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到家没多久，接到了张清姿的电话。
他和楚天齐解除婚约的事情瞒不住几天，还是被林家知道了。
张清姿声音很大地在电话那头说：“你怎么和楚天齐解除婚约的！这么大了还不懂事！跟你说了多少遍男人的心要会拴住！你这个书呆子！”
林陌等她喊累了，才小声说：“这个也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哭唧唧装作啥也不懂的样子，让张清姿发再大的火，都像打在棉花上，气得让他明天回一趟林家。
林陌第二天先去了一趟学校上课，上的是一节鉴赏的选修课，阶梯教室里坐了快一百号人。
他来得有点晚，从后门溜了进去，里面已经是乌泱泱的人，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坐下来没多久，旁边又落座了一个人。
“好巧，你也来上这个课？”
纪精言低头凑过来，和林陌耳语，他旁边的张任和李毅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
巧麻痹，就知道纪精言今天拉他俩来上这课，目的不纯。
林陌有些奇怪，“唉，我之前上课怎么没见过你，老师点名单也没有……”
纪精言打断他，“没选这课，但有点兴趣所以旁听一下。”
林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下，翻出笔记本做起了笔记，他在课业上上了心，a大的奖学金非常丰厚，他眼馋很久了。
纪精言看着笔记本上的字，字体非常俊秀，和本人的长相相似。
他对这种艺术类的课程没啥兴趣，全程时不时往林陌那瞟。
身旁张任和李毅已经双双睡倒，从讲台的视角来看塌了一片，而纪精言又极高，在他那又耸立起来，格外引人瞩目。
老师点人回答问题的时候，自然一眼就瞟到了纪精言身上。
“后排穿黑衣服的帅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前排所有的学生不约而同转身，见到是纪精言全部吃了一惊。
这可是公开选出来的校草。
有胆大的女生已经小声叫了出来。
纪精言根本就没听课，连问的啥都不知道，他坦荡地站起来，本来想随便说说，林陌却在这个时候靠过来，熟悉的柑橘香袭来。
林陌小声说出了答案，纪精言大声复述了出来。
老师满意地点点头，夸赞了一句，让纪精言坐下。
人坐下了，前排的注意力收不回来了，总有不少人在往后看，林陌用手肘戳戳身旁的人。
“诶，前排女生的脖子都挺好，扭来扭曲得还挺灵活。”
正说着，一个小纸球就飞到了纪精言面前的课桌上，他寻声望去，一个留着长卷发，大眼睛的女生正扭头看他，示意了一下小纸球。
一旁的张任小声“卧槽”了一声，贴过来说：“那可是艺术学院的系花，她写的啥？”
艺术系的系花长得很妩媚，加上会说话，在学校收获了大片迷弟。
纪精言面无表情，拿着小纸球没有打开，而是直接扔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不大不小的一声咚，让系花的脸色一下难看起来，她扭过脸，不再往后看。
“言子，你也太绝了。”张任举了个大拇指，又小声自言自语，“一番秋波送给了基佬，白费力气。”
纪精言扔得这么利索，是怕林陌往心里去，但见人家依旧面无不改色地直视前方，认真听讲，心里失落起来。
林陌手机又响了几下，掏出来一看，依旧是楚天齐给他发的消息，这人最近受打击不小，天天买醉，醉了就给林陌发一些青春疼痛文学句子。
说什么三十多岁了，还吃起了爱情的苦。
林陌想笑，这人白长生理年龄了，心理年龄还跟小孩似的。
他一个拉黑，终于清净了。
下课铃响，纪精言抓着林陌的手来到了角落。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林陌：“你说，我能帮的肯定帮。”
这可是他的长期饭票。
“下周，陪我回趟家。”纪精言说，“我想……请你演一下我的男朋友。”
林陌瞪大了眼睛，“演男朋友？”
“嗯。”纪精言说，“我和家里出柜了，你不要误会，是因为家人想安排我相亲，所以我找了这个借口。”
“不是，你才多大就相亲？”林陌笑了一下。
“家族联姻，和年龄没什么关系。”纪精言眼巴巴地望着林陌，那眼神像极了刚领回家的小奶狗。
这人什么时候学会撒娇了，这就骚起来了。
林陌总感觉纪精言之前在他面前有点装，有种小孩装成熟大人的赶脚，他也有心引导纪精言放飞自我一下。
他拍拍纪精言的肩膀，父爱心爆棚，“放心，我肯定帮你演到位了。”
他直觉，这会是他和纪精言感情线发展的重要节点。
纪精言很高兴，拉住林陌的手，“晚上吃什么？”
“不吃了。”林陌说，“晚上我得回家一趟。”
……
他刚到学校门口，一辆车正好停在他面前，林狗的声音传来。
“上来，爸妈让我顺便带你回去。”
林净远今天心情很好，尤其是知道了林陌和楚家解除了婚约后。
林陌不用去挤地铁当然愿意，他坐到后排，笑嘻嘻，“谢了，司机先生。”
林净远嗤了一声，“你就装吧，被退婚了还笑得出来。”
“是呀是呀，我现在都是在强颜欢笑。”林陌说，“这两天，我的心脏就像铁板上的牛肉，翻来覆去地被煎，你懂我的痛苦吗？懂吗？”
林净远幸灾乐祸，“我懂个屁！”
“你是不懂。”林陌话里有话，“我呀，生平第一次伤害了一个三十岁少年的心，觉得愧疚。”
林净远愣了一下，“说什么屁话！”
“你好歹也是林家的少爷，说话不要除了屎就是屁。”
林净远被触到了逆龄，一下子就炸了，他从小在农村长大拿不出手的教养这件事，谁提他跟谁急。
“你说什么呢？我血液里流的可是正宗的……”
“林家血统。”林陌替他补充上了。
他拿出手机，把楚天齐拉了回来，打了个语音通话过去，瞬间就接通了。
“喂，林陌，你终于肯理我了。”楚天齐声音萎靡又委屈。
林陌：“你想和我结婚吗？”
“什么？”楚天齐像是被什么天降好事砸懵了，反应过来瞬间就狂喜，“要要要！我拿着身份证呢，咱们马上就去！”
林陌笑了会，没说话。
楚天齐继续说：“你是不是后悔和我解除婚约了，我说了……”
“楚天齐。”林陌打断他。
“诶？”
“我刚刚开玩笑。”林陌挂了电话，顺便拉黑了。
林净远处于不可置信的状态里很久，整个人麻了，他是见过楚天齐的。
那个眼高于顶的男人，林净远当时上前打招呼，那人说了两句没好气的话，就再没看他一眼。
和刚刚电话里卑微的语气是一个人吗？
他心脏加速跳动，分分钟要跳出胸腔，完全靠着肌肉记忆开回了家。
林陌下车后很久，林净远才想起来下车。
“爸！妈！”
林陌打了声招呼就坐下了，林白的脸色很不好，坐在那像朵乌云压顶。
“怎么回事？解除婚约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林陌翘起了二郎腿，“想说的，没来得及。”
“放屁！”林白吼了起来。
这一年，他靠着楚家亲家的身份，拿到了不少好项目，他公司规模不大，人家和他合作，完全是看楚家的面子。
这会子没了，他手里已经溜走了好几个机会。
他能不气？
林陌：“我和楚天齐的婚约取消，是有原因的……”
“什么愿意也不能取消……”
“楚季青在追我。”
“放屁……什么？什么？”
林白愣住了，“你在想屁吃！”
不愧是父子两，整天把屁屁屁地挂嘴里！
林陌点开和楚季青的聊天页面，除了上次见面回来楚季青给他发的关心的消息，还有最近约他出来的消息。
虽然楚季青面子大，发得不多，但也能说明什么了。
林白见了脸色变得比天气还快，立刻和颜悦色起来，温柔道：“怎么回事？”
林陌收起手机，委婉说：“楚季青在追我，婚约是他让楚天齐取消的。”
张清姿在一旁说：“他会和你结婚吗？还是只是玩玩？”
林陌啧了一声，这个世界的人怎么这么传统？恋爱还没谈就想着结婚？
他不直接回答这个问题，“结不结婚的，楚季青可以给林家带来的好处绝对不少吧？爸妈？”
这确实。
林白很开心，刚准备让林陌牵头让他和楚季青说得上话，林陌继续说：“但是呢，我现在已经算不上林家的人了，我上次和他见面，他还问我天天坐地铁干什么？”
林白思索了一会，才不情不愿地说：“之前你归还的林家公司3%的股份，我再转给你，有意见吗？”
林陌心里默念了一个漂亮，展颜一笑，“还是爸爸最好了！”
林净远一进来，刚好听到这句话。
“爸！你说什么？”
林白揉了揉耳朵，语气不好地说：“怎么跟我说话的？像什么样子！”
张清姿站起身，按住林净远的肩，安抚道：“宝宝别激动，我待会跟你解释。”
林净远并不买账，“咱家的股份为什么要给别人！”
“你那份你也有，别和你爸吵。”
“各位。”林陌说，“可以等会吵，先把合同拟了让我签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