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宽敞的环境, 灰暗的壁灯,墙上还点缀朵朵娇艳的玫瑰,看不出是真花还是假花。
江林被半拖半拽地按在床沿坐下, 将近三米的床,在这间豪华套房内却显得狭窄, 落地窗外灯光通明,外面大厦仿佛亮起的点点星光,组成万千灯火中的一环, 国际性大都市,夜间依旧灯红酒绿, 热闹非凡。
崔嘉树点了根烟,两腮微陷,眯了眯桃花眼,吐出口中白雾,眼底闪烁着畅快的神光。在他眼前的少年两颊通红,虽然双眼清明, 但眼尾被逼出了波波水光, 穿着华丽的欧式服饰, 腰窄腿长,水灵灵坐在床边, 就像是装扮华丽等着被主人享用的美味甜点。
只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少年脸上毫无生气, 冷淡得像块冰,他最喜欢那双漂亮圆润的眼睛露出愤怒的神情,或者气得全身发抖, 或者气得破口大骂。
那些情绪都是因为自己产生,少年的情绪不在流于表面,鲜活而没离。
所以他故意挑衅他, 故意给他设下困难,故意让他害怕。
但是很遗憾,江林什么表示都没有,好像根本不怕,目光也冷得不行,眼神仿佛毫不在意般,忽视着崔嘉树。
“来先抽根烟吧。”崔嘉树将自己咬湿的烟嘴递给他,眼睛还在笑着:“我知道你也是抽烟的。”
江林居然没有拒绝,接过烟,就在崔嘉树想要夸赞他懂事的时候,他松开手指,烟落在地上,下一秒被他直接踩灭了。
崔嘉树唇角微微抽搐,轻呼出一口气,谆谆善诱般叹气:“小星,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无畏的挣扎呢?你不会还觉得今天能够完好无损地走出去吧。”
江林冷着脸,却没有看他,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抿着唇瓣,看着落地窗透黑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崔嘉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李炎诞喜欢你,为了你居然敢和我作对叫板李炎诞是个没脑子的,你能勾得他上钩我不奇怪。在蒙面舞会上,你居然又和秦锐清搞上了”
“小星,你到底有什么不得了的长处啊。”
江林微微抬起眼,弯了弯唇,大发慈悲般说出他问题的答案:“我有什么长处?你看你气急败坏的样子,像是狗头膏药一样粘着我不放,你不是应该最清楚我的长处,不是吗?”
“而且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就是不待见你,我给炎哥好脸色,也愿意亲秦哥,但就是不愿意看见你。”
崔嘉树笑着朝着江林走近,笑容却在掐住江林脖颈的瞬间骤然变得阴冷,同时手腕施力直接将人掼到了床上,柔软的大床反弹了一瞬。
江林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脸色一变,下意识地双手抓着他的手腕用力根据自己的肌肉记忆就是一拧,暂时将自己的脖子解脱。但崔嘉树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下一秒又重新牵制住了他,按着他的肩膀,手锁着他的喉咙。
“你这张嘴只适合用来接吻,说出的话没一句是我爱听的。”崔嘉树掐着他的下颌,恶狠狠地说道,图穷匕见,凶恶的面容再也不加掩饰,凑到他耳畔,暧昧地咬了一下江林的耳垂。
江林眯了眯眼,下意识地咬住唇瓣,忍住疼,揪住他的头发,眼神往四周瞥去,在距离颇远的床头柜前,放着一个玻璃制作的灯,如果按照电视剧的剧情发展,他应该拿着那个玻璃灯狠狠砸在崔嘉树脑袋上。
“嘴硬吧,今天晚上哥哥玩死你!”崔嘉树脸色有儒雅的狰狞,像个温柔的疯子,正笑着低声说道:“这东西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去医院也没有特效药可以救你,催吐洗胃都不行呢。”
崔嘉树的语气中不无得意的意味,势在必得的强势,眼神含着嘲弄。
江林被扼住咽喉,越是到这个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惊慌,分毫不让:“你有种今晚弄死我。”
他想好了,这个玻璃灯一定要狠狠砸在崔嘉树脑袋上,才能解气。
但是不等崔嘉树下一步动作,保镖着急忙慌地敲响了卧室的大门,正想用皮带将江林双手捆住的崔嘉树不耐烦地怒吼一声,“滚出去!”
一向言听计从的保镖却迟迟不敢退开,敲门声更加重了,“少爷,是夫人的电话。”
崔嘉树低着头,刚好对上江林的双眼,手上动作不停,直接将他的手绑住。
江林不再挣扎,任由他动作,心中已然松了一口气,崔嘉树和龙雅定的母子关系在整个小说里,也是塑造崔嘉树性格的一个决定性因素,龙雅定在此刻是整个崔家的揽权者,算是拉住崔嘉树的最后一根缰绳。
崔嘉树表情不再是被挑衅的冷,眉眼间浮动着被死死压制住的烦躁感。他松开手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看向似乎瘫软在床上的少年,语气还算温和:“乖乖等我回来。”
江林当然不可能回应他,只是冷漠看着他,眼底带着锋利的芒。
崔嘉树关上门,接起保镖手上的电话,面无表情,但语气含笑温柔:“妈,大晚上的怎么劳驾您亲自打电话过来啦?”
电话里的女声很低,平静中带着风暴,“马上滚回来。”
只是这一句话,电话就被挂断了。
崔嘉树站在原地保持着接听的姿势好几秒,攥住手机的手指都用力地发白,心中有恐惧又不耐烦,尽管心中万分不想,但他还是在两分钟之后,出了酒店,乘上了回老宅的车
李炎诞身为崔嘉树的‘好友’没少在崔家酒店刷脸,有时候三人住一间套房也是有的,在一起聊天、打牌、玩游戏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要到了崔嘉树套房的房卡。
几乎崔嘉树前脚离开,李炎诞后脚就进了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卧室传来细微的声音,他原本急促的脚步突然变得有些沉重,心情突然紧张起来,顿了半晌,才敢重新朝着卧室走去。
江林挣扎着手腕上的束缚,尽管在崔嘉树面前装得冷若冰霜,但脸颊连同耳根都涨红一片,眼波淌着水光情迷,也难怪崔嘉树兴奋得不得了,这和欲拒还迎没什么区别。
他的呼吸呈现不正常的频率,他的身体虽然不是极限,但也即将濒临崩溃,脖子上青筋暴起。
他刚刚从床上坐起来,挣扎间滑落在地板上,到底没到五感尽失的地步,听见了,也看见了有人进来,他惊恐地倏然偏头看去。
在看见来人后,原本紧绷的下颌放松,露出一个极为委屈的表情。
李炎诞扫视一圈,才看见一个黑漆漆的脑袋,因为处于壁灯的死角,背光又昏暗中瞧不清神情,他快步走上前,便被此刻的江林惊了一瞬,双眼都控制不住的微睁。
曲腿坐在地上的少年,两个手腕被牢牢捆住,白皙手腕上勒出刺眼的红痕,原本充满禁欲严谨色彩的欧洲宫廷服饰此刻有些凌乱,马甲被人扯开,里面白色的内衬也微微敞着,露出白皙凸起的锁骨。
江林那双狗狗眼从眼尾到眼皮都泛起胭脂般的艳色,眼尾还噙着点湿润的泪痕,整个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耳廓还能看见一个未消的齿痕。
李炎诞喉结正在无措的上下滚动着,楚楚可怜的少年,被人捆绑着毫无还手之力,那张梨花带雨般惹人怜爱的脸,足够激发男人的怜香惜玉和强势占有欲。
他克制地咬了咬牙,口水咽个没停,随着江林一句带着哭腔的炎哥,李炎诞瞬间蹲下身,去给他解绑,所有的心思都抛掷脑后。
江林手腕被绑得紧,破了皮,保持着反剪的姿势,手臂也酸胀无比,无力地垂着,说话声不自觉带上点喘息:“炎哥,是你帮我了吗?帮我引开了崔嘉树”
李炎诞只是低声咒骂:“崔嘉树这个混账东西,这是要干什么?这是犯法的?胆子太大了”
江林望着眉梢带伤,唇角泛着青紫的男生,静静盯着他几秒,毫无退避,直到李炎诞回避的视线开始慢慢对视上他的。
“我中药了。”江林语气很轻,他也是男人,自身的情况如何再清楚不过,而且崔嘉树可不会怜香惜玉,也许他说的就是事实,去了医院也解决不了问题,崔嘉树就是这么不择手段的人。
“我知道。”李炎诞的声音沙哑粗粝,健硕的身躯半蹲在他跟前,仿佛黑夜中的一座小山。
“嗯,所以你能出去吗?”江林后脑勺靠在床沿,眼神虚虚看着他,眼底泪光闪烁着,敞着的衣领露出脖颈,喉结上下滚动着,明明难受得眉头紧蹙,已经极限,却不愿意主动开头求人。
李炎诞抿着唇,眉眼间因为伤痕,更加显得凌厉凶悍,下颌线紧绷着,他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低低开口:“不要我帮忙吗?”
江林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自顾自地扯出一股嘲弄的笑意,反问道:“炎哥,你也想要我?”
李炎诞那个字想在舌尖绕了个圈,最终被自己咽了回去,声线越发低沉,“不是,上次你帮我,这次我帮你。”
“不用这样。”江林摇头,正要继续拒绝,但是肌肤像是触电般战栗一瞬,浑身都止不住的发起抖来,说不出多余完整的话,药效让他不能再继续拒绝。
“我洗个冷水澡就好了。”江林断断续续,难掩难受。
李炎诞轻而易举支着他两个手臂将人放在床上坐好,屈膝半跪在地上,低头给他解开短马甲,眼神根本不敢直视他的,害怕自己那点心思无处遁形。
自己直男的伪装被轻而易举剥开。
“炎哥,没必要”江林抓住他的手腕,滚烫的肌肤又极为柔软,毫无力道。
“不为难。”李炎诞声音低又轻:“一点也不为难。”
江林无法理会其他的东西,他轻眨了两下眼睛,眼尾的泪痕顺着脸颊滑下,视线逐渐清晰,脸颊却烫得惊人,李炎诞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着的半蹲在地上。
李炎诞那双猩红的眼直勾勾盯着江林,红血丝遍布,像个凶狠狰狞的野兽,视线一次瞬间也没错开过望着他,看着心中月亮一样的少年
他的苦大仇深,他依旧在心理上觉得自己应该喜欢女人,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搏斗,让他心焦不已,连脸上和身上的伤都暂时忽略了。
江林静静垂眼看着他,李炎诞在下一瞬狼狈地闭了闭眼,躲避了江林的目光,他轻喘着气,仰视着江林,扯起唇角,“你还好吧?”
嗓音越发哑了,像因为喉咙发炎引起感冒发烧的病人,也像是过度悲伤而有些哽咽的人。
江林似乎有些内疚,从柜子边抽出纸巾给他擦脸,嘴里连忙说着:“抱歉,抱歉,对不起”
李炎诞任由他胡乱给自己擦拭脸颊和脖颈,他脸上和脖子上都是汗,江林像是很心虚,但李炎诞却在察觉到他这些情绪后,炫耀似的勾着唇,仰着脸。
“我现在好了,炎哥你先走吧。”江林低着头,小声道。
“急什么?你就这么讨厌我?”李炎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语气哀怨似的:“你放心,你和我两个人都是大男人,我不会让你负责的,说了只是为了还你上次帮我的情。”
江林想着上次的情大可不必还了,上次他就给他扇了两巴掌的情,他可不想要。
李炎诞声音小了些,“再说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江林像是脸烧得慌,眼神也闪烁不定,手指有些发抖,也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你别说了,我真的没事儿。”
李炎诞挑了挑眉,他伸手脱掉自己的外套,手抓了抓他的脚踝,江林的脚脖子也很细,顺着摸了过去,却发现他的脚掌很凉很冰,仿佛刚刚从冰水中捞上来,但明明刚刚的情况很热。
“去床上躺着。”李炎诞便蹙了蹙眉。
“床上?不去。”江林像是闻到危险气味的小动物,顿时紧张起来,身体紧绷,反复又强调道:“我不想”
“我知道。”李炎诞不由分说的拎着他腿将人扔到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将他的双脚放在自己掌心握了握,想给他捂热。
江林耳朵红得滴血,好在房间内开着空调,倒是半点不冷,只觉得呼吸都是滚烫的。
“炎哥”江林尾音都颤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双眼含泪,表现得非常紧张和害怕,毕竟他也是‘直男’第一次遭遇这种无妄之灾。
李炎诞抓着脚踝微微抬起,低头吻他的脚背,江林肌肤生得雪白,身上没有一处不白,脚也生得漂亮,握住他脚踝的手呈现小麦的肌肤,衬得肤色反差极大。
李炎诞魁梧健硕的身材,身上还带着不少伤,粗壮手臂上的青筋因为身上的伤痛而缓缓凸起,双眼凶的没边。
“不行炎哥。”江林下意识地缩了缩脚,表现得像个清纯无知的小白兔,但越是这样,李炎诞便越是兴奋。
江林身上香的不行
“咳咳。”李炎诞生理眼泪从眼角逼出,硬汉落泪,是被逼得没法。他正抓着江林的膝盖,盯着眼中带泪的江林瞧着,唇角牵扯着爽朗又放肆的笑容:“你怎么样了?”
江林重重的呼吸着,药效噬人筋骨,浑身都烫得厉害,扫了一眼李炎诞的表情,男生正在寻求赞赏。
他当然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表扬,红着脸支支吾吾:“炎哥,你好厉害啊。”
李炎诞挺了挺胸膛,想要做出一副坦荡清白只是帮兄弟的表情,但眼角眉梢泄露出的热烈占有欲望令人触目惊心,强势无比。
江林裹着毛毯,露出一张红透的脸,看向李炎诞的眼神已经没了之前的警惕,似乎相信了他只是来帮助自己的事实。
“我先去洗个澡。”李炎诞浑身都是汗,且知道自己再看下去,怕会出事,他赤脚去了浴室。
江林脸上的羞赧神色缓缓地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上面斑驳的红痕,像是在雪地里落下的血痕,触目惊心。
他不敢放松警惕,夜还很长,药效也还未完全消失
露天浴室,采取的是特殊的玻璃材质,外面看不清里面,但里面却能俯视整个金海市,浴室角落里有个木箱,并不显眼,但奈何李炎诞观察力惊人。
他知道里面装着什么,这是给情侣准备的东西。
李炎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红脖子粗,身上肌肉发达紧绷着,却又不显得油腻,上面淌着汗,呈现一种性感的蜜色。
李炎诞慢吞吞的走到抬手打开木箱,里面工具多种多样,看形状大概也能猜出来是干什么用的。
他想象了一下用途,瞬间只觉得一阵恶心和恶寒,胃开始痉挛,像是看见了什么脏东西,但旋即脑海中闪过江林那双湿辘辘的眼睛,含着泪,委屈巴交的看着他。
李炎诞觉得心中的恶心散去了一些,少年的眉眼间的青涩、他的痛苦、他的欢愉都是自己给予的,这些都让他觉得满足又快乐。
这种病态的心理给他折磨得够呛,一方面他这么多年的直男观念让他窒息,警告他恪守本分,另一方面他想要和江林接触,不只是浅尝辄止。
其实让他更接受不了的是,要主动雌伏在男人身下,这在他看来,就像是将自尊全部捏碎了洒在地上,像是甘愿臣服的狗。
真的很奇怪也很恶心。
但是那个人是江林的话……
李炎诞镜子中的脸很冷,倏然冷笑了一下,唇角带着裂开的痕迹,是长时间张嘴造成的,喉咙也感冒发烧似的疼,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江林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额前又冒出了细汗,来势汹汹的热潮,仿佛有人在他身上点了一把火,要将他连带着骨头都烧成灰烬,困意和疲倦让他几乎睁不开眼,直到被人拽着手臂从被单里抓起来,才清醒了两分。
刚刚洗完澡,头发正在滴水的李炎诞,利落凌厉的五官在他脸前放大,蹙眉不耐的表情瞬间吓得江林一激灵。
“李炎诞”江林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语气有些疑惑,李炎诞将人抱进怀里,他只是单单裹着浴巾。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双臂紧紧抱着他,像是要将人狠狠镶嵌入怀中:“我们要亲一下吗?我刷牙漱口了。”
江林觉得很奇怪,明明李炎诞的体温不低,但是此刻他却觉得有一丝舒服的清凉感,其实李炎诞的嗓子成了这样,的确蛮让人愧疚的,江林没说话。
“崔嘉树可以亲,我就不行吗?”李炎诞在他耳畔低低地问道,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了咬他的耳垂,上面崔嘉树留下的咬痕还有淡淡的痕迹,他要掩盖住那点痕迹。
江林下意识地缩了缩耳朵,被牢牢抱着,躲也躲不掉。
“看在我没有辛劳也有苦劳份上,奖励我一下好吗?”李炎诞含着他的耳垂低声说道着。
江林还是没表态,却也没有明确地拒绝,李炎诞好在没蠢笨成猪继续缠着问,而是蹭着脸颊吻了过来,半垂着眼,两人视线缓缓有了一丝碰撞,又纷纷心虚地挪开。
谁让两人都要维持那个鬼直男人设呢。
这是李炎诞第一次接吻,他不知道和女生接吻会不会有这种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感觉,但和江林接吻,一点也不恶心。
江林没有尝到其他味道,只有清新的薄荷味,两人互相、小心翼翼地吻着彼此,倒是让这个吻生出一点温情。
“够了。”江林率先偏头,呼吸又急促起来,稍稍要往后退,却被李炎诞勒着腰拽了回来。
李炎诞轻轻吻了他的脖子,嘀咕出一句什么,像是惊涛骇浪般。
“炎哥我不喜欢男人。”江林愣了愣,然后再次强调道。
李炎诞鼻尖一酸,心尖泛起淡淡难受,嗤笑一声:“情况紧急,某些原则是不是该放到一边去,而且我们两个刚刚对于直男来说也算是惊世骇俗了吧,都已经这样”
“都是男人,你还怕我让你负责?还是怕我怀孕出人命?”
“你可以把他当成一场梦。”
李炎诞用最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最苦涩的话。
江林紧绷着脸,黛色的眉头也微微蹙起,满脸的不赞同,李炎诞却扒拉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嘴唇,低声道:“今晚总要想个办法度过的。”
说完,李炎诞不由分说的捧着她的脸亲了起来,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轻:“你放心,老子一个大男人,让你吃不了亏”
江林只是轻轻唔了一声
李炎诞疼得几乎龇牙咧嘴,太阳穴的青筋不断跳动着,后脑勺一根筋都扯着头皮抽痛。
眼前的少年,又是另外一副诱人的模样,红艳艳的唇,微湿的发丝黏鬓角,那双水润润亮晶晶的黑眸,可爱努力的表情。
性感漂亮得要命啊。
李炎诞呼吸都停了,缓缓撑起手臂,靠近他,盯着他下颌垂着的晶莹汗珠,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
江林觉得有些痒,下意识地闭了一只眼,又有汗落下,像个小猫似的,wink了一下,可爱得不行,乌黑的睫毛湿又长。
“操,你他妈的怎么这么可爱。”李炎诞轻轻抽着气,一双眼直愣愣地盯着他。
“我不可爱,我是帅气。”江林难得幼稚地反驳了他这个说法,将他的脸按下去,不准他继续亲自己
而这边春意暖暖,崔嘉树这边确实寒风猎猎,崔家老宅没有在市区的富人区,而是在偏远的东区,是上了年纪的古宅,四合院的装潢设计。
崔嘉树下车之后,便见等候在门口穿着古朴马褂的管家,老管家面色担忧,出声提醒:“夫人正在气头上,少爷小心些。”
崔嘉树点了点头,微笑说:“谢谢卫叔。”
管家带着崔嘉树到了崔家祠堂,红漆的大门,充斥着一种封建压抑的气氛,他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经常一个人跪在这里,一跪就是一整天,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
门从里面打开,坐在椅子上的女人穿着红色的旗袍,风韵犹存的美艳,手中拿着一根藤条,崔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就摆放在旁边贡台上,三根香徐徐燃着。
“妈。”崔嘉树心理素质可见一斑,事到如今就算猜测到发生了什么,也能笑容浅浅地说道:“再过半个小时就十二点了,再不休息明天黑眼圈可就重了。”
龙雅定面无表情,美艳变成了冷艳,冷声呵斥:“跪下。”
崔嘉树没有询问,没有反驳,直接跪在了地上,看着他美丽的母亲。
“你是同性恋这件事儿,除了我,是不是所有金海市的人都知道了?”龙雅定站起身,高跟鞋踩出冰冷恐怖的节奏声,这曾经是崔嘉树的噩梦。
“差不多吧。”崔嘉树淡淡回答,凌空划破的鞭子声刺耳,下一秒藤鞭狠狠抽在他背上。
“崔嘉树,你怎么和你不要脸的爸一样,尽做这些腌臜恶心事儿?好好地做个正常人不好吗?伤风败俗,不知廉耻!”龙雅定一鞭一鞭抽在他身上,力道之重像是要把他打死。
崔嘉树的脊梁被打弯了一瞬,又重新挺起来,任由她鞭挞,咬着牙不说话。
“你爹是个下贱玩意儿,你也是!”龙雅定骂得凶,带着对崔父的怨恨,看向崔家属的眼里是汹涌的恨意,毫无温情。
“嗬”崔嘉树等她停下,才长长呼出一口气,惨白的唇角带着笑,第一次对母亲说出反抗的话语:“我是父亲的种,当然和他相像啦。”
啪,一巴掌将崔嘉树的脸拍歪了,指甲划破了他的脸,血直接从伤口沁了出来。
“你还敢顶嘴?!”龙雅定森冷地盯着他,她从小就讨厌这个儿子,因为他和崔尼安太像了,一样的虚伪,一样的狡猾,样貌也极其相像。
龙雅定被崔尼安骗婚,怀上了崔嘉树之后崔尼安的本性暴露了,一切浓情爱意都是欺骗,崔尼安喜欢女人,但是更喜欢男人。
龙雅定是天之娇女,从小要强,被人捧着,就算婚姻支离破碎,她也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商业联姻也无法轻易割舍。
所以导致她的怨恨随着崔尼安不加遮掩地放纵,逐渐加深,龙雅定是个厉害的女人,她将崔尼安废了,让他再也当不了男人。
崔尼安自然对她也是恨之入骨,崔嘉树从小到大就是两人的憎恶的存在,挨的打只多不少。
“对不起,母亲。”崔嘉树又转瞬道了歉,被打得皮开肉绽还要保持着笑脸相迎。
龙雅定却并未领情,又是一个毫不收力的耳光扇在他脸侧,崔嘉树脸颊一偏,唇齿间蔓延起血腥味,他跪在阴暗无光的祠堂里,母亲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黑。
“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清楚自己错哪儿了再出来。”女人揉了揉手腕,抬脚走出祠堂,门被关上,只有神龛前还亮着红光,男人的背影微微佝偻。
崔嘉树垂着眼,那双含笑的眼像是罪恶滋生的生长地,邪肆冰冷,毫无悔改之意,只有不死不休
江林疲惫地躺在床上,手指都没力气抬起来了,李炎诞躺在他旁边,两人都粗喘着气,两人脑海中同一时间一片空白。
江林还穿着完好的白色内衬,袖口带着花边蓬蓬袖,衣领半开,他忍不住捂了捂泛红的眼睛,遮住亮起的刺眼灯光,似乎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李炎诞后知后觉的,难堪的情绪涌了上来,但很快被自己压下去,努力做出毫不在意的模样,哑着嗓子道:“洗澡吗?”
话音落下,寂静的房间,炙热气氛逐渐在此刻凝滞,黑漆漆的夜寂静无声,李炎诞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倏地紧张起来,口中蔓延起的苦涩味道发散到了心脏。
就算屈居人下,也不能改变这一切都是他求来的事实。
江林不想理他很正常,他原本就是身不由己、没有选择的那个。
李炎诞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疼的嘴角,又重新开口:“说了一万遍了,这只是一场意外懂不懂?”
闻言,江林缓缓将手指叉开,那双红肿的眼出现,像两个核桃似的,脸上更是有斑驳的泪痕,嘴唇红红肿肿的。他透过分叉的手指空隙一眨不眨地看着李炎诞,似乎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你他妈的真的够了,哭得那么惨,不知道还以为老子怎么揍你了呢,靠,老子都没哭呢。”李炎诞忍不住翻个白眼,像是十分嫌弃似的,但是唇角却扯起笑容,语气缓和了些:“去洗洗,准备走了,咱们不睡这儿。”
江林慢吞吞地应了一声:“哦。”
他坐起来,发现李炎诞也站起来,顿时又停下了,抱着毛毯盖住自己,抿着唇,低着头小声说:“我自己洗。”
李炎诞听见了,转头看着他,脸上也似带着嫌弃,似笑非笑地说道:“我给你放热水,你泡泡澡,放心浴缸就这么大,我不跟你洗。”
“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
他最后又颇要面子地反驳着。
江林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瞪大,脸上出现震惊之色,说话声都不利索了:“你你你流血了。”
李炎诞低头看了一眼,江林说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身体已经这么难受了。
他们两个直男,对于这项高难度运动操作知识和实践经验都为零,受伤很正常。
“没事儿,没啥感觉。”李炎诞被他内疚的眼神盯着,生出一些不自然,试图玩笑道:“行了,哥们身强力壮的,能打死一头牛,你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江林依旧怀疑脸,紧张地滚动了一下喉结,面容内疚地看着他:“真的真的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我不应该给你发那条消息的本来你不用受伤”
“不给我发消息,你就打算让崔嘉树得手?”李炎诞挑眉看着他,黑眸沉沉。
“我和他同归于尽。”说起崔嘉树,江林脸上的嫌恶一览无余,瞬间让李炎诞觉得神清气爽,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人也健康了。
李炎诞蹲下身给他放热水,“别说傻话,崔嘉树不会善罢甘休的,以后你没事跟在我后边,我护着你。”
“我不可以这样。”江林却拒绝了,学着李炎诞的样子蹲着,呆呆看着前方:“炎哥已经很帮我了,我不能再麻烦你,而且和一个男人一直绑定在一起的话,你也会很烦吧。”
“我不想成为像崔嘉树那种阴魂不散的人,也不想成为炎哥的负担。”
李炎诞被噎住了,第一次觉得直男这个称呼,有些刺耳,他很想大声地吼出来。
直男真的会想方设法的亲你吗?直男会想方设法保护你吗?直男会想法设法的拥抱你吗?
“不用说这些,我以为至少我们两个现在关系也算朋友了。”李炎诞长长叹了一口气,转头看着他,“以后再发生这种事情,你可以继续找我。”
江林蹙眉,表情不认同,“怎么可以这样”
“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李炎诞抬手揉了揉他的脖子,看着他软乎乎、又傻乎乎的表情,很想亲上去,但是不行。
他们只是朋友而已,是直男而已。
浴室的门轻轻合上,江林坐在浴缸里,刚好足够温暖的水温,满身倦意袭来,泡在水中指尖有被李炎诞咬的牙印,不是很重,但也留下了一圈痕迹。
江林眯了眯眼,刚刚表现的内疚、后悔、脆弱都消失不见,只剩下平静,毫无波动的平静。
系统刚刚眼前全是马赛克,但对于发生了什么根据江林的心理活动和变化还是一清二楚。它心中骇然,又小心翼翼地开口:“宿主,这样主神知道了,大概会更加生气的。”
高高在上的主神,可从未想过会被人这么耍得团团转,像是奉献一切一样,将自尊捧在宿主面前,却不想只是得到一句,不喜欢,不在意,不合适。
江林靠在浴缸里,闭着眼,睫毛湿濡纤长,心中回答:“就是要气死他。”
系统小声提醒:“也许下个世界会更加难过。”
“哦。”江林淡淡应道。
“告诉我现在崔嘉树在干什么?”
“这我不能说。”系统为难说道。
江林勾起唇角笑了笑:“确实,我们之间的感情,根本无法让你倒戈我吧,你一定是主神最忠诚的系统吧,它会为你而骄傲的,我是什么?只是你万千宿主中的一个而已。”
系统虽然没有脸,但它有感觉自己肯定涨红了脸,情绪波动也是前所未有地大,小声哀怨地说道:“宿主明明知道,我是不能说,还要说这种话来故意阴阳怪气我。”
“好吧,我是不会告诉你,他被龙雅定扇了两耳光,挨了十几下藤条,在祠堂跪晕过去的。”
“909果然是我最好的伙伴。”江林听到了自己满意的答案,但还是不够,不是自己动手,总是觉得不得劲。
他猜到李炎诞做了什么,歪打正着把他下一步想要做得事情做完了。
其实昨晚上的意外,是在江林的半允许下发生的,他暂时对付不了崔嘉树那个不择手段的变态,但对付李炎诞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是李炎诞都愿意为了他下这么狠的手,其实给听话的大狗一些奖励,会让他更加忠诚。
他泡得时间太长,李炎诞有些不放心,主动敲响了门,声音沉沉暗哑:“还不出来水都冷了。”
“好的,马上。”江林扬起声音,从水中出来,裹着浴巾,湿漉漉的头发落在他锁骨,发尾黏在后颈,他打开门,看见穿戴整齐的李炎诞。
他刚刚在外间浴室洗完澡,让人送来了衣服和手机。
“先把头发弄干。”李炎诞伸手拧了一把他的黑发,水滴顺着掌心落在江林肩膀上,白莹莹的肩膀,看得他想吻掉身上的水珠。
“我先穿衣服吧。”江林往后退一步,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准备捡起那散落在地上的旧衣服。
“我给你准备了新的衣服,内裤也准备好了,去穿吧。”李炎诞指了指床上的纸质包装袋,上面印着名牌logo,抱臂看着他躲闪的动作,表情很臭。
江林又回浴室换衣服,发现这崭新的内裤尺寸刚好,不小不大,脸色有些微妙,没想到李炎诞还是个胆大心细?
第27章
“我们回宿舍吗?”江林换好衣服, 见李炎诞正在屋里翻找什么,不由开口问道:“你在找什么?”
李炎诞眉头紧锁,面容严肃, 感觉情况有些棘手,桌上摆放着十几个或大或小的摄像头, “找摄像头。”
:“什么?”江林惊了惊:“这么多?”
李炎诞几乎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到底是有多恶心。”
“我让管理员过来。”
江林发现床上一片狼藉,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也没有开口拒绝, 李炎诞和管理员交涉,酒店管理员一口答应可以拆除摄像头。
江林和李炎诞又在不远处的酒店入住了两个房间休息。
“不管怎么说,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江林揉了揉有些酸疼的眉心,眼睛还没消肿,虽然脸色憔悴,但依旧难掩少年气的疏朗帅气和五官精致。
“手机的钱我会赚钱还你,还有衣服也是”江林絮絮叨叨地说道,感谢的话像是说个没完, 就怕李炎诞感觉不到他的诚意。
他打了哈切, 继续道:“唔, 今天如果不是你,我都不知道会被崔嘉树折磨成什么样子”
李炎诞见他困到要命, 还要嘴碎道谢的样子, 只觉得可爱,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软乎乎的, 但马上像是按下闭嘴的开关,江林怔愣看着他。
李炎诞动作僵硬,又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神色自然的收回手,大剌剌的扯出一抹笑:“不用还,我不差你这点钱,你应该知道的。”
“这样不合适”江林又小声嘀咕起来。
“把我当朋友就不要还了。”李炎诞黑眸灼灼,也感觉今晚像是做梦般。
他和江林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简直不可思议,也许明天早上,他就会狠狠抽自己大嘴巴子,骂自己有病。
江林还想说什么,但是实在是太困了,一个哈气,眼泪汪汪,李炎诞打断他的话:“去睡觉吧,再不睡天亮了。”
江林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上门,才躺在床上,这一晚上精神紧绷,运动量超标,作息颠倒,他真的必须睡觉了。
没两秒,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光大亮,江林的闹钟和敲门声同时响起,他迷迷糊糊醒来,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是先关手机还是先去开门呢。
他迟钝地思考了三秒,然后作出了正确的选择,将自己崭新的手机关掉闹钟,然后顶着鸡窝头去开门。
李炎诞穿戴整齐站在门口,眼下乌青一片,满脸的憔悴,唇角的青紫还没好,甚至泛着肿,眉心的伤好像更红了,他扯起一抹面前的笑容:“收拾收拾,送你回学校。”
江林努力睁大困倦的眸子,穿着件淡薄的内衬和长裤,点头乖巧应道:“好的,我洗漱一下,很快的。”
江林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呆呆地抬手捋了捋自己翘起的头发,身后出现李炎诞高大的身影,眉眼沉沉的看着他。
他对视上李炎诞的视线,在他沉郁的目光中,嘴唇带着白色泡沫,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仿佛月牙般弯了起来,他含糊不清地喊了一声:“炎哥~”
李炎诞心中沉闷散去大半,两人这种姿势和情况有一种无声的暧昧,仿佛刚刚一夜恩爱的情侣,正在等着伴侣洗漱,那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和家属感,有在安抚他焦躁的内心。
江林用水粗糙地洗了一把脸,睫毛和眉毛都沾着水珠,他拿纸随意地擦了擦,露出白净俊朗的脸。
“走吧。”江林说。
两人坐在后座,前面是沉默寡言的司机,江林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状态不太对,端详了一下他有些发红的脸,忍不住询问:“炎哥,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不知道。”李炎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百分百确定,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昨夜两人毫无经验,像愣头青似的,受伤很正常。但他生病也不全是因为昨晚他忍疼的那一次,而是他和那些人打架受了伤。在和江林分开之后,又想起他红着眼看着他、张嘴断断续续喊他炎哥、被他坐哭的画面,跑去浴室洗了冷水澡
一晚上这么折腾感冒发烧很正常。
“不会是发烧了吧。”江林蹙眉,眼底一丝担忧。
“不知道,你摸摸。”李炎诞将自己的脸伸过去,江林这次没那么‘应激’,探了探他的额头,感受到那惊人的温度,瞬间收回手:“肯定是发烧了,好烫。”
江林小脸皱起来,表情是越发内疚,自责道:“是我害了你”
“你想什么呢,你这小身板能害谁,是我洗了个冷水澡。”李炎诞嘴硬道,“你回学校,我去一趟医院。”
江林不放心,“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有司机,有保镖,不需要你陪着,你去了也是麻烦。”李炎诞拒绝。
江林虽然不满自己被称作麻烦,也没有继续强求,后半程便闷闷不说话了,似乎被嫌弃有些不开心。
等江林下车后,李炎诞才像是被抽干了精力,瞬间像是枯萎的草,浑身的疼痛席卷而来,望着江林逐渐远去的背影,一片生出一点惆然。
江林买了早餐,顺利赶上了第一节早课。
现在临近考试周,所有课程都即将结束,江林没空继续考虑别的,专心听课做笔记
秦锐清得到两人双双入院的消息,是在下午他醉酒醒来,昨晚上他们像是说好似的,给他猛猛灌酒,最后醉得人事不知。
一觉醒来,就接到他爸的电话,说是李炎诞和崔嘉树正在他家的私人医院住院,让他去慰问一下,顺便了解情况。
秦锐清又看了群里的压缩包,眉头便忍不住蹙了起来,酒醉之后的脑袋更疼了。
李炎诞是疯了吧,怎么敢的?
秦锐清到了医院,发现李炎诞正在挂水,精神萎靡,刚刚他爸妈来看了他,原本想好好教训他一顿的,但是见他受伤可怜的模样,又心疼了,只是不轻不重地责骂了两句。
“老秦,你来了。”李炎诞穿着病号服,嘴唇干燥掉皮,剑眉微微一挑,瞧着精神气还不错。
秦锐清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不解:“你和崔嘉树是怎么闹成这样的?”
“谁让他犯贱?”李炎诞咧嘴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神闪过一丝狠厉:“他帮傅清池对付我,我身上这伤全部都是拜他所赐。”
秦锐清表情冷淡,淡淡道破了他某些谎言,李炎诞伤情报告别人看不见,他是能瞧见的,所以他用一张极为冷漠的脸说道:“你被人/cao,也是拜他所赐?”
李炎诞神情一瞬停滞,然后脸颊涨红,恼羞成怒地瞪着他,“关你屁事啊,这是老子乐意!”
“那人是谁?”秦锐清眼神冷静得像个机器人。
“你别管。”李炎诞没好气地说道。
“孟南星。”秦锐清却准确地说出这个名字。
李炎诞一时语塞,没有反驳,只是警告他:“我和崔嘉树大概就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跟谁没关系,你自己掂量吧,我伤得很重需要静养,你出去吧。”
秦锐清平静地看着他,他需要掂量什么,又和他没有关系。
秦锐清退出李炎诞的房间,转向隔壁,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隔壁就是崔嘉树的单人病房。
崔嘉树情况看起来要比李炎诞的更加严重,脸上的巴掌印和指甲血痕让他显得越发狼狈,脸色惨白,医生说崔嘉树背上的伤发炎感染了,可想而知龙女士半点没有留手,几乎往死里打。
但崔嘉树顶着那张白纸似的脸,还能温和地扬起笑容,从某种意义来说,崔嘉树确实比李炎诞要强点。
李炎诞太好猜了,也像一张白纸,只是白痴的白。
秦锐清客观地评价,甚至觉得有些讽刺,两人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闹成这样。
江林就是导火索。
“坐吧。”崔嘉树就算重伤也要体面,“我听说小炎也住院了?你刚刚从他那来吧。”
“嗯。”秦锐清也没遮掩,露出有点疑惑的神色:“这么多年的感情,闹成这样很难看。”
“李炎诞就是个没有脑子的性格,你从前都能忍得了,现在怎么就忍不下了?”
“蠢不是保命符啊。”崔嘉树长叹一声,“而且他抢了我的东西,我昨天安排的美味大餐,居然被他吃到了,就算是你也好过他这个蠢货啊。”
他为李炎诞做了嫁衣,这件事儿他咽不下去,特别是这狗崽子居然还敢背地里给他捅刀子,更让他恨死了。
秦锐清面不改色,看向崔嘉树那不甘和怨怼的神情。
“但是他居然哈哈哈哈。”崔嘉树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嘲讽和不屑:“这么好的机会,他居然不把孟南星那个贱人cao烂,居然甘心被他搞,他真的”
“你好像很羡慕。”秦锐清面对情绪激动的崔嘉树,依旧平静无波,甚至能从他激动的情绪中,抽丝剥茧地察觉到他真实的情绪。
崔嘉树唇角笑容淡了些,表情难以置信:“老秦,不要开玩笑了,我怎么会羡慕他?他自甘堕落,谁会羡慕他啊?”
秦锐清这人虽然直接,但也不会再次没情商地戳穿他嘴硬的面具,他自欺欺人的样子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
“老秦,帮我一个忙。”崔嘉树眼神微微一笑,笑容灿烂起来,许下令人心动的利益:“上次你和丰荣集团谈的那个项目,我再让你十个点。”
秦锐清眉梢微动,重利在前,他也忍不住动容:“那你基本没得赚了。”
“没关系,我们都是朋友,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崔嘉树毫不在意似地笑了笑,脸上依旧带着体面地微笑。
秦锐清听了他的请求,没有多余的犹豫,答应了。
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课上完,江林准备了习题和教材,去给秦朗上这学期最后一堂课。
昨晚的插曲,最应该受影响的应该是江林,但现在他成为了最没有受影响的。
李炎诞生病,李家正在和龙雅定准备道歉事宜,崔嘉树生病,又在病房因为顶撞母亲被扇了两耳光,病情更加严重,被看管在病房。
他年纪大了,开始叛逆,一向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崔嘉树开始不再伪装成乖孩子。
江林依旧是坐地铁,到站之后步行到秦朗的别墅,他穿着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和棕色的雪地靴。
天空下着雪,他雪地靴的浅棕色沾了雪成了深棕色,他极为简单的穿搭,戴着他藕色的毛绒帽子,半张脸藏在衣领中,只露出那双黑润润的眼,脸颊被冻得有些红。
这个帽子之所以是藕粉色,是原主买了准备给心上人赵云月织帽子的,毕竟原主没钱,只能凭借心意取得心上人的欢心。
毛线落在江林手上,他便将帽子送给了自己。
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小老师,你来啦,快进来,准备了热乎乎的奶茶,先喝一杯。”管家笑眯眯地说道,招呼江林进来,秦朗乖巧地坐在桌边喝奶茶,而他旁边主位上坐着的人是刚从医院赶回来的秦锐清。
江林将羽绒服外套脱掉,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他脖子上和锁骨上,有昨晚李炎诞嘬出来的痕迹,他拦都拦不住,像狗一样。
秦锐清没看他,自顾自地喝了一口奶香十足的奶茶。秦朗唇角沾着奶渍,叫了一声:“小老师。”
江林笑着应了一声,然后想要推辞,但是保姆已经给他端来了奶茶,耐心地解释道:“这边这碗是甜奶茶,中间的椰香奶茶,最左边的果香奶茶,您挑着喝。”
“谢谢。”江林只能接过,然后找了一个距离秦锐清最远的位置坐下,然后朝着他绽放了一个微笑,客气地喊道:“秦哥。”
见人就叫哥,挑不出错来。
“小老师,我们只有最后一节课了吧。”秦朗喝得咕噜咕噜响,脸越来越圆润,小眼睛兴奋得不行。
“是啊。”江林也觉得有一种下岗放假的轻松,喝了一口甜甜的奶茶,心情又重新愉悦起来,看秦朗这个毛小子都顺眼了不少。
“太好啦。”秦朗心中在放烟花,他也算是发现了规律,大哥回来的时候都是江林补课的时间,原本他们两个根本一年都碰不上几次的,这个学期已经超过他们好几年的见面次数啦!!
他怀疑大哥喜欢这个小老师,但是他没有证据,也不敢乱说。
秦锐清率先上楼,并未和江林聊什么,像是毫不在意。
江林给秦朗小学内容基本教完,进行小升初的一些衔接课程,秦朗盯着江林的脸看,只觉得第一次觉得小老师的脸白白的,嘴唇也红红的,脸上什么疤痕旧伤都没有,只有耳朵尖尖上一颗很小的黑痣,但不凑近看,根本发现不了。
秦朗看江林的眼神像是打量又像是探究,仿佛试图发现他吸引人的地方,声音也好听,脾气好像也不错,就算他故意做错题目也不会生气。
他想着想着,端起旁边的茶水准备欲盖弥彰地喝一口,结果差点烫坏了他的舌头,被烫到,手上动作一大,茶水溅到他手上,他被烫到,打翻了杯子,遭殃的就变成了旁边的江林。
他原本在批改秦朗的错题,飞来横祸,热水撒在他毛衣上,出于求生的本能,他连忙躲开然后将自己的毛衣扯离自己的肌肤,防止烫到自己。
他看着完全被打湿的毛衣,又扫了一眼被烫得嚎啕大哭的秦朗,四周管家和保姆们都着急忙慌地照顾秦朗,他这个老师倒是被晾在一边了。
秦锐清准备出门,看见站在旁边拿纸巾擦毛衣的江林,脚步微顿,叫了一声:“孟南星。”
江林身为一个职业的快穿选手,对于原主名字的敏感程度自然不会低,他抬头看过去,秦锐清继续道:“你跟我上来。”
秦锐清自顾自发号施令之后,根本不等人拒绝,就转身重回二楼,江林抬脚跟上去,不意外地发现秦锐清从衣柜给他拿出了一件深灰色的毛衣。
“换上吧,他们可能会叫救护车,暂时没时间管你。”秦锐清在这里的卧房很朴素,也是冷灰色调的,只有衣柜有几件衣服,其他家具基本没有。
“哦,好,谢谢秦哥。”江林双手接过毛衣,眼神闪过感激,“我洗干净的还给您。”
秦锐清可有可无地点头,“换好衣服了来书房找我。”
秦锐清的书房就在卧房里面,他率先回到书房,顺便关上门。
江林对于秦锐清的识相和边界感表示赞同,这是他到这个小说里,看见过最有边界感的男生了。
尽管他只是在他换衣服的时候选择回避。
可想而知,江林从前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江林换好毛衣之后,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就是这个毛衣是低领的,脖子上的吻痕无处可藏,锁骨上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牙印,炎狗咬的。
“秦哥。”江林敲响门。
“进。”秦锐清放下手中的合同,一眼扫过他身上的痕迹,推测出江林慢吞吞的原因。
冷色调的毛衣恰到好处地露出他纤细的脖颈,和微微凸起的锁骨,他的尺寸穿在江林身上偏大了些,但无伤大雅,是另外一种慵懒随意的风格。
脖子上缠着一条细细的红绳,昨晚他没戴,因为那些变装衣服不方便。
秦锐清第一次知道一件衣服穿在两个人身上会有着这么大的不同,原本他穿过一次衣服,因为他寡淡冷漠的样貌,衬得这件衣服也是死气沉沉的冷气。
但江林穿着,气质仿佛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冷色调的衣服也晕染了暖色调的光芒,唇角的笑容柔和,“秦哥找我什么事儿。”
秦锐清坐在黑桌后,开始审视眼前的人,他看起来清纯无害,那双眼里也没有任何的小心思,只是单纯地好奇。
可他不信他这么无害,秦锐清疑心极重,所以相比相信江林身上魅力无限,他更相信是江林处心积虑地接近两人的结果。
造成如今的结果,是他的报复吗?
理智告诉他,应该远离这个少年,但好奇心又驱使他,忍不住朝着他靠近。
“李炎诞住院了。”秦锐清挑选了一个话题。
江林面露担忧,眉头蹙起,向前一步,关心道:“炎哥,有什么事吗?”
秦锐清瞧见他眉眼间毫不掩饰地关心,淡淡道:“没事,死不了。”
“在哪个医院,我可以去看看他吗?”江林做戏做全套,其实根本没想过这件事儿。
“不太方便,他爸妈现在守在他身边。”秦锐清说话带着直白,带着刀锋似的:“你觉得你现在已经能进李家的门了?”
“你”江林瞬间脸颊爆红,语无伦次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没”
“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李炎诞吸的。”秦锐清截断他的话,懒得听他狡辩。
江林沉默了一瞬,才咬唇道:“对,但我们”
“我提醒你一句。”秦锐清强势无比,又不让江林说完,江林忍不住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脖子上有大动脉,可能会导致血管破裂,进而引发大出血或者血栓的形成总之可能会造成脑中风等脑血管疾病。”
江林:
江林不太喜欢被人说教,又被打断了两次,心头有些上火,破罐子破摔似地说道:“好好好,下次不吸脖子,吸嘴子。”
他说完,后知后觉地害羞起来,脖子都红了。
秦锐清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像个审判官,审判了李炎诞和崔嘉树,又开始审判江林,好似觉得昨晚自己醉得太快,错过了这场好戏而遗憾,忍不住增加一些参与感。
“你得罪了崔嘉树,他不会放过你的。”
“我也不会放过他的。”江林捏紧拳头说道,表情气愤,但气鼓鼓的样子毫无杀伤力。
秦锐清轻笑一声,分不清是嘲笑还是嗤笑,他忍不住像这样软乎乎的一个人,到底怎么能cao得李炎诞那样牛高马大的人进医院的,简直神奇。
确定不会捏一捏碎掉吗?
“你笑什么?”江林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然后骂道:“崔嘉树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我真的不会原谅他的!”
“嗯,记着吧。”秦锐清漫不经心地说道,看向江林的眼神像是在看小白痴。
不过就李炎诞表现出的护犊子行为,说不定崔嘉树还真拿江林没办法。
江林不想和他聊了,“秦哥如果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太晚了宿管阿姨会关门。”
秦锐清望着他的唇,想到了那天那个轻飘飘的吻,像是不经意落下的轻柔飘絮。
明明早就打定主意掺和这趟浑水,但在看见江林时,总是忘记所有的警惕。
“等下。”秦锐清叫住他,江林停下脚步,后脑勺对着他,等他的下文,可见气得不轻,都不愿意正眼瞧他。
秦锐清那些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被理智克制,算了,让李炎诞和崔嘉树狗咬狗吧。
“毛衣不用还了。”
第28章
最后一周, 江林难得过了一段消停的日子,寝室只有他一个人,宁静又平和, 他享受这样短暂的平静。
就如同每个归家似箭的学生,江林早早订好票, 他和赵云月是一个市的,所以高铁票也是一起订的。
江林考完最后一门考试,托着早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直奔高铁站, 赵云月在门口等待,定好车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考试怎么样?”赵云月撩了撩刘海, 笑着问道。
“还行,会写的都写出来了,不会写的就没办法。”江林笑着说道,在手机上确定了高铁时间,心中稍稍安定,有些期待接下来的寒假。
“来拍个照吧。”赵云月今天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 漂亮的吊带淡紫色裙子搭配着毛绒大衣, 脸上戴着个大墨镜, 非常潮。
反观旁边的江林,万年不变十分保暖的羽绒服, 圆溜溜的狗狗眼乖乖地看着镜头, 乖巧地比了个耶,脸上带着职业假笑,露出一点牙齿, 像个小兔子似的。
江林像是赵云月带出来的小弟弟。
“小星,你这个照片看起来像是未成年似的,脸好白啊。”赵云月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 “我还以为你打了粉底呢。”
江林耳根红红,连忙否认:“没有。”
“好吧,天生丽质。”赵云月笑着打趣。
两人你来我往地说起来,还互相小声地说着听来的某些八卦,眉飞色舞,非常激情
到了云象市后,江林就和赵云月分开了,因为他家还需要再坐三个小时的车才到,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县城。
大巴车到站后,江林凭借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在车站口翘首以盼的父母和妹妹。
原主的记忆中,父母倾尽所有供他和妹妹读书,对原主十分疼爱,大半年没见,全家出动来接他了。
“这边,这边哥哥!!”妹妹孟南雪看见他,两眼放光,朝着他挥舞着小手。
妈妈害怕她打搅到别人,伸手捂住她的嘴,嘘嘘两声:“哥哥看见了,哥哥马上就出来了,别喊别喊。”
孟南雪巴拉着母亲的手,激动得像是拉不住的小牛犊子,一个箭步朝着江林扑过去,江林也下意识地弯腰抱住她。
他抱住她的瞬间,便感觉原本空落落的心缓缓落了地,像是原本踩在云层的虚无感变成了实物感,脸上笑容也真挚了些。
孟南雪抱着江林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撒娇道:“哥哥,我真嘟好想你啊。”
江林便笑着抱起她,“我也很想雪雪。”
他爸孟兆接过他的行李箱,母亲桃星雪提醒江林,絮絮叨叨说着:“你意思意思抱抱她就好了,现在她长大了,抱起来可不轻松。”
“没事儿,我抱得动妹妹。”江林抱着小团子似的孟南雪,语气不自觉地亲切。
“你妈给你熬了鸡汤,你回去多喝两碗”孟兆是开出租车的,此刻一大家子都坐在车上,他鬓角白发生,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好的。”江林乖巧应道。
原主在父母面前一直是乖学生的形象,孟南雪一直扒着江林的肩膀,只觉得亲切,母亲也在旁边不断问他的学业情况和生活情况。
是非常简单且朴素的一家四口。
而就在江林美美喝着鸡汤、享受着家人的嘘寒问暖时,某个人却在医院挨打。
“混账东西!看看你都做了一些什么?!”圣约私立医院高级病房内,传来男人中气十足的一声爆喝,接着是花瓶落地的声音,还有女人隐约的尖叫声。
李炎诞被他爸一拳揍到了地上,瞬间感觉到了血腥味扑鼻,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流下,他眼冒金星,从小到大他爸就没和他动过手,现在恼羞成怒揍他一拳,见他滚到地上,他还下意识伸手去扶。
李炎诞的母亲泪流满脸的去抱住李炎诞,将他护在身后,平时温温柔柔的人,此刻却厉声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打死他吗?你要打死他,就先打死我吧。”
李延成气得双臂发抖,怒目圆睁,怒骂道:“他就是被你宠坏的,居然敢做出这么伤风败俗的事来,李炎诞!你不要脸了是吗?!”
李炎诞晕头转向的,怀疑他爹给他打出脑震荡,,至于李延成这么生气,是因为崔嘉树那个贱人,将他和江林的私密视频发到了他们几百人的家族群里。
他忘记了,崔嘉树这人怎么可能不留一手,而且酒店到底是崔家的,当然向着他。
其中将江林的脸截掉,甚至身体都打了马赛克,连人样都看不出来了,只是把他大剌剌地出现在视频里,导致所有人都知道他李炎诞是被/干的那个!
他爹没气死都算他身体过硬了。
倒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了。
直接让李炎诞社会性死亡,还好李炎诞爷爷奶奶现在在国外,在事情发生后,顾及他们两个老人家年纪太大,直接踢出群聊,才阻止了惨案的发生。
若是让李老爷子看见他乖孙这种视频,只怕真的会驾鹤西去。
可见崔嘉树的用心之险恶。
“爸,现在什么年代了,同性恋怎么了?同性恋犯法吗?”李炎诞梗着脖子说道,鼻血血流不止,满手都是,“你别中了崔嘉树的离间计,他就是报复我!”
“你还敢说这个!谁让你多管闲事去当这个好人暴露崔家那小子的秘密的?好啊,你是不是就是跟着他学坏的?”李延成气得不行,按着旁边果篮的苹果狠狠砸向他,被李炎诞偏头躲过。
“我早说过国内的环境不行,应该把小炎送到国外去,现在好了”李炎诞的母亲哭着说道,哀怨地看着李延成。
“现在马上给我转学!”李延成脸颊成了猪肝色,指着李炎诞的手指都在发抖:“视频里面的男人是谁?”
他倒要看看是那个路子的狐狸精勾引他儿子误入歧途。
李炎诞见他提起江林,瞬间就冷静下来,脑子从未这般高速思考过,他爹虽然对他好,但对外也是说一不二的霸道个性,若是让他知道了江林,只怕江林没办法在金海市安宁的呆下去了。
李炎诞是直男,骨子里还带着些大男子主义,江林和他睡过了,相当于他的老婆一样,就是他的人,做男人敢作敢当,绝不能让江林陷入危险。
再说了,那晚原本就是他主动求来的。
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爸,我不转学,我就要在这儿读书。”李炎诞性格直,脾气又硬又臭,根本不怕父母,也不惧这些亲族异样的眼光。
“那个人是我顶喜欢的人,爸,你要动他,就先打死我。”
李延成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李炎诞用这么正经又恳求的神情看着他,那一瞬间,他像是看见了一个成熟霸道的李炎诞。
他母亲更是哭得梨花带雨,死死地抓着李炎诞的手腕,呜咽着说不要
李炎诞安抚地摸了摸母亲的背,继续直视着父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爸,你也知道你儿子的个性,你要真逼我,我会做出什么来我也不知道。”
“只是一个喜欢的男人而已。”
“就算全世界知道我李炎诞喜欢男人又怎么样,谁敢指手画脚?”
“年轻的时候喜欢不代表以后也会一辈子喜欢,您确定要我记他一辈子吗?”
李延成看着威胁自己的李炎诞,心中一阵钝痛,终于浑身一颤,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但就算把自己父亲气晕过去,也没有改变李炎诞的想法,他依旧要护着江林。
只是深夜,李炎诞一个躺在病床上刷手机的时候,瞧见赵云月发的朋友圈,钢筋铁骨般的人红了眼。
很简单的四个字,假期快乐!
九宫格的照片,里面张张都有江林。
两人一起比耶,江林给她泡面,两人的影子挨在一起,阴影都是爱你的形状
李炎诞瞬间觉得视线也有些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最终苦涩从口腔蔓延,早就知道江林喜欢的人是谁,但这么直观瞧见他们幸福的笑容,还是狠狠地刺痛了他的眼睛。
他们在一起了?
这么快,明明他们两个在一张床上亲密纠缠的时间还没过去一周。
李炎诞那一刻居然想要流泪了。
很奇怪,明明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喜欢江林。
可能是因为他刚刚为了江林和全世界为敌,与父母决裂吵架,背叛亲族,所以现在看见江林和别人幸福为自己感到悲哀和苍凉,还有丝丝缕缕的委屈。
突然就很想他了。
李炎诞播出电话,电话直到自动挂断,也没有人接起来。
应该在忙吧,他想。
李炎诞守了手机两个小时,才得到他的回复。
舍友孟南星:【刚刚在帮我妈做饭,有什么事吗,炎哥(玫瑰花)。】
【没事。】李炎诞坚强的回复。
江林收到他的回复之后没回了。他没空管李炎诞脆弱的小心脏在备受冷落之后会不会破碎,正在给妹妹吹头。
“哥哥,你说迪士尼好不好玩啊。”这小县城的姑娘因为班级里面有个女生说起迪士尼多么好玩,便忍不住心生向往。
“好玩呀。”江林吹着她细软的黑发,许诺道:“等下次暑假,你到哥哥上学的地方去,我带你去玩儿好不好?”
“真的吗?”孟南雪惊喜转头,头发差点扯到,“真的可以吗?但是好像很贵算了吧还是”
小女孩内心非常向往,但又知道家里条件不好,能控制住自己的向往。
“这件事情你不要和妈妈说,哥哥在外面帮人家补课赚了钱,所以可以去玩哦。”江林哄小孩的时候显得极为温柔,摸了摸她柔软的脑袋。
“哇。”孟南雪双眼崇拜地看着他,眼睛都有小星星了。
“来拉钩。”江林伸出一小截小拇指。
两只手勾在一起,许下诺言
名流酒宴,环境雅静。
众人端着高脚杯,互相之间推杯换盏,笑容得体,其中被半簇拥着的男人,样貌俊朗,凤眼深邃,五官极为凌厉夺目,但是最为突出的还是他脸上浅浅的疤痕。
“傅哥,李家和崔家好像闹掰了。”有人喝了一口威士忌,低声在傅清池耳边说道。
“不光闹掰了,据说还是因为一个男人呢。”旁边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接着说道。
傅清池气质沉稳,面对李炎诞的凶狠之色褪去,眼眸漆黑,浑身气质疏冷又沉默,他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甚至知道造成两人矛盾的男人的名字叫做孟南星,只是现在放寒假,他暂时没有时间去好好“拜访”这位传奇中的少年。
虽然崔家和李家瞒得紧,但也知道两家之间生了嫌隙,现在正处于结冰期,商人利益为上,若是只是一些丑闻,其实并不足以让两家彻底闹掰。
这么多年,利益纠葛太深了
相比现在金海市的大雪纷飞寒冬凌冽,云象市内四季如春,安南县的乡下,更是花团锦簇,风景如画,春光正好。
傅清池接到上面的通知,让他来安南县处理一些修高速公路的‘闹民’事件。
涉及拆迁,总是容易出一些幺蛾子,拆迁款的多少,某些民众的不配合,都是难题。
据说这次差点闹出人命,政府让傅清池来安抚民众,洽谈拆迁事宜。
但一行人刚下车,便感觉紫外线炙烤,眼前随着大货车驶过,扬起了阵阵黄沙,泥土灰尘肆意,同时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好几条黄狗,朝着他们嗷嗷犬吠。
一时间,傅清池拧着眉轻轻捂住了口鼻,他被团团围在中间,身边的保镖准备用石头驱赶着龇牙咧嘴的黄狗。
“大黄!小黄!”少年清朗的声音从水泥阶梯上传来。
傅清池逆着光,朝着他看去,看见一位穿着简单卫衣的少年,他原本蹲在高处看着他们,现在却站起来往下走来,嘴上呼唤了两声,那几条黄狗的尾巴摇晃得像是旋转的风扇,围着他的脚边打转,丝毫不似刚刚犬吠凶狠的模样。
直到少年走近,傅清池才看清楚的模样,在这全部都是黄扑扑,灰沉沉的四处透着贫困的乡村,他长得极为清俊,眉目也如同山间灿烂的鲜花,璀璨夺目,处事落落大方。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山沟沟里出了一个金凤凰的感觉。
“哎呀,孟伢子,快把你们家狗赶走,如果咬伤了人,你们家赔得起吗?”中年村长连忙叫住江林,表情极为惊恐。
“好嘞,村长各位领导去我们家喝口茶吗?”江林笑眯眯说道,看向傅清池时,眉梢几不可察微微一挑,笑容越发真切了两分。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傅清池并不知道这位少年就是他想要‘拜访’的孟南星,在这偏僻的村里,看见格格不入的惊艳少年,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淡淡的印象。
而江林之所以对他表示惊讶,是这个男人身上有一股衰败的气运。
每个小世界的气运之子只有一个,主神切片的强势干预,必将导致小世界的气运之子气运逐渐走向衰败。
同时,江林也猜到了傅清池的身份。
“傅少,其实可以去他们家坐坐,了解一下情况,受伤的那个老人和他外公是亲兄弟”村长低声说道。
傅清池点了点头,视线扫过江林明媚的笑脸,他直白打量的视线让他觉得少年在透过它看别的什么东西。
江林外公家在这里也算村里的小富,修了砖房,外公和外婆正在乘凉看电视。
“星星去泡一壶茶来。”外婆见状连忙嘱咐道,然后搬来凳子给他们坐。
江林先将几只狗锁好链子,这才动身去厨房泡茶,烧开水然后抓了一把茶放进去,煮开了之后,端出去。
此刻十来个男人正坐在他们家长形茶几前,江林给每位领导前面倒好茶,白玉似的手指拎着茶壶,腕骨瘦削,手背的青色血管依稀可见,在如此强烈的紫外线,没有半分黑黄,白得仿佛一块雪糕。
傅清池看着他骨节分明地手持着茶壶,深色的茶水倒下,他听见少年轻声在他耳畔道:“请喝茶。”
那劣质的茶水,就算闻味就能察觉到难以入口,但傅清池沉默地端起茶轻嗅了几下,又沾湿了薄唇,众人见他这般,也不敢拿乔,纷纷赞叹起好茶。
江林倒好茶,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听着他们交谈。
“我的那个老哥哥,唉,也很惨啊,早年死了老婆,儿子后来得病也死了,现在就是孤寡一个人,性子又犟。现在就只剩下那个老房子了,人老了讲究个落叶归根,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给再多钱也不愿意走”
江林了解这个情况,他外公家这个房子不用拆迁,但是他外伯公那个房子恰好在路口,高速要从他那边过,规划好了。可是外伯公不肯搬家,耗了一个多月了,只剩下他一个人还在坚守阵地,其他人有子女后代,早就拿钱走人了。
然后那天他和来洽谈的人动了手,不小心摔下了旁边的小溪,差点没断了气,头也被撞破了,身上多处骨折。
那天正好有人录了像,将视频传到了网上,网传拆迁逼死孤苦老人云云的,网友义愤填膺,引起众怒,才将事情闹大了。
他外伯公是个硬骨头,现在在医院住着,虽然身受重伤,但是神气得不行,觉得自己是守卫家园的英雄。
“我也不是没劝过他,唉但是我的老大哥谁的话都不听的嫂子死了这么多年,一直也不肯再娶,就是要守着她的灵牌过一辈子”外公说道最后抹起了眼泪,他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所以尽管让他老大哥的形象更惨一些,希望他们能够顾及他年迈,能够劝说更温和一些。
至于补偿早就到位了,够他在医院住一辈子。
傅清池从不信有什么撬不开的嘴,也不信有什么打不断的骨头,所以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他舌尖泛着苦涩的茶味,不出所料是他出生以来喝的最难喝的茶,他放在桌上再没动过。
村长不知道扯到哪,提了一嘴,笑着套近乎:“您不知道啊,多巧啊,他孙子也在金海上学。”
傅清池沉声问:“哪个大学?”
村长想说,但一时间忘记了,连忙喊江林:“孟伢子,你自己说,哪个大学?”
江林没想到这也能扯到他身上,蹲着揪了揪黄狗刚洗好的柔软狗毛,小狗哼唧哼唧蹭他的手,他笑着回答:“南大。”
“南大?”不等傅清池回答,旁边跟着他一起来的男人便接话道:“傅少,你不是也是南大毕业的吗?你学弟啊。”
傅清池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眼底却毫无笑意,表情旋即稍稍一变,脑海中灵光一闪,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江林刚刚洗手,用纸巾擦了擦手,黑润润的眸子盯着他,歪头自然地拉长语调笑道:“我叫孟南星,学长好啊~”
明明司空见惯的套近乎手段,偏被他做得毫无谄媚感,更多的是一种真诚熨帖。
原来他就是孟南星,不知道性格如何,就长相而言确实不错,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还是能一眼记住他。
江林又给他们拿了许多橘子水果,外公留他们吃晚饭,自然没有人答应,又去实地调查了一番后坐车离开。
“外公外婆,我明天也出去咯,找了个兼职,赚点钱给你们买水果吃。”江林给外婆揉肩,他没回来几天,先来陪一陪外公外婆,没想到居然会遇见傅清池。
“好嘞好嘞,就说你来回跑多麻烦,过年的时候不就看见了嘛?”外婆虽然抱怨,但看向江林的眼中都是宠爱。
“唉,也不知道你外伯公怎么样了。”外公还在关心他的老大哥。
“外公别担心,我去看过外伯公了,精神头很好,而且也不用担心,现在舆论压力很大,他们不敢怎样的啦”
“没想到今天这么巧,还能碰见您的学弟”
村长更是骄傲地挺起了胸脯,“这是我村里唯一一个一本大学生呢!从小就很努力,长得也俊儿,很多小女孩喜欢的”
傅清池坐在车后,低头玩着手机,说了一句:“把他的资料发到我手机上。”
第二天,江林刚刚回家,便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地区是金海市。
江林接起电话,“你好?”
“我是傅清池。”
江林轻轻窝进沙发里,眯了眯眼,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又带着一些懒懒的惊讶:“是学长呀。”
“”傅清池,他好像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会给他打电话?
仿佛等待了很久这通电话,他语气中有一种,“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的熟练感。
第29章
“你知道我会给你打电话?”傅清池嗓音稍稍一顿, 才重新说道,电话那头很静,显得男人的嗓音越发低沉。
江林捏了捏眉心, 声音清朗,轻松又平淡:“不知道啊。”
“哦, 我们见一面吗?”不知道他信没信,却自顾自地约仅有一面之缘的少年见面,后面又加了一句欲盖弥彰的话:“了解一下你外伯公的情况。”
“好。”江林没有拒绝
在小县城很难找到什么高档的餐厅或者酒店, 地点是在安南县最贵的小区,江林甚至被保安拦住了, 需要验明身份才能进去,他给傅清池打了个电话,就有黑衣保镖来领着他进去。
崭新的房子,大门敞开着,门口还站着两个保镖,江林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去, 偌大的客厅里空无一人, 依稀在转角的小餐厅里看见一个黑衣背影, 等他进门,大门还是大敞着的, 丝毫没有关上的迹象。
江林换好鞋走进去, 傅清池察觉到脚步声,转身看过来,餐桌上摆放着精致美味的食物, 那些在小县城手艺下,很难完成的菜品工艺。
“坐吧。”傅清池扫了他一眼,看向他对面的位置。
江林也没有推辞, 自然地坐在他对面,并没有着急着动筷,抬眼盯着他,眼角眉梢带着灵动的笑容:“学长,找我什么事儿?”
傅清池重新打量着他,初见时只觉得这是一个漂亮干净的男孩儿,现在知道他是孟南星,便又多了一层疑惑,若是只凭着漂亮,不太可能让李炎诞和崔嘉树这么着迷才对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江林撑着下巴,任由他打量,没有故作单纯,也没有过多的暗示和蛊惑,大大方方地任由他看。
“你现在和李炎诞以及崔嘉树”傅清池想要确定情况。
江林却有些烦躁地打断他的话,“又来了,你们好像都很喜欢问我和他们的事情。”
傅清池被打断了话,也不生气,没有任何的表示,沉稳的眉眼,颇为深邃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学长,我知道你和他们关系不好对不对?”江林双眼微弯,撑着自己的小半边脸颊,原本没啥肉的脸,挤出一点婴儿肥。
“嗯。”傅清池没有解释。
“我也讨厌他们。”江林见他这么爽快,自然不吝啬的坦白,他笑着说道:“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合作的。”
傅清池看着他有些稚嫩的脸蛋,不由动了动眉梢,给他倒了一杯橙汁:“你觉得你有什么筹码?”
“筹码?”江林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同样挑眉,“和李炎诞睡过算不算筹码?”
“崔嘉树像狗一样缠着我不放算不算筹码?”
“而且我需要什么筹码,不是你在求着和我合作吗?”
江林大言不惭,且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对,笑眯眯地看着他,喝了口橙汁,反客为主:“学长有什么值得我帮的呢?”
傅清池望着他自信又放松的眉眼,语气中充满了对两人的不以为然,这是他南大看见的,第一个不推崇名流家族的人。
“先吃饭。”傅清池给他夹了一筷子生蚝
江林吃撑了才从江彬小区离开,专车送的,他一向不会放过任何一顿能够饱餐一顿的机会。
他在穿越到小世界的时候,有过很多次挨饿的经历,让他现在无比珍惜粮食。
南华县虽然只是一个几百万人的小县城,也是国家认证的贫困县,但它的物价真的不低,外卖二十五元起,甚至最近还有星巴克咖啡连锁店开业。
其中南华县有一个本地人都知道的企业,也是拉动南华县GDP发展的龙头企业——茶丰公司,还有南华县最为出名的产业,茶产业。
其中以黑茶最为出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人种植茶。
每每假期,都有很多人乘坐旅游大巴来南华县玩,顺便参加黑茶峰会。
秦锐清也是受邀人,原本这个项目不需要他亲自来的,但最近金海不太平,各方人士都在蠢蠢欲动,耳边的苍蝇多了,他便出差躲清静,茶丰公司资产也不容小觑,就算在云象市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企业。
他和主理人刚下车,引他们进入公司的少年,让秦锐清双眼微眯,不知道该说巧,还是世界真小,他居然看见了江林。
江林穿着得体的西装,稚嫩的脸上带着笑,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秦锐清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笑容差点出了差错,他是找关系进的茶丰打寒假工,他表姑是这里的人事,所以给他安插了一个岗位。
他先给大家安排好酒店,然后像个小管家似的:“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联系我哦,祝大家休息愉快。”
前一个晚上,众人先在酒店休整,第二天才开始正式参观谈合作。
“啧,关键时候出这种差错,果然是上不得台面”表姑低声咒骂一句,面上已经焦头烂额了,絮絮叨叨地又骂了几句。
江林正在她办公室午休,闻言给表姑倒了一杯水,温声道:“咋了表姑。”
“原本安排给他们介绍黑茶特产的男生,跟我说请假,来不了,现在要临时找人。我也能上,可是我下午还要接待另外一批老板,虽然说只是照着ppt说,但一般人还真干不了这活儿”表姑一个头两个大,她手下的人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基本上全是上面领导塞进来混日子拿工资的,什么总裁情妇姐姐的儿子,什么总经理妻子的弟弟,什么领导表叔的孙子
总之没两个能办实事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但如果这件事办砸了,可能她的饭碗就不保了,她可没有什么裙带关系。
“姑姑别着急,实在不行,您看我行不行?”江林眨了眨眼,说道。
表姑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他一下,然后咬牙笑道:“好,我们星星可是大学生,你试试看?”
“如果没有把握就让姑姑换人,这次事情很重要,千万不能搞砸了。”
“放心姑姑。”
长桌会议厅内坐满了人,桌上都放着一杯泡好的茶,旁边站着漂亮茶艺师姑娘穿着旗袍给他们展示茶技,坐在主位上的男人在一群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中间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江林准备好ppt,清瘦的身材穿着西服,比例很完美,窄腰长腿,脸上带着标志的八颗牙露齿笑,面对这样的场景也丝毫没有紧张,他表姑欣慰地看着外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ppt上率先出现的是一簇漂亮的山茶花,江林在众人的目光下,得体地开始介绍:“黑茶是我们云象市的特产之一,而在云象市内又属南华县的黑茶最出名”
秦锐清靠在椅子上,视线落在江林的脸上,相比学校里面的唯唯诺诺,说两句话便会脸红的小白兔,现在的江林更像是穿上大人衣服,强装大人的小孩,说话也四平八稳,风趣幽默,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黑茶的功效大家应该也有一些了解,经过一些实验证明,有清热解毒,降低胆固醇”
原本算是无聊的介绍,随着江林颇具风趣的话术,还是减少了些无趣,多了一丝兴趣,“当然啦,如果常年失眠的同志们,就该克制一下对黑茶的喜爱,因为它会让你睁眼到天亮”
“黑茶有好几种分类,像散装茶的三尖,就是用一级黑毛茶压制而成”
秦锐清看了江林半个小时,便发现江林在回避他的眼神,眼神很快地掠过他,像是在故意忽视他,到现在还没有一个眼神对视。
他一直认为世界上并没有这么多的巧合,一切都是刻意而为。
等江林介绍完毕,他便出去了,躲在他姑姑办公室喝茶,嗓子都讲冒烟。他以后一定不能当老师,持续一两个小时不停歇地讲课,脑袋都会直接晕掉。
原本江林以为没自己事了,晚饭的时候,却被总裁身边的助理小丽叫了过去,“赵总了解情况,说你今天表现不错,让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吃饭,有些老板们还想了解一些关于你今天说的PPT黑茶的内容。”
从助理的眼神中,江林可没有看见什么欣赏的情绪,更多的是一种打量和遗憾,她继续低声说道:“这些都是从外面来的大老板,你好好表现,好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
这话一出,江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他揣着明白装糊涂,乖巧点头满脸纯真:“好的,小丽姐,我会好好表现的,不会让赵总丢脸的!不会让我们南华县丢脸的!”
她欲言又止,看他充满信赖且坚定的眼神,某些话便说不出口了
这边最高档的酒店和餐厅,都是茶丰集团建造的,其中波斯顿酒店住一晚甚至高达五位数,对于南华县的普通老百姓来说,是极为遥不可及的存在,餐厅也是自诩高档,但其实里面的食物并没有多好吃,像是包裹着金边的白萝卜。
看着精致,但本质上还是廉价的萝卜。
江林姑姑没来,还在忙,江林一个人跟在他们身后,尽量当个透明人,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帮着上菜,然后又开始认真干饭喝汤,头也不抬。
秦锐清见状,不由升起一点奇怪的念头,他不会只是来蹭饭的吧?
“小秦总我敬你一杯,照顾不周啊,一定要喝好吃好玩好,生意能不能谈拢是一回事儿,但你这个朋友我是一定要交的。”赵总举杯,并没有因为秦锐清年纪小有任何的轻视,相反表情郑重。
秦锐清给面地喝了这杯酒,“赵总客气了。”
“我们这里小县城不比金海,小秦总能亲自来,真的是太看重我们公司了”所有人对他都是众星捧月的态度。
秦锐清对于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且能够游刃有余。
江林咬住一口大虾,香辣好吃,肉质紧实,趁着他们喝酒,偷摸夹了五只放在碗里,小丽坐在他身边,忍不住开口道:“你还真的是来吃饭的呢?”
“嗯嗯嗯。”江林忙不迭地点头。
人群中不知道说到什么,包厢安静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江林身上,小丽连忙朝着旁边躲了躲,怕殃及无辜。
江林擦了擦嘴,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从中间走出来一个秃顶男人笑眯眯喊江林:“你这小孩儿也真是的,你和小秦总是同学的事情怎么也不早说呢?”
“快来,敬小秦总一杯。”
江林手里被塞了一杯威士忌,然后被拉着手腕朝着人群中间走去,原来刚刚秦锐清不小心泄露了两人同学兼室友的关系,导致江林再也无法清净吃饭了。
所有这些不认识的人都自顾自成为了他的长辈,告诉他要懂礼貌照顾好自己的老同学,告诉他为人处世的道理,不能得罪人
江林被推到了秦锐清跟前,他正靠着椅子慵懒地坐着,神情冷淡。
“秦哥。”江林凑上前,扯起笑容,喊了一声。
两人的视线对上,秦锐清瞧见他面容表情的勉强,突然便觉得舒心了,他被这些苍蝇围着嗡嗡地吵得耳朵疼,见不得江林一个人躲着悠闲。
他静静看着江林毫无表示。
“我敬你一杯。”江林学着他们的模样,举起酒杯看着他。
秦锐清这才和他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
江林也喝了一口,但是旁边的某个总经理提醒他:“喝完。”
江林只能一口喝完,酒辛辣入肺腑,准备溜,但后路被团团堵住,毫无退路,他被推到秦锐清旁边坐着。
大家都是混迹商场的人,谁没个眼力见儿,小秦总无缘无故透露这些讯息,不就是摆明了对这位老同学有意思,当然不可能让江林跑了。
江林坐在他旁边,彻底失去了自由,眉梢微微蹙着,有些闷闷不乐,秦锐清俯身,像是在夹某道菜,实则在江林耳边,轻飘飘道:“吃得开心吗?”
“”江林扭头瞪着他,见他面不改色地坐回去,和旁边的赵总继续交谈,他默默捏紧了拳头,默不作声,像个小受气包似的。
饭吃了两个小时,后面他们又要去那种商务KTV玩,江林想走,但是被人抓住带了回去,现在没有秦锐清允许,谁敢让他走?
江林又被人群裹挟着到了KTV,一排穿着清凉的漂亮姑娘已经在包厢等候,长腿细腰,白肤丰满,点了一桌子的酒,白的、啤的、洋的都有。
原本秦锐清不屑参加这些聚会的,但见江林在,便又忍着不耐留了下来。
漂亮姐姐抓着他的手,轻轻捏一下,江林就像是触电似的收回手,脸颊瞬间涨红,姐姐见状妩媚妖娆地笑着,捏了捏他的脸:“弟弟不会还是个雏儿吧?”
江林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结结巴巴地说道:“不是”
“哦?”漂亮姐姐摸了摸他的脸,“那你和几个姑娘睡过啦。”
江林沉默不语。
但很快漂亮姐姐调戏完他,便坐到了一个中年大叔的腿上,夸他好帅。
江林心中叹息,只觉得钱难挣,屎难吃。
他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秦锐清,他身边没有一个女生,一脸生人勿进的表情,那张脸像是性冷淡,但是他想起书中说其实他有性/瘾。
所以床下越冷的人,上了床以后就越不是人?
江林磨磨蹭蹭地还是找到了秦锐清,他被这火热的气氛吓得有些脸红,随着一首《潇洒走一回》高昂响起,江林问:“我能走了吗?”
秦锐清望着他,“听不见。”
江林又重复一遍:“秦哥,我能走了吗?我家里有事儿。”。
“听不见。”秦锐清依旧是这三个字。
“那我们去外面说。”江林咬了咬牙。
这次秦锐清又听见了,点了点头:“好。”
秦锐清站起身来,众人眼神看过来,他没有过多的解释,带着江林去旁边的阳台,顺势将门关上,屋内的歌声被隔绝,但依稀还能听见那句,“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
两人立在晚风中,玻璃亮着灯照亮了彼此的面孔,轮廓分明,脸上的热意散去些,江林又重复道,“我可以走了吗?秦哥?”
秦锐清低头抽出一根烟,冷淡道:“有谁在拦着你吗?”
“”江林默默紧绷着脸皮。
“不装陌生人了吗?”秦锐清其实在江林离开那天便画好了分界线,决定不再管他们三个的事儿,但下定好的决心,常常在看见江林本人后轻而易举地被打破。
就比如今天,他被烦得要命,这些小地方的人没有分寸,自以为一些阿谀奉承便是好的,其实吵得人心情不爽,但瞧见江林吃饱喝足的满足笑容,就忍不住拉着他来和自己一起受苦。
江林像是泄气的皮球,表情丧了丧:“我如果早说认识你,只怕你又要嫌我乱攀关系了。”
确实,江林说得没错,若是江林主动提,秦锐清便会怀疑他是不是别有用心,就算现在他没有主动提,秦锐清心中依旧怀疑,江林是在故意接近。
李炎诞和崔嘉树围着他转都不够,还要他来掺和一脚吗?
“所以我哪里比不过他们?”秦锐清又提出了这个疑问,没头没尾的,但江林知道他说的他们是谁。
江林乌黑的睫毛垂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露出小小的黑发旋,没有多余反驳。
他的沉默像是突然点燃了导火索,从小到大秦锐清和两人都是比较和竞争的关系,现在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入局,便被踢出局,这让他输得莫名其妙。
再次开口,秦锐清语气便重了些:“所以和崔嘉树保持着可以每天接吻的关系,又和李炎诞上/床,还嫌不够,现在还要继续和我纠缠。”
这沉甸甸的帽子扣在江林的头上,差点压弯了他的脖子,他忍不住反驳:“我什么时候纠缠过你?”
“所以你不否认你勾引了他们?”秦锐清步步紧逼,冷漠的眼神压了下来,像是质问似的。
虽然他其实早就知道,是崔嘉树纠缠不休,是李炎诞死缠烂打甘愿堕落,但不妨碍他这么说。
江林不喜欢他这种自顾自下定义,甚至是贬低他的语气,他抬起眼,脸颊微红,声音清哑:“秦锐清你在嫉妒吗?”
秦锐清凤眼清冷,黑眸沉静地看着他,似乎毫无波澜,他没有说话。
“你就是在嫉妒。”江林端详着他的神情,也学着他自顾自地下定论,轻笑一声:“秦哥。”
江林朝着他凑近两分,睫毛微微抬起,卷翘的睫毛扇子似的,那双黑润的眸子看进他眼里,脸颊越发红了,他似强忍着羞赧,声音都有些发颤道:“你太冷了,我不敢。”
秦锐清不信他嘴中的不敢,少年的呼吸洒在他脸上,带着轻柔的痒意,就像是回到了轻轻一吻的晚上,指尖的烟轻轻动了一瞬,随着风,他的回答吹进了江林耳朵里:“不试试怎么知道。”
江林微微瞪大了眼睛,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回答,这种类似于鼓励的话。他立刻打起了退堂鼓,刚刚也只是像被刺激的小猫,伸出爪子想要挠一下人,但还没真的挠到人,就忍不住退缩了。
他忐忑说:“我我开”玩笑的。
但在秦锐清警告冷酷的眼神中,好像要把他从阳台扔下去,他没敢真说。
“”江林沉默了,秦锐清点燃了烟,含在嘴里吸了一口,见江林纠结的神色,像之前第一次在秦朗家见面一样,他问:“抽烟吗?”
然后秦锐清将自己手中的烟递到江林面前。
是他刚刚抽过的那根,烟嘴还有些洇湿的痕迹,带着暧昧的气氛在此刻发酵,江林双眼被烟熏得泛红,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中燃烧的烟,喉结轻轻滚动了一瞬。
江林想摇头,但是秦锐清的眼神太过于强势,他像是含羞草似的,试探地凑了过去,敷衍地张嘴含了一下,停留没有一秒钟。
秦锐清重新咬住烟头,道:“你回去吧。”
江林如蒙大赦,转身就走。
秦锐清在他离开后两个小时,收到了他的短信。
【秦哥,抱歉,我刚刚喝多了,脑子不清醒,说的话您别放在心上。】
【我和炎哥只是朋友关系,所以不是您猜想的那种,我有喜欢的女生。】
【早点休息秦哥,晚安(比心)】
秦锐清想,他的手段的确高,若即若离,撩了一下又理智般的保持距离,故意吊着人,还说有什么喜欢的女生。
他滑动屏幕,直接将短信删除,当作没看见。
心思已经逐渐背道而驰。
第30章
那天的事情, 像是拉开了一道接近秦锐清的口子,江林明明是个无关紧要的寒假工,但被带着参加各种大小会议, 就像摆设似的放在旁边,参加、吃饭、交易等等都带着他。
秦锐清同学的身份成为一块免死金牌, 江林没法拒绝,归根究底是因为他们给得太多了。
是他原本寒假实习工资的三倍,虽然也才堪堪超过五位数。
江林的工作变成了秦锐清的助理, 给他端茶递水,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他将秦锐清的咖啡放在他桌上,微微一笑:“小秦总您的咖啡。”
这是他亲手泡的,谁让这位少爷只喝手磨的。
秦锐清目光缓缓扫过他的脸,精致的眉眼,仿佛雪山融化的柔和神情。他的视线微微一深,透过那张脸, 看见了曾经小时候送他小狗的姑娘。
那是他的邻居, 善良美丽, 他们有相同的遭遇,早死的母亲, 狼心狗肺的父亲, 两人曾经在最落魄的时候互相鼓励,相互取暖。
后来小姑娘搬走了,她拜托他照顾好小狗, 但最终小狗也难逃劫难。
在那次江林救助小猫的时候,秦锐清就觉得江林身上的气质某些方面和她很像,身上都能看见多余的悲悯光芒, 所以他才会主动停车载他。
那只治好病送人的小猫,现在也完好无损地待在他自己的住宅里,养得胖乎乎圆滚滚。
但其实秦锐清清楚地知道江林是江林,她是她,只是当江林露出乖巧讨好的神情时,还是会稍稍恍惚一瞬。
明天要去茶园参观,还需要拍摄视频,算是一个宣传片,南华县是贫困县,帮助贫困县脱贫,从外界来看,是一个非常正面光辉的企业形象。
江林假模假样地拿着一支笔和一张纸,在记录着什么,但是秦锐清抬眼一瞧,便发现他正在画画,是开会这些人的简笔画,太阳落山的余晖,变成了灰色的阴影,坐在位置上的人看不清脸,但都无一例外穿着精致笔挺的西装。
会议结束,寒暄继续。
“久闻秦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年少有为,风度不凡,秦总能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后继有人啊”赵总引荐的男人李书华,据说也是南华县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瞧着年纪不小,但外表颇为儒雅,没有中年人油腻的特质。
“你好。”秦锐清轻轻和他握手。
李书华说话连珠炮似的,擅长哄得人心花怒放,一直都在捧着秦锐清,秦锐清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似乎和他相谈甚欢。
江林一直低着头在他旁边跟着,直到两人上车,没了其他人,江林才默默开口:“那个叫李书华的人,不是好人。”
秦锐清望向他,今天一整天江林都带着虚伪的笑容,只在现在才算是露出一点真实的厌恶情绪,他轻嗯一声,接着道:“他怎么了?”
“他是个地头蛇,好像是混□□的。”江林提醒道,“他这个人也很坏,之前我们县里出了一件惨案,李书华妻子一家都葬身火海,连儿子和女儿都无一生还,据说是电器走火,但”
江林还故意停顿一瞬,“我表叔在警察局当保安,他说尸检报告其实有束缚的痕迹,也就是说可能是有人故意谋杀。李书华在娶他妻子之前,只是一个发廊里洗头的,现在变成了南华县数一数二的人物,包养了好多小三。最大获利人,就是最大嫌疑人。”
“你这些怎么不和警察说?”秦锐清对于他的推论没有发表任何的看法,只是淡淡地问道。
“你以为没人说吗?根本没用啊。”江林表情无语,叹了一口气:“反正你别被他的外表骗了。”
“嗯。”秦锐清应了一声,然后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晚餐之后,秦锐清喝了不少酒,江林又被委派了任务,要送小秦总回家,秦锐清脸颊有些红,今天还帮江林挡了不少酒,不然不至于喝这么多。
“秦哥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热水。”江林把他的外套放在沙发上,起身去厨房给他倒热水,有备无患地准备了醒酒药和胃药。
秦锐清的确感觉胃在灼烧,反胃的感觉让他止不住的喉结滚动,难受得忍不住皱起眉,脑袋有些昏沉,耳边传来一道温和的男生,“秦哥?秦哥?先喝点药再睡。”
“我今天看你也没吃啥东西,就是空腹喝酒,能好受才怪。”江林端着温水递到他面前。
秦锐清睁开眼,黑眸静静看着他,相比其他人喝醉酒之后通红失控的双眼,他越发冷静,静静看着他,接过水杯。
江林摊开手,手心有几颗药丸,“醒酒的。”
“我不知道胃药和醒酒药能不能混合吃,你先吃这个吧。如果身体实在难受的话,你就动用你的钞能力请医生过来。”
若是其他人这么一直在耳边吵,他大概会觉得烦死,但是江林还好,嗓音温和,像是春风而过,不会让人觉得喧闹,他接过他手心的药丸,吞下后。
江林突然开口:“你不怕我喂你的是毒药吗?”
秦锐清动作稍稍一顿,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确不应该随便吃别人给的东西,他的警戒心,也喝酒喝没了?
“放心,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江林笑了一下,催促道:“把水喝完。”
这次秦锐清没听他的,他一肚子酒水,再喝就要吐了。
“小戴,把合同拿过来。”秦锐清说的小戴,也就是他的正牌助理,刚刚也一直跟在两人身边当个透明人。
江林不知道什么合同,直到他看见封面上的几个大字《MNX包养协议》。
江林:“”
不是,昨晚之前他和秦锐清还是两个不熟的普通同学吧?
“?”江林不得不重新重申自己的立场:“秦哥,我真不喜欢男人。”
“不喜欢男人,但是可以和李炎诞上床。”秦锐清靠在沙发上,眼底没有多余的感情,像是在公事公办。
他是一个不会多话的行动派,想要将所有人的事情都控制在他的计划之内,所以想用包养协议让江林处于一个可控的范围内。
“那只是一场意外。”江林蹙眉。
秦锐清勾起冰冷的笑:“那就多意外几次。”
江林每次和他们聊天,都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无力感,眉眼间生出一丝烦躁。
“你确定不看看里面的金额吗?”秦锐清似乎断定了他拒绝不了金钱的巨额诱惑。
“我们不说这个协议到底有没有法律意义,能不能生效,但我目前还能活得起,不需要出卖自己的身体,赚这些脏钱。”江林没有打开,将协议放在桌子上,气冲冲站起身来,硬邦邦道:“我先走了,秦总,你如果想找泻火的人,你可以给赵总打电话,相信他一定安排好人伺候得你舒舒服服。”
江林走了,没人拦着他。
秦锐清视线短暂地停留在包养协议上,他不认为江林签了这份协议,对他有任何的坏处。
但很明显,他这份好意被人拒绝了
江林虽然硬气拒绝了秦锐清画的大饼,可是工作还得继续,先是按部就班地参观了茶园,旁边有一个私人马场,这些老板们又去马场骑马,江林站得腿都酸了,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戴着一个太阳帽,脸被晒得红扑扑的,虽然他会骑马,但是当被邀请的时候,他还是以自己不会为理由拒绝了。
“小孟,你过来。”江林歇着没两分钟,又被叫了过去。
“你给秦总牵牵马,绕着马场走两圈。”
江林犹豫:“我不会牵马。”
“没事,这匹马很温顺的,你拽着它的绳子就好。”他们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往秦锐清身边推,根本不管他的死活。
秦锐清穿着马术装,看着前面满脸哀怨的小萝卜头,虽然这个速度慢得让人不适,但他并没有催促。
两人没有任何交谈,转了两圈,全身都是汗。
秦锐清在江林中暑之际叫停了。
“这一身汗,换衣间里面有浴室,去洗洗澡,降降暑。”马场的管理人好声好气地说道。
小戴提着秦总的换洗衣服,跟了过去,江林是被半推着进去的,然后门一关,十几人的淋浴区仅仅用一个个塑料门隔开,打扫得很干净。秦锐清根本没管身边的江林,脱掉衣服开水淋浴。
江林见状也不想像gay似的扭扭捏捏,找了一个最里面的隔间冲澡,水声不绝于耳,他洗着温水澡,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里面有冷气,终于没那么热了,一个澡洗完,还感觉有点儿冷。
他听着声,水声停下很久,他还以为秦锐清已经走了,便直接走了出来,结果便看见正在系扣子的男人朝着他看过来。
江林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极为坦荡,展示着自己的身体,越是躲就显得越扭捏有鬼,他只是简单地拿毛巾擦了擦头发。
秦锐清眼前闪过晃眼的白,少年的身体纤瘦,但不柴,锁骨分明,肌肤浮动着水珠,摇晃着白莹莹的艳色。那双腿笔直修长,腹部薄薄的肌肉,手臂的肌肉线条也极为流畅漂亮,浑身像是粉雕玉琢的般。
他的视线在江林双腿流转了几瞬,这双腿若是被把玩,该是一件非常好的艺术品。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有些问题,越是清醒克制,但失控的时候,当欲望倾泻而出,就显得极为可怕和汹涌,他鲜少有失控的时候,他对自己的欲望的把控一向有信心。
但今天却生出几分令人心惊的掠夺欲望。
秦锐清能清醒地感觉自己欲望的升腾,正在蠢蠢欲动。那是试图霸占美丽事物的野望,手心在发烫,想要按在江林脖子上,让他低下头,成为自己的附庸。
江林像是没有察觉到他的变化,背对着他穿衣服,露出漂亮的臀部和背部线条,秦锐清视线一沉,喉结滚动了一瞬,但是很快,什么情绪都瞧不见了。
江林穿好衣服,才开口问道:“在等我吗?”
秦锐清不置可否,没有回答,转身出了淋浴室。
在外面等候的众人,都以为秦锐清会直接将江林就地正法,但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出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各怀鬼胎的人坐车准备回去吃晚餐
今夜,江林有些格外地难挨,昨天被秦锐清挡住的酒,又尽数还了回来,这次没有人再顾及秦锐清的面子。
毕竟他身边的小戴已经发出了另外的指令。
“昨天让小孟给逃了,今天可不行,一定要不醉不归啊。”
“是啊,是啊,男人嘛,以后喝酒可少不了,小孟趁着我们这些叔叔伯伯都在正好都练练”打着为他好的旗号,往他嘴里送来一杯一杯烈酒。
今天秦锐清没人敢灌他,他坐在旁边静静看着他。
肤白清俊的少年落在这群中年大叔中间,简直像是羊入虎口。暗色灯光下,阴影散落,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被欲望侵染成为了怪物的形状。
而被围剿的少年,一杯杯酒杵在他面前,他泛红的脸颊,被逼无奈的委屈神情,唇角淌下的酒,沁湿了衣襟,锁骨上都泛着盈盈的水光,带入了某些被逼良为倌的小少爷。
未经市侩的纯白,谁都想在这张白纸上挥洒笔墨。
甚至有人的手,控制不住地捏起他的下颌,将酒强行灌进去。
强制的、破碎的、令人血液沸腾的欲念在叫嚣
原本也许只是想要讨好秦锐清,遵照他的嘱咐,给江林灌酒,但是男人的欲望是磅礴的,不断壮大的,毫无底线的,到了某个界限就会冲破防线,勾勒出恶魔。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江林口中的酒还没咽下,便又被灌上一杯,酒水呛到了他的鼻腔。他轻咳起来,推拒着他们的手,双眼通红含泪,眼角泪光闪烁着,有人的手压上了他的肩膀,顺肩膀似乎想要摸他的胸
手被人抓住,像是被蛛网束缚住的蝴蝶,翅膀无法舒展,只能被人放肆地抚摸、亵玩、舔舐
但很快江林身边的人都被驱赶了,他的翅膀没有被人把玩,他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腰让人轻轻环住,他趴在秦锐清的肩膀上,眯了眯眼,醉眼蒙眬。
秦锐清抱着他坐下,众人意犹未尽,但是根本不敢和他抢人,只能看着那只漂亮的蝴蝶被人独占,他们讪讪一笑,只能去找身边的人泄气。
怀里的人很乖,像是找到了安全的庇护所,因为不需要再喝酒。他还在咕哝着,“不喝了,真的喝不了了,肚子要撑烂了”
江林坐在他腿上,抱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颈侧,试图将自己的脸藏起来,那些人就灌不了他的酒了。
秦锐清脸色冷峻,气场强大,直接将那些人的某些心思吓跑了,他手顺着他的背拍了拍,闻到了江林身上的酒味。江林嘀咕的时候,柔软的嘴唇时不时擦过他的脸颊,说话含糊带着些汤汤水水的感觉全部散在他耳畔,更娇嗔撒娇似的。
他把江林藏起来的脸挖出来,借助灯光看清楚他的表情,嘴唇红艳艳的,牙齿整齐雪白,狗狗眼可怜地眯着看他,视线有些不聚焦,吐息炙热,双颊通红,像个误入歧途而不自知的小白花。
“不喝,不喝了,好不好”江林两瓣嘴唇一碰,又吐出这句话。
又在撒娇。
秦锐清一向不会委屈自己,他抬起江林的下巴,亲了上去,一股沁甜的酒味儿,嘴唇很软,轻轻吮着。江林还会抱着他的脖子,无意识地吮着他的嘴唇作为回应,似乎只要不让他继续喝酒,他什么都可以做。
江林湿润的睫毛抬起,乖乖的张了嘴,让男人的舌头进来,舌头也舔着他的,两人亲的有些忘乎所以,原本秦锐清只是打算浅尝辄止的。
起初那些人是不敢看的,纷纷回避着视线,因为秦锐清的眼神充满了警告,直到他的目光里只有怀里乖乖和他接吻的少年后,那些虎视眈眈的目光才明晃晃起来,如同锋利的尖刀割裂着江林的影子。
少年下颌线微微紧绷,他迷迷糊糊的模样,像个乖孩子似的,回应着他,嘴唇不停地吮着柔软的舌尖,乖得想让人偷走。
秦锐清按着他的后颈,手劲有些大,渴求似的吃着他的唇舌。
最终,秦锐清还是被那些视线打搅了,克制地松开手,偏头结束这个吻,江林甚至还循着他的嘴唇追吻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亲,秦锐清无奈又和他亲了亲,才重新扫过那些眼神。
那些讨厌的视线就暂时消失了。
“走吧,跟我回家。”秦锐清不准备多待,揽着江林离开。
等他们走后,气氛陷入了一刹那的沉闷。
“操,第一次知道我们这小县城里还有这么好的货?”
“让那小子捷足先登!”
“没事儿,等他走了,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玩嘛?”
“并且雏儿,也没什么好玩的”酸不溜秋的话响起,想要掩盖他们的无能
都说好事多磨,秦锐清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傅清池。
街道里只有零星几个人,几辆豪车并排停着,傅清池是从对面的酒色场所出来的,他上前两步,主动靠近,秦锐清站定,准备让小戴先将江林扶上车,自己和傅清池周旋。
但是傅清池却直接挡住了小戴的去路,伸手要去接过江林,秦锐清眼疾手快,一个箭步抓住江林另外的肩膀,将人拽回自己怀里。
“你干什么?”秦锐清冷声斥问。
傅清池也握着江林温热的手掌没有松开,语气低沉:“我倒是要问问你想干什么?强/奸可是犯法的。”
秦锐清眼底闪过轻蔑,脑海中飞速运转,想到了什么:“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江林被这番动静惊醒,睁眼看着傅清池,率先抢答:“小叔叔”
“他是我叔叔。”
傅清池:
虽然他年少老成,气质沉稳,的确比江林大了五六岁,但叔叔应该称不上吧?
秦锐清眉头蹙起,抬手抓着江林的下颌,让他看清楚:“孟南星,你是喝酒喝傻了吗?傅清池是你叔叔?你也真敢喊啊。”
江林被捏疼了脸,挣扎起来,扯了扯傅清池的手:“叔叔救我。”
傅清池:“”
大晚上两男争一男的画面,实属罕见。
“把人给我吧。”傅清池抓着江林的手没有用力,但身后黑压压的保镖却围了上来,眼神无声地强势。
“你敢?”秦锐清也分毫不让,紧紧抱住江林,胸腔情绪第一次起伏这般强烈,他没带多少人,楼上那些废物也指望不上,所以他虽然面上冷悍,但实则外强中干。
“我不想欺负小孩儿。”傅清池对峙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没什么情绪变化,脸上的疤痕也在平静的表情下显得极为冷沉,淡淡地说道。
秦锐清咬了咬牙,他不想将醉得神志不清的江林交到任何男人手上,傅清池这个脑残,会不会也只是想要趁人之危,然后将人吃干抹净?
“我们谈一谈,我可以”秦锐清不想放弃,意图以利益诱之。
但是傅清池却不准备和他多说,微微抬了抬下巴,秦锐清和江林便被强行分开。江林被傅清池抱住,秦锐清没有过多地反抗,实力悬殊挣扎反抗都是无用功,黑夜中站得笔直,眼神冰冷,直勾勾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
落在他怀里的蝴蝶飘走了,只剩下落叶簌簌落下。
第一次对傅清池这个人生出了这么大的敌意。
江林原本晕乎乎的样子,在坐上傅清池车座的时候,便弯唇盈盈笑起来,双眼虽然依旧水润润的,但十分醉意只剩下两分。
“叫我叔叔,你也是敢叫。”傅清池坐在他旁边,轻声道。
“不叫叔叔,应该叫恩人,救命恩人。”江林撑着下巴,盯着那张仿佛泰山般处事不惊的脸,稍稍舔了舔唇。
“我要是不来呢。”傅清池语气平淡。
“那我就和秦锐清睡呗。”江林无伤大雅地说道。
傅清池便问,“那还算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儿?”
江林撑着手臂,身体那点被挑起来又被酒精点燃的火苗,压在胸口出不去也挥不散,他伸手握住傅清池的手腕,温热的触感落在他肌肤上,傅清池垂眼看他一眼,黑眸意味不明,却没有甩开他。
阴影下的江林,笑得放肆邪魅,完美地利用着自己美丽的皮囊,露出一个极致邪气的笑容,眉目惊人地漂亮,他抓起傅清池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所以学长要怎么补偿我?”
傅清池不想承认自己被小孩儿吸引视线的事实,但不得不承认。
人是视觉动物,美貌一直都是一个为人说道的优点。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泛着酒气的少年就已经坐在他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