿佛从胸腔发出的哀鸣声,借着酒气终于有勇气能说出那句话,:“星星,能不能别喜欢她了”

    他学着赵云月的样子,唤着更加亲密地称呼,试图拉近两人的距离。

    江林被他身上的酒味熏得忍不住蹙眉,知道他嘴中说的是谁,只是轻轻垂了垂睫毛,低声反问他:“不喜欢她,难道喜欢你吗?”

    “炎哥,你不会忘记曾经对我做得事情了吧,将我的头按在桌子上,骂我娘炮的人是你,骂我穷酸鬼的也是你,使唤我给你洗衣服。把我关在卫生间,给我泼水,一整夜我都是在卫生间过的,又冷又寒”

    江林从未忘记过李炎诞对他造成的伤害,带头霸凌,让他几乎无法在学院立足,但凡一个心灵比较脆弱的人,都可能已经退学或者抑郁自杀了。

    李炎诞身体骤然变得僵硬,原本因为喝了酒,火热的心情,如同被人直接临头泼了冰水,从头冷到脚,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伤害,一条一条细数,仿佛回旋镖扎在他身上。

    “炎哥,不要告诉我,你喜欢上我了。”江林语气变得很轻,带着轻微的笑意:“这会让我觉得很可笑的。”

    李炎诞嗓子哑了,双臂像是失去了力气,松开了江林,那双淬了红的眼睛怔怔看着他,像是下一秒要流出泪来。他的手从江林肩膀滑落,轻轻握住了他的双手,他高大的身躯垮下,直至跪在地上,像是骄傲的狼狗,慢慢低下了他的头颅,额头落在江林手心。

    “对不起”李炎诞哑着嗓子道歉,江林垂着眼,眸心不为所动,带着冷漠,“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不该不分青红皂白地欺负你”

    江林感觉埋在他手心的肌肤极为滚烫,仿佛要将他炙热的心脏挖出来端给他,以证明他的真心。

    “炎哥,不要哭,今天我很累了,不想再继续安慰人。”江林说出的话像是裹着蜜糖的尖刀。

    李炎诞仰起脸,双眼通红,认真地看着他,强忍泪水:“我不会哭。”

    “嗯,你真厉害。”江林敷衍地笑了笑。

    李炎诞有千言万语想要和他说,但面对他毫无温情的眼,一切的话都变得难以启齿,他背部微微撑起,肌肉鼓动间,低头亲吻了他的手背:“我知道你利用我。”

    江林双眼一凝,表情有些许的讶异。

    “你想利用我对付秦锐清和崔嘉树对不对?”李炎诞蹭了蹭他的柔软指腹,放在唇边缱绻的轻啄,一个凶相毕露的笑勾起:“我愿意被你利用,就算你不骗我,但你可不可以喜欢我一点点?”

    “炎哥。”江林唇角泛起嘲弄的笑:“我记得你曾经誓言旦旦地告诉我,你是直男?”

    “我都跪在这里了,你觉得那些话还能作数吗?”李炎诞脸颊微赧,却又挺直了胸膛,理直气壮地说。

    “我不想再装下去了,我不想掩饰对你的喜欢,我很想你,每时每刻都想抱着你”

    江林的掌心被他放在脸颊摩挲,那难以抒发的欲念,急切地想要找个宣泄的出口。

    江林却直接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手微微握拳,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没必要,就算你不帮我也没关系。”

    “一定要这么绝情吗?”李炎诞黑眸微沉,眸色深深。

    江林眯了眯眼:“那你要像他们一样逼我吗?”

    “不”李炎诞连忙否认,“我舍不得。”

    江林抬脚踹了踹他,语气有些嫌弃:“别跪着了,等等别人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李炎诞舔了舔唇,慢吞吞的站起来,表明心意之后,他的眼神更加无所顾忌,热烈而蠢蠢欲动起来。

    就算黑暗中,江林都能感觉到那道炙热掠夺的目光,几乎要拨开他的肌肤,舔舐他的脊骨。

    像是被饿了很多天的狼,蓄势待发。

    第二天,江林清早便黑了脸,大巴掌差点扇在李炎诞脸上。

    他是一点都不装了啊。

    他昨天刚刚晾好的内裤,现在出现在洗手台上,皱巴巴的,黏糊糊的,犯罪现场都毫无遮掩,明目张胆,嚣张无度。

    李炎诞环抱着手臂,跟在他身后,硬邦邦地说道:“别生气,我给你买了新的,马上到。”

    “你真的”江林真的无语了,把壮烈牺牲的内裤扔进垃圾桶里,骂道:“再有下次,你给我滚出去。”

    江林也是装不了一点了,横眉冷对,目光嫌弃。

    李炎诞死猪不怕开水烫,“除非你和我在一起,不然肯定还有下次的。”

    他双手一摊,非常坦诚,然后被江林拿起桶子狠狠砸在他脑袋上。

    “神经!”江林大骂

    商学院因为有钱人占了百分之八十,所以像江林这种毫无背景的普通学生的生存空间被压缩到几乎没有,江林是这么多年,唯一一个掀起风浪的普通学生。

    像论坛上的风向,这也是为什么论坛的风向大部分是偏向少爷们,因为只有有钱人才能共情有钱人。

    江林成为独一无二的谈资,自然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距离教务处大战事件已经过去半个月。

    他今天刚从图书馆出来,便在转角听见了他的名字。

    “我只是去求孟南星,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拦着我?!”男声有些尖锐,语调有些发颤,情绪很激动。

    回答的声音有些熟悉,是许久未见的苏溪:“你这是不是求他,你这是去逼他!”

    “那我能怎么办,崔主席点名要我们去求他”

    江林脚步微顿,静静听着,前几天崔嘉树才重返学校,声势浩大,豪车接送,香槟开道,那场接风宴他没去,李炎诞也没去,在厕所拿他的内裤作孽。

    “我们不是他,没有他这么厉害,能拒绝这些人,但是我也没办法啊”带着哭腔的男生,似乎被逼到了极致。

    “这对于孟南星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啊,你不能这么去道德绑架他!”苏溪死死挡住他,不准他动。

    “但我也很无辜啊,我根本没有得罪任何人!我弟弟还那么小,我爸妈不能失去工作,我也不想去陪老男人上床。我只想好好毕业,我有什么错?他们神仙打架,就要我们这些老百姓遭殃吗?”

    “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拦得住所有人吗?!被逼的贫困生可不止我一个。”

    江林背着书包,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崔嘉树威胁人的手段,一如既往的简单又恶心,捏住人的命门不怕他们不妥协,平常人在财阀面前不堪一击,反抗都是螳臂当车而已。

    崔嘉树似乎笃定了江林心肠软,知道他绝对会为了那些无辜的贫困生作出妥协,所以使出了这阴险的招数,让江林认输。

    苏溪果然也没能挡住所有人,三天后,他在寝室外遇见了一个陌生的男生,他见面就抱住江林的腿,跪在他腿边哭着求他。

    江林表情平淡,似乎早于预料,只是轻轻将他扶起来。

    第35章

    崔嘉树回归学校之后, 这件事在论坛上也是闹得沸沸扬扬,大部分商学院学生喜闻乐见这种富家少爷爱上平民“公主”的戏码,只是不动声色地看戏。

    在宿舍外被江林扶住的少年, 双眼含泪,满脸的狼狈, 他被人温柔地扶进了宿舍,给他准备了纸巾,少年的眉眼间毫无攻击性的温和, 就在他以为事情已经成功大半的时候。

    温和的少年给了他否定的回答:“我不会去求崔嘉树的。”

    徐翔红微微怔然,眉眼间带着不可思议, 他以为江林会帮助他的,因为所有人包括崔嘉树都认为江林是一个善良心软的人,从当初在顶楼救下苏溪便可见一斑,但他这次却干净利落地拒绝了。

    “为什么?”徐翔红嗓音近乎沙哑失声,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你应该知道,崔嘉树既然放出那样的话, 就是要逼我妥协, 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我不可能永远和他妥协。”江林的情绪很平静,宛如冷静无波的大海, 黑眸深邃, 声音也很淡:“你觉得我应该为了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而付出我自己的一切吗?”

    “如果你是我,你会妥协吗?”

    徐翔红一时间语塞,的确没有人会为陌生人放弃自己的利益和权利, 他自己不会,就不能要求别人,但是他没有别的选择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徐翔红崩溃大哭, 无助难过,仿佛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了用处,被风轻飘飘吹走了。

    江林给他拿了一瓶牛奶,坐在他身前,语气平静:“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你能拿到崔嘉树威胁你们的证据吗?”

    “这有什么用?”徐翔红红着眼看着他,不认为他这种螳臂当车,蚂蚁食大象的行为有任何的用处。

    “没有人可以帮你,除了你自己。”江林阐述着这个事实,眉眼一直有一种能让人镇定下来的冷静,仿佛早有预料,早有成算,胜券在握:“崔嘉树眼中没有我们,也最瞧不起我们,但我们也是最不容忽视的。”

    “”徐翔红咬了咬牙,能进入南榕大学商学院的贫困生无一不是别的学校出类拔萃的学霸,明辨是非,也天资聪颖,只是从未遇见过这种阶级的碾压和摧残,才会一时间溃不成军,慌不择路

    同一时间,论坛也是沸反盈天。

    【#今天崔少成功了吗?#】

    1楼:今天MNX好像还是没有任何的表示。

    2楼:不得不说崔少这手段虽然腌臜,但确实有用,我几乎每天都看见有人在路上堵MNX,真的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的凄惨。

    3楼:如果是平常人怕是早受不了他这种精神压力认怂了,他还是个狠人呢。

    4楼:嘿嘿嘿,来打个赌,看看MNX什么时候接受崔的追求呢?

    5楼:啧,我都看不下去了,整天商学院都有人哭哭啼啼的,哭坟似的,听得烦死了,不然孟还是直接从了吧。

    6楼:呵,谁知道崔想干什么?楼上这么高尚,怎么不自荐枕席啊,收了他这个祸害。

    7楼:话说,其他两位没有表示吗?

    8楼:有什么表示啊,据说秦和孟最近闹掰了,李和崔上半年就闹掰了,你们不记得了吗?现在谁都不能阻止崔发疯

    56楼:最近更新,天选之子MNX正在和李在食堂约会(吃饭)。有说有笑,感情很好。

    但是具体情况是江林面无表情的吃着米粉,李炎诞骂骂咧咧的吐槽着崔嘉树:“你别管这件事,我迟早要把崔嘉树这个神经病揍得走不动道!”

    江林对他说的话,没有任何的表示,李炎诞可以护着江林暂时不被崔嘉树直接迫害,却也管不了这么多贫困生的死活,更严谨一点说,是他其实也不在乎,如果不是这件事可以威胁到江林,他甚至不会问一嘴。

    李炎诞最近缠着紧,像是甩不开的牛皮糖,让江林觉得有些烦了,所以对他更没有好脸色。

    江林吃饭没理他,李炎诞便有些躁动不安起来,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沉声问他:“你不会真的打算管这种事情吧?”

    江林甩开他的手,颇为真诚地问他:“和你有关系吗?”

    李炎诞气得胸膛起伏了几瞬,表情骤然变得难看,从红变白,又变青,最终恢复如常,耐心逐渐被锻炼出来。

    他露齿微笑:“怎么没关系,我可在追求你呢,他算是我竞争对手,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江林嗦完最后一口粉,起身离开,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时间过去半月,关于这场轰轰烈烈的“追求”愈演愈烈,没有任何落下帷幕的架势,甚至闹得整个学校人尽皆知的地步。江林成为了没有隐私的透明人,不管在哪里,都会有人在论坛定位,让他很难再有清净。

    但是很快,空降的热搜的第一——【#金海南榕大学学生被强制卖/淫#】

    这个劲爆的标题足够吸引眼球,让网民们的猎奇心理得到了足够的满足。

    其中是上百个学生的自我伤痛的阐述,以及各种证据,其中有在校在读学生的求救,也有毕业学生的自我救赎。

    上千页纸质证明,包括了录音证据,纸质证明,还有一些模糊的视频,全部指向南榕大学商学院,学院老师和某些财阀学生一起剥夺学生的基本权益,用学业或者家庭作为威胁,让某些寒窗十年苦读的学生沦为玩物等等。

    一时间,崔主席的名字也出现在热搜名单上,因为这是录音中出现得最多的名字。

    崔嘉树的背景资料被扒了干净,以及他本人的照片也被暴露在网上,无数学生共情,激情开麦,对崔嘉树以及他的背后的集团进行攻击。

    【这位崔少爷什么来头啊,我靠,真是爸妈的好大儿啊。】

    【emm如果是我知道的那个话,他家的确很牛逼,他母亲龙雅定就是南方这边最大投行的老板,你们可以在百度百科搜一下而且崔家确实庞然大物啊,金海最大的港口也是他们家的】

    【我才知道南榕大学这么烂啊,@南榕大学官方微博不出来解释一下吗?】

    【笑了,今年“最好”的招生简章。】

    【不是,这真的不犯法吗不可以报警吗?】

    【据可靠消息,人是上午抓的,中午就放出来了。】

    【天哪,我以为这种事情只有泡菜国才有,我们这儿也有?】

    【@南榕大学官方微博这种学生不开除,留着过年吗?】

    【@南榕大学官方微博】

    【@南榕大学官方微博】

    “这些社会舆论并不会给崔嘉树造成实际性的影响。”傅清池的声音通过电话的过滤,显得更加低磁,这件事情如果不是通过傅清池的渠道,甚至根本不可能曝光在网上,因为没有哪个媒体敢去得罪崔家。

    “没关系。”江林语调微微扬起,带着点笑:“我只需要他滚出学校就行。”

    傅清池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金海寸金寸土的商业街,脑海中却闪过江林醉红的眼,提醒道:“崔嘉树更加不可能放过你了。”

    “那又怎么样?”江林不在乎地说道,“你只需要注意崔尼安就好了。”

    “他应该不敢,目前崔家在龙雅定手中如同坚不可摧的盔甲。”傅清池实事求是地说道。崔尼安已经安分守己十几年,几乎完全放权的姿态,在国外游戏人生,突然回来也不太可能掀起什么风浪。

    “不会的,他和崔嘉树一样,都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江林知道在故事后期,就是崔尼安和崔嘉树联手打了龙雅定一个措手不及,龙雅定当时毫无防备,因为一个是二十多年都乖顺听话的儿子,一个是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废物,龙雅定下台自此崔家父子才算是真的掌控了整个崔家。

    现在无形的推动下,这一切都提前了,龙雅定也提前知道了自己的儿子不似自己认为的那般乖巧,也许会早早升起防备心。

    “晚上有时间吗?”傅清池和他聊了一会,还是主动提道。

    “没有。”江林直接回绝了他的邀请,“下次吧。”

    【#今天崔少成功了吗#】

    1098楼:喔嚯,看今天的热搜了嘛?所以咱们小星的反击是这个?还蛮厉害的诶。

    1099楼:今天紧急召开了学院领导会议,就是要处理崔嘉树这件事呢,可能真的会被开除也说不定呢?

    1100楼:所以说不能把人逼得太狠了,现在触底反弹了吧。

    1101楼:崔开不开除的另说,我靠!我刚刚好像看见孟去了顶楼!

    1102楼:!!!所以最终还是资本取得了胜利咯。

    1103楼:唉,虽然很遗憾,但是我们还是需要恭祝一位纯洁的少年即将被资本玷污。

    1104楼:还蛮可惜的

    就如同论坛说的,江林的确出现在了金碧辉煌的顶楼,但他并非自愿,而是被半挟持,身后四个壮实的保镖,正巧今天李炎诞清早被一个电话叫走,江林是在学校图书馆被带走的。

    他没有反抗,早就知道崔嘉树狗急跳墙,总会沉不住气的,已经预料会有这么一天。

    如同第一次来,顶楼依旧奢靡繁华,水晶吊灯,穿着人模狗样的少爷小姐们,身上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翡翠,脸上带着矜持的笑容。门打开,众人的目光落在这个穿着风衣的少年身上,眼神微深,出现丝丝讶异,眼底的笑容越发明晃晃。

    江林被带到崔嘉树身边。

    他穿着白色的西装,姿态慵懒地靠在长沙发上,手腕戴着价值百万的手表,玫瑰金的配色,折射着吊灯的光芒,金丝边眼镜挂在鼻梁,唇角勾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玉树兰芝。

    但视线扫过江林时,出现一抹深沉又不易察觉的野望,和他身上温润的气质割裂感很强。

    江林像个洋娃娃坐在他身边,他顺从地坐下,距离崔嘉树只有半臂之远,两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丝毫不见任何的剑拔弩张,只有平静,一个比一个端的稳。

    “嘿呀,崔少啊,你也算是火了啊,网上到处都是你的帅照呢。”有人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容,倒是没有多少嘲笑的意思,更多的是对江林自不量力的嘲讽。

    “那可不,嘉树啊,网上可是很多人在讨伐你,要送你去坐牢呢,你怎么想啊。”这些人根本不在意网上那些舆论,因为对他本身并不能造成任何的影响,只是一些不痛不痒的评论,根本无伤大雅。

    这是他们能拿来说笑的谈资。

    “我能怎么想,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崔嘉树失笑,只觉得很无奈,不甚在意地抿了一口酒:“如果能让他们无聊的生活多一点乐趣,也算是一件行善积德的好事了。”

    “哈哈哈哈,不错,我们崔少可是出了名的好人啊。”

    江林没有任何的表情,不会因为他们的话有任何的波动,但看了一眼旁边一层一层乌压压的健壮保镖们,也知道今天不可能草草结束了。

    “今天呢,是我生日,大家撒开了玩,我买单。”崔嘉树举了举杯,满面笑容,眉眼温柔至极。

    江林这才知道这场聚会的理由是崔嘉树的生日。

    “我呢,还有一些私人事情要处理,就先失陪了。”崔嘉树扬起头,将香槟一饮而尽,然后在众人起哄的声音中朝着里面的房间走去,他抓住江林的手,将他也拽了进去。

    身后充满了胜利者的欢呼声和喧闹声,让江林心情微凉。

    房间内的门口、角落也站着保镖,宽敞明亮的房间,客厅和卧室连在一起,还有人高的衣柜和透明浴室,在客厅中间绑着个人,江林走近才看清楚少年的面容,苏溪。

    崔嘉树脱了自己的外套,露出里面白色的马甲,姿态如同绅士贵族,邀请江林在沙发入座,然后抬脚,皮鞋踩在苏溪身上,苏溪手脚被束缚,嘴巴也被塞了黑布,只能发出闷哼声。

    江林站着没动,静静地看着他,就算他做出任何恶心事情都不会觉得意外了。

    “宝宝,好久不见呀。”崔嘉树弯着笑,在镜片之下,笑容变得虚伪不真切。

    江林语气平淡,问他:“你想干什么?”

    “今天我生日,你也要对我这么冷漠吗?”崔嘉树像是和相熟的朋友聊天,有些可怜地望着他。

    “”江林很轻地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宝宝,你还是很心软的。”崔嘉树认真地看着他,心情似乎很好,一直都在笑。

    “你的那些手段对我没有用,放弃吧。”江林那张颇为稚嫩秀美的脸,有超出年纪的冷静,面对崔嘉树这样的变态,依旧能泰然自若。

    “怎么会没有用呢?”崔嘉树歪头看着他,用力碾着苏溪的胳膊,尽管苏溪用力忍耐,却还是发出了骨骼清脆的声响。

    “如果没有用,你就不会发到网上了呀。”

    江林轻轻拧了下眉,神色微动,表情有些紧绷。

    崔嘉树自顾自地点头,眉眼间称赞:“但是宝宝很棒,我可能真的会被开除。”

    “你应该会很开心吧,宝宝。”

    江林对于他一口一个宝宝,不为所动,甚至恶寒,他微微一笑:“当然高兴,如果你去死,我会更高兴。”

    “就这么恨我吗?我到底做了什么错事啊?”崔嘉树似乎不解,抬手抓着苏溪的绳索将人拽起来,按住脑袋放在茶几上。

    江林懒得细数他的罪名,视线扫过苏溪悔恨的眼神,似乎懊恼不已,崔嘉树从旁边的苹果上抽出锋利的水果刀,眼神含着笑,抬眼问江林:“我如果在这里将他的手指一根根切下来,你会无动于衷,还是主动落入我的陷阱呢?”

    江林脸上表情像是逐渐结冰的冰块,冒着冷气,崔嘉树解开苏溪口中的束缚,苏溪便大喊起来:“不要管我,求你,不要管我!你已经帮过我一次,不需要”

    苏溪的原本的意思是想让江林不管他,但他又被崔嘉树这个卑劣的小人利用了,崔嘉树唇角勾起更深的笑容:“他是个很好的男孩儿,一直在阻止我的计划,想要保护你,现在更是准备英勇赴死,但是你真的舍得看他变成没有手的废人吗?”

    崔嘉树将苏溪身上的绳索解开,保镖按住了他扭动挣扎的身躯,他白皙的五指颤抖地出现在茶几上,汗晕湿了玻璃,刀锋滑过玻璃茶几,发出一些刺耳的声响,苏溪因为恐惧涕泗横流,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

    锋刃缓慢地划破了他的肌肤,苏溪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眼前闪过红光。

    “住手。”江林开口了,嗓音清冷。

    崔嘉树停住手,他笑着抬头看向江林,脸上带着兴奋又蠢蠢欲动的笑容,眼底又有笃定他会叫停的自信。苏溪也睁开泪眼婆娑的眼睛,从鼻腔发出劫后余生的喘息,刀已经划破他拇指的肌肤,血顺着玻璃往下淌着,如果江林再慢一秒,也许他的手指就会被斩断。

    “放开他。”江林走上前,伸手握住崔嘉树拿刀的手,那双弧度圆润的眸子依旧冷静,毫无愤怒之色,并没有被他激怒,手指很凉,也很软。

    崔嘉树因为他的主动靠近而觉得身心愉悦,松开苏溪,颇为伤心地说道:“你对谁都心软,只对我狠心。”

    江林不置可否,声音很沉也很哑:“让他出去吧。”

    “好的,宝宝。”崔嘉树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仿佛刚刚乖戾暴虐的人不是他,苏溪被拖了出去,像死狗般地脱力一样。

    苏溪第一次绝望又伤心,再次无助地发现他的存在也许就是江林的拖累。一次次成为被利用的工具,成为刺向他的尖刀。好心也只是负担,在这次离开顶楼之后,他申请了退学。

    房间内,还有五六名保镖,崔嘉树不放心江林呢。

    “你想要什么?”江林大门重新关上,才低声开口。

    “我想要什么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只是吊着我,看着我为你疯狂是不是会有一点成就感呢。”崔嘉树主动靠近他,抬手握住他的手,放低了自己的姿态。

    江林这次没躲,崔嘉树弯下腰,半跪在他腿边,像是回到了宿舍,他们还未撕破脸皮的时候,江林抬手不轻不重地扇了一下的脸,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变化。

    崔嘉树主动亲吻他的指腹,露出一点包容温和的笑容,问他:“够不够,这边也给你扇好不好?”

    但是他温柔的皮革下,疯狂的灵魂如同蟒蛇般,缠得让人窒息。

    江林没留情,抬手扇了过去,随后慢慢道:“其实我都不敢打你,我怕你舔我的手,脏死了。”

    崔嘉树想要亲他手指的动作一顿,又重新扬起笑脸,打歪的眼镜被他摘掉随意的放在桌上。

    崔嘉树亲吻着他的手背,语气很虔诚,望向江林的眼神憧憬,如同看见了自己的神明,“你给李炎诞的,一样不落我也要,这就是我今天许下的生日愿望。”

    “生日愿望?”江林毫不留情地戳了他的痛楚,他伸手掐着崔嘉树的脖子:“你还会过生日啊?你不是最讨厌过生日了吗?因为从来没有人记得你的生日。”

    崔嘉树的笑容有些僵硬,他的底色是自卑,从小爹不疼娘不爱,还要装成一个满脸笑容的乖巧男孩,从小便会隐藏自己天生的阴暗性格成为阳光明媚大男孩,这么多年也难怪会变成神经病。

    江林的手劲微微用力,崔嘉树主动将自己脆弱的脖颈暴露在他手下,因为窒息脸颊泛起红,额前青筋暴起,听着江林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话:“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很多遍我喜欢听话的狗?”

    “从小你爸妈都不爱你,你觉得还会有人会爱你吗?”

    这话让崔嘉树眼瞳都收缩了一瞬,撕开他一切的伪装,直直地朝着他心窝子里插刀,鲜血淋淋,无法忽视,连呼吸都变得凌冽难受,肺腑生疼。

    很多人都知道他可怜,但是没人敢这么直接说出来。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除了会威胁人,你还会什么?”江林松开手,很认真地问他,那双眼清澈地倒映着崔嘉树打扮精致的模样,但他眼眸中却是诡谲的疯意,所有的伪装不过是一戳就破的泡沫。

    就算身边围绕着再多人又怎么样,有谁有一分真心吗?

    没有,都是利益驱使的苍蝇环绕,看似繁花似锦,实则败絮其中。

    “世界上这么多男人,我一直不能理解,你为什么缠着我不放?”江林睨着他,眼神很淡。

    “”崔嘉树不知道,但江林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从小到大他要什么都会得到除了亲情。他是意外,而且每次动手,江林都会毫不留情地破坏他的计划,从某种方面斩断他的念想,甚至给他以重击,试图让他知难而退。

    但崔嘉树若是知难而退的人,便就不叫崔嘉树了。

    第一次给江林下药,被母亲鞭打监禁。第二次逃出来找他,和李炎诞互殴,又被送进特殊治疗医院,变本加厉地电击和水疗,身体现在都呈现出一种异常的、病理的敏感。

    第三次试图让江林心软屈服,又被网上众人唾骂网暴,成为上流社会的笑柄,甚至面临退学的风险,成为南榕商学院第一个被退学的少爷。

    这是第四次,他也想知道,这次江林又会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呢?

    江林看似软和温柔,但却带着尖锐的荆棘,扎了满手血也不舍得松开。

    每一次的试探和图谋都没有任何的成功,甚至会被狠狠教训,求而不得,所以执念成魔。

    “因为爱你啊。”崔嘉树能面不改色地说爱,但不管是江林还是他自己似乎都不信。

    江林觉得崔嘉树的纠缠索然无味,也让他厌烦了无止境的威胁,拧起一点黛色的眉宇,抓着他的下颌,让他仰起头,端详着他温润虚假笑脸,说话突然低了低:“如果你只是想和李炎诞一样,这么渴望尝试一下被cao的感觉,我可以成全你的。”

    崔嘉树眨了眨眼,似乎没想到这么快就达成了目的,眉眼间有些惊喜之色,虚假的温润都凝滞了一瞬。

    他此刻已经没想再搞江林,只想和视频中一样,让江林为他红一次眼眶。

    “但你应该知道这对于我来说,什么都说明不了,也证明不了。”江林眼中掠过惊人的薄凉,低头望着他,他很平淡地说道:“去把自己洗干净。”

    崔嘉树被他轻易的态度弄得有些难以置信,开始怀疑此前遭受的一切困难是不是都是泡影,他不敢犹豫,去了浴室,像江林说的,肌肤每一寸都洗干净,里里外外,一点都没有落下。

    江林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眉眼间的神色很淡,不刻意温柔乖顺的江林有一种淡漠的冷,是对于所有事物无欲无求的冷淡。

    他从来不认为上/床这件事能代表任何的意义,只是身体疏解欲望的一种方式,上次李炎诞情势所逼,现在崔嘉树纠缠不休。

    他不在意,但也不会乱搞,随心所欲,不愿意受束缚。

    那是需要他主动愿意给,像这种半胁迫的他需要给崔嘉树一点深切的教训。

    总是学不乖。

    江林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拖鞋的拖沓声。他回头看,崔嘉树身上□□,大剌剌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在屋内还有不少保镖的情况下,身上的水珠滚落他的肌肤。他皮肤偏白,从小养尊处优地养着的,所以当沟壑的伤痕出现他肌肤上的时候,就显得触目惊心。

    他身上有鞭痕,有电击灼烧肌肤留下大片痕迹,还有各种各样的疤,新旧交织,有些才刚刚结痂。

    若是寻常人见了,总会因为同理心而产生一些心疼的情绪,但江林只是轻轻扫过,低声开口:“让这些保镖都出去吧,我不喜欢被人围观。”

    崔嘉树歪头犹豫了一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附和道:“好的,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

    保镖全部都出去了,但没有走远只是守在门口,崔嘉树凑近他,依旧很乖地半跪在他脚边,抬头仰着吻他唇,以一种虔诚的姿势,江林乌色的睫毛微微一颤,任由他微凉的唇吻上自己的。

    “希望我身上的伤不会吓到你。”崔嘉树还怪有礼貌地道歉。

    江林没说话,静静地睨看着他,薄唇毫无弧度,直到崔嘉树试探地舔上来,撬开他柔软的唇瓣。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吻到了梦寐以求的人,喉头发紧,望着江林漂亮的脸,几乎要流泪了。

    江林让他亲了两分钟,毫不怜惜地拽住他的头发,将两人的唇瓣剥离,他浅粉的唇色像是渡上了一层淋漓的水光,就算面容故作冷淡,嘴唇也显得极为柔软:“躺到茶几上去。”

    崔嘉树现在很听话,将茶几上的东西一股脑扫在地上,毫无怨言地贴着冰冷的玻璃,他有些担忧地问:“茶几会不会塌掉,毕竟两个人”

    江林没有回答他这种带着暧昧的话语,按住他的手腕,半蹲下身,主动地低头吻住他的唇,崔嘉树睁了睁眼,近乎痴迷地看着他,主动去回应他不冷不热的吻,想要抱住他,但是手被他死死按在茶几上。

    就在江林吮他下唇的瞬间,崔嘉树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冷冽的眸光,下一瞬,尖锐的疼痛瞬间让他头皮发麻,骨骼和肌肉同一时间紧缩,他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惨叫声,茶几的玻璃也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角轻轻的裂开痕迹。

    包裹着糖果的毒药,入口是甜腻回甘的美味,但进入肺腑却烧肺灼肝。

    “你”崔嘉树的掌心被那把带血的水果刀贯穿了,瞬间脸色发白,身体表现出痉挛似的痛楚,江林因为用力,脸部有些凶狠地拧眉,手牢牢抓着匕首,动作毫不犹豫、干脆利落,刀尖几乎镶嵌入玻璃茶几里。

    保镖很快冲了进来,但是没有崔嘉树的命令,丝毫不敢动。

    “手被人刺穿的滋味怎么样?爽吗?”江林专注地注视着他,这一刻眼神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根本不在乎旁边虎视眈眈的保镖们。

    “呵”崔嘉树疼得抽气,但精神却极度地兴奋。他像个变态,因为这些天的折磨,早就不觉得疼痛是疼痛了,但身体已经在控制不住地发抖,血顺着刀锋留下,滴答落在地毯上,和苏溪的血重叠在一起,让米色的地毯变得血迹斑斑,肮脏不堪。

    “要手,还是要继续?”江林轻轻擦了擦他额前的汗,语气很平淡,仿佛刚刚下狠手的人不是他,甚至眉眼间染上了一点浅浅的笑意,带着一丝畅快:“只有一次机会。”

    崔嘉树那双浅棕色的眸子,逆着光,只能看清楚江林的脸庞,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脸,此刻真实地出现在他面前,手心的疼是身体的折磨,但江林是他精神的折磨。

    他舔了舔泛红的唇,扯起一抹笑容,温和的脸庞因为疼痛而狰狞,他回答:“要你”

    “可以。”江林扔下水果刀,看向面面相觑的保镖们,礼貌地笑了笑:“麻烦回避一下。”

    众人崔少爷的眼神下又鱼贯而出,不敢有半点迟疑。

    江林这才正视眼前的男人,发现他的目光重新凝在自己身上,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整齐地放在沙发上,轻轻看着那具看起来不太健康却又十分强壮的男人身躯,捡起纸巾擦了擦自己手指刚刚不小心沾上的血。

    崔嘉树感觉自己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正在一凸一凸地跳着,不知道是痛意让他的视线模糊,还是此刻餍足的快感让他眼神恍惚,他觉得自己像是置身在幸福的温暖中。

    少年的脸在他视线中逐渐变红,像是粉扑扑逐渐成熟的桃子,脸上那股冷淡和陌生的即视感散去不少,他的脖子也逐渐变红了,抿着唇努力的样子,显得极为认真可爱。

    江林根本没有照顾崔嘉树感受的心情,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崔嘉树神色恍惚、呼吸很重,他想要伸手触碰江林的手臂,被江林伸手打落,撇了撇嘴:“别碰我。”

    崔嘉树肌肤染上了鲜红的血迹,血多得像是快要流尽而亡般,身体越是疼,他精神越是异常的兴奋,能看清楚江林的每一个表情、听清楚逐渐沉重的呼吸声、感觉到每一丝不明显的变化。

    江林他的主宰,控制着他的身体和精神。

    时间没有很长,江林穿好外套,看着脸颊红,但嘴唇呈现逐渐失去血色的崔嘉树,他双眼无法聚焦的迷离,这不像是欢场,更像是凶杀现场。

    江林怕他听不清,弯腰凑到他耳边,语气带着点淡淡的笑意,“下次想好是拿哪一只手,或者哪一只脚来换吧,不用威胁人,这样更快呢。”

    崔嘉树愣了一瞬,感觉受伤的手又突然开始出现尖锐的疼了,身体在控制不住的害怕他,但他却露出一点甜蜜的笑容,喘气称赞道:“好的,宝宝,宝宝好厉害”

    江林没空理会他的赞美,起身离开,毫无留恋,原本江林还被门口的保镖拦住,江林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崔嘉树,他正痴痴地看着他。

    保镖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少爷摆了摆手,才放行。

    那么多血,江林身上没有沾到一滴,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离开了顶楼,为崔嘉树庆生的人见他完好无损地出来,都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么快,江林径直离开了这个空气都难闻的地方。

    等江林离开几分钟,崔嘉树才从极度兴奋中缓过神来,依旧能撑起身体站起来,看着还在淌血的手掌,眼前有些冒星星,很明显地失血过多症状,他走到偌大衣柜面前,抬手打开门。

    里面是五花大绑的李炎诞。

    他正睁着那双血红的大眼瞪着他,脸赤红一片,被封住了嘴,双眼有勃然大怒也有心惊,心惊于崔嘉树这个疯子,就算冒着手被毁的风险,甚至生命危险也要江林,真的是一个不要命的神经病。

    崔嘉树却大方地展示着自己的身体,像是炫耀什么战利品,他唇角弯着笑:“我受过的苦,我感受到的嫉妒,你也要感同身受才行啊。”

    “小炎,我觉得他性感又可爱,看着瘦瘦小小的,还蛮有力气的诶,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只是太凶了,手还是有点儿痛的。”崔嘉树故意这么说道,依旧记恨着当初李炎诞的截胡之仇。

    李炎诞气得快头顶冒青烟,看着血都快流干的男人,恨不得他马上去死,若是他能说话,一定会骂得很脏,倒是要看看谁才是不要脸的婊/子。

    江林并不知道李炎诞就被藏在衣柜里,坐在出租车上,还很有同理心地问了一下系统:“他死了吗?”

    “还没,但再这么流下就不一定了。”系统有些紧张地说道,突然想起来,他宿主一直都是一个睚眦必报、不会心慈手软的人,之前只是被孟南星的人设蒙蔽了双眼,还以为他要一直装温顺乖巧。

    “那太可惜了。”江林心中叹息,早有预料这些人应该都比较难杀,倒也没有很遗憾。

    系统挣扎了一瞬:“但是宿主您还是有涉嫌违背人设的嫌疑”

    “人被逼急了,出现一些应激行为难得不对吗?”江林解释道:“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兔子急了还咬人?”

    系统:等等,您确定您是兔子???那么干脆利落废人手的兔子?!

    第36章

    崔嘉树被连夜送到医院, 救护车直接开到了顶楼,众人见他满身是血地抬出来,脸色发白, 瞬间没有了任何喝酒的心思,心中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着, 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今天崔少成功了吗#】

    1890楼:别猜了,孟vs崔完胜,战绩可查, 现在崔刚刚被抬进医院,手上全是血, 已经神志不清的在急救了。

    1891楼:???不是说孟主动去认输吗?

    1892楼:我的乖乖,所以说孟反杀了?

    1893楼:顶楼那么多崔的人,如果孟真的做了什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离开?别开玩笑了。

    1894楼:当时房间里就他们两人,难道崔脑子有病,自己刺伤了自己吗?都说豪门多出情种, 崔可能就是情种呢, 毕竟他看着也不像脑子正常的, 谁好人家这么追人?

    1895楼:笑了,你别说, 你还真别说, 还真有可能是孟伤的,然后崔不舍得动他。

    1896楼:我靠,刚刚在路上碰见孟了, 我好想去问他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哦。

    1897楼:别怕,就是上?!

    1898楼:我不敢,再见

    夜色微凉, 风吹淡了江林身上点点的燥意,身处顶楼的暖气中,总是会让人有一种忍不住沉醉其中的不真实感。

    旁边的梧桐树树荫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他穿着风衣,微微竖起的领子挡住了小半张脸,在寝室楼下,江林瞧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傅清池倚在车前,低调的黑色大众,他带着一个黑色的帽子,大致遮住了他脸上的伤疤,只露出轮廓分明的下巴,身边没有别人。

    江林脚步一顿,刘海散乱半遮住懒散的眉眼,朝着傅清池抬脚过去,路上的人很少有认识傅清池的,毕竟他已经毕业五年,而且上学期间低调,没人认识也正常。

    “”傅清池余光瞥见江林,掐灭了手中的烟,帽檐下的眼看不清神色,但江林能感觉男人有实质的目光落在他脸上,隐秘又沉重,有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你怎么来了?”江林率先开口,像是老朋友似的打招呼,语气熟稔,带着礼貌地淡笑。

    傅清池没说话,他已经收到崔嘉树进医院的消息,而江林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这场针尖对麦芒的“战争”,很明显是眼前的人取得了胜利,他一开始的忧心都是多余的。

    “派人跟踪我呀?”风吹动着他额前的刘海,露出那双微弯带笑的眼睛,似乎毫不介意这种冒犯的行为。江林嗓音很轻哑,带着令人心悸的性感,虽然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知道你被带走,我有点担心。”傅清池烟嗓沙哑,江林没有向他求助,所以他没有擅自破坏他的行动,还有点担忧就是顶楼都是崔嘉树的人,就算是他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将人救出来。

    “是吗?谢谢关心。”江林眯着眼,享受着舒适的晚风。

    “今天要去我那儿休息吗?”傅清池静静看着他,视线对上他的目光,没有抱希望。

    “可以。”江林没有拒绝,坐进他车里。

    回到宿舍需要应付不再有任何遮掩和克制的李炎诞,还不如和傅清池待在一起,至少他耳根会清净不少。

    傅清池亲自开车,江林坐在副驾驶,环视一周,低声开口:“看不出来,傅总平时这么低调?”

    “助理的车。”傅清池回答。

    江林从旁边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塑料包装,夹在两指之间,笑着说道:“你助理平时玩得挺花啊?”

    傅清池蹙眉抿唇,没有过多地辩解。

    江林将byt随意地搁在车前,拢了拢自己的衣服,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目光看着不断后退的树阴,慢慢悠悠开口:“我最近收到了清源商贸的offer,你给我的吧?”

    最近通过各种途径给他抛橄榄枝的人很多,兼职不好找,毕竟江林需要上课,但清源商贸开出的薪资也好,给的工作安排也好,都是给江林量身打造的。

    如果不看offer,江林会认为是一个非常完整的人才培养计划。

    “你现在虽然是学生,但时间宝贵,不应该为了钱处心积虑。”傅清池犹豫了一瞬:“钱我可以给你。”

    江林歪了一下头,开了一点窗,不喜欢闻车上空调混杂着皮革的难闻味道,他笑了一下,声音随着风声转到他耳朵:“傅总财大气粗,是要包养我吗?”

    “包养我很贵的。”

    “而且很麻烦。”

    傅清池却不太喜欢这个词,认真说道:“我会和你签署资助合同,不是在单纯地做慈善,毕业以后,你需要先来清源工作三年。”

    清源商贸集团现在是他亲弟弟在管。

    江林考虑着这个事情的可行性,他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属于任务完成直接结束,还是需要顶着这个身份一直活到死,“我考虑一下吧。”

    傅清池不着急,车驶出学校,两人没有说话,傅清池一直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他默默关闭了空调。

    江林也不是一个没话找话的人,但气氛并不尴尬,放着悠扬的音乐。

    傅清池的住处不算金海的顶级富人小区,算是中等偏上,大平层,中式风格的装修。

    家具都是深色原木的色调,茶几上摆放着茶宠——三足金蟾,茶具摆放在旁边,客厅没有电视,只有一大片的书架,里面塞满了书。

    “我还以为来了图书馆呢。”江林轻声呢喃了一句,四处可见的书架,就像傅清池这个人一样,沉稳又深厚的气质突然就凸显出来了。

    “先坐吧。”傅清池没回答他的吐槽,问他:“想喝什么吗?”

    “想喝茶还是算了,晚上喝茶容易失眠,牛奶吧。”江林坐木椅上,下意识的将背挺直了,硬邦邦的坐得屁股疼。

    这里的生活痕迹很重,烟灰缸里零星的烟头,茶几底下空了几个茶包的空隙,门口上了年纪的鞋柜。

    江林轻轻挑了下眉,他以为傅清池拐大学生出去开房,没想到他真的把自己领回家了?

    “喏。”傅清池将牛奶给他。

    江林握了握杯壁,发现还是温热的,所以他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热好牛奶的呢?

    “怎么样?会不会太甜?”傅清池低声问。

    江林摇了摇头:“正好。”

    傅清池便没话了。

    “傅总让我来家,就是为了喝牛奶啊?”江林觉得有些好笑,唇角泛着白色的奶渍,他轻轻舔了舔,露出一截舌尖,眼神弯着笑,直勾勾看着他。

    傅清池还没摘帽子,只能看见阴影中那双眼也在静静看着他。

    “还想和你说一说那三家的事情”

    “电话不能说吗?当面说能让事情变得简单吗?”江林温柔又带有攻击性,礼貌又客气地问他。

    “如果我没有失忆的话,我们今天上午刚刚有过通话。”

    傅清池便沉默地闭了嘴,实在是金口难开,江林也不太想和哑巴说话,懒得等闷葫芦开口,直接道:“客房是哪间?我要睡觉了。”

    傅清池心中有些懊恼,明明平时工作时间并不是笨嘴,但是面对小自己几岁的江林,常常不知道怎么开口,总感觉自己有点道德层面上的缺乏良心。

    “这边。”傅清池站起来,领着他去客房。

    门刚刚打开,灯还未开,傅清池被江林一推,差点摔倒在房间里。

    江林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拉近自己,抬手摘掉他的帽子,柔软的掌心拢着他的脸颊,黑暗中,轻声问他:“想泡我这么难开口吗?”

    傅清池抓着他的手腕,月光落下,依稀能看清楚彼此的容颜,无奈坦白:“你年纪太小了,我开不了口。”

    江林才刚刚十八,还有四个月才过十九岁生日。

    “嗯,你开不了口。”江林眉眼间有些遗憾,手指拂过他脸上的疤痕,“所以这辈子都会被人捷足先登,我刚刚上了崔嘉树,现在身上都是他的味道”

    傅清池脸上神情以肉眼可见的神情阴沉下来,他长得俊朗,明明应该是那种让女人非常心动的硬朗阳光类型,但脸上不大不小的伤疤却从鼻梁横跨了左右两半张脸,阴鸷的眼神下,显得越发阴冷,身上沉稳冷静的气质会轻而易举因为崔嘉树而破防。

    “还有李炎诞也比你快。”江林鼓动人心的女鬼,手指缓缓抚摸着他伤口,问他:“你还开不了口吗?”

    “这几个畜生。”傅清池几乎从牙关中挤出这句话。

    傅清池从小就知道,这三人骨子里都是坏胚,因为年纪轻,上过他们的当,他脸上的伤也是几人造成的。

    当初傅家落败,秦锐清三人不爽小时候傅清池揍过他们,记恨了很久,给他端来下了药的酒,配合当时傅家的仇敌抓走了他。他当时见他们年纪小所以没什么防备,受尽折磨被救回来,但是被毁了容,李、崔、秦三家如日中天,父母只能忍气吞声。

    这么多年,偌大的金海,尘封的记忆依旧浮动在光影中,无人忘怀。

    傅清池能感觉眼前的少年对自己有不小的吸引力,但看着年轻水嫩的脸,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去下手,就算现在也是,只觉得江林用力拥抱就会碎掉,有欲望但更多的是想要满足他的需求。

    就像保护自己的弟弟般。

    江林看懂了他眼中的神色,唇角微微勾起,手抚摸着他有力的臂膀,露出一点纯真的神情,脸颊逐渐红了起来,靠得近,江林轻柔的呼吸洒在他脸上,“我喜欢和你接吻很舒服。”

    傅清池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再多的克制都无果,两人吻在一起。

    江林无所顾忌,只是享受,享受着傅清池费尽心力和手段地讨好

    “学长,帮我洗澡吧,我懒得动了。”江林松开抱住他肩膀的手,双眼泛红,懒懒散散的像是提不起精神,他有些困了,生物钟到了睡觉的时间。

    傅清池便不再亲他了,给他脱掉外套,像是照顾小孩似的,“手抬起来。”

    毛衣被脱掉,里面还有一件薄薄的白色贴身打底,傅清池暂时没脱,他蹲下身给他解开扣子,然后拽下他的牛仔裤,脸色如常地道:“脚抬起来。”

    “哦。”江林应了一声,手扶在他肩膀上,垂眼看着蹲在他面前的高大男人,好玩似的踩在他膝盖上,穿着白袜的脚,纤细的小腿,他轻轻用力将傅清池半蹲的膝盖踩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上,傅清池抬头看过来,眉心蹙着,视线掠过他眉眼间恶趣味又顽劣的微笑,少年丝毫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歪着头笑着和他对视。

    傅清池心中缓缓一沉,浑身蔓延起点点羞耻感,心神都荡漾起来,轻轻抓着江林的小腿,克制攥了攥,掌心滚烫,手背上青筋都缓缓凸了凸,极力地忍耐,心中防线渐渐松动。

    然后江林就看见傅清池那样一个深厚又冷静的人,缓缓地落下另外一个膝盖,双膝跪在他面前,虔诚地仿佛在跪拜自己的神明。

    江林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多么自傲的灵魂,但看着骄傲的灵魂臣服,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乐趣之一。

    “这只脚。”傅清池不懂自己受到了什么蛊惑,才会让自己做出这样的举动。

    如果从前有人告诉他,他会双膝如同仆人般跪在一个人脚下给他宽衣解带,他一定会骂那人神经病。

    但是他现在偏偏这么做了,甚至江林没有开口说一句话,他就是想要顺着他。

    也许在傅清池眼中,江林还是一个小孩儿,所以照顾着他没有毛病,但话说回来,如果是真是小孩儿,两人刚刚亲得那么忘我,傅清池也算是犯罪。

    江林的牛仔裤落在地上,傅清池又亲手给他脱掉了袜子和短裤,上衣内衬是最后脱的,怕着凉,他缓缓站起身来,视线回避着,低着头道:“去浴室吧,别感冒了。”

    江林看了他一眼,很安静,他站着没动,只是直直看着回避视线的傅清池,直到傅清池感觉气氛不对,朝着他看过来,两人目光对视上,江林才缓缓笑着说:“好的。”

    他慢吞吞地走进浴室,里面没有浴缸,干湿分离,窗户紧闭,傅清池跟在他身后,崔嘉树还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

    水声响起,傅清池衣服全部被打湿了,黏糊糊地粘在自己身上。他无暇顾及这些不适,像是照顾小孩似的,给江林洗澡,泡沫在他光滑的肌肤上打转,白色泡沫随着温水冲洗露出被热得有些粉红的肌肤,水不算热,但江林的肌肤敏感,所以也被烫红了。

    江林看着像是落水狗般的傅清池,外面人人礼让三分的傅清池,此刻狼狈地站在他面前,双眼深藏宠溺故作冷静。

    江林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花洒,让热水淋在自己肩头,他凑近傅清池,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学长,帮帮我吧,崔嘉树的味道洗也洗不掉,好烦。”

    江林主动亲了亲他的嘴,眼尾被湿意晕染泛着胭脂的红,傅清池心弦一颤,喉结无措地滚动了一瞬,虽然知道江林说的这些话都是无稽之谈,他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别人的味道,但还是顺着他的想法做了。

    当双膝落在被温水打湿的大理石上,傅清池心中的抗拒又少了几分,似乎有些习惯就这样待在江林面前

    刚出急救室的崔嘉树并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留下的痕迹,被另外一个男人飞快抹除,耳边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让他意识逐渐清晰,模糊间听见:“失血过多伤及神经救助不及时”

    太累了,最终崔嘉树没有睁开双眼。

    秦锐清在病房门口挡住了气冲冲的李炎诞,冷着脸提醒他:“这里是医院?你想干什么?”

    李炎诞脸上是气急败坏的神色,恨得牙痒痒,对秦锐清也没什么好脸色:“我来看看崔嘉树这个疯子死了没有没死的话,我再补两刀。”

    “怎么?你真的要杀了他吗?”秦锐清声音很冷淡,“如果你真的要杀,我不会拦着你,但是如果你只是一时之气就算了。”

    李炎诞当然不是真的要杀人,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没有做这么蠢。

    秦锐清看他勉强稳住情绪,才低声开口:“你现在还和孟南星住在一起?”

    李炎诞瞬间像是触及关键词的机敏雷达,眼神瞬间警惕起来,“你想干什么?小孟现在可是很讨厌你的。”

    “”秦锐清没什么表情,问他:“你知不知道他和傅清池关系匪浅?”

    李炎诞微微瞪大双眼,显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喃喃出声:“什么?谁和谁?”

    他们明明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他不光讨厌我,他也恨崔嘉树,但你觉得他喜欢你吗?李炎诞?”秦锐清话说的直接,直击痛点。

    今晚对于李炎诞来说冲击不小,不是单单因为崔嘉树和江林上床了,还因为江林展示出来的强势和冷漠,与他从前见他的模样太不同了,仿佛变了一个人,或者说从前的他只是在虚与委蛇。

    “他有没有可能是傅清池的人呢?”秦锐清提出这个疑问:“故意挑拨我们关系像坐收渔翁之利”

    李炎诞沉默不语,他和傅清池是有正面且直接的矛盾的,一起抢过生意,互相套麻袋互殴,如果江林是他的人,那他真的从头到尾都是在把他当成狗玩。

    李炎诞想到这个可能,脸色陡然变得很差,整个人陷入在阴影中,医院的走廊的确显得阴冷,让他控制不住地打了寒颤。

    站在原地很久都没有动弹,一腔热血还是冷了下来

    同样的话,在崔嘉树清醒的早晨秦锐清也对他说了,却得到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崔嘉树手上输着液,脸色惨白,毫无血色的唇却勾起一抹笑,感叹似的说道:“这样啊,那太好了。”

    “如果他心怀不轨,带有目的,那真的再好不过了。有什么是傅清池能给他的,我不能吗?”

    崔嘉树声音有些发虚,轻飘飘地在空静的房间里响起,看着秦锐清那张冷淡的脸庞,眼底滑过真切的笑意:“老秦,何必用这些借口来掩饰宝宝对你的吸引呢,像他这样的人,没人能逃得开的”

    “你应该知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分享,如果你想加入我们,我一直都是拍手欢迎的宝宝真的很香。”

    秦锐清拧起眉头,看着病床上虚弱至极男人,他的棕色桃花眼痴迷地弯了弯,仿佛那个将他手废掉的少年是个多么优秀的恋人。

    “你的右手治不好了,以后不能再提重物。”

    崔嘉树只愣了一秒,唇角弧度更深了些,看着纱布包裹的手,“这是我入场券。”

    秦锐清是正常人,不能理解他的疯狂,因为就算是他们这些万财万贯,从小生活在繁华罗马的天之骄子,若是留下残疾也是一件大事,可能会沦为弃子。

    豪门争权,有时候也堪比九子夺嫡,除非是像李炎诞这种,家中父母恩爱,毫无嫌隙,只需要继承“皇位”的独子。

    “你应该去看看神经科。”秦锐清不冷不淡地说道,出于从小的情谊提醒他:“傅清池在派人监视你父亲,你想做什么最好狐狸尾巴藏好一点。”

    崔嘉树却毫不意外,他根本不在乎他父亲的死活,就像他们也从未管过他一样,礼貌地笑了笑:“谢谢秦哥的关心,但是没关系,我烂命一条,死了就死了。”

    秦锐清:“”

    他不想再继续和这个神经病说下去了。

    秦锐清原本在公司熬夜加班,收到手下传来的消息,才赶来医院,一直待到崔嘉树醒来才离开。

    他回到自己的公寓,刚入玄关,就听见小猫喵喵奶乎乎的叫声,半岁大的小白猫不大不小,还是鸳鸯眼的小矮脚,听见他的声音,脸就蹭了过来,黏人得很,他裤子上常常染上它的小白毛。

    秦锐清走到哪,它就跟到哪儿。

    是江林之前在路上捡的那只,现在被养得白白胖胖,非常亲人。

    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低头看着脚边的白猫,一整夜未合眼,精神虽然还是维持在一个高度兴奋的状况,身体却已经很疲惫了,他揉了揉眉心,脑海中突兀地出现少年脱下外套抱着小猫的场景。

    如果他真的是处心积虑接近他们,就不会废了崔嘉树的手,也不会放弃无数次可以接近他的机会。

    但现在被逼急的少年,可能真的会朝他们露出獠牙。

    这些天他每天都能收到江林的消息,一直没有出现在他面前,也许转专业这件事,对于江林来说的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或许他应该给他一些补偿

    那天他怨恨的神情,依旧记忆清晰。

    秦锐清头有些疼了,他随着烟入肺腑,清醒了一瞬,明知道江林现在目的并不单纯,甚至他的第六感在告诉他前面是陷阱,可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想要往里钻啊。

    真的很荒谬,他说崔嘉树是神经病、疯子,自己何尝不是一个敢以身试险的冒险者?

    江林从傅清池的客房醒来,因为周末他的闹钟没响,睡了一个长觉,神清气爽,这段时间压抑的精气神都像是补充了回来,昨晚他和傅清池并未进行到最后一步。

    傅清池认为他还是小孩儿,那他也乐意装嫩,不遗余力地使唤着这位“老人”,几乎是被伺候着穿衣洗脸喝水。他哄他睡完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也许傅清池的心里还在自欺欺人地认为这只是在照顾小辈吧。

    江林洗了一把脸,随意地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套上,出门看见傅清池正坐在椅子上喝茶,手上拿着一个年代感十足的报纸,穿着一件老气横秋的夹克衫,只差一副老花镜就可以和他老家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爷们一样一样了。

    “早餐在保温箱里。”傅清池放下报纸,看向他。

    江林揉了揉眼睛,“哦。”

    傅清池视线扫过他赤/裸的脚踝,转身去自己卧室找了一双长袜,放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说:“袜子在这儿。”

    “嗯。”江林吃着糯米鸡和红米肠敷衍地应了一声。

    傅清池见他没在意,站在他身边犹豫了几秒,还是坐了下来,拿起袜子,拍了拍他的腿,“抬起来。”

    江林抽空朝他看了一眼,也不客气,转身抬脚踩在他腿上,“谢谢哦。”

    傅清池握着他伶仃单薄的脚踝给他穿袜子,动作还算娴熟,手掌拂过他白皙的脚背,给他穿好袜子,去厕所洗手之后,给他盛了一碗粥。

    江林吃饱喝足,心情很好地笑弯了眼:“谢谢学长的款待。”

    傅清池看着他疏离的笑容,也算发现了他的一些习惯,晚上那些“意外”都是晚上的事情,白天他是积极向上的好学生,和男人保持着安全的距离,眉眼间没有半点暧昧的神情,一点余地都没留。

    “等下给你一点东西。”

    江林下了车,表情隐隐有些崩溃,笑容维持不住,手上拿着傅清池给他整理的破产案例,让他下周给他一一做好案例分析,还需要整理成PPT发到他邮箱。

    算是他给他安排的工作。

    那能怎么办,手机到账五万块钱,他给自己这个月的工资。

    对傅清池来说已经算很少了,但对于一般的普通人来说,一个月五万,可能想都不敢想。

    江林回到宿舍,开门便是冲鼻的烟味,地上布满了烟头,江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李炎诞以一种非常颓废的姿势坐在凳子上,不知道又在装什么忧郁男神。

    他关上门,像是没瞧见他的失落的状态。

    李炎诞却双眼通红地看着他,精神状态堪忧,像一头走投无路的狮子,他声音沙哑带着质问:“昨晚你为什么没回来?”

    “在朋友家睡。”江林平静地回答,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哪个朋友?傅清池吗?”李炎诞又问。

    江林似乎有些惊讶他的聪明,“对。”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炎诞把自己手边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四溅,他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失控的情绪,暴怒地站起来,一把抓起江林的衣领,冲着他低吼:“你和他什么关系?你他妈的故意耍我吗?”

    李炎诞其实很少有这种失控的情绪了,虽然书中一直都描写他是易怒的超雄,但江林手上像是有一把无形的枷锁,之前都牢牢锁在他身上,有气也是不敢对江林撒的。

    “你又要打我吗?炎哥。”江林没有挣扎,有些失望地看着他,漂亮的眉眼间有些淡淡的伤心,声音很轻不像是质问,却非常有力量。

    李炎诞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弦一颤,再大的怒火也被这句话弄没了,暴躁易怒的狮子,被稍稍顺毛,便乖乖地摇起尾巴来。

    “你知道我和傅清池”李炎诞欲言又止。

    “你和学长有矛盾吗?”江林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他随口胡诌:“学长今年寒假去了我们县里,资助我上学,算是我的恩人。”

    “他资助的学生不止我一个。”

    “我给你的钱,你都不要”李炎诞又开始红眼眶了,声音拔高了几分:“你把钱还给他,我给你。”

    江林摇了摇头,拽开他的手,“无缘无故,我不要。”

    李炎诞又开始急了,捉住他的手腕,“能不能不要和他来往了,他是个坏人。”

    “哈,炎哥,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啊,我不会因为你们有矛盾而疏远你,也不会因为你的要求而疏远学长的。”江林语气软,哄小孩儿似的。

    李炎诞被他好言软语地哄了两句,便找不着北了,甚至都没怀疑如果只是资助关系,为什么江林会在他家留宿呢。

    他也不敢说他昨晚一直躲在衣柜里看他和崔嘉树,想要说什么,又不能说,最后急得抓心挠肺的。

    江林看出了他的欲言又止,却装作不知

    学校的处理结果在十天之后才姗姗来迟公布,让江林有些失望的是崔嘉树没有被开除,而是留校察看,被开除学生会的身份,因为崔家又捐了一大笔钱用于实验器材的换新和购买。

    但网上的舆论却很不满意这个结果,泼天的网曝开始,崔嘉树这个名字算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南榕大学内部也开始警告这些富二代不要再做出任何过激的行为,暂时让普通学生有了喘息的机会。

    “哇,好厉害!!孟南星!!”

    当一球结束,观众席从原本的万人肃静,到高声喝彩,只需要一秒钟。江林和赵云月参加了学校举办的网球混双比赛,现在是预赛阶段,这是江林比的第三场,前两场都赢了。

    他原本是没想参加的,但被教练赶鸭子上架,因为原本准备参加混双的两人,是情侣现在分手了,不愿意上。

    而商学院能够拿得出手过两招的混双,也只有江林和赵云月。

    像这种比赛,各个学员之间格外地团结,就像是班级举办篮球赛一样,大多数肯定都是支持自己班的,更何况江林最近算是商学院的风云人物。

    一时间连这个往年无人问津的网球比赛都举办得热火朝天,每场人数爆满。

    观众席的中间赫然坐着崔嘉树和李炎诞,李炎诞臭着脸,眉头一刻也没松开过,没有和旁边的“好兄弟”说一句话。

    崔嘉树则是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右手带着薄薄的皮革手套,任由视线打量,坦荡非常,犹如网上议论纷纷的人不是他。

    网球这项运动很考验体力和毅力以及技术,可观赏性还是很高的,江林穿着白色短袖黑色运动短裤,额前带着红色的发带,手腕上同样色系的护腕,江林肤白很适合这种艳色系的打扮,衬得容貌艳丽了几分,阳光朝气。

    裙摆飞扬,赵云月和江林配合得很好,两人在网球场上仿佛最佳拍档,干脆利落地转身,迅速地搏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读懂彼此的绝佳默契,特别是两人那张赏心悦目的脸,更是这些人这么热情的原因之一。

    网球训练很多时候在太阳下暴晒,对面对手也许都成为了健康的小麦色,而江林两人还是唇红齿白,仿佛未经风霜的小白花,实力却不容小觑,这一场直接干进了决赛。

    预赛结束,江林和赵云月手握在一起,情绪趋势紧紧拥抱在一起。

    “好耶,我们赢啦!!”赵云月笑眯眯地说道,有些兴奋地抱紧他。

    李炎诞见状直接从两米高的观众席上跳了下来,凑到江林跟前,却没敢发火,手里拿着一瓶水,问:“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赵云月被吓了一跳,对李炎诞有一种情敌的既视感,没说话。

    江林从他手上接过水,拧开瓶盖,然后递到赵云月跟前:“喝吧。”

    赵云月看见李炎诞铁青的脸,心情舒畅地喝了一口,眼神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挑衅。

    以从前李炎诞的脾气,拳头已经挥出去了,但现在他只是默默地握拳。

    崔嘉树也从观众席走下来,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双眼弯弯。前两次他都是看完比赛就走,这次却走了过来,瞬间赵云月和李炎诞都变成了一级防备状态。

    “辛苦啦,一起去吃饭吧。”崔嘉树递给江林运动饮料,毫无危害的笑容望着他。

    江林却浑然不在意他的态度和意图,接过他的饮料,并不再对崔嘉树报以额外敌对的态度,询问赵云月的意见:“小月,你去吗?”

    若是一直和崔嘉树针锋相对,也许他还能做出更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而且另眼相看,也太给他画面了吧,现在他只需要静静等待。

    李炎诞瞪向崔嘉树的双眼猛地转头看向江林,等下,他们不是互相看不惯吗?

    赵云月咬了咬唇,虽然不太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却也不想江林单独和他们,咬牙点头:“好,庆祝一下。”

    江林没问李炎诞的意见,回答崔嘉树道:“走吧。”

    崔嘉树这才温和道:“我还约了老秦,大家一个寝室,好久没一起聚了。”

    李炎诞脑袋像是拨浪鼓似的摇来摇去,又转到了崔嘉树这边,眼睛瞪得像铜铃,无法理解,为什么崔嘉树明知道秦锐清也是情敌,而且不是好人还要约他。

    但其实崔嘉树一直都不太介意江林身边有别人,只是他身边必须要有他

    【#今天崔少成功了吗#】

    3490楼:!!最新报道,崔和孟一起去月食阁吃饭了!同行的有zyy、lyd、qrq!!这是什么终极修罗场?!

    3491楼:我能蹲在他们桌子底下听吗?

    3492楼:我的妈呀,这是要世纪大和解吗?救命了哈哈哈,为什么我好兴奋。

    3493楼:这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吧,大家趁热喝了。

    3494楼:【图片】【图片】先欣赏一下我宝宝的绝世神颜吧,我真的很少看见有人打网球都能这么帅,现实版网球王子!!感觉宝宝流的汗都是香的!!

    3495楼:哈哈哈,MNX也是真的火了

    第37章

    这真的是一个相当奇怪又混乱的场景, 李炎诞以为几人在一起会是一种非常剑拔弩张的气氛,但却意外的平静,甚至算得上融洽, 除了他整个人像是有蚂蚁在身上爬一样难受。

    江林和赵云月随意地冲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赵云月坐在江林右手边, 李炎诞先发制人坐在他左手边,崔嘉树没和他抢,落座之后把菜单递给他们, 非常绅士地让他们先行点单:“老秦,还要两分钟才能到。”

    江林顺手将菜单递给赵云月, 让女士优先,对于秦锐清的到来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李炎诞却忍不住问道:“不是,你为什么喊他来啊,你不知道”

    他用眼神瞄了一下江林。

    崔嘉树微微一笑,他用左手给李炎诞倒了一杯茶,眼底带着点歉意:“大家都是一个寝室的, 何必闹得那么难看?”

    李炎诞撇了撇嘴, 不吃他这一套。

    “想吃什么就点, 不用担心。”江林低声在赵云月耳边缓解她有些紧绷的情绪,能看得出来她是有些害怕崔嘉树的, 只是在强装镇定。

    赵云月笑了笑, 没辜负他的好意,随便点了几个菜,江林看了一眼补充一个自己喜欢吃的鸡肉, 便没有再开口。

    李炎诞洋洋洒洒点了一长串,像是报菜名似的,江林都怀疑这个桌子是不是放得下。

    圆桌很大, 是旋转的,李炎诞却紧贴着他坐着,崔嘉树隔开了一点,他主动开口:“星星和赵同学打算参加市里面的比赛吗?”

    市里面组织的大学生网球比赛,是各个大学之间的比拼,奖金颇为丰厚。

    赵云月没回答他的话,江林喝了口水,说:“不了吧,能够完整打完这次比赛就不错了。”

    网球比赛不管是比赛还是训练都非常地浪费时间和体力,比赛玩一玩就算了,真的正规去比赛,他真的没想过。

    “这样,那就好好享受这次的比赛吧。”崔嘉树自然地说道,他维持着礼貌地温和。

    包厢的门打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西装革履的秦锐清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后还跟着助理,视线第一时间和江林对上,江林不闪不躲,没有很明显地情绪外露。

    他将臂弯中的外套放在椅子上,很淡地说道:“抱歉,来晚了。”

    这里面只有崔嘉树在和他搭话:“不算晚,菜都没上呢。”

    秦锐清朝着他点了点头。

    这是几人第一次聚在一起吃饭,没有火花四溅的火药味,也没有针锋相对地互骂声,相反很平静。崔嘉树微笑温和,秦锐清虽然冷淡却句句有回应,江林也是非常平静地和他们交谈。

    赵云月吃了口牛肉压压惊,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受到论坛的荼毒太深了,以为这几人聚在一起应该是会拿枪火拼才对,可是没想到这么平静,甚至可以用有说有笑来形容。

    当然这里面除了李炎诞。

    李炎诞对谁都没有好脸色看,大少爷脾气尽显,只有江林和他说话的时候,他才低头认真听。

    “你们不用等我,我去一趟洗手间。”江林起身,拿起手机去了洗手间。

    崔嘉树便笑着看向赵云月:“赵同学,想喝什么饮料吗?”

    赵云月见他笑眯眯的样子,心中依旧戒备,面上自然地回答:“椰汁就可以。”

    “好的。”崔嘉树问:“你和小星一般在什么地方训练呢?”

    赵云月还没回答,秦锐清的助理敲了敲门,示意了一下他。

    秦锐清起身出了包厢,李炎诞瞪着他的背影,一股脑站起来,就要跟出去,下意识地感觉有些不对劲。

    崔嘉树抓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温声道:“小炎呢,你想喝什么?”

    江林坐在马桶上,无聊地刷着手机,两道男声突兀地出现,窃窃私语,但卫生间较为封闭,谈话声清晰可闻。

    “没想到会真的在这里碰见他们。”

    “论坛不是都说了嘛,崔嘉树他们在这边吃饭”

    江林以为又是对他“感情生活”的一些探讨,不准备理会,但接下来他们的话题主角却变成了其他人。

    “你刚刚看见的那个秦锐清”

    “是他啊,我听别人说,他妈从前是交际花呢,跟过很多人,他爸是接盘侠,所以秦锐清出生的时候还做了亲子鉴定”

    “真的假的啊?”

    “当然是真的,你现在去问你爸妈,知不知道金海市花是谁?可能你爸都和他妈睡过”

    经常有人说女人八卦,但不知道的是男人有时候八卦起来也没差多少,甚至他们嘴巴更不干净,满口黄腔却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

    还喜欢用一些话来贬低比自己身份更高的人,试图将他拉下神坛,变得和自己一样没什么了不起。

    江林的冲水声让两人的话戛然而止,他在最里面,算是死角,他们都没注意,这下两人顿时噤若寒蝉。门打开,他们口中的主角出现在众人面前。

    是两个样貌清秀的男生。

    江林面色如常地走到两人身边,脚步微顿,看向两人:“我觉得侮辱、诋毁别人死去的母亲是一件很没礼貌的行为,你们觉得呢?”

    “一般有素质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江林讨厌秦锐清,却不赞同诋毁他的母亲的行为。

    两人低着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也不狡辩,小声地道了歉:“对不起,对不起”

    江林洗手的时候,听见两个少年的匆匆脚步声停住,声音震颤喊秦哥。

    出门一瞧,就见秦锐清面前跪着两个人,正是刚刚乱嚼舌根的人,好像几人还认识呢。

    江林没有再继续管,回到包厢,秦锐清姗姗来迟,两人没有对视。

    “星星对射击感兴趣?”崔嘉树现在都是用左手拿筷子吃饭,他在最短的时间里适应了左手,看着吃到好吃的,眉眼间惬意轻松的少年,提议道:“商圈这边就有一个俱乐部,小炎家开的,要去玩玩吗?”

    因为刚刚几人聊到,小时候江林在老家用弹弓打鸟的事情。

    江林很喜欢这道羊蝎子,这让他心情还不错,他看了一眼赵云月。

    “你去,我就去。”赵云月回答。

    李炎诞脸色更黑了,到底有没有人问过他的意见?

    “那去玩玩吧。”江林便答应了下来,没有和他们一直保持着一种高度紧张的关系,该有的锋芒都已经展示,他们三也不会再认为他是随便招招手就能玩的玩意儿,自然没必要将人逼急了。

    李炎诞见他答应了,唇角微微弯起,又克制地下压。

    一行人简单地用完餐,直接去了聚潮俱乐部,一个俱乐部占据了大厦十几层,有射击、电游、棋牌、台球、保龄球等等,只有没玩过的,没有这里找不出来的。

    还没进门,听着信的经理就已经迎上来了,照顾着自家太子爷,眼神更是在江林身上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几眼,没办法太子爷公开出柜的事情闹得挺大的。

    人来人往,正好又是周末,形形色色的人应接不暇,上至六十岁老人,下至三岁小童,都能在聚潮找到一款合适的娱乐。

    “想玩什么?”崔嘉树和秦锐清也是有高级会员卡的人,他问了一声。

    “随便。”江林这里面音乐声不大不小,正合适,可以适当挑起人兴奋的神经,但又不会让人过度兴奋制造出什么麻烦。

    “先不是说想射击吗?”李炎诞开口道,引着他过去:“想试试活靶还是定靶?”

    江林将枪拿到手中,沉甸甸的手感,很有真实感,他带好装备,见其他几人全盯着他,不由觉得好笑:“看着我做什么?”

    “你先玩儿,我现在玩不动这些了。”崔嘉树站在他身后,右手还带着黑手套,语气和神情都没有半点悲伤或者失落,像是只是在坦白自己手残疾的事实。

    秦锐清听到这话,扫了一眼虎视眈眈李炎诞,便自顾自地离开了这圈,赵云月理了理头发,回答:“我看你打一圈,我再去玩。”

    江林抬起手,瞄准灵活移动的小人靶子,双眼专注,身上那股凌厉的气质乍现,几乎是枪枪爆头,手被枪的后坐力震得有些生疼。

    “好厉害。”赵云月惊讶鼓掌,那模样像是看见自己男朋友中奖了似的。

    江林换了弹夹,不甚在意地说道:“只是运气好。”

    崔嘉树很难相信他说的运气好,这种准头如果不是多年训练,根本不可能。

    但他一个普通学生不太可能多年专业训练吧?难道弹弓打鸟的训练效果这么显著?

    赵云月看了有些手痒,去找了一个3D射击游戏玩,李炎诞正在不远处和经理说着什么。

    崔嘉树走上前,站在他背后,微微弯下腰,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宝宝,好厉害,不会把靶子里的人当作是我来射了吧。”

    他咬字有些暧昧,一语双关,嗓音微哑。

    江林泰然不动,近在咫尺的低语,没有让他的动作有一分的犹豫和颤抖,只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他抬手对准了崔嘉树的额头,护目镜下的双眼微凉,问他:“你信不信我打爆你的脑袋?”

    崔嘉树笑着后退了一步,举手投降,微笑道:“我信,宝宝最厉害。”

    两人这一幕被迅速抓拍,很快就被发到论坛上。

    【#今天崔少成功了吗#】

    4631楼:【照片】【照片】来来来,兄弟姐妹们最新消息,孟和崔新鲜出炉的照片,在聚潮,这是在玩什么最新的play

    4632楼:但是这张照片好有感觉啊,暗色光影下,他们两个颜值太突出了,崔脸上宠溺温柔的笑,孟看着温良可欺,但实则是拿着枪更加攻击性的那个。别这样,虽然孟宝宝表情很凶,但我真的觉得有点可爱啊。

    4633楼:超绝S,主人中的主人,宝宝中的宝宝!我真的有点爱上他了,上次我和他一起进行话剧表演,他真的很温柔。其实是一个很容易脸红的宝宝,肯定是被天杀的崔逼急了,才会动刀动枪的。

    4634楼:确实,他上次在路上遇见他,我校园卡掉了,他还提醒我捡,是个好宝宝。

    4635楼:只有我发现了照片角落的李炎诞快急死了吗?

    也是随着这张照片被拍完,下一秒李炎诞就已经直接冲了上来,一把将崔嘉树扯开,挡在江林跟前,瞪着他:“你想干什么?”

    对于他这种过激的护犊子行为,崔嘉树被推得一踉跄,脸上笑了笑好脾气地回答:“没什么,只是在开个玩笑。”

    江林转身脱下身上的装备,去玩保龄球,不想因为他们浪费一点时间。

    随着江林的身影消失,崔嘉树的笑容越发深了,他和李炎诞擦肩而过的时候,不轻不重地道:“紧张什么?当一辈子舔狗,你也舔不明白,李炎诞。”

    李炎诞瞬间像是点燃的炮仗,一把抓起崔嘉树的领子,瞪着他看他,扬起的拳头却被经理一把抱住,在他耳边苦苦哀求:“少爷,别闹事,住手啊,李总会来抓人的,您谨言慎行啊。”

    李炎诞来聚潮玩的消息,早就传到了李炎诞他爸李延成耳中,三令五申命令他不准闹事。

    崔嘉树弯了弯眸,根本不挣扎,棕色眼底闪过轻蔑,轻声道:“没用的东西,那晚如果你不是捡漏了我的机会,你可能连被宝宝上的机会都没有。”

    “没断奶的小朋友,你回去找妈妈喝奶吧。”

    经理恨不得割掉自己的耳朵,他们敢说,他都不敢听啊。

    什么鬼平和,什么气氛融洽,都他妈的是假象。

    背过江林的面,崔嘉树本性就暴露了出来,他这辈子大概都不会忘记,李炎诞背刺他的事情。

    李炎诞气得不行,但被两个大汉抱住了肩膀,根本办法动手,甚至直接被拖了下去,崔嘉树整理了一下衣襟,冲着面红耳赤的李炎诞露出一个淡淡的挑衅微笑。

    李炎诞前脚刚走,秦锐清后脚便上前一步,“你干嘛要激怒他?”

    “不激怒他,你哪有机会?”崔嘉树将自己有些凌乱的手套整理了一下,客气地说道。

    “不是要道歉吗?去吧。”

    秦锐清顿了一瞬,“谢了。”

    江林在人群中,正看着自己的积分,远远落后于旁边的选手,倒也没想过要打出一个什么厉害的成绩,只是随便玩一玩。

    秦锐清站在不远处,没有打扰他的兴致,看着他舒展身躯,换上了针织毛衣,抬首间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腰线,轰隆的滚球声,伴随着机械的祝贺声。

    “Christmas tree!”

    江林抬头往旁边看去,有人打了圣诞树,同时他转头的时候,也发现了秦锐清,他没有再继续玩,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秦锐清跟了上去,江林嚼着刚刚小朋友给他的口香糖,顺便扔了一下纸巾。

    “孟南星。”秦锐清叫住他。

    这处人比较少,最后两条保龄球道,江林抬眼看着他,“怎么?”

    没多少人注意这边,江林的态度也不冷不热,看不出来好坏。

    “”秦锐清有些措手不及,因为他以为江林会对他恶语相向,毕竟当时可是扔下狠话的。

    “今天的事情谢谢你。”

    江林面无表情嚼着口香糖:“这没什么。”

    “上次转专业的事情,算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准备了礼物,在车上”秦锐清用平缓的语调说着。

    江林看着他的表情,眼底毫无愧色,只是因为他生气,所以才会做出补救,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就算再来一次,他还会是同样的选择。就像是自家小猫生气了,想给他一个罐头哄好。

    “不用,秦哥,没必要。”江林拒绝了他的礼物,也不接受他的道歉:“我很难说服自己原谅你。”

    江林是任务者,所以对于这件事情不痛不痒,但如果江林就是这个小世界的普通人,幸幸苦苦一个学期,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就是为了转到自己喜欢的专业。

    那秦锐清的做法和阻人前程有什么区别?所有的努力都变成了泡影。

    秦锐清眉头微微蹙起,在他看来,他都给江林递台阶了,他不应该顺着下来吗?他连崔嘉树都原谅了

    他看着江林冷静的眉眼,在小县城里那个温柔提醒他不要上当的少年,现在面对他都是客气和疏离。

    “我现在拿你没办法,所以你也没必要和我道歉,以后只要别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江林摊了摊手,吐掉自己口中的泡泡糖,旋即转身离开。

    秦锐清眉头拧得更紧了,双眼不解,手机震动得厉害,他接起:“小秦总,您姐姐回国了。”

    江林玩得尽兴,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回宿舍,李炎诞半路不知道去哪了,应该又被他爸妈叫走了。

    崔嘉树让司机先送赵云月回宿舍,赵云月一步三回头,那眼神依依不舍,满含担忧,生怕江林以身饲虎。

    江林把窗户降下来,朝着他挥了挥手,眉眼温柔:“晚安,小月。”

    赵云月看着原本坐在副驾驶上的崔嘉树到了后座,阴影中他的脸出现江林背后,路灯下只能瞧见他唇角虚伪假笑的弧度,她心底一抽,差点又要回到车里。

    但是江林直接把窗户升上去了,车引擎启动,往前面驶去。

    江林回头看了一眼把他窗户升上去的罪魁祸首,崔嘉树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那么恋恋不舍,也不能住进去的。”

    “宝宝今天玩得开心吗?”崔嘉树摘掉了右手的手套,醒目的伤疤,粉红色的,像是新长出的血肉。外伤好了,但他这只手简单端起一碗汤都会觉得吃力,好在指腹的触感还是很清晰,能够感受江林的体温。

    “还行吧。”江林舒服地靠着,打了个哈切,被崔嘉树的手轻轻握住,能够感受到他右手用力的无力颤抖感,就算竭尽全力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的威胁。

    “你手上的伤好了吗?”江林瞥了他一眼,睫毛微微垂着,像老朋友般询问着。

    崔嘉树认真地回答:“外伤已经好了。”

    “嗯,恨我吗?”江林问他。

    “怎么会恨,我自己的选择罢了。”崔嘉树轻轻握紧了江林的手,像是普通伴侣般牵着,手心在隐隐发烫。

    江林有时候真的蛮佩服崔嘉树的,如果是他被人废了手,势必让他不得好死。

    车停下,崔嘉树握着他的手没动,主动开口道:“我不上去打扰你休息了。”

    “但我觉得我今天做得还蛮不错的,不考虑给我一个吻吗?”

    崔嘉树以为他背地里那些小动作无人知晓,江林现在只想快点回去洗澡睡觉,不欲和他继续纠缠,抬手拽着他的头发,将人拉近了些,轻笑一声:“好狗,继续保持。”

    江林的吻轻轻落在他唇角,崔嘉树呼吸一窒,闻到了他身上独特的香味,心脏跳动得异常剧烈,眨了眨眼,眼圈都热了。

    “再见。”江林没管他情绪多么激动,下车回了宿舍,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江林的生活在近两个月里,都保持着一种相对平静的状态,暴躁的李炎诞突然像老实了下来,平时很少回寝室睡觉。疯子一样的崔嘉树也冷静下来,那场性/爱似乎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让他没有再咬着江林不放,至于秦锐清继续保持着高傲,并没有过多纠缠江林。

    网球决赛随之而来,江林和赵云月和体育学院对上了。

    李炎诞和崔嘉树都到了现场,崔嘉树每场都到,从不欠缺,江林有空的话崔嘉树就会请他和赵云月两个吃饭,没空的时候,就会保持礼貌地离开。

    “最后一场了,能赢最好,不能赢拉倒,谁敢怪你,老子揍死他。”这话除了李炎诞这个莽夫大概其他人很难说出口,配着他凶神恶煞的表情,还真有三分凶戾。

    他们这次没有坐在观众席,而是坐在指定的教练席,崔嘉树没多说什么,给他们鼓励:“赵同学和小星都要加油。”

    江林朝着两人点了点头,赵云月紧张地深呼吸,观众席坐满了人,甚至很多人都拿着两人的横幅,对他们的期望很大。

    可是对上专业选手,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特别是体育学院和商学院的学生之前还在论坛对骂了几千条,几乎都是杀红了眼的状态。

    最后那个论坛被崔嘉树让管理员封掉了,不想给他们两造成这么大的压力。

    但是很明显双方的观众已经杀气腾腾、蓄势待发。

    “别担心,你想想对方压力比我们更大,我们输了可以说是术业有专攻,他们输了才是真的丢脸。”江林热了热身,安慰着明显有些紧张的赵云月。

    赵云月握了握拳,嗯了一声:“我全力以赴就行了。”

    江林这次戴的是白色的发带,手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上次有一点小小的肌肉拉伤,清亮的黑眸露出,眼神坚毅又冷静。

    他们几人的身板的对比在双方对手握手期间,显得尤为明显,体育生粗壮有力的右臂,江林的手臂虽然不显得单薄,但也绝对称不上健硕。

    “同学们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啊。

    “南榕大学第十一届网球总决赛现在开始——”

    先是用硬币确定接发球方,江林方率先发球,他站在发球区。观众席随之安静下来,网球微微扬起,随着球拍撞击网球发出的沉闷声响,网球如同离弦之箭飞过球网,对方选手飞快移动位置,邦邦几声,打得你来我往。

    江林和赵云月的技术算不上多好,但很稳,心态稳,球技稳,发球接球也默契十足,像是毫无破绽的铜墙铁壁,无论对方多么刁钻的球,都能迅速反应过来,满场接球。

    崔嘉树视线只落在江林身上,微微半蹲的身体,露出肌肉流畅的小腿,在偌大的赛场上江林白的反光,耀眼夺目。

    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公然无害,完全不像是会打这种高强度球类的同学,但他最擅长的就是打破人的认知观念。

    赛程过去大半,时间过去两个多小时。江林他们也只落后了一局,完全有机会翻盘,因为对手已经急了。

    体院学院的两个学生从开始比赛,就很少将这些对手放在眼里,遇见他们的对手,基本清一色的零封,所以他们非常骄傲,现在眼见着观众关系越来越浮躁,他们也有些稳不住心态了。

    就算被工作人员警告,观众席还是有人忍不住骂了起来。

    江林手腕隐隐作痛,他们和对方选手力量悬殊,接球其实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发带已经全湿了,他穿着深红色的短袖也被沁满了汗水,身体肌肉都酸涩无比,但没有人放弃。

    “不是,这场球怎么打了这么久?”李炎诞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坐在他旁边的教练汗流浃背地解释道:“对手比较强势,而小孟小赵他俩又不是轻易服输的性格,就这么杠上了,这局平了,就要抢七了。”

    “我感觉他的手都使不上劲了,刚刚摸了两下,是不是受伤了?”李炎诞满脸煞气,如果眼神能杀人,江林对手怕是已经百孔千疮了。

    “上次比赛就有一点小拉伤如果受不了他会暂停的。”教练抹了抹汗,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我感觉他就是手断了,他也不会认输。”李炎诞低骂了一句。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两位是来打酱油的,没想到还挺进了决赛,现在热度这么大,他们这么努力,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教练也不想他们输。

    崔嘉树只是静静看着大汗淋漓的江林,他正在大口喘着气,胸膛起伏不定,身体体能经过三个多小时的对战,应该已经到了极限,阳光下汗珠浮动的脖颈光泽诱人。

    崔嘉树很喜欢运动场上的江林,所以他每一场都没有落下,他有一种令人心惊的磅礴活力,仿佛有一棵树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好似没有事情是江林做不到的。

    江林感觉自己浑身像是从水中泡过,全身湿淋淋的,让他有些寸步难行,眼中没有其他人,只有对手和那个黄色的小球,精疲力竭全靠一股意志在坚持。

    赵云月拿拍子的手都有些握不住了,所以江林在尽量分担她的压力,没人想放弃,都在咬着牙坚持。

    从一开始的落后,无人看好,到现在的平局,双方的状态都岌岌可危,如同紧绷的弦,现在拼得就是耐力和意志力。

    【#商学院最牛#】

    456楼:怎么样?商学院赢了吗?

    457楼:没有还在打,很焦灼,我靠,这群杂种,我看见有人在对孟竖中指,我操他大爷的,老子要去和他干一架

    458楼:没事,学体育的能有多有素质

    459楼:他们俩好牛啊,那股精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参加什么抗战运动

    460楼:你们给他们架那么高,人家不赢不得被你们骂死?

    461楼:不是,楼上这人说的,谁会骂他们?虽败犹荣好吗?对手是专业的,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462楼:他必赢!你们没在现场,好燃,我靠!我看得眼泪都下来了,刚刚第六局,最后一个球好惊险。MNX贼牛,三个小时还能这么快跑去补救稳稳接球,真的超级爽,对面的脸都气绿了。

    463楼:MNX真的好稳啊,从头到尾都是我们在尖叫,他一直面无表情,超级认真,打球好飒!坦白说我真的想让他赢,一开始对面好拽,根本瞧不起人

    464楼:之前不知道孟有什么人格魅力,但今天近距离地看他比赛,我发现他真的好吸引人,就是那种目光下意识放在他身上,觉得他一定会赢。

    465楼:对对对,真的,感觉不赢全世界都对不起他

    江林咬牙狠狠挥拍,下颌线紧绷,颈间汗意晶莹,球飞过球网,落在地上。对手急得扑到在地上都没有接到,气急败坏的摔拍。

    比赛结束,赵云月瘫倒在地上,江林也虚脱的半跪在地上,脸上全是汗。

    赵云月抬头对上江林的难掩疲惫的脸庞,无力地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握住他伸过来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喜极而泣:“我们赢了,哈哈哈。”

    江林用球拍撑在地上,低头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没力气说话。

    但是几秒之后,江林的腰被一个有力的臂膀环住,他整个人被抱离地面。

    李炎诞大吼着将他抱起来,他没有力气,被抱着转了几圈,全场的欢呼声为他响起,似乎在一直喊孟南星的名字。

    “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牛啊你。”李炎诞激动地抱着他,恨不得将人藏起来,灵魂都因为他而发颤。

    很多人都是为他欢呼。

    江林心情好,也没力气去推开他,让他揽着自己的肩膀,教练也让人来照顾赵云月了。

    崔嘉树轻轻抓住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查看了一下情况,语气带着笑意:“恭喜我们的冠军。”

    “小赵的情况是领不了奖了,你呢?”教练开口问。

    “我可能也不太行了。”江林刚刚就是靠着一股精气神支撑着,现在比赛完,浑身透支的酸胀无力,站都站不稳了。

    “教练你帮我们领一下吧。”江林说。

    江林被李炎诞扶着去了休息室,李炎诞给他倒了杯水:“先喝口水。”

    崔嘉树叫了校医,给他查看身体。

    “同学你的手不疼吗?”校医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疼。”江林红着脸回答。

    “你的手腕都脱臼了。”校医满脸震惊,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完整场比赛的,也完全没人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脱臼的。

    李炎诞杯子都摔到地上了,“什么?!”

    “现在马上送去医院,检查拍片。”校医严肃地说道。

    崔嘉树眼神微凝,又弯了弯,没多严肃,还在开玩笑:“宝宝,就算爱我,也没必要真的来这么陪我吧。”

    江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崔嘉树唇角的笑意就顿了顿,没有继续开口。

    【#商学院赢了吗?赢了#】

    754楼:别刷屏牛逼了,孟进医院了,他右手脱臼了。

    755楼:???

    756楼:???什么东西?

    757楼:不是,他脱臼了怎么打得球啊?我靠?真不怕手废了?什么钢铁般的意志啊?

    758楼:他真的我服了。

    759楼:【图片】srds我还是想问,现在他和李崔什么关系?

    照片里李炎诞抱着江林,崔嘉树却牵着他的手,难舍难分的三角恋关系。

    769楼:卧槽,我愿意称这是mvp结算画面。

    770楼:【图片】滚犊子啊,这张照片才算好吗?李和崔他们凭什么?最好的星月!!

    众人欢呼下,江林单手撑着网球拍半跪着和躺在地上的赵云月握手的画面,俊男美女,并肩作战,充满了战损的荣光。

    771楼:这张确实比较顺眼,不过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孟啊,他也是为了我们学院荣耀

    772楼:打听不到,他去了哪个医院都没人知道。

    江林其实没想到自己的手这么严重,当时只想着赢,只觉得手腕有些小疼,其实如果当时知道他的手脱臼了,他也许不会继续坚持吧,毕竟右手脱臼真的很麻烦啊。

    他的右手打了石膏,李炎诞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他洗内裤了。

    江林:

    第38章

    当被强制住院一周的江林同学回到学院的时候, 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他很少会关注论坛,所以不知道他现在是论坛“红人”, 当他一下课被学生团团围住的时候,还有些懵。

    “孟南星你手好些了吗?”

    “上次比赛你好帅啊, 这是给你的花?!”

    “太争气了,我好喜欢你!”

    李炎诞臭着脸挡在江林跟前,不让那群冒昧的人挤到他, 随着这边喧闹声越来越大,教室里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递给江林的花也接都接不完,但他手受限制,只能拿下一捧。

    江林看着拥堵的人群,躲在李炎诞身后,第一次想要夸赞李炎诞还好身躯高大,像个熊似的杵在他前面, 也没人敢推他, 暂时让他不至于被裹挟到人流中。

    “谢谢, 谢谢大家关心,我没什么事儿, 我们先走吧, 再晚一点食堂没饭了。”江林面对这么热情的场景,只觉得头皮发麻,推了推李炎诞的肩膀, “我们先出去吧。”

    李炎诞便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领着江林离开,同时抛下狠话, 如果有人敢跟过来,就揍谁,这才打住这场热烈的追捧。

    “你现在真的是商院大明星了。”李炎诞瞅了他一眼,这话说的酸溜溜的,没多少祝福。

    他可没有崔嘉树那么大方,他只希望江林的好自己看见,被自己私藏,不想自己的竞争对手这么多。

    江林看着自己手上的一捧鲜花,郁金香、玫瑰和百合搭配,清新淡雅的美丽,准备的人是花了一些小心思的,上面还有一张小小的卡片,没有署名,只有八个大字,早日康复,天天开心。

    “这种因为一场比赛带来的短暂狂热追捧,随着时间推移很快就会消失的。”

    就像运动员,参加奥运会取得金牌的那段时间风光无限,荣耀加身,但过了那段热潮之后,就会变得无人问津,重新回归正常的训练和生活。

    “那正好,真的很讨厌他们像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的。”李炎诞拿过他手上的花,表情嫌弃:“这种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你别扔了。”江林看出他逐渐靠近垃圾桶的脚步,如果再不开口,可能下一秒他就要把花扔掉了。

    李炎诞被看出意图,撇了撇嘴,无语道:“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饭。”

    原本行踪成谜的李炎诞,因为江林的手受伤,又开始全天无休地跟在他身边,他上厕所都恨不得给他把尿,最后是被江林骂出去的。

    “吃铁板烧。”江林找了个位置坐下,等李炎诞给他买饭。

    李炎诞吃不惯这些饭菜,只是草草吃了两口,就撑着下巴看着江林用勺子笨拙的吃饭。

    他的眉眼生的很好看,眉骨微深,却不是那种有侵略性的深邃,眉形不细不粗,不是浓眉大眼,也不是女生的细长柔美,清秀而不失清俊,眉眼间像是一幅浓淡相宜的水墨山水画。

    越看越有味道,莫名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

    但江林笑起来的时候,又会让人觉得很温暖,宛如单调的山水画出现的浓墨重彩的暖阳。

    而在李炎诞的威慑下,没人来打扰江林吃饭,两人回到宿舍,江林不是左撇子,左手写不了字,便只能看些书来打发时间。

    李炎诞如果不开口主动说话,江林能将他当空气忽视掉,一整天不说话。

    “喏,喝点热水。”李炎诞拿着他的保温杯,给他倒了点热水。

    江林点了点头:“谢谢。”

    李炎诞站在他身后没动,然后仿佛不经意间俯身,嘴唇都碰到江林的耳尖了,假模假式地好奇:“你在看什么书?”

    耳畔的呼吸热气腾腾,有些痒,江林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些无语地看着他:“你别挨这么近。”

    “我只是好奇你在看什么书。”李炎诞无辜地看着他。

    江林将封面给他看,《当下的力量》。

    李炎诞看书名,就觉得扑面而来的一种励志精神,瞬间就萎了,吐槽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江林懒得劝文盲读书,顺着他的话道:“的确没什么好看的。”

    “你挡着我的光了。”

    被江林嫌弃后,李炎诞气冲冲离开,将凳子拉开的时候,故意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打开电脑,开始打游戏,大骂游戏里的人是傻逼。

    江林视线专注在书上,用心声问系统:“我记得从前如果是这种攻略任务,是会有攻略值的。”

    系统隔了一分钟才慢吞吞回答:“这个不能和宿主透露。”

    系统嘴上这么说,但在江林的空白草稿纸上出现了三个名字和三个数值。

    李炎诞攻略值:78%,崔嘉树攻略值:70%,秦锐清攻略值:53%。

    江林一眨眼,草稿纸上面显示的字又消失不见了。他颇为苦恼地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很不喜欢做攻略任务,人心最难捉摸,且非常麻烦,稍有不慎就可能因爱生恨,前功尽弃,特别是这种多人攻略任务,更是棘手。

    晚上十点多,江林趁着李炎诞正在热火朝天地打游戏,轻手轻脚地准备去收拾衣服洗澡,但是刚站起来,李炎诞就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瞬间转过头来,和江林面面相觑。

    “你去干嘛?”李炎诞问。

    江林面无表情:“”

    他真的不想让李炎诞给他洗澡了啊。

    “手都断了,还要逞强什么?我还能吃了你啊?”李炎诞塑料封袋,给江林的石膏包好,嘴里絮絮叨叨地嫌弃着,但眼神很是雀跃兴奋。

    “我左手没断,我自己可以。”江林试图拒绝。

    “不行,多不方便啊。”李炎诞处理好江林的石膏,信誓旦旦地说道:“而且我给你洗过三个澡了,对你做了什么吗?没有吧,好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怎么了?”

    江林很想说,他脸上已经很明显地露出这次要大干一场的表情了。

    他被李炎诞推着进的浴室,江林抿了抿唇,浴室还算宽敞,就算容纳两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两人对视一眼,李炎诞率先脱掉了自己的上衣,露出紧绷健硕的肌肉群,在江林警惕的眼神下,保证道:“我不脱裤子,只是衣服被打湿黏在身上不舒服。”

    江林每次被李炎诞洗澡,都会觉得自己在承受一场侵略性十足的视奸,因为他的视线会舔/舐过他每一寸肌肤,感觉下一秒,李炎诞就会舔上来,这像是一场遥遥无期的煎熬。

    “之前就想问来着,你脖子上这个观音牌是你谁送你的?”李炎诞轻轻扯了扯他脖子上的红绳,掌心在他脖颈上轻轻揉了揉,红白相间的艳色对比着。

    “我爸妈给我的。”江林抬起手臂,右手搭在一个新建的台子上,就是为了给他放手臂的,水流声潺潺,他脸颊浮了点红,唇湿红湿红的,回答的声音有些喘。

    “不会是那种传家宝之类的吧。”李炎诞低笑一声,这玉看起来很旧了,价值瞧着也不太高的样子。

    江林喉结轻轻一滚,抬手打掉李炎诞的手,不让继续作乱,“别乱来,只是保平安的玉。”

    李炎诞手上是湿滑的泡沫,捉住江林打人的手,轻轻搭在自己肩膀上,笑了笑,抱住他,蒸腾的水蒸气让江林的睫毛都变得湿漉漉的,凑到他下巴亲了一口:“没乱来,你别乱动,小心把石膏弄湿了。”

    江林闭了闭眼,咬牙克制,身体缓缓一抖,李炎诞趁机吻了吻他的嘴。

    就在这时,江林衣服里面的手机响起来,李炎诞低头扫了一眼,发现是崔嘉树的名字,脑子一热,接起来:“喂?”

    “小炎?”崔嘉树顿了两秒准确喊出他的名字。

    “什么事儿?我在和孟南星洗澡,有屁快放。”李炎诞语气中带着点炫耀,颇有扬眉吐气的感觉。

    “哦,是吗?”崔嘉树含笑的语调中带着质疑。

    李炎诞捏了捏江林,江林蹙眉从喉间发出嗯的一声。

    “好的,宝宝玩得开心呐。”崔嘉树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气急败坏,还暖心祝福,关心提醒:“但别玩得太久了,小心着凉。”

    “不用你操心。”李炎诞挂断了电话,唇角的笑意比AK还难压。

    江林睁开眼,迷离的双眼逐渐恢复了清明,语气很淡,“以后再敢给我乱来,我砍掉你的手。”

    李炎诞舔了舔唇,想到了那天崔嘉树满身是血的样子,忍不住心生惧怕,但色胆包天,甚至有些委屈的说道:“都是在帮你,我又没爽到”

    “滚。”江林轻斥

    等江林在商学院的热度下去,李炎诞又重新忙了起来,不会时时刻刻守在他身边,而崔嘉树一周总会找江林两到三次,邀请他吃饭或者玩儿,江林看心情回复,绝大多数是拒绝的。

    大家都很忙,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富二代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江林从傅清池那里知道三人的消息,李炎诞是被他父母用江林作为要挟,开始接手家族事业。崔嘉树因为他父亲回国,正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秦锐清也忙,当初被他弄到国外瞎了一只眼的继姐回国了,携同他的富商老公。

    这些事情的推动少不了傅清池的推波助澜,当然傅清池也并不轻松,晋升道路被阻,现在正在活络关系,准备竞选。

    眼见着暑假到了,江林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他没有忘记当初答应妹妹孟南雪带她去迪士尼玩的事情,暑假的时候宿舍不开放,他在外面租了一个房子,短租一个多月。

    顺便让父母也一起来玩,他自从开始在傅清池手中拿工资以后,半点都不客气。面对f3他起初要保持人设不能拿他们的钱,后来是单纯地不乐意拿。

    但傅清池不同,他拿的毫无心理障碍,毕竟他有真的在帮他做事。

    还在帮他对付其他三家。

    一开始孟父孟母不愿意来的,劝了好久才松口。

    江林最后一堂考试结束,准备去机场接人,崔嘉树的电话掐着点打了过来,语气轻轻:“伯父伯母过来了吗?我陪你一起去接人吧。”

    崔嘉树几人没上两节课,甚至考试都没参加,三人考试的位置空旷旷的。

    “车已经在下面了。”

    江林懒得再打车,便同意了,背起书包,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短袖,下面是黑色长裤,像个漫画里的青春美少年。

    他发丝乌黑柔软,手臂白皙纤细,踩着干净的运动鞋,在拥挤的人流中,看见了那辆醒目的豪车,大剌剌地停在门口。

    他不是第一次坐崔嘉树的车,倒是没装什么矜持,在众人打量的眼神中坐进了后座。

    “考试辛苦啦,宝宝。”崔嘉树这个称呼像是改不掉,只要人少,就敢这么叫,当然人多的时候他也敢叫宝宝,只是怕江林会好几天不搭理他。

    江林看了他一眼,穿得西装革履,戴着斯文的金丝边眼镜,弯着眸子笑,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身打扮的崔嘉树如同刚刚洽谈完上亿合同的上流精英人士。而江林背着自己的小书包,仿佛不谙世事的清纯高中生,嫩得不行,两人不像是一个画面中的人。

    “接了伯父伯母,我请你们午饭吧。”崔嘉树摘掉右手的白手套,轻轻牵住江林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着他的手指,江林心情好的时候,是不会吝啬牵手、亲脸这种肢体接触的。

    也不是自愿,崔嘉树知道江林只是懒得浪费力气和他生气,才会放任他动手动脚。

    “看我爸妈的情况吧。”江林揉了揉眉心,懒懒散散地说道。

    “今天宝宝看起来好青春啊,像个水灵灵的男大。”崔嘉树将车内的隔板升起,挪到他身侧,腿贴着他的。

    江林圆润的眼盯着他,清澈黑亮,手背崔嘉树轻轻抬起,在手背上落下几个轻轻的吻,车内舒适的温度和湿度,让人昏昏欲睡,江林却从崔嘉树眼中瞧见了炙热难忍的眼神。

    “你想干什么?”

    崔嘉树蹭了蹭他的手背,提出自己的诉求:“我最近很乖吧,是不是可以给我多一点奖励呢?”

    江林漂亮的眸子闪过一丝讽刺笑意,勾了勾唇:“你的乖是指全天监视我的行动吗?”

    “我这是怕你遇到危险。”崔嘉树冠冕堂皇地说道。

    “我不喜欢。”江林蹙了蹙眉,认真地拒绝。

    “那我让人都离开。”崔嘉树顺从地说道,声音有些轻,望着江林薄薄的红唇,他的唇形很优越,唇珠饱满,形状漂亮,弧度微翘,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

    江林偏头避开他的吻,没吻到崔嘉树梦寐以求的唇,只能轻啄了两下他的脸颊,他试探地摸上江林的腰,江林拧眉,却没有出声拒绝。崔嘉树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低声喊了一声:“宝宝”

    崔嘉树六位数的定制西服一丝褶皱都没有,在他屈膝跪在车垫上的时候,舒适的布料还是紧贴着有力的腿型,西装革履、气质矜贵的男人跪在漂亮少年脚边,仰头看着薄唇微抿的少年。

    少年的样貌真的很年轻,所以一点情绪都藏不住,舒服就是舒服,难受就是难受,那双眼睛透露着单纯的情绪,正是因为单纯,便显得格外地性感,眼尾泛红地喊了一声崔嘉树的名字,差点让他缴械投降。

    接近机场,江林缓了口气,除了空气中残留着一点暧昧的气息,其他任何痕迹都不见踪影,崔嘉树一向体贴入微,不会让江林有半点为难,因为若是弄砸了,江林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宝宝,你上次还是和李炎诞在浴室吧。”崔嘉树嘴角有点红,连喝了好几口水,衣冠楚楚地毫无破绽,轻轻弹了弹膝盖残留的灰渍,他像是在江林身上装了摄像头,对他的动向了如指掌。

    江林卷翘的睫毛轻轻眨了眨,垂着的眼水光一片,他没哭,但眼眶红了,眼皮也是红的,像是雨后的海棠花,娇艳但又纯净,那种不自知的可爱迷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崔嘉树疯狂。

    江林见崔嘉树又像闻着腥味的狗凑上来,这次没留情,直接将人狠狠推开了,拧眉道:“滚开。”

    崔嘉树并不生气,降下隔板,顺便开了点窗户,笑着道:“难怪这么”

    后面的话因为灌入风声太大,江林没听见,但他也没想认真听,反正是一些不要脸的话。

    江林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你们到了吗?”

    “看一下是几号出口。”

    “三号?好,我马上过来了。”

    孟家父母都是第一次坐飞机,大包小包地还给江林带了很多特产,那些东西都要托运,让孟父母肉疼了好久,还是舍不得扔掉,给江林带了过来。

    车停下车,孟家父母下意识要让开,以为挡了别人的道,直到看见江林的脸,才面露惊喜。

    “哥哥!”孟南雪最激动,冲上前抱住他的腿。

    江林抱起她,唇角勾起笑,“坐飞机好不好玩?”

    “好玩好玩,我感觉我都能摸到云了诶”孟南雪抱着他的脖子,激动地说道。

    崔嘉树声音礼貌的响起:“伯父伯母好,我是小孟的同学,先上车吧。”

    孟父孟母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司机来帮忙搬行李的时候连说不用,自顾自地将东西一股脑塞进后备厢,生怕麻烦到别人。

    几人坐上车,孟兆就算不认识这车什么牌子,但是开了这么多年出租车,这里面的装饰一看就是价值不菲。

    都说金海市到处都是有钱人,这话真不假啊。

    “伯父伯母好不容易来金海玩一次,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给伯父伯母接风洗尘呢。”崔嘉树斯文有礼,说话温和不带任何攻击性。

    “这怎么好意思啊,你是星星的朋友,应该是我们请你吃饭才对。”孟兆客气地说道,有些不好意思让小辈请客。

    江林捏了捏孟南雪的脸,她乖巧地蹭着哥哥的手,坐在江林腿上,满脸的幸福。

    “伯父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这是我身为东道主应该做的。”崔嘉树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而且在学校他对我很照顾,经常给我补课,我该谢谢他的。”

    他满脸真诚,但说谎都不打草稿。

    孟兆很尊重江林,就算崔嘉树说出花来,也不会轻易答应,只是淳朴地笑了笑:“我听星星的安排。”

    崔嘉树这才看向一直没怎么说话,只顾着逗小孩的江林,“星星?”

    江林和他对视一眼,见他眼底露出一点哀求可怜的神色,勾了勾唇,无所谓地说道:“那就谢谢嘉树哥了。”

    崔嘉树头皮发麻,视线凝在他脸上,差点绷不住脸上的温和,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这个称呼了

    崔嘉树看见江林另外一面,在父母面前听话乖顺的样子,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听话,气氛十分融洽,他们之间流露出那种让外人插不进去的亲密。

    这种崔嘉树从未经历过,但经常在别人身上看见的幸福。

    几人在崔嘉树家酒店吃饭,又是满汉全席般地款待。

    “小朋友要喝牛奶吗?”崔嘉树低头看向小女孩儿。

    “我要喝可乐!”孟南雪握住杯子,坐在哥哥旁边。

    崔嘉树看了一眼江林,见他点头,才让服务员拿了一罐可乐过来。

    “那个星星这么多菜要多少钱啊?”孟母桃星雪看着几十道菜,小声问江林。

    江林也用同样的小声,安慰道:“妈,这个酒店是他家开的,不用花钱。”

    桃星雪还是不放心,有些担忧会不会影响到江林之间的同学感情:“也太破费了吧。”

    “没事的,妈,我在学校也经常请他吃东西的。”江林为了让母亲安心,随口胡说:“而且这是人家的好意,你如果拒绝了,他还以为你嫌弃他呢。”

    “他们有钱人性子怪得很,您多吃一点就好了。”

    “这样啊,那好吧。”桃星雪目露惊讶,点了点头表示会努力的。

    然后把自己吃撑了。

    “伯母,这是消食茶,您喝一点,我刚刚见您吃太多了。”崔嘉树注意着每个人的状态,给孟兆准备了价值不菲的烟,给桃星雪准备的一个项链,孟南雪的礼物是一个和母亲同款的小手链。

    “这些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孟兆身为一个老烟枪,自然是知道这烟有多贵,直摇头。

    崔嘉树给江林也倒了一杯消食茶,笑着说道:“您一定要收下,特意给您准备的,我们都不抽烟,这不是浪费了吗?”

    他准备的见面礼不算很贵重,普通家庭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倒是让人不好拒绝。

    “星星,你让伯父伯母收下吧。”崔嘉树视线落在江林脸上。

    江林喝了一口有些苦涩的茶,眼底眸光微深,看向他的眼神略带审视和打量似的,他安抚地看向爸妈:“没事儿,收着吧。”

    孟兆他们倒也知道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都讲究礼尚往来这一套,这位儿子的同学很明显是个有钱人,如果他们收下礼物,以后江林还礼,一来二往关系自然就好了起来。

    所以当江林点了头,他们也就不再推辞了。

    这场饭局,就算崔嘉树是外人,但也并不尴尬,他恰到好处地礼貌,不会让人觉得冒昧。

    最后,他送江林他们回到租好的房子里,桃星雪客气地邀请他上楼做客。

    崔嘉树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江林,见他抱着小孩儿,低头和她说话,便微微一笑:“那打扰了。”

    三室两厅的房子,一个餐厅,一个客厅。

    “妈,你们先去整理房间。”江林放下孟南雪,摸摸她的脑袋:“去看看你房间里有什么。”

    客厅里,只剩下江林和崔嘉树。

    “喝水吗?”江林抬眼看他,语气很平静。

    “喝,宝宝。”崔嘉树弯眸弯弯,跟着江林去了厨房,低声道:“伯父伯母人都蛮好的,不考虑让他们在金海定居吗?”

    江林拿出杯子,给他倒了一杯矿泉水,环臂靠在灶台边,想也不想回绝:“不考虑。”

    “我可以给他们安排工作。”崔嘉树仍在争取。

    江林轻轻掀起眼帘,黝黑的眼睛看着他,轻嗤一声:“怎么?想用他们继续威胁我?”

    “怎么会?”崔嘉树说,语气很轻,“我已经不会这么做了,你知道的。”

    江林不置可否,鬓角散乱着的黑发被崔嘉树抬手扶到耳后,他眉眼间轻松慵懒,有股恬静的气质,崔嘉树问:“我今天表现好吗?”

    “?”江林睫毛一抬,漫不经心地目光看向他,扯了扯唇角,“今天车上的奖励还不够?”

    “不够。”崔嘉树有些苦恼,彬彬有礼的笑容,眼底却藏着如同岩浆般炙热的火光,有些痴痴地看着他:“我就像你养的狗一样,一直饿着,快要死了,才给我一根骨头舔一舔。”

    江林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逐渐冷淡了些,精致立体的五官生出丝丝冷意,“你应该知道我连骨头都不想给的。”

    “没有人让你做这些。”

    崔嘉树见他冷脸,放下茶杯,抓住他的手,无奈认错:“好好好,对不起,算我错了,不该贪得无厌”

    江林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眸深黑。

    崔嘉树亲亲他的手腕,放低姿态:“错了错了。”

    第二天,一行人是坐李炎诞的车去的迪士尼。

    孟兆和桃星雪面面相觑,对于自己儿子的人脉表示佩服,又来一位少爷。

    李炎诞爽朗的笑道,“迪士尼我从小玩到大的,今天给叔叔阿姨们当导游啦,放心玩,消费我来买单。”

    孟南雪坐在江林怀里,看了一下驾驶位上的李炎诞,又抬头看看哥哥,扒拉江林的手臂,喊了一声:“哥哥?”

    “嗯?”江林低头。

    “哥哥,这个也是你男朋友吗?”孟南雪小声在他耳边说道,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

    “”江林愣了一下,问:“谁和你说的这些?”

    “就是昨天那个叔叔,不对,哥哥,说他是你男朋友。”孟南雪昨天才问爸爸妈妈搞懂男朋友是什么意思。所以她就好奇,为什么哥哥有这么多男朋友。

    “不是。”江林摇了摇头,揪着她的头发小啾啾,轻声道:“不要相信陌生的人话。”

    “哦,好的。”孟南雪乖乖点头。

    李炎诞没有崔嘉树的游刃有余,但是他脸皮厚,为人还算直率,所以也能算融入他们一家,而且李炎诞打了招呼之后,一路绿灯,所有的项目都不需要排队,让他们玩了个尽兴。

    孟南雪带着米奇发箍,给哥哥也挑了一个。

    江林戴上发箍,发现李炎诞正在拿手机给他拍照,下意识看了他一眼,李炎诞咧嘴笑了笑:“给你拍了张好看的照片,发你吗?”

    江林戴着米奇发箍,显得很乖,今天随意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吃着冰激凌,额前的刘海汗湿了一角,热得耳朵都红了。

    李炎诞抱起孟南雪,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哇,好高啊,哥哥!”孟南雪兴奋的抱住李炎诞的脑袋。

    孟家父母觉得冒昧,想让女儿下来,但李炎诞只是稳稳扶着她,说着没事。

    江林几人玩了一圈,父母带着孟南雪去厕所了,李炎诞和江林在抽烟区,他点了根烟,问:“玩完了,准备去哪?”

    江林摘掉发箍,擦了擦脸上的汗,如同出水芙蓉的眉眼,牢牢地抓着人的眼球:“去吃火锅。”

    “行。”李炎诞双眼难掩疲惫,为了今天能出来,他熬了一个通宵,“听说昨天崔嘉树请你们吃饭了?”

    “嗯。”江林点了点头。

    李炎诞拧着眉,有些不满:“他一肚子坏水,你别理他。”

    “行。”江林不想和李炎诞争论什么,因为这会浪费他更多时间。

    “啧,你敷衍我,你根本没听见去。”李炎诞被气笑了,龇牙咧嘴地说道。他现在整个人和江林初见时的暴躁小子有很大的区别,眉眼间成熟不少。

    江林笑了一瞬,许是家人在身边,心情不错,浑身透着一种轻松的愉悦,微风吹过,眉眼舒朗,很是明媚。

    “”李炎诞吸了一口烟,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更深了些,对于得不到的东西,越是珍惜,越是想要,越是蠢蠢欲动。

    “我最近在忙公司的事情,你不会怪我没陪你吧。”李炎诞虽然知道江林恨不得自己永远消失,却还是主动解释道。

    “不会。”江林的回答果然让人伤心。

    李炎诞很快掐灭了烟,因为孟南雪回来了。

    “哥哥,那里是什么地方?”孟南雪门口有骷髅头装饰的鬼屋问道。

    “鬼屋。”江林回答。

    “真的有鬼吗?”孟南雪双眼兴奋,小孩子不知道怕,她在家看恐怖片都半点不带怂的。

    “”江林。

    当身处黑暗的鬼屋中,十来个人一起的,里面开了空调显得阴气森森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孟南雪牵着江林的手,桃星雪害怕没进来,孟兆在外面陪着她。

    随着应景的音乐声响起,那种阴风猎猎,鬼哭狼嚎的背景音乐,营造着非常恐怖的气氛,江林不怕这些,但突然感觉肩膀上搭上了一个手,人被揽进了李炎诞怀里。

    “别怕,我保护你。”李炎诞低声在他耳边说。

    江林牵着孟南雪的手,没推开他,就这么往前走,他们在最后,时不时从下面伸出来手抓着他的脚踝,江林没什么反应,李炎诞会被吓得一激灵,然后还会强装镇定地说,别怕别怕。

    孟南雪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李炎诞哥哥,我哥哥才不怕呢,你胆子好小啊。”

    李炎诞面子上挂不住,憋着没说话。

    “小雪你别说他了,等下他该发脾气了。”江林开口道,然后拍了拍李炎诞的胳膊:“行了,马上出去了,忍耐一下。”

    李炎诞的确怕这些鬼魂什么的,弄虚作假的也怕,有时候细思极恐,很吓人的。

    迪士尼之行很快结束,李炎诞将江林他们送到火锅店之后自己开车离开了。

    “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李炎诞看着江林。

    江林点了点头,说好。

    桃星雪这一天下来,累得够呛,松了一口气:“星星,你这大学读得可以呀,认识了这么多好朋友。”

    孟兆则是默默开口:“这位怕也是个富二代吧?”

    “嗯,我那个学院的同学都蛮有钱的。”江林如实回答。

    他们没看出三人之间有什么暧昧不对,孟兆叹了一口气:“和他们打交道不容易吧。”

    “还行,他们人都蛮好的。”江林用热茶水烫了烫碗筷,温声说:“如果相处得不好,也不会来这么帮我,对吧。”

    孟兆点了点头,也知道自家儿子从小就招人喜欢

    孟爸孟妈在金海市玩了半个月才回家,又悄悄在江林枕头下面留下了一笔钱,几乎他们所有的积蓄。

    原本他们是想留到江林生日再离开的,结果传来了大伯爷去世的消息,不得不率先离开回家奔丧。

    江林还在兼职工作,没回去,毕竟感情也不算太深。

    晚上公司部门聚餐,他一个实习生也被邀请参加,混了一顿饭回来夜已经深了,江林走过小巷的时候,听见一道男声喊他的名字:“孟南星。”

    江林回头一看,后面没人,视线往旁边移,里面一条黑深的小巷,两个高墙之中显得极为隐秘。他租的房子是在老小区,所以人不太多。

    “孟南星。”一个人影出现在小巷里,那冷沉的声音有些耳熟。

    是许久不见的秦锐清。

    江林很轻地挑了下眉,走上前去,闻到了血腥味,秦锐清受伤了。

    江林有一种微妙的预感,不会是那种狗血捡男人回家的剧情吧。

    “你受伤了。”秦锐清在阴影中,只能瞧见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模样,江林确定地说。

    “要我帮你打110还是120?”江林好心问。

    “”

    “或者我直接打火葬场的电话?”

    “”

    第39章

    秦锐清的确受伤了, 但并不重,不致命,身上大部分的血都是别人的, 他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江林。

    “我”秦锐清顿了一瞬,拒绝了他打电话的好意:“不用。”

    但下一瞬他提出了一个很无礼的要求:“我可以借宿一晚吗?”

    江林其实很想说不可以, 毕竟秦锐清受伤的情况下还没有去医院或者自家的酒店,就代表着危险并未结束,他带他回家很可能会有危险。

    他脑海里闪过那个以缓慢速度增长的攻略值, 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可以,但是你必须要保证我是安全的。”

    “好。”秦锐清说话也言简意赅, 从黑暗中走出来,他穿着深黑色的西装,黑暗中模糊可以看见他腰腹深色的痕迹,像是沁出来的血,他面色冷峻,若是只看表情完全瞧不出他的伤势如何。

    “啧, 走吧。”江林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好心, 表情烦烦的。

    秦锐清知道江林一向心软, 倒也不意外他会收留自己。

    就在他离开不久,有他的下属来接应他, 但是被叫回去了。

    “你的伤需不需要处理?”江林给他拿了双拖鞋, 抹了抹脸,试图抹去自己的一身班味,简单地穿着休闲样式的西服。

    秦锐清回答:“已经处理过了。”

    “哦, 那你睡那间房。”江林让他住原本孟家父母住的房间,伸了个懒腰,回房洗澡洗头了。

    秦锐清回到房间锁好门, 腹部的刀伤刺痛难忍,他在衣柜找到了一件大码睡衣,换掉了自己的脏衣服,精神紧绷着,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他甚至能听见隔壁房间走动的声音。

    他闭了闭眼,脑海中略过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穿针引线,一点点将每件事情都串了起来,他千算万算,没算到秦缃找的这个情人不光是个富商,还是一个混黑的亡命之徒,敢直接朝他动手。

    秦锐清呼吸沉重了一些,眼底闪烁着阴冷,而他偏得没边的爹居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着他被算计却一声不吭,甚至主动成为推手。

    从隔壁传来轻松跳跃的音乐,伴随着悠扬的哼曲声,逐渐抚平着紧绷的神经。

    秦锐清思绪被打断,注意力回到了江林身上,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想起过江林,但时常有被动地想起过这个人。

    他的身体许是因为他常年压抑自己的欲望,所以平时对待其他人的时候欲望寡淡,甚至有些厌恶。

    但那次在云象市的相遇,他发现身体半点不抵触江林,甚至有些上瘾。

    有时候身体欲望也代表了一种对人的浓厚情感的隐射,江林成为了他梦中的常客。

    他能清晰地感知自己对他的欲望,可是他不是从小被宠爱长大,能够无后顾之忧,放肆恣意的李炎诞,也不是从里疯到外,什么都可以不在乎的崔嘉树。

    他看重自己的权力,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他费尽心思、处心积虑算计来的,他舍不得放手,所以束手束脚,不得不放弃某些东西。

    可很多事情不是秦锐清说了算的,他的身体就常常和他唱反调,因为过度地压抑,现在完全不受控制。

    秦锐清低头看向自己的睡裤,眼神有些不忍直视地闭上,就算身上伤势不轻,还是自顾自的

    江林洗完澡吹完头打开门准备给自己倒杯水,没想到隔壁也随之打开门,秦锐清脸色有些白。

    江林眨了眨眼,“你也要喝水?”

    秦锐清冷冽的眼神在他脸上滑过,低头看着他拖鞋上的可爱兔头,哑着嗓子道:“可以给我弄点吃的吗?”

    他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江林嘴角抽动了一瞬,放下杯子,表情不太高兴,问:“你想吃什么东西?”

    “都可以。”秦锐清不挑食。

    江林打开冰箱,里面还有孟妈给他留下的一些菜,有些是新鲜的,有些是云象市腌制的特产,他拿出两个鸡蛋和一把面条。

    “给你煮碗面,秦少爷应该不会嫌弃吗?”江林穿着单薄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胳膊,锁骨伶仃,红绳乍现,他语气带着点不乐意。

    “谢谢。”秦少爷面冷,但是礼貌。

    江林没给自己准备,他是吃饱了回来的,煮面的期间差点把面条戳烂如果不是这个鬼任务,他真的会把他扔出去。

    秦锐清见状,低声开口:“等事情过去,我会给你补偿的。”

    江林戳面条的手就没那么用力了,脸上的不情愿也散去了些,“真的吗?给多少?”

    “你想要多少都可以。”秦锐清相当慷慨。

    拜金小男孩儿江林露出一个笑脸,“行,你别忘记了。”

    从秦锐清这里拿到的钱,都存到了给孟爸孟妈的卡上,这是后话。

    秦锐清吃到了不算美味的鸡蛋面条,对于江林这种不耐烦的态度让他这个疑心病极重的人觉得有些放心,如果江林温柔如水、百依百顺,他还要怀疑一下,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所图

    毕竟之前两人也算是有矛盾。

    收留他是因为心善,但不爽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龃龉。

    “你吃完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去上班,就先睡了。”江林端着水杯回了房间,趁着月亮还未悬至最高,抱着被子睡着了,门锁得死死的。

    第二天七点半,江林便挣扎地爬起来,洗脸刷牙,给自己烤了简单的三明治,给秦锐清准备的则是干巴巴的土司,还留下了一个字条,假惺惺地让他注意身体。

    他赶地铁的时候,就发现了关于秦家的一些新闻。

    新闻头条,秦氏长子疑似意外身亡??尸骨不存?

    秦凡云为长子痛哭流涕!!打破不和传言。

    江林收起手机,面色如常,没想到秦缃这么给力,就是很遗憾,被秦锐清逃了,而他也还没完成任务,不然他完全可以真的尸骨不存了

    踩着晚霞回家,打开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秦锐清,江林和他对视了一眼,视线又不尴不尬地移开,换好拖鞋,发现桌上的土司已经不见了。

    “你没手机吗?”江林认为他不会做饭,最少也可以点外卖吧?

    “手机被监控了。”秦锐清依旧是那一身睡衣,垃圾桶里有带血的绷带,应该是他自己换药了。

    江林稍稍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真惨。”

    他也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忙了一天,他需要休息一下。

    秦锐清:“”

    江林玩得眼睛都酸了,才注意到旁边秦锐清脸色不对,脸颊潮红,眉头也难受地蹙起,靠在沙发上直接睡着了。

    他伸手推了推秦锐清的肩膀:“唉?你怎么了?”

    “嗯?”秦锐清浑身难受,没什么起伏的语调说:“可能是伤口发炎引起发热了。”

    “那你要吃什么药吗?”江林放下手机,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真的很热,都可以煮鸡蛋了。

    “不吃也没关系的。”秦锐清视线有些涣散,江林的脸在眼前晃晃荡荡的。

    江林苦恼道:“不是,你可别死我这里哇。”

    “不会。”秦锐清熟悉这种感觉,从前受伤也会这样,但不会真的死掉,只是像要死了一样。

    “那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江林记得他出去的时候,那包土司也只有四片,对于一个成年男人来说远远不够。

    “你愿意给我做吗?”秦锐清脸色依旧很淡,却问出了一句带着情绪的话。

    “我自己也要吃,也不算特意给你做吧。”江林起身先去家里找了点消炎药,递给秦锐清,死马当活马医。

    秦锐清望着那白皙的手心,视线有些恍惚,虽然知道这些药可能除了增加他肾的负担,毫无其他用处,但他还是就着温水吃了下去。

    江林做饭的期间,秦锐清又昏迷般睡了过去,直到被江林叫醒。

    “吃饭了。”江林简单做了两菜一汤,一个海带排骨汤,一个炒鸡蛋,一个小炒肉。

    江林的炒菜技术也仅限于这些家常菜。

    秦锐清眯了眯眼,强撑着身体往餐桌走去,坐下之后感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江林给自己倒了碗汤,又给他倒了一碗,也算是自己照顾病号的一点同理心,“你随便吃点吧。”

    “好。”秦锐清吃到嘴里的饭菜都没有什么味道,尝不出好吃与否,只是机械地张口吃饭,然后吞咽。

    江林自己倒是吃得很香,觉得自己的手艺登峰造极,怒干两碗饭。

    “哐当”筷子从指尖滑落,摔在地上。

    江林朝着他看去,秦锐清刚刚手指没什么力气,筷子直接滑落了。

    “抱歉。”秦锐清弯腰捡起,“我吃好了,先去休息了。”

    江林放下碗筷,跟着起身,在他身形晃动的时候扶住了他,秦锐清顺势靠在他肩膀上,“你这样真的OK吗?”

    “没事。”秦锐清早就习惯了。

    “我扶你进去休息吧。”江林叹了一口气。

    “”房间内,江林看着抓着他手腕不松的秦锐清,表情有些微妙。

    秦锐清露出一抹痛苦的神色,难得露出一点类似于受伤期脆弱的神情,“你可以等我睡着再走吗?”

    这样无意义地挽留,如果清醒时候的秦锐清是断断说不出口的。

    “行吧。”江林可有可无地坐在床边,看着他闭上眼睛,给傅清池回消息。

    十来分钟,江林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半夜,江林被天空一道惊雷吓醒,一睁眼便看见站在他床头直勾勾盯着他的秦锐清,吓得脑袋都短路了一瞬,那锁死的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他也不知道秦锐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看他的。

    像个惊悚片。

    第40章

    饶似江林这种心理素质不错的人, 都被吓得够呛,耳边闷雷声阵阵,他一股脑坐起来, 想要分辨秦锐清是不是清醒的状态,但很快秦锐清便说了话。

    “抱歉, 吓到你了。”秦锐清语气更虚了,似有些虚弱地撑在床边,解释道:“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睡着了没有。”

    江林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快把我吓死了。”

    “怎么了?”他稍稍蹙起眉,爬起来将旁边的台灯打开, “伤口又扯开了?”

    灯打开之后,江林就看见他腰间沁出来的血,将原本深蓝的睡衣染红了,秦锐清也脸色苍白地顺势坐下。

    “没事,只是觉得有点冷。”秦锐清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他,神色冷淡得像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但神色是明晃晃地暗示, 仿佛江林如果拒绝他, 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失血过多可不冷吗?”江林抱着被坐起来,胸前的观音贴着他的白皙的锁骨, 表情有些不情愿又同情:“你要和我睡?”

    “两人也许会暖和一点, 如果你愿意的话。”秦锐清额前的发丝被冷汗浸湿,伤口的撕裂是他故意为之,不过是博取同情的手段。

    “其实开空调效果会更好。”江林嘀咕了一句, 起身下床,“你先睡。”

    秦锐清便看着江林起身走到窗边,将窗户关紧, 防止雨水飘进来,原本清晰的雷声,也被隔绝在窗外,听得没那么清晰。

    “你不是要和我睡吗?先躺下,我去倒杯水。”江林见秦锐清还是直勾勾看着他,微微挑眉。

    江林去保温杯里倒了一点热水,又加了些冷水,最后在温水里加了点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昏迷的药,直到完全溶于水,他才端着水回到房间。

    防止秦锐清晚上继续作妖,直接药晕更好。

    秦锐清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旁边,眼神黑沉沉地盯着他,江林露出一点笑容,“看你受伤,我不和你计较。”

    “你说借宿一晚,这已经是第二晚了。”

    秦锐清表情虽然毫无变化,但脊背却稍稍紧绷起来,他意识有些混沌,他解释道:“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

    “可以不要把我在这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吗?”

    江林顺手将手中的水杯递到他手上,反问道:“李炎诞他们也不能说吗?”

    “不要。”秦锐清润了润干燥的唇和干涸的喉咙,半杯水下肚,感觉舒服了很多。

    “我会给补偿的。”

    江林可有可无地说:“好的。”

    两个并不熟悉的人躺在一张床上,这是江林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和一个男人躺在一张床上,秦锐清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强撑的精神一点点坍塌。

    江林感觉秦锐清的呼吸逐渐平静,才算是放下心来,好在床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只是睡在一床被子下,手脚都有些不便,稍稍移动就会碰到对方的肌肤。

    外面雨声渐大,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噪音,江林昏昏欲睡之时,感觉自己被人抱住,微微清醒了一瞬,秦锐清像抱着大型玩偶般,还在他耳边迷糊说着什么。

    江林打起精神听了一下。

    “妈妈,别走”

    好的,又是这种老套的认妈剧情,懂的都懂,缺爱的男主就是这样的喽。

    “好了,好了,好大儿,快睡觉吧,妈困死了。”江林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入手冰凉,语气困顿,手放在他脸上都忘记收回来,直接睡了过去。

    窗外的树叶被打落在院子里,一场大雨过后,水腥味蔓延,带着潮湿的空气,太阳逐渐冒出头,阳光落在窗户上,有些刺眼。

    秦锐清怀中的人翻个身,背对着阳光,皱眉继续睡。他后知后觉地睁开双眼,一向处事不惊的眼睛微微放大,瞳孔一缩。眼前恬静的睡颜让他回想起昨晚他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愚不可及的行为,目光一瞬间的呆滞,又恢复了清明。

    他视线微微落在少年脸上,肌肤雪白,衬得睫毛乌黑,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圆弧的双眼显得极为柔软,眉毛浓淡相宜地精致,嘴唇粉又嘟,唇珠肉感十足再往下微凸的锁骨,肩膀单薄平直,玉牌落在旁边,空荡荡的睡衣毫无遮掩的效果。从上往下一览无余地白皙粉红,仿佛荔枝肉般晶莹莹白,又藏着漂亮红珠子。

    很适合被人把玩的模样

    秦锐清顿时感觉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精神,视线死死凝在江林身上半点移不开,呼吸如果不是一直的隐忍克制,只怕现在都要粗喘出声,0帧起手,没给自己半点准备的时间。

    江林就像是他想了很久,念了很久,想要买的玩具,但因为各种原因没有得到,现在突然轻而易举地纳入怀中,让人觉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现在应该马上起床,离开这个地方,但他没动,没有退一步,也没进一步。

    直到江林幽幽转醒,秦锐清才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睛,将自己的呼吸调整到平缓。

    江林从他怀里坐起来,抓了抓有些乱糟糟的头发,看着装睡的人,只感觉贴着他小腿的肌肤非常滚烫。

    他没发出什么动静,自然地起身,去厨房弄早餐。

    秦锐清听见他的脚步走远,才睁开眼,被子里似乎还充斥着江林身上的味道,像是火苗似的点燃着他的四肢,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不听话的玩意儿,直到疼得再无感觉,才起身出门。

    “你醒了?”江林无比自然和他打了一声招呼。

    “你晚上有梦游习惯?”

    秦锐清舔了舔唇,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撒了谎:“可能吧,我不太清楚。”

    “我的门锁也是被你弄坏的。”江林穿着围裙,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点淡淡地质问。

    “我之后让人来修。”秦锐清云淡风轻地说。

    “你伤口是不是要换药了,衣服换一下吧。”江林看着他腰间带着的血迹,提醒道。

    “好。”秦锐清就这么在客厅脱了上衣,他腰腹部缠着白色的绷带,一层层被剥开,江林发现自己的医药箱里多了一些自己没见过的药。

    江林煮着粥,便大剌剌地坐在他沙发对面,抱臂看着他,“现在法治社会,我觉得我们应该要相信警察和国家,不然还是报警吧。”

    “”秦锐清腰腹上狭长的伤疤,如同蜈蚣般的伤口,是被治疗过的,皮肤用手术线缝合起来了。

    “再等等。”

    江林耸耸肩,见他重新缠上纱布,粉红的围裙让江林有一种淡淡的人/妻感,秦锐清表情便有些微妙,“衣服弄脏了。”

    “我去给你找件衣服。”江林又找了一件之前他爸穿得旧衣。

    “洗漱好,就吃饭吧,煮了点玉米粥。”

    江林没等他,放着现下最热播的综艺,一边看一边吃饭,无暇顾及其他人。

    秦锐清坐在他对面,抬眼便能瞧见他毫无防备的笑容,月牙般弯起的眸子,爽朗开心的笑容,顺便给了他一根烤肠:“肉肠吃不吃?”

    “谢谢。”秦锐清的胃口被唤醒,似乎很久很久没有心情这么平静的时候了,他像是一个机器,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的机器,想着该怎么利益最大化,想着该怎么打消父亲的疑心

    现在大脑暂时地停摆,周围有一种奇怪的温馨。

    他忍不住想如果以后每天回家能看见江林,好像确实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哈哈哈。”江林笑得快岔气了,抹了抹眼角的眼泪,见秦锐清直勾勾看着自己,突然发觉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不好意思,吵到你了?但是真的很好笑。哈哈哈哈。”

    秦锐清垂下眼,不冷不淡地回答:“没事。”

    周末,江林推掉了所有的应酬,只想在家躺尸休息,顺便还被傅清池查岗学习情况,他现在在国外出差,连轴转,需要拜访不少国家。

    江林窝在沙发打游戏,困了就午睡,睡醒了学习两三个小时,开始点外卖,今晚不想继续做饭。

    秦锐清一直默默地观察着江林,像是一个透明人,很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存在。江林赤着脚躺在沙发上,突然觉得有些冷,白皙的脚趾互相搓了搓,灵活地动了几下,然后将脚藏进抱枕下面。

    江林自己点好外卖,抬头问:“你晚上想吃什么?”

    却发现秦锐清拿着毯子盖在他腿上,平淡地说道:“随便。”

    “哦,那我给你点一份一样的?”江林笑了一下,又加了一份猪脚饭。

    其实江林没怎么太理他,显然对他依旧很芥蒂,秦锐清觉得这很正常,毕竟江林真的很讨厌他。

    秦锐清知道自己在清醒地沉沦,心知肚明江林不喜欢他,他还是忍不住飞蛾扑火地靠近,他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了,从一开始就不该靠近,但又忍不住靠近。

    江林累了,眼睛有些酸,等待外卖的时候并没有继续玩手机,而是和秦锐清对视起来,懒懒散散地问:“你不累吗”

    “你盯着我看了一天。”

    秦锐清望着他认真的眼,说不出狡辩的话,只是淡淡道:“因为无聊。”

    “是吗?”江林唇勾了勾,好奇地问:“你也是同性恋吧?”

    “”秦锐清突然有点想跑了:“这并不会影响什么。”

    “不否认就是承认。”江林坐起身,抱着自己的膝盖,黑黝黝的眼睛看着他:“你们同性恋是不是都喜欢犯贱?”

    秦锐清额间青筋跳动了一下,唇角抿直成了直线,似乎有些不悦了:“你想说什么?”

    “别误会哈,我没说你,我说的崔嘉树。”江林笑吟吟地指桑骂槐,他救人这只能代表他人帅心善,和是秦锐清是人毫无关系。

    “他好像很喜欢我。”江林有些苦恼,“甩都甩不掉的烦人。”

    “”秦锐清咬了咬牙。

    门声响起,江林起身去拿外卖,突然站定,又说了一句:“对了,他喜欢盯着我看,就像你刚刚那样。”

    秦锐清通体生寒,他察觉到也许江林什么都知道,他昨天的那些小伎俩,他的纠结,他的挣扎,他全部都知道,昨夜可能也是故意让他得逞,梦里的温暖,都是他施舍给他的。

    见他一直坐着没动,江林又像没事人般,举着手中的外卖,元气满满地说道:“开饭咯,快来吃饭吧。”

    让秦锐清都忍不住怀疑刚刚那瞬间江林表现出来的嘲弄和锋芒都是假象。

    江林这么一闹,秦锐清晚上的梦游症直接好了。

    外面传言风风雨雨,众说纷纭,说秦氏长子是被情妇杀的,也有说是因为惨遭敌对集团的虐杀,还有人说是因为飙车坠河身亡,但具体情况还未得到官方的正式证实。

    秦锐清在江林家住了一周,也没有要离开的模样。

    周末一大早,江林是被门铃声吵醒的,秦锐清也睡眼惺忪地起床,倚在房门口,江林看了一眼猫眼,朝着秦锐清挥挥手,小声道:“李炎诞,你先回房间。”

    秦锐清顿了一秒,关门回了房间。

    但因为隔音效果差,其实门外的说话声他都清晰可闻,他听见李炎诞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声道:“生日快乐!”

    江林穿着睡衣,被塞了一捧花,李炎诞穿着黑色的休闲套装,利落的寸头,露出硬朗的面容,抬手抱了抱江林,问他:“我是不是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嗯嗯嗯。”江林敷衍地点头,没告诉他赵云月掐着零点给他发生日祝福的消息。

    “你瞧瞧这花,是不是比之前别人送你的好看多了,我亲自挑选的。”李炎诞骄傲地仰起头,买的是白玫瑰红玫瑰混合的花束,足够娇艳美丽。

    “嗯嗯嗯。”江林困得很,眯着眼说道。

    李炎诞见他这样,将他按在沙发上,抬手捏了捏他的手,“是不是没睡醒?”

    “嗯嗯。”江林现在就是个嗯嗯怪。

    “那你再睡会,我给你准备好早餐叫你?”李炎诞宛如常年出差的丈夫,视线钢中带柔,看起来是一个贼凶的人,但动作却是轻手轻脚的。

    江林抱着抱枕眼皮直耷拉,很快便意识模糊了,就算感觉到李炎诞在偷亲他,也没有出声责骂,昨晚他追剧追得太晚了。

    像偷亲这种事情,李炎诞做得驾轻就熟,手到擒来,先是半跪在地上低头亲吻他的耳廓,在发现他的确没有拒绝后,才在他脸颊上也亲了几下。又得寸进尺地凑到他唇边吻,呼吸洒在他健康粉的脸颊上,柔软的唇角被吻开,他下意识的要撬开他的唇,才吃到江林的一点舌尖。

    江林便不耐地扭过头去,“啧,别烦。”

    李炎诞见他撒娇似的语气,半点不生气,抓着他的手,在他手背、指腹挨个亲了亲,才作罢。

    他好不容易抽出一天时间,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他早就准备好的礼物放在桌上,去厨房给他做饭,却突然看见桌上摆放的两个水杯,李炎诞表情一怔,环视一周,视线定在关着房门的房间。

    李炎诞脑海中闪过很多猜测,隐隐猜到了什么。

    他眼底闪烁着冷芒,克制住自己的怒火,难得学会了一点深沉。

    李炎诞是会煮东西的,小时候对做饭感兴趣的时候家里找厨师教过他,给他煮了一碗阳春面,又准备了炸鸡块,炸油条什么

    没等李炎诞来喊,江林自己睡饱便醒来,都快十二点了,饿得不行,洗漱完便开始吃饭。

    “今天有什么安排?”李炎诞擦了擦手上的水,还给他洗了一盘水果。

    江林拿起一个油条,就着豆浆吃起来,低声道:“不知道,但昨天崔嘉树也说会过来。”

    李炎诞表情一僵,翻了个白眼:“他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江林瞅了他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说,你也不赖啊。

    但李炎诞脸皮厚,像是看不懂他眼底的暗示。

    “吃点这个寿桃包子,很软乎,我特意去学的。”李炎诞堆了堆他跟前几个桃子形状的豆沙包。

    “好的。”江林嘴上忙不过来,便没怎么说话。

    李炎诞咧嘴望着他,满脸的幸福。

    让李炎诞幸福戛然而止的是刺耳的门铃声。

    “大概是崔嘉树。”江林看了他一眼。

    李炎诞站起来,很烦躁地说道:“我能不能把他赶出去。”

    “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江林当然不会反对。

    李炎诞虽然很想把他赶走,但也知道崔嘉树绝对不可能这么听话,他好不容易放假,不想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崔嘉树打扮的很精致,穿着一套深紫色的西装,里面的内衬是v字领的,金丝边眼镜,项链,手镯,打扮的像个花蝴蝶,看见开门的是李炎诞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半分变化,含笑打招呼:“小炎。”

    “哼。”李炎诞冷哼一声。

    崔嘉树见江林穿着睡衣在吃早餐,也将礼物放在桌子上,如同在自己家里一样放松,抬脚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低声道:“宝宝生日快乐哦。”

    江林笑着点了点头,喝了最后一口豆浆:“谢谢。”

    他的肚子已经撑鼓了,擦了擦嘴。

    “这些都是小炎做的?”崔嘉树见江林点头,便毫不吝啬的夸赞道:“小炎好厉害啊。”

    李炎诞半点不买账,语气不善地说道:“谁要你假惺惺地夸赞,你这个阴险虚伪的贱人。”

    江林听见他这么直白地骂人,便知道上次崔嘉树应该是给他惹急了,他们狗咬狗,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崔嘉树半点不生气,伸手抓着江林的手握了握,笑着问:“听见我挨骂,宝宝这么开心啊?”

    “啧,你他妈的说话就说话,能不能别动手动脚?”李炎诞见状就要去掰开两人的手,但被崔嘉树伸手拦住了,那双含笑桃花眼带着锋芒。

    “小炎,我似乎牵的不是你的手?你有什么立场可以管?”崔嘉树望着看戏的江林,故作惊讶:“还是说宝宝已经答应和他在一起了?”

    也不等两人给他答案,自顾自地说道:“在一起又怎么样?宝宝,你就算结婚了,我也会当你的小三的。”

    “我操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崔嘉树你这么不要脸呢?”李炎诞被气笑了,崔嘉树单枪匹马也根本挡不住李炎诞,两人的手被轻轻打落。

    崔嘉树稍稍冷下脸来,气氛有些凝滞,李炎诞把江林拽起来,查看他的手有没有受伤,但下一瞬,江林的手从他手中抽回,“你们要吵架滚出去吵。”

    李炎诞闷闷地说道:“没想吵,但是他太烦了。”

    崔嘉树没有再理会这些,拿出自己的礼物,给他准备了漂亮的玉牌,还有录取通知书,是申请的国外名校的保送名额。

    “宝宝,看一下这几所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崔嘉树双手奉上自己的诚意,眯着眼笑:“如果有特别喜欢的也可以跟我说,我去谈。”

    这后门走得没边了。

    江林认真地扫过几眼,最终也没有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意思,“谢谢。”

    李炎诞准备的百万手表,就想给江林送点贵的。

    江林看着两人讨好的神色,心中默默觉得好笑,撑着下巴难得给了一个笑脸,“礼物很好,我都很喜欢。”

    “所以你们还有什么事吗?”

    李炎诞一时词穷,崔嘉树顺势说道:“宝宝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没有的话,可以考虑一下参加我给你准备的生日派对吗?”

    李炎诞一心只想着和江林过二人世界,倒是完全没预料江林其实一点也不想和他过,所以没有别的准备,反而让崔嘉树展示上了。

    他气得咬牙切齿。

    “什么派对?”江林见既然赶不走,与其和他们两人混在一起,还不如去外面更加轻松些。

    “叫了很多朋友,赵云月也邀请了,海边派对,今天天气正好,不冷不热的,还准备了烧烤,游艇,冲浪”崔嘉树勾勒了一个美好的场景。

    江林被带到了海边,都是一些商学院眼熟的学生,看向江林的眼神似乎充满了善意和祝福,给他准备的礼物也堆积成了小山,海风一吹,江林穿着潜水服,跟着教练潜水去了。

    天生怕水的李炎诞和不会潜水的崔嘉树只能站在岸上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你出得好主意,现在我们连人都见不到。”李炎诞生气地踢了踢细软的沙砾,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像你一样狭隘,只要宝宝能快乐开心,我无所谓的。”崔嘉树似乎很慷慨,但如果忽视幽暗的双眼的话。

    “不是,你到底在执着什么?他根本不喜欢你,上一次床废了一只手,你纠缠不清是另外一只也不想要了吗?”李炎诞希望他知难而退。

    崔嘉树喝了一口香槟,笑容很深:“死在他床上我都愿意。”

    “”李炎诞咽了咽口水,“别说得你多牛似的,我对他一定更好。”

    “你先处理你好爸妈再来犟嘴。”崔嘉树对于他的情况了如指掌。

    李炎诞父母的确宠他,但是越宠越是不能接受李炎诞喜欢男人,所以李炎诞最近这么努力地工作,想要尽早接手公司,想要丰盈羽翼保护江林。

    现在李延成觉得江林是个好的拿捏儿子的手段,也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见面少了,感情自然会平淡,所以给李炎诞安排了很多工作。

    但当他发现李炎诞的真实想法后,可就没那么容易接受这样的事实了。

    “你管好你自己。”李炎诞面露凶狠。

    崔嘉树无所谓地笑了笑,龙雅定不会对江林下手,她不是一个涉及无辜的人,更何况他母亲原本就对他没有多少期望,自然不会失望。

    他没有后顾之忧。

    而相比这边轻松的海边派对,出租屋内,秦锐清望着那一桌子残羹冷炙,就算胃在发出抗议,饿得前胸贴后背,他也没有看一眼,转身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