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那样过分地侵略,让他羞耻,难堪。
可却像已经打开了的潘多拉盒子,控制不住地,难以招架地、犹豫着将手指放了上去,点开了播放键。
视频将缩在被褥里的叶之瑜脸色照映得五彩斑斓。
他怔愣地发现,虽然他的意识在抗拒着江左晗,但身体不会。
可能那时候会吧,但现在不会了。
他看到自己红艳艳的嘴唇被撬开的时候,看到腮帮被迫变形的时候,看到双眼迷离,咽呜着推搡的时候,再也不会涌出难过伤心的情绪了。
而是矛盾地、害臊地、发胀发热。
停一会、播一会地看完了。
他脸红了,看不起自己。
明明是最讨厌的江左晗碰了他。
他却兴奋了。
一个星期后,小区突然解封了。
据说因为连续四天没有发现感染者,他们安全了。
可新闻里,西区的疫病范围正在扩大,总体的感染人数却是上升的,也意味着解封只是暂时的,一旦再次出现感染者,小区就会重新封锁。
得知解封后,叶之瑜舒了口气。
终于能回学校了,就在下床那一刻,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腿一软,胳膊挂在椅背上,完全站不起来。
医院里,医生还是原来那位医生。
他扶了扶眼镜,皱着眉道:“你没休息好啊?”
叶之瑜心虚地垂下眼帘:“……嗯。”
“今天再做一次复位吧,药继续吃。”医生看着电脑,手指不停敲击着键盘,应该在写医嘱:“这跟睡觉质量有关的,少熬夜,别太累,不然恢复起来很慢,你自己也痛苦。”
“好的。”叶之瑜乖巧地答应:“谢谢医生。”
起身,头顶的天花板又是一阵乱转。
江左晗扶住他,见状不由哼笑:“不需要我了是吧?想回宿舍是吧?叶老师,放你走,你走得了吗?”
叶之瑜攀住他的肩膀,闷闷地没吭声。
昨天还没那么严重的,吃饭洗澡都还正常,今天早上得知解封了,情绪一波动,脑袋“嗡”地一声,恶心的感觉又冲到嗓子眼了。
等他再想站起来,头晕目眩,一松开扶手,就会跌倒。
身旁的少年脸庞煞白,娇艳的嘴唇一丝血色没有,削瘦的身段脆弱得宛如一张漂浮的白纸,江左晗也不舍得欺负了,托着胳膊的手滑向了腰,将整个人紧紧揽在了怀里。
叶之瑜感觉到了,眼底的无措又添了几分。
怎么能搂他呢?
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这几天他情绪大起大落的诱因是什么。
叶之瑜心中跟天人交战。
在旁人看来,却像是矮的那个很乖地将半张脸贴在高个子胸膛上。
走廊上到处回荡着脚步声,说话声。
一楼门诊部,塑料椅上咳嗽的病人正吊着盐水。
叶之瑜就是在半游神,半纠结的时候,看到了不远处那对情侣。
头戴着一顶蓝色棒球帽,单眼皮,鼻梁高挺,肩宽,标准的韩系帅哥,一旁的男生个头矮上一节,浓眉大眼,不是特别好看的类型,但并不难看,他应该不舒服,病怏怏地挽着棒球帽帅哥走在大厅里。
叶之瑜看向蓝色棒球帽的时候,对方也望了过来。
对视后,双双愣了一下。
叶之瑜恍惚的精神瞬间清醒了。
龚学长……怎么在这里?
龚学长大学一年级的时候,跟舍友闹掰了,之后便搬出去住了,刚开始房子租在学校附近,毕业后,嫌房租太贵,换到更便宜的郊区去,这家医院离学校近,但距离龚学长居住地,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能碰到,也太巧了。
对于叶之瑜来说,更是又尴尬又倒霉。
挽着龚学长的浓眉大眼,就是他新交的男朋友吧……
叶之瑜自己也没想到,他认识。
……那个送五千块吉他的男孩。
江左晗注意到他僵硬的动作,挑了挑眉:“叶老师运气真好,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前男友。”
叶之瑜反应过来自己还窝在江左晗怀里,连忙抽身,可离开的下一秒摇摇欲坠几乎摔倒,只好重新抱住他的胳膊。
这下,漂亮的脸蛋又染上了难堪羞窘的红霞。
龚泽霖脸色难看起来。
眼前的一幕,竟格外地刺眼。
裴安声见他一动不动,不满地撒娇道:“老公,你怎么不走了?”
龚泽霖莫名嫌他聒噪。
心中的怨恨,又随着浑身的血液,一起沸腾起来。
叶之瑜,那个木讷无趣,除了脸,其他一无是处的学弟。
满足他虚荣心的追求者之一罢了。
至始至终,他都没看上过,不然示好两年,会感觉不出来吗?
就算放手,也是他先不要的。
他先答应了江左晗的条件,放弃他的。
一只脏的、被染指过的破布娃娃而已……
可为什么看到他躺在那个富二代的怀里,他会这么生气?
明明,现在的他,已经拥有了一个唯命是从的男朋友。
家庭优越,听话,粘人,爱他。
他把郊区的房子退了,裴安声愿意帮忙支付学校附近的房租,也承诺过,即使将来失业,也会养着他,裴安声是第一次谈恋爱,所有的第一次都是和他,他是干净的,身和心都属于他,除了没有叶之瑜好看,其他完美无瑕。
可为什么?
每次跟裴安声上床,他的脑海里,都会闪过叶之瑜的身影?
叶之瑜……虚伪,嫌贫爱富的伪君子。
口口声声说喜欢,却亲吻着别人,躺在别人怀里。
而那个人,那个江左晗的人,每当夜里,只要想到,就忍不住颤栗,让他一遍又一遍记起受辱、被威胁的画面。
这时,裴安声扯了扯他的胳膊:“老公,我不舒服……”
明显,他也看到叶之瑜了,眼里的警惕昭然若揭。
他认识叶之瑜,也知道叶之瑜跟龚学长有过一段短暂的关系。
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他不计较,但不是傻子。
随着时间推移,裴安声越能感觉到,龚学长对叶之瑜的耿耿于怀。
譬如现在,他就有种患得患失的危机感。
“我知道,宝宝。”龚泽霖收敛起狰狞的神色,强迫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裴安声身上,在他唇上印了个吻:“走了。”
江左晗不咸不淡地说:“你前男友已经走了。”
刚才正面交锋,叶之瑜不知所措的间隙,江左晗顺势重新揽住了柔软的腰肢,狠狠地收紧,仿佛要嵌进身体里似的,挑衅地看向龚泽霖。
龚泽霖气走后,江左晗依然阴气森森,语调酸得很。
其实叶之瑜只是尴尬,酸楚是一点,但没有特别心痛。
单纯不想让龚泽霖自说自话地坐实他放荡,脚踏两条船。
龚泽霖投来的目光,总带着指责与怒气,还掺杂着幽怨与恨意。
他不知道,该如何让龚泽霖消气。
腰被按得生疼。
叶之瑜锤了他一下:“别抱我……”
“凭什么?”见到龚泽霖前,还逆来顺受地,现在就不乐意了?
江左晗不爽得要命。
偏偏怀里的人也没跟他确定关系,还老是躲着他,身体又差劲,像被扼住要命的白天鹅,重了怕拧断脖子,轻了又怕他逃走。
“我不行,难道他可以?”叶之瑜不让,江左晗抱更紧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张开裹在腰部,烫人的热量肆意炙烤着。
叶之瑜的骨头快散架了。
乌黑的瞳仁储起了泪,眼眶微微泛红,他果然,讨厌江左晗。
江左晗脾气发到一半,看见成串的泪珠无声滚落下来,顿时熄了火。
……该死的。
怎么把他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