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还在继续进行。
总觉得头顶凉飕飕的的李总找借口说要去一下厕所，应该是调整假发片去了。
有人落单，正好还是系统说的那个人。
谢朝朝憋着鬼气，他不能在这里就释放。
铺天盖地的鬼气多少都会影响到反派。
不是因为谢朝朝对反派不一样，单纯是因为他还想赖着蹭吃蹭喝。
鬼怪的想法总是会单纯很多。
他圆乎乎的身子时大时小，总是很难将鬼气收敛挤压起来。
谢朝朝干脆自暴自弃地保持着球形飘了出去。
走廊上已经没有了李总的身影。
谢朝朝记得对方说要去厕所，便老实巴交地飘去了卫生间。
他刚刚进去。
照完镜子的李总就回到了走廊上，顶着假发回了会议室。
沈照雪不知道谢朝朝打算干什么，见他跟着李总出去，对方回来的时候却没跟回来，忍不住皱起眉。
跑哪去了。
吃饱喝足就要始乱终弃了吗？
*
这个点午休刚结束，正是人类阳气不足在工位上犯困摸鱼的时候。
厕所里没有人，还十分闷热潮湿。
谢朝朝并不想挨间找人，他溢出一丝鬼气，自动带上了厕所门。
厚重的大门发出巨大的声响，也将厕所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谢朝朝不再束缚自己的鬼气。
他圆滚滚的身形忽然像是爆炸的皮球一般，滚滚黑雾瞬间充斥了整个厕所。
所有的灯都被黑雾遮挡，变得昏暗发绿。
厕所里的镜子爬满了漆黑的液体。
像是逐渐被腐蚀了一般向中心扩散。
【……上来就搞这么大，会不会给老爷子吓出问题？】系统怂怂地道。
他寄宿在宿主体内，都能感受到周围的温度极低。
人类真的扛得住吗。
出了事还怎么帮他传达。
谢朝朝皱了皱眉，小声回应，“我控制不住，吃太多了。”
这什么李总怎么还没出来，不会真的被吓晕了吧
闪烁的灯光下，谢朝朝的身形重新清晰。
少年的身影恢复了正常。
他抬起胳膊，浓郁如墨的指尖上，溢出一缕黑雾。
那黑雾蜿蜒着飘到了最外面的隔间上。
然后猛地推开了第一扇门。
厕所隔间的门被撞出砰的一声。
“不在。”
谢朝朝没有张嘴，他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萦绕在整个房间里的黑雾，都是他的一部分。
【你再开两个门，李总可能就救不回来了。】系统抹着汗劝说。
“为什么？我只是想把他逼出来？”谢朝朝皱眉。
这次是他的嘴巴在说话，没有刻意让人类听到。
“咯噔。”
厕所门的搭扣被扭动的声音响起。
谢朝朝和系统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看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
厕所门被小小的打开了一个缝。
一双恐惧的眼睛出现在门后，紧张地张望着。
【咦，这是李总吗。】系统率先发现了问题。
门后的眼睛，明明就是年轻人的。
“不是吗？”谢朝朝有点轻微脸盲，只要不是沈照雪那种好看得印象深刻的，他都没什么印象。
他走到掀开的门缝处，打算好好看看。
李同是来给沈照雪复查的。
因为前几年的事情，沈家长辈格外担心沈照雪的身体情况。
李同最清楚沈照雪的状况，没什么大问题了已经，更多的是心理问题。
他也不想来加班，但是那边给了指令，他不得不来。
因为给他开了特权，楼下小妹妹也直接告诉了他，沈总在这一层楼。
没想到人家正在开会，李同也不可能去打断会议。
他等了一会儿，就是来上个厕所的功夫。
大白天的，所有灯突然就开始闪烁。
本来还热得他汗湿了t恤的厕所也悄无声息地变得凉飕飕的。
刚刚外面的吹来的夏风都是热得，现在却好像阴风阵阵。
李同提上裤子就想跑。
却不想旁边的门被砸开了。
还有仿佛在他身后响起的声音。
就像是，有鬼在找人。
李同还没拿到新的护身符，他泪流满面地捏着脖子上的空绳，想给沈总打电话。
但是手机也没了信号。
他像是被拉进了鬼域一样。
求救无望，只能自救。
李同还不想死。
他偷偷来开了一个缝，朝外面看去。
周围并不是完全黑的，但是打开的厕所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也像是被隔绝了一般。
整个厕所里都很昏暗，却又能看得见些影子。
这样似乎更恐怖了。
但目前外面没有什么鬼影子，应该可以跑吧……
李同这辈子没害过人了，应该也没沾染什么因果。
他求护身符的时候，大师就说过了。
鬼一般害不了人，护身符只是让他看不见那些晦气的东西而已。
只要他装作什么都没看见，鬼以为他看不见，就不会故意突破那条界限。
李同咽了咽口水，正想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就和一只漆黑如墨没有眼白的眼睛对上了。
他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嗓子里的尖叫被卡住。
不能出声……出声就完了。
少年只是盯着他，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或许正在评估他是不是能看见。
李同抖着手推开门，想装作无事的走出去。
但是那少年不让开，还是站在原地。
果然是在试探他！！
李同硬着头皮，想直接穿过去。
如果刻意躲开，那鬼不就知道他能看见了吗。
穿过鬼的感觉很渗人，整个人仿佛被冰水浸润，心脏都被冻得跳不动了。
身上不可避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李同的整张头皮都是麻木的，这几秒的时间被拉得格外漫长。
一步，两步……
他似乎终于和鬼分开了。
但是身后却再次响起了那少年的声音。
“我不是故意显形了吗，他怎么像是看不见一样？”
少年的语气是单纯的疑惑。
但是鬼气森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厕所里传来了回音。
更为诡异了。
这多半是试探。
李同憋着眼泪，四肢僵硬地走向门口。
只要出去，只要出去了就好。
他不断安慰着自己。
以后没有护身符他再也不一个人上厕所了。
一米的距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他感觉自己的脚越来越沉重。
每次抬腿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膝盖都略微发着抖。
终于，摸到了门把手。
李同兴奋地拧开，然后飞速打开门。
门外。
一模一样的厕所。
依然站着的少年。
少年面对着他，好奇的黑色瞳孔闪烁着暗红的光。
向他走来了。
李同又要站不稳了。
他的手按在门把手上，脑子飞速地转动着。
怎么才能离开，到底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他遇到鬼打墙了。
李同忽然弯腰捂住肚子，“哎哟，好像拉肚子了。”
他想给自己找个理由回去，却不想一弯腰就看见了脚上缠绕的黑雾。
难怪刚刚走得那么艰难……
他还以为是自己太紧张了，肌肉僵硬。
这个鬼到底为什么和他过不去啊啊啊！！
“哦我知道了。”少年的声音听起来轻快了一些，似乎在因为什么事情高兴，“他一定是在装看不见。”
谢朝朝笑眯眯的。
差点被蒙过去了。
【你别给人吓出问题了，这不就是那天的医生吗。】系统提醒道。
他代入这医生都觉得有点惨。
谢朝朝确实拿捏不好度。
但是这不怪他。
都是因为沈照雪，居然能把那么多食物忘在桌上。
还心里可能想了一下逝去的故人，让他全部都能吃。
导致他现在鬼气溢出。
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哈士奇，突然被放出来了。
那它的破坏力是难以想象的。
他丝毫没考虑，那是沈照雪留给他打发一下午时间的量。
而谢朝朝胡吃海塞，半小时就全部吞进去了。
【宿主，反派好像往厕所方向来了！】系统忽然出声提醒。
真是没有一个省心的，谢朝朝叹了声气。
他还没释放够呢。
算了，还是开门见山吧。
谢朝朝抬手想按住医生的肩膀。
但是他发现自己身高稍微有点不够。
谢朝朝顿了一下，随后皱着眉飘得更高了些。
医生想走却发现这次彻底走不动了，肩膀上如同被一座山压着，让他动弹不得。
他心态崩了。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喂，人。”
谢朝朝想了一下，为了让对方不至于害怕得不敢听他说话，于是开口安抚解释道，“我不吃人。”
李同抖得像个筛子一样，鬼话连篇。
他此时无比痛恨自己容易做噩梦的体质。
被吓得多了，怎么就这么难晕过去呢。
要是能晕倒就好了。
“告诉沈照雪，接受谢云朝的邀请。”
少年冰冷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李同脑子里嗡嗡的，几乎要解析不了这句话了。
“如果你没做到，我还会回来的。”
随着少年轻飘飘的一声笑，这句话的尾音消散在了阴风中。
周围的灯似乎变亮了些。
“啊忘记说了。”那道声音又回来了。
李同刚刚回升的体温又立刻降到了底，整张脸的惨白惨白的。
如同在坐过山车。
“我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哦。”
少年的声音笑眯眯的。
他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话。
只是一个警告。
但是对方这副模样已经比任何威胁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李同知道，后果，大概不是他能承担的。
白天可以这样肆无忌惮的鬼。
怨气该有多大。
他现在怀疑昨天晚上的护身符就是被这只鬼物烧了的。
那是不是意味着，就算告诉大师，都不一定有用……说不定还要遭鬼报复。
他回过神，周围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直被隔绝在窗外的阳光也终于照到了他的身上。
厕所门忽然打开了。
门外的亮光彻底将他唤回了现实。
脸色不怎么好的沈照雪出现在门口，对李同来说，如同天神下凡。
“沈总！！”李同涕泗横流地冲了过去想抱住沈照雪，却被对方无情地侧身避开了。
沈照雪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李同回头，脑子里快速飘过少年离开前的话，疯狂地摇了摇头。
不能说，不能说。
“那个，沈总，您可以去参加一下谢云朝的生日吗？”
他说完，马上就想起了对方拒绝的后果，声音都有些颤抖，“求您了！”
沈照雪没说话，他几乎不用刻意观察，就能感受到厕所里残留的浓郁鬼气。
他忍不住弯了弯唇。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朝朝似乎干了不少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