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池觅体会到了什么叫史诗级尴尬。对她来说, 再尴尬的事情，过个几分钟也就不是事儿了，但此刻, 随着时间，尴尬程度竟然还在加剧。
“我们……”沈开霁先开口说道, “吃个甜品吧。”
“哈哈，好啊。”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 反而更加尴尬。
在甜品店坐下, 池觅看着被他放在沙发椅上的大包，闭了闭眼。
不就是内裤吗，谁不穿内裤啊，只是一件寻常的衣物而已，有什么好尴尬的。
池觅睁开眼, 看见他拿着叫号牌过来, 建设好的心理防线马上又崩溃，立即挪开视线。她坐着, 他站着，平视的位置太不友好了。
食物是可以化解一切的。
两人对甜品点评了一番, 气氛逐渐缓和, 但话题也仅仅只停留在食物上。
旁边有桌小女生在聊她们刚看的电影。
“我们等下也去看电影吧，看完我差不多就回去了, 晚上必须要回家吃晚饭，今晚是我姥姥做饭，她还又包了饺子。”
“好。”
两人也没做功课，到了电影院随便买了已经放映了几分钟的电影。
是个国外的爱情片。
放到一半, 大荧幕上两个主角纠缠到了一起，从客厅开始脱衣服, 一路脱到房间里。
女主角把男主角推到床上，然后把他的内裤给扒了下来，勾在指尖转了转，扔到一边。
“……”
池觅喝了口可乐，求助爆米花，却碰到他刚好也伸过来的手。
她急速缩回，并得出一个结论，大年初七不能出门。
电影里两人亲热的镜头后面又出现了两次。
爆米花已经吃完了，池觅有些僵直地坐着，思维却无比的灵活。
她没忍住偷偷看了沈开霁一眼，只见他似乎很专注地沉浸在电影里，但她一看过去，他马上就看了过来。
他牵她的手。
池觅挣扎了下，放弃抵抗。
放映结束。
走出电影院，池觅说：“好无聊的电影啊，都没什么反转。”
“嗯。”
“你别光‘嗯’啊，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说什么，他已经失去语言能力了。沈开霁思考了一会，问：“你姥姥包的饺子好吃吗？”
“对了你提醒我了。”池觅松开他的手，“我得赶紧回去，再不回去我姥要担心我横死在外了。”
沈开霁再次抓住她的手，“我问这个不是让你这样就走了的。”
“那我们，再溜达一圈？”
“好啊。”
两人又安静地逛了逛，到地铁站，坐上相反方向的列车-
初八初九初十这三天，池觅早就被预订，要和亲戚们一起去周边自驾游。
她是家里的开心果，没有她就像饺子没有皮儿。
不过池觅庆幸有这样三天的时间，可以让她冷静一些。
只是有些担心他一个人待在陌生的城市无聊。
对沈开霁来说，和城市没有关系，和一个人也没有关系，无聊只是因为她不在。
放在以前，别说三天了，他能在家待一个假期不出门。
可现在他竟然想出门感受人气儿。
第一天，沈开霁去书店看了一整天书，喝了三杯咖啡，晚上睡不着。
第二天，沈开霁试图去图书馆坐一整天，但太困趴着睡了一会，醒来发现面前被留了三张问联系方式的纸条。吓得他马不停蹄地离开，回民宿看昨天在书店买的书。
第三天，沈开霁去了海市的岩馆，攀岩了一整天，手掌掉了一大块皮。
第三天晚上，沈开霁给她发信息：「回来了吗？」
池觅是在收拾脏衣服的时候收到的信息，莫名从这四个字中读出了一丝委屈的意思。
她赶紧把衣服抱去塞洗衣机里，就跑回房间打视频给他，“我到家了！明天我们可以一起出来玩了！”
“玩得开心吗？”
“开心！而且你猜怎么着，我二姨竟然没跟大家说我交男朋友了的事。”池觅眉飞色舞地说，“可能和我表姐有关系，跟你说过没，我特别喜欢我表姐。”
沈开霁觉得她三天没和自己见面，状态又恢复了平常，好像他们分开时候那想贴近又想逃离的矛盾情绪从没存在过一样。
“没说过。”
“跟你说哦，我表姐是律师，特厉害，别人都排队求她接案子的那种，就是太忙了，这次过年都一直在外面出差，但明晚上她就要回来了！”
出去玩了三天，池觅觉得好像充了个电一样，现在是精神十足。
沈开霁：“嗯，那很好。”
池觅觉得他情绪不佳，虽然他情绪一直不怎么高，她在书桌前，用手撑着脸，遮住大半表情，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太太太太太太想你了。”
池觅在他说第三个“太”的时候就笑出来了，手也挡不住笑，“你太夸张了！”
“一点也不夸张。”
他说得太认真，池觅通过手机屏幕被他这样看着，心脏都在砰砰砰地狂跳。
“明天就能见面了。”池觅说，“明天是我提前约好的几个高中同学聚会，黎高言明都在，这些人你没关系的吧？”
沈开霁点点头，虽然想单独待在一起，但提前说好的也没办法，能看见她就足够了。
“对了，还有易莫，虽然他不是我高中同学但他跟大家都认识。”
沈开霁仍是点头，但比起刚才幅度小而缓慢，不带认可。
“那挂咯，我还有东西没收拾。”
“可以不挂吗？”他问，“不可以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吗？”
池觅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觉，她真的注意到他的声音有些抖，好像怕她会拒绝一样。
但她怎么会拒绝：“可以呀。”
池觅把手机放在支架上，开始收拾，莫名的，她不想说，她想听他说，“你去书店看什么书了啊？”
“看了一本小说，看了一本诗集。”
“小说讲的什么？”
“你要听具体的内容？”
“是啊，我要听你的声音。你有别的想说的吗？没有的话，就给我讲故事吧。”
她要听他讲故事。沈开霁没想到他还被开通了这个业务，但她的要求，他一定满足。
“好，可能讲得不好，但我开始了。”
池觅很会给反应，不过她并不觉得自己在给反应，只是听到了有意思的，就会从内到外都表现出来，听到刺激的部分，她就蹭蹭跑到手机面前着急地问：“然后呢然后呢？”
等到池觅差不多收完东西，故事只讲了还不到一半。
但她的房间门被敲响，是池江。
池觅拉开门在门口问：“有什么吩咐啊老爸？”
“刚不是说饿了吗，我煮了西红柿鸡蛋面。”
“哇！我要吃我要吃。”池觅说完，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书桌，“少盛点。”
池江应了声，去厨房了。
池觅来到书桌前坐下，“你听到没，我爸给煮了面，他也不早点说，我刚都刷牙了。”她爸经常这样，总是等到做完了才说。
“那你去吃面吧，吃完早点休息。”
“好哦，那真下真挂了。”
“嗯，虽然我还不想。”
池觅的手都已经要触摸到那红色了，他的话让她手指又顿住。
两秒后，视频挂断。
沈开霁忽然觉得房间安静得有点烦人。
这一瞬间的落差真大。
但刚才那段时间全然成了他的享受。他没想到，给她讲故事，竟然能产生一种如此强烈又很持久的幸福感。
看了会书。
其实故事的结局他也还不知道，他还差一点就看完。
刚才和池觅复述了一遍前面的情节，再拿起书来，仿佛和这故事更熟悉更靠近了。
十分畅快地读完，本以为会很满足，和故事告别后，那怅然若失的感觉却更甚。
因为要避免让掉了皮的手掌碰到水，今晚的澡洗得不太顺利。
沈开霁从卫生间出来，刚把东西放好，听到有人在敲门。
是言明？难道是他洗澡的时候弄到了什么地方，漏水到其他房间了？
脑中预设了一些可能性，又预设好自己面对这些可能性要说的话后，沈开霁打开门。
门外，是池觅。
“噔噔！”池觅给自己配了个惊喜的音效，接着愣了愣，“等等，你刚洗完澡？”
他头发是湿的，头上盖着毛巾，像小狗在宠物店洗完澡之后，准备擦身体了一样。
沈开霁无意识地点头，自言自语一般问：“我在做梦吗？”
池觅迈步走进房间，张开手臂：“抱。”
他向前倾，抱住她，她是温热的，她在呼吸，这不是梦。
池觅掐了一把他的腰，能闻到他身上果味沐浴露的味道，“痛吧？不是梦哦，因为你说不想挂电话，所以我来了。”
沈开霁没感到痛，这好像就是梦。她因为他说不想挂电话，所以来了。
“啊啦啦啦刚才那句是梦话。”池觅又糊弄着说，“其实我是来找你听故事的。谁让你讲那么啰嗦，后面都没讲完，让人好奇好吧。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的。”
沈开霁放开她，只有一层的思考在进行：“现在很晚了，你听完回去得三四点了。”
“那你还要赶我回去？”池觅说着走了进去，她指着整洁得好像在随时等她抽查的床，“我今晚就打算睡这了，我睡这边，你睡那边。”
虽然这不是梦，但沈开霁梦里都不敢这么想。
“你确定？”
“确定啊。”池觅把自己带来的包放桌上，她看着他，“只是听完故事就睡觉，对吧？”
沈开霁就这样看了她一会才答：“嗯，对。”
池觅是吃完小小一碗面后，再洗完澡过来的，面霜和身体乳都擦过了。有点热，她站在窗边，打开一条小缝，让冷空气进来一些，外面若有若无的声响也让房间内没那么安静了。
沈开霁忘了自己刚才要干什么，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能看到她呼出的白气，“不冷吗？”
“又冷又热的。”池觅回过头，“啊，你是不是冷，你快吹头发吧。”
说完便把窗户关上，房间重回静谧。
他想起来了，原来是要吹头发。
沈开霁回到卫生间把头发吹干，走出来看见池觅已经躺到床上，在最靠边的位置，手里正拿着那本小说在看。
池觅看到他出来，把书放下，打了个哈欠，拍了拍另一边床，“你快上来，还是听你讲吧，都给我看困了。”
“困了你就睡吧。”他翻开自己的包，摸来摸去。
“不要，我来这的目的就是要听故事的啊。”只是借口，但必须要达成，池觅不满，“你到底在找什么。”
显得先躺床上的她很尴尬诶！
沈开霁随便拿了件上衣出来，“明天要穿的衣服。”
“哦哦，那就行了吧。”是他们一起选的。
没办法再磨蹭了，沈开霁也坐到床边，自有记忆以来，他就没跟别人睡过一张床。但此刻并不是因为这个不适应，是因为那个人是池觅。
他内心正不知所措，就看她扑了过来，抓住他的手。
“你手怎么了？”池觅才注意到他手上擦过碘伏，底下伤口看得她拧起眉毛。
“今天去攀岩，拉掉一块而已。”
“嘶——”他这轻描淡写一句话，让池觅觉得的手都跟着在痛，“没问题吗？”
“没问题，已经习惯了。”他带着些遗憾说，“只是不能跟你握手。”
“谁大晚上要跟你握手啊。”池觅说着看了眼他刚吹干，蓬松松似乎很好摸的头发，“我只想摸你的头。”
沈开霁抽回涂了碘伏的手，怕弄脏她，接着把头凑了过去。
好好闻。
池觅忽然想到：“你怎么刚才不说手的事啊，那我就帮你吹头啊。”
“没那么脆弱。”沈开霁看了一眼她有点气鼓鼓的可爱表情，又低下头，扬起的嘴角她看不见，“快摸，摸完听故事。”
第42章
就像不可能只摸粥粥一下就收手一样, 池觅摸了一把沈开霁的脑袋，然后，又摸了一下。
他抬起眼来看她, 好像在询问她要摸多久。
池觅清了下嗓，退回原位。
“你会掉下去。”沈开霁说着, 靠着床头半躺在他这边，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晚上一不小心, 肯定会滚下床。
“不会，我睡觉才没你那么不安生呢，我睡的时候什么样，醒的时候就什么样。”池觅说完，把有些厚厚的小说递给他, “开始吧。”
“好。”这是一个大家族内发生的谋杀故事, 沈开霁接着刚才讲到的部分继续。
池觅听完前半部分，的确很好奇后面的发展。可她再好奇, 三天游玩后的疲惫躯体躺在舒服的床上，听着他平静的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还是犯困了。
她强撑着眼皮, 内容都不进大脑了，还是不肯就这样彻底闭上眼。
沈开霁发现她上下眼皮打架好几次, 便放轻声音，再慢慢地逐渐停下。
她睡了，侧躺着，面朝着他。
沈开霁放下书, 也侧过身看着她。她竟然真的就这样，在他身旁睡着了, 平稳地呼吸，好像十足地信任着他。不是短时间的休息，而是一晚上都睡在这里。
她眉头轻轻皱了皱，翻了个身。
沈开霁的心跟着在颤，她真的会掉下去的。他犹豫片刻，还是靠过去，隔着半搭在她身上的被子，抱着她把她往里挪了些。
他正准备退回他的小边角，却发现她的手抓住了他上衣的一角。他轻扯衣服，没扯回来不说，她的手好像还更用力了。
心率达到峰值。
这一刻他还以为她没有睡着，安静观察了一会，发现她的确睡着了，但并不影响她抓着他衣服不放。
盯着她的小手，沈开霁思索良久。
就这样睡吗？
可是靠得很近，太近了，他都不敢呼吸-
事实证明池觅是个骗子。
她一晚上翻身无数次，醒来的时候是斜躺在床上的，脚丫都悬空在床外面。
池觅睡饱醒来，伸了个懒腰，接着注意到自己腰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她摸到，抽出来一看，缓慢地眨了眨眼，这是……？
忽然发现这里不是她家。
池觅往旁边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沈沈沈沈开霁！还是没穿衣服的沈开霁！
更致命的是，沈开霁的衣服此刻在她手里。
池觅抱住脑袋，锤了两下，发生什么了这是，她昨晚也没喝酒啊，怎么不记得发生过什么。
她是来找他了没错，可他的上衣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在她身下。
她……扒他衣服了？-
沈开霁是被热醒的，身上的被子包得严严实实，一个缝也没给留，每个角都掖了进去。
这不是他的睡觉习惯。
昨晚前半夜没睡好，甚至如果不是因为在岩馆活动一天，他根本就睡不着。但睡着了也没用，没一会又醒了。
后半夜睡得沉了些，他都不知道池觅什么时候离开的房间。
看了眼手机，她也没给他留信。
还好她的包还在桌上，否则沈开霁都要以为昨晚真的只是他做的一个梦。
沈开霁给她打了电话。
“喂喂，醒啦，我马上上来，给我开门。”池觅语气如常，说完就挂了。
为了让自己清醒，池觅下楼买早饭，买完确实也差不多清醒了。
活了十八年，池觅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会做出这种扒人衣服的举动。
可不管什么情况，她还能跑了不成？
必须得面对的。
池觅回到房间，把早饭放到桌上，单刀直入就问：“你昨晚睡觉没穿衣服，是我扒掉的吗？”
“……？”沈开霁被问懵，她为什么会如此分析。
他不作答，池觅感觉这事坐实了。
果然是她扒的，他现在不说话是他不好意思了。
池觅深呼吸一口，放弃治疗了，“好吧，对，我承认，我也是变态，行了吧？那又怎么样，我是你女朋友，扒你衣服也很正常吧。”
“是吗？”
“有异议吗？”
沈开霁摇摇头：“没异议，但衣服是我自己脱的。”
“……”池觅闭上眼，你是说，我都承认我是变态了，结果不是？“你为什么要脱？但是你脱了衣服为什么在我这边？”
他解释：“我怕你掉下去，把你往里面移了些，然后你就抓着我不放，我就把衣服脱掉了。”
“为什么？”池觅自问自答，“哦，你不想挨着我睡。”
“不是不想挨着你睡。”
那是什么？池觅差点问出口，忍住了，她大概知道为什么，不然一开始他们为什么要分开在床的两边那么远，中间的距离都足够遛黑蛋蛋一圈。
“吃饭。”池觅说。
虽然真相大白，她并没有变态到在睡着了的情况下扒光人衣服，但她抓着他衣服不放，也挺让她羞耻的。
“好。”沈开霁坐下来吃饭，“你还没听完故事的结局。”
池觅已经不关心这个破故事怎么样了，她问：“最后是不是除了小女孩，其他人全死了？”
“差不多，是全死了，包括小女孩。”
池觅受到暴击，她是不关心了没错，但这个结局也是够炸裂的，怎么变成无人生还了，“有够意外的，看前面铺垫那么多，还以为小女孩至少能活下来的。”
“人生就是处处充满意外。”
池觅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总感觉他不只是在说这个故事，还在说他的上衣，“哈哈，你是在说我的睡姿吗？”
“没有，你的睡姿很好。”沈开霁说，“就是踢了我好几脚，让我醒了好几次。”
“不能吧。”池觅又怀疑人生了，“我要是踢了你，我怎么会没感觉。”
“抓着我衣服不放，你有感觉吗？”
“……没有。”池觅费解，“我不知道我怎么昨晚睡得那么沉，比我在家里睡得还死。”
她睡眠质量一向很好，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至少在寝室半夜磕到栏杆，她还是会醒来那么一会会的。
“因为你旅游回来太累了。”
“但我经常都这样累。”还有更累的，比如军训，比如一天跑三个兼职，比如旅游暴走一整天不带停，昨天好歹在回程的车上她还睡了一觉呢，她来到这里时，至少还有20%的电。
要说不同之处，就在于他这个人的存在。
池觅咬了一口香喷喷的包子，看着他说：“是因为你。”
沈开霁内心闪过很多话，最后只化成一句：“如果是真的，那我们完全相反。”
他是因为她，睡得比平时更不安宁。
沈开霁的睡眠质量就没好过，他睡得多，但总是容易醒，还经常做梦，梦里也不平静，像是什么电视连续剧。
两人的话总是点到为止，没有继续深入下去。
和大家约好的是午饭和下午的活动，这一早上，要怎么过。
池觅正纠结着，就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她的表姐虞宙打来的。
那边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说：“池觅，我改签了，提前回来，有空的话来接我。”
“有空有空，航班号发我。”池觅立刻就作答。
电话就这样挂断，一秒也没耽误。
沈开霁：“不是要和高中同学聚会？”
“只能鸽掉了。你以为我是谁啊，我是我姐的奴隶。”池觅确认了航班信息，就到群里滑跪，说下次请他们吃饭唱歌，抬起头来问他，“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他并不确定。
“一起吧，反正你也没事做。”池觅说，“我姐对很多人来说很可怕，但对你来说应该不会。”
“为什么？”
“因为只要你不招惹她，她也懒得理你。”
虞宙的航班比起预计时间又提前了些，她总是优先选择提前抵达频次更高的航班。
她走出来，一眼便看见了自己可爱的小表妹，以及身边扎眼的男生。
虞宙眯了眯眼，缓步走过去，被池觅一个爆冲抱住。
池觅赶在虞宙发火之前收住了她的激动，但还是抱着她的胳膊不肯撒手，“姐我想死你了！”
“这位是？”虞宙看着男生，她只有一米六二，比两人都矮，也只是穿着平底鞋，气势却强到让人并没注意到她的身高。
“是我男朋友。”
沈开霁做了自我介绍。自我介绍同样也是他最讨厌的事情之一，比打电话更讨厌，但近来因为池觅，进行了很多次。
虞宙对他颔首算作回应，一边往外走一边问池觅：“家里有谁知道这事？”
“现在好像就我爸妈，还有二姨知道。”
虞宙挑了下眉，有些意外她妈知道了其他人却还不知道，但很快就明白，“懂了，看来我给我妈做的思想工作还是很有用处。”
“是啊是啊，我也以为二姨知道就等于咱们全家就知道了呢。”
坐上池觅提前叫好的车，两姐妹坐在后排。
虞宙打开自己的托特包，拿出一个首饰盒子来递给她：“礼物。”
池觅打开“哇”了一声，是条纯金的项链，上面有个可爱的小猫猫头。这项链不管是她戴，还是留着保值，都合适。
她已经从表姐这拿到不止这一个纯金首饰了。
可她每次都还是很惊喜，因为虞宙的选择从不糊弄，即使是差不多的东西，但设计上都有新意。
虞宙又拿出一张名片来，倾身递给坐在副驾的沈开霁：“池觅的男友，你好，很抱歉没有见面礼，但如果你或者身边人有需要可以找我，免咨询费。”
池觅无奈：“姐，你也太怪了。”
沈开霁双手接过名片：“谢谢，很实用的礼物，听池觅说您是很厉害的律师。”
池觅有些惊讶，他是上哪进修去了吗，还知道说这种话了，还说得挺自然。
“没错。”虞宙毫不谦虚，靠回椅背，看了两人一眼，像是有了什么判断。
第43章
虞宙订了一个高级日料店的包间, 平板交给池觅点菜，有人给她发消息，她要趁这个时间工作会。
池觅的定位虽然是姐姐的奴隶, 但大人总是会给她很多好处，让她这个奴隶都当得心甘情愿。
等到菜都上齐, 虞宙把手机熄屏准备吃，对方突然又来了电话。
虽然并没开免提, 但对面两人都听出对方情绪非常激动, 时不时就大吼一声。
虞宙面色平静，站起身来，“你们先吃。”
池觅眼巴巴看着姐姐的背影，叹了口气：“我姐真忙。”
她话音刚落，手机也响起来。
沈开霁瞥了眼屏幕上的名字, 易莫, “你也很忙。”
池觅觉得他语气酸酸的，手钻进沈开霁的拳头里开始玩, 戳戳他的茧子，还要去戳他的伤口, 他是一点表情也没有。同时, 她接起了电话：“咋了？”
“你人呢？怎么没来？”
“我不是在群里说了今天不来了吗，我表姐回来了, 我在跟她吃饭呢。”
沈开霁这时夹起鳌虾问她：“要不要吃这个？”
电话那头易莫听到男生的声音，立刻问：“你表姐变性了？”
“滚，还有我男朋友一起。”池觅被塞了一嘴虾肉，导致说话有些不清楚, “你有啥事？说。”
“你个不守约的，为了个男的就这么把我们一群人都甩了, 算你狠。”易莫不满地说，“下次请客吃贵的，不然你别想跑得掉。”
“都跟你说是因为我表姐了，毛病。”池觅挂了电话，还在玩沈开霁的手，“你又怪怪的。”
“嗯？”他看着她，表示不解，一边又投喂鳌虾过来。
“嗯什么啊。”池觅说着，也不耽误吃，张嘴咬下，“你非要在我打电话的时候问我要不要吃？”
还直接趁她说话张口，塞她嘴里。
她想起上次收到苏浔的信息，说他心机狗。那次她没亲眼看见，现在第一时间看到了。
“这是紧急又重要的事情。”沈开霁正经道。
“什么意思，你还怕我饿死了？”
包间门被拉开，虞宙在门口看了两人一眼：“在吵架？我两分钟后再进来。”
说完就又关上门，毫不拖泥带水，快到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顿了顿，池觅问：“我们在吵架吗？”
“没有，只是我在吃醋，你在生气我吃醋。”
“我哪有生气！”强烈反驳完，池觅发现还真是有点气，“好吧，我在生气，那是因为你这完全没道理，我都跟你说了，易莫只是大鼻涕。”
“你是说过。”沈开霁说，“但对我来说他不是。”
他也知道没道理，可那一刻就是想要让那边知道，还有他在。
而且，就算易莫没看群消息，他都到现场了，其他人肯定会告诉他她为什么没来，但他还是打了电话过来。
显然对易莫来说，池觅也不是随便一个朋友。
两分钟很快。
门再次被拉开，这次虞宙走了进来，“两分钟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等吃完饭再解决。”说着坐下，开始吃。
虞宙的确像池觅说的那样，根本不搭理沈开霁，和她妈妈完全不同，好像完全不关心他。
席间只有两人说话的声音，聊大学里的事情。
虞宙想要了解池觅翻开人生新篇章后有没有什么烦恼，她提前回来并且叫池觅来接，就是想跟她聊聊这个。
池觅往她旁边瞥了一眼说：“没有。”
显而易见，她有，并且这烦恼就出自身边人。
吃完饭虞宙准备让两人去约会，但池觅提起了她的包，“姐我跟你回去打黑工。”
“行。”-
两姐妹谁的家也没回，去了姥姥家。
因为姥姥姥爷前两天跟他们出去玩，到隔壁市去亲戚家要多住几天，还没回来，房子空着。
虞宙在餐桌上打开电脑，把包里资料拿出来给池觅，“这是两个案子的资料，分个类，新招进来的实习生还不如你。”
池觅一边干活一边问：“姐，我跟你回来不是真完全为了打工的，你看得出来吧？”
“说吧，有什么问题。”
和沈开霁不同，池觅遇到问题，首先是找身边人问她们有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了解她们是怎么处理的。其中虞宙是她的最佳询问对象，因为她经验丰富，对她不隐瞒，而且每次都能直接解决她的问题。
池觅：“昨晚我没在家。”
心一横说完，她有些担心会被骂，偷偷瞄了她一眼。
虞宙看着电脑屏幕，根本没看她，语气平淡：“跟他一起过夜了？”
“嗯，他现在住我一个同学家开的民宿那，昨晚我去找他了。”
“你主动去找他。”虞宙提取信息，“不错，不愧是我妹。然后呢？”
“没什么然后。”池觅说着，开始挠脸挠脖子，有点说不出口，“就是吧，我想问问……”
“懂，性生活方面的问题。”
池觅虎躯一震，脚趾啪一下踢到桌角，但这种超强级别的疼痛也阻拦不了她说话：“姐你说那么直白干嘛！”
“我没功夫跟你绕弯。”虞宙这才看向她，“一句话，做了没？”
“没有！”池觅又挠眉毛，“我就是，好像有点怕？”
“正常，缺乏知识和经验，不可能不怕。”虞宙说着又去看电脑，对着键盘敲了几下，“可以看点资料，你很擅长学习，有了知识就不怕了。我这有，发给你。”
“……”姐，你真是我姐。池觅默默掏出手机，准备接收资料。
虞宙给她发了很多，池觅看了看，好吧，还真是正经文献资料，其中还有人体解剖学相关的内容。
她刚才都在期待些什么东西啊。
“看这些有用吗？”池觅问。
“这些是最基础的知识，你至少应该了解一下。”虞宙说，“其他的自己上网找。”
“哦哦。”
虞宙回到工作页面，继续说：“但比起这些，你更应该了解的，是要跟你发生关系的人。”
池觅张了张嘴，正准备问。
虞宙在她之前说：“别问我怎么看他，跟他相处的是你，我只见了他一面，肯定不如你了解他。但我了解你，我相信你的判断。”
其实她这么说，池觅心里就有点数了。至少虞宙看出来，他并不是不靠谱的人。
不然同样以她对表姐的了解，她如果觉得这个人不行，肯定会直接告诉她。
虞宙看着资料。她从沈开霁身上看出来的是，他有些认生，但家教不错，家境好。
她递名片给他，说得漂亮是给见面礼，其实是觉得他身边应该能有人给她提供业务。
至于两人的关系，虞宙看出来他们互相喜欢，这就够了。
虞宙：“只要确认你真心喜欢他，他也真心喜欢你，他没有传染性疾病，并且尊重你，就可以了。剩下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池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懂了，而且听她这么一说，也没什么害怕的了。
“但是姐，你不会觉得太早了吗，我现在才大一。”
“十八算早吗，三十算晚吗，只要合法，是在你的意愿下发生的，就只是个人选择罢了。”
池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过的确要提醒你的是，现在还是以学业为主。”虞宙敲着键盘回复客户信息，“你说你想去德国交换，我看了你们学校，卡得比较严，你可别为因为生活里的调剂，忽略了重要的事。”
“这个姐你放心，一定不会的。这次我也稳在前10%呢。”
“那就行，记得别沉迷。”
“沉迷？”池觅先是一懵，反应过来后抱着脑袋尖叫一声，“怎么会沉迷那个事啊！”
“这可说不定哦。”
“……”
“对了，还有一个提醒，不戴套不能做，中途也不能摘下来，他不戴就让他滚，知道吗？”
“嗯嗯，知道知道。”池觅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虞宙一道视线横了过来：“这是重点，别敷衍我。”
“不敢不敢，姐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池觅还对她比了个心，接着就被嫌弃地瞥了一眼，她嘿嘿笑。
“总之，”虞宙语气加重，“我不希望你把发生性关系当成多么大的事，但也不希望你当成随便一件小事，懂吗？”
“嗯，我懂了。”池觅决定等会好好看看资料，她要像表姐学习，不管什么事情，都要先做好全盘的准备。
说完自己的事，池觅关心起她的事来：“姐，你和上次说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哈。”虞宙不屑地笑了一声，双手环胸，“他不是不理我吗，他现在不得不理我了。”
虞宙是被这家律所的合伙人挖来的，她一进律所，就看上了律所的王牌律师钟岫。
约了他几次，人根本不理她。
这才是真正的高冷。
在池觅看来，这根本是死局啊，她好奇得不行：“怎么做到的？什么叫不得不啊？”
“我现在的业务量是我们所第一了，还抢了他一个大案子，你说他理不理我。”虞宙得逞地笑，“可惜我最近忙得不行，没空理他。”
“啊？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本末倒置？池觅小朋友，你以为我是为了让他理我，才这么拼死拼活工作的吗？”
池觅恍悟，这只是附赠的福利，是生活里的调剂。
虞宙指尖敲了敲桌子，吩咐道：“赶紧给我弄资料，别偷懒。”-
沈开霁订到了其他酒店的房间后，就第一时间从言明家的民宿搬了出去。
民宿的环境和服务都特别好，言明还因为池觅的关系更多照顾他，可正是这个原因，让沈开霁连夜跑路。
他不需要特殊照顾，服务应该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其他时间无视他就好。
酒店的健身房没有人，沈开霁愉快练完，去一楼吃早餐。
这对他来说，倒像是放松身心的旅游。
池觅给了他一个地址，是今天中午她补偿上次鸽掉大家，请客吃饭的地点。
在一个度假区里，她订了一栋别墅，可以在别墅里开派对唱歌，可以在院子里烧烤。
内院还有一个很大的游泳池，可惜虽然现在天气开始转暖，但要游泳还是挺考验人。
沈开霁不早不晚按时出发，出租车驶向目的地，一路上车流量逐渐减少，最后前面只有一辆车。
两辆车在同一栋别墅门前抵达，门前已经停了几辆车。
沈开霁在后，下了车，看见池觅从前车副驾驶下来。
从驾驶座下来的是易莫，他的一头金发在这个茂密的绿的森林里，显得尤为显眼。他竟然没染回黑色。
池觅刚才就在想后面的出租车会不会是沈开霁，下车看见果然是他，立刻朝他跑去。
沈开霁看见她跑过来，还笑得那么好看，刚才那失落感瞬间全无，他迎上去，直接搂她入怀。
池觅没想到他会直接抱住她，但也很开心地回抱，“昨天我姥姥她们回来了，我姥姥叫易莫来玩，还住了一晚上，所以今天我跟他一起来的。”
知道他在意易莫，池觅就先解释。
“姥姥很喜欢他吗？”沈开霁看着靠在车门边的易莫问。
“特别喜欢，比喜欢我还喜欢。”池觅跟他吐苦水，“我跟易莫要是吵架，我姥姥肯定各打五十大板，你知道吧，这种公平其实就是偏袒。”
池觅说完，凑到他耳边说：“所以我更不会喜欢他啦。”
沈开霁愣了下，接着侧过头来，亲了下她的脸颊。
池觅被吓一跳，捂着脸给了他一拳，干嘛突然亲她，她在说正经事呢。
她这一拳打得他挺痛，但他却轻笑起来。
池觅气死，又想给他来一拳，这下被他拉住了手，没能成功。
易莫看着两人翻了个白眼，一头金毛随着不那么暖的春风晃动，眼神跟死鱼一般。
等到两人走过来，易莫说：“你俩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亲我我吗？”
“怎样，犯法了吗？你去告我。”池觅瞪他，说得那么严重，这周围除了他又没别人，可以说是荒郊野外。虽然她被沈开霁吓到，但别人不准说他。
易莫不说话，走到车尾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东西出来。
沈开霁也帮忙，池觅则去房间里找已经到了的其他人，又看看有谁还没到。
“你怎么还待在海市，是没有别的事做吗？”易莫把一箱海鲜搬出来，一边语气带着点挑衅意味地问。
“嗯。”
易莫被他这个轻飘飘的“嗯”气得天灵盖都疼，他不友好地笑了声：“那你可真够无聊的。”
“我女朋友不觉得我无聊就行。”沈开霁把肉和蔬菜都提下来，对他礼貌点了下头，朝屋内走去。
第44章
池觅在楼上确认了一圈人, 跟朋友们简单叙了下旧后说：“可以准备弄吃的了，来两个人跟我去处理食材，其他人去院子里生火。”
“三个人够吗？”
“够, 我男朋友跟易莫还在呢。”
除了黎高，大家都愣了, 她什么时候多了个男朋友。还有人把“跟”字听漏，“你和易莫谈了！？”
“什么啊。”池觅也懵, “你们不知道我有男朋友了吗？”
池觅看向黎高, 黎高耸耸肩，她没跟其他人说。
她跟大家关系都还不错，但也没有到主动把池觅的事说给他们听的程度，这种事还是当事人自己说更好。
大家还都晕乎乎了，不敢相信听到的话, 直到有人说了声“我去看看”并飞快冲下楼。
其他人也都想看看池觅的男朋友, 赶紧跟着下楼。
沈开霁把食材拿到厨房后，看了看时间觉得应该要处理食材了, 就从碗柜里找出餐具来，开始清洗。
身后传来千军万马般疾驰而来的脚步声, 沈开霁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敢回头看。
其他人来到厨房，看到的便是一个高大的男生站在水槽边, 旁若无人洗菜的样子。
厨房是开放式的，沈开霁洗完本来想转过去岛台那边放东西，硬是忍住了没转，先做别的事。
他的背影显露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 方才还那么兴奋的大家，一时间都没敢出声搭话。
直到易莫抱着海鲜进来, “干嘛把路挡着啊，是谁要踢点球吗？”
池觅也跟黎高从楼上下来了。她挤开他们走进去，不让他们自己决定了，挑了两个人，“你们俩来一起帮忙，其他人别在这。”
沈开霁这才回头，对着前来围观的十来个人微微颔首：“你们好。”
好像才注意到他们一样，演得很逼真。
大家死盯着他转过来的脸，但他很快就转了回去。
他们对视一眼，交换信息，这脸真绝，但这人真高冷，池觅怎么会跟这大冰箱交往。
其中要数言明最困惑，沈开霁？在他的地盘里住了好几天，他竟然才知道两人是男女朋友关系？
易莫把东西一放，往厨房外走，没有要留下来处理食材的意思。
池觅也没拦他，叫了另一个人。
易莫倒是停下脚步了，“怎么不叫我来弄？”
池觅打开装海鲜的箱子，有些费劲，“反正你也笨手笨脚的，玩去吧你小屁孩。”
“……你才小屁孩，连个箱子都打不开。”易莫走过去拆开箱子，把里面的海鲜都倒出来。
池觅让开些，“厨房看着挺大，但好挤，我发现四个人就够了，你们弄吧，我也去外面生火。”
易莫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
沈开霁一直注意着那边，回头看了走得果决的池觅一眼，怎么就留他一个人和易莫还有两个陌生人在一起，好狠心。
但他手里还干着活，也没好开口说要跟她一起。
厨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就连平时在调动气氛的易莫，都不出声说话，只是把扇贝生蚝洗得哗哗响。
洗着洗着易莫开始哼歌，但气氛却更僵硬。
院子那边倒是热闹。
都在审问池觅。
“什么时候的事？”
“哪里认识的，大学同学？”
“怎么都不跟我们说！”
池觅：“我还以为黎高跟你们说了，她不说，易莫也知道啊，他个大嘴巴不瞎咧咧全说了，你们居然都不知道。”
“完全没听说！”大家都咬牙切齿的，这么大的事件，他们竟然现在才知道。
池觅有点疑惑地问：“我鸽你们那次，易莫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们在旁边没听到吗？”
他们回忆了一下，“易莫有给你打电话吗？”
池觅明白了，他不是在和大家一起的时候给她打的电话，不然大家听到肯定也就知道了。
“现在知道也不迟嘛。”池觅笑着说，“你们有问题就问吧，我有问必答，但等会就别问他了。”
“为啥？”有人开玩笑道，“占有欲那么强啊，还不让人跟你男朋友说话了，还怕我们抢你男朋友不成？”
“谁说这个了？”池觅白人一眼。
“哈哈哈哈，主要是你男朋友真的帅诶，还那么高，身材感觉也不错，可惜泳池不开放。”
“真的绝，他是网红吗，有没有账号让我关注一下。”
池觅摇头：“没有，他看都不怎么看还指望他发呢。”而且就算泳池现在开放了，他们也别指望看到点什么。
大家心想，果真高冷啊，在网上都这么高冷？
“说起网红，我们都都刷到你军训那个视频了，一开始我还说谁呢长那么好看唱歌还那么好听，仔细一看这不咱池觅吗。”
“有没有人私信你要签你当网红啊？”
“有。”池觅说，“但我没兴趣，没回。”
“为什么啊？你生活那么精彩，签个公司随便拍点东西，肯定很多人关注你，轻轻松松百万粉丝赚大钱啊。”
池觅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也深思熟虑过。
结论是她不想把朋友之间的玩乐当成素材，当成赚钱的工具，她担心这样会丧失纯粹的乐趣。
小学她参加过海市电视台的节目，她还记得那么小小的她，在镜头前已经有点抑制本性，开始出演另一个乖学生。
当网红也许很轻松，但她不想让外力左右她的生活。想和朋友出来玩就出来玩，不想玩就不玩，这才是她想要的。
点燃炭火并不容易，耗费了一些时间，他们才成功支起烤架。
池觅和黎高去厨房，把一部分处理好的食材拿过来，先烤上一部分。
池觅把偷懒不想干活的全都看在眼里，一一盯着，现在不干也行，那等会就要干别的。
大家边烤边吃，边聊着天，其乐融融。
沈开霁在厨房处理到最后，才端着食材走向院子。
其实，如果可以，他希望一辈子也别过去。
在厨房里隔得那么远，还有厚厚的玻璃门阻隔，他都能听见大家的欢声笑语，简直可怕。
“喔喔！终于来了！”
看到沈开霁过来，有人欢声迎接，还有人鼓掌。刚才是没敢搭话，现在喝了点酒，再加上聊得气氛都起来了，自然而然就冲着人喊出来了。
沈开霁把东西放好，对大家打招呼，不想破坏大家的气氛，直接定位到池觅，朝着她走去。
池觅知道沈开霁会来自己身边，所以一开始就没像往常那样坐靠中心的位置，坐得靠边了些。
她打开一张折叠椅给他，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们。
“算了，我们还是去烤肉吧。”池觅站了起来，拉着正要坐下的沈开霁胳膊，往烤架那边走去。
沈开霁踉跄了几步，为平衡身体一手搂住了她的腰。
有人起哄，有人捂眼，玩笑着说：“跑什么啊，我们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还有你俩走就走吧，走个路也要贴贴吗？”
易莫咬下一大块牛肋骨上的肉，说：“刚才在外面还亲上了，这算什么。”
“哟吼，池觅啊池觅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池觅回过头无奈说：“别听他乱说。”
易莫反驳：“谁乱说了？”
“确实没有乱说。”沈开霁也回过头说了句，接着就搂着池觅继续走向烤架。
方才还热烈的气氛忽一个急刹车，冷了一刹。
沈开霁知道自己是冷场大王，这么多年也该习惯了，可这确实很难习惯。每次场子因为他的出现或一句话冷下来时，他都很想就地挖洞。
但现实只能让他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
沈开霁觉得此刻也是那无数种情况的再现，却没想到下一秒大家起哄的声音又冒了出来。
“哟哟了不得了不得，怎么好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服了服了我也想谈恋爱，为什么我在大学一根毛也没谈到！”
“呜呜我失恋了我还想着这次趁觅觅寒假回来跟她表白的呢。”
沈开霁看了说要表白的人一眼，拿起烧烤夹，准备烤肉。
边一嘉被看了一眼，立刻跟池觅告状：“觅觅你男朋友瞪我，好吓人！”
沈开霁懵然抬头，看向池觅：“我没有。”
池觅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在管一群幼儿园小班小朋友的幼师，她拍拍他的手，“烤你的，别理她。”
边一嘉立刻冲过来：“好哇你个负心汉，是谁说长大要变男的娶我的！”
“！”池觅的手飞快伸出去想捂她的嘴，但根本来不及了，“算我求你了行吗，别把我五岁时候的黑历史搬出来了。”
窘死了，跟朋友维持这么多年的友谊的缺点出现了——对方能随时会拿黑历史来攻击她。
边一嘉大笑，扒在池觅背上，喂她吃肉，还亲她的脸，一连亲好几下。
沈开霁听了这话本来也觉得有点好笑，转过来一看两人亲上了，顿时不觉得好笑了。
边一嘉看到他表情的变化，笑得更大声，“醋了，他醋了。”
池觅不知道怎么还跟着害羞了，大喊道：“边一嘉你看我不收拾你！”
“我错了我错了。”边一嘉抱着池觅把脸埋进她怀里，立刻乖巧得茶里茶气，“我只是想让哥哥知道，有多少人排队追姐姐，想让哥哥好好对姐姐。”
“你是转专业学表演去了吗边一嘉？”池觅推她的脑门，但抱着她也很开心。
肉和蔬菜都烤得差不多了，再烤也要吃不下了，这下全员都围坐在桌边，拿起装了各式各样酒或饮料的杯子干杯。
干完杯池觅说：“再次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沈开霁。”
“欢迎欢迎！！”大家都很热情，“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边一嘉：“我们都是觅觅的娘家人，你要是对觅觅不好，跑到天南地北我们都能把你给灭咯。”
“好。”沈开霁点头表示明白。
边一嘉愣了一下，跟池觅说：“他还‘好’呢，当我开玩笑啊？”
沈开霁表示：“没有。”
大家发现他是认真的。虽然边一嘉真的只是开玩笑的，但他真的是认真的。
一群人又开始起哄了。
给池觅面子，即使大家都对沈开霁好奇得不行，也没有多问他什么。
而且有人头铁问了，他也就最多用两个字回答，让人也没兴致再继续问下去。
吃完饭，池觅让刚才没干活的几个人去收拾，“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真可怕啊你。”
“觅姐以后肯定是当老板的人，我现在就抱大腿，到时候记得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给我留个职位。”
池觅很大方地表示：“行啊，给你在后勤部留个职位，以后找不到工作就来我公司刷厕所。”
留他们几个收拾，其他人回到屋子里，休息的休息聊天的聊天。
池觅靠在沙发上，听边一嘉说她大学里的奇葩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没一会有个男生拿出烟来，问：“你们抽吗？”
大家都说不抽，他拿出一根来叼在嘴里，准备点燃。
旁边有人“哎”了一声拦住他动作，“别在屋子里边抽啊，要抽出去抽。”
他笑：“我就要在这抽呢？”
隔了一整个沙发的距离，池觅往前倾身，朝着那边叫男生的名字，语调平稳：“李桢，出去抽吧。”
男生没说话，点燃了烟，但不等池觅再说什么，下一秒就站起身来，走出屋外。
池觅重新靠回沙发背，问边一嘉：“然后呢然后呢？”
据沈开霁所知，池觅并不是她们班的班长，也不是任何一个班委。但有她在的地方，好像总是她在主导，其他人也都很自然地听她的安排。
难得的是气氛并没有因为这个小插曲变糟。
没一会那男生抽完烟回来，也没什么异常的表现，遇到有关他话题还能继续聊。
沈开霁默默观察着池觅和她身边的所有人。
大家聊着聊着有人说想唱歌，接着就有人说：“那里有台钢琴诶，大神，给我们来一个？”
那个抽烟的男生站了起来，坐到钢琴前，打开弹了几个音，音是准的，“要什么？”
“随便来一个吧桢神。”
李桢弹了个流行歌曲的伴奏，马上就有人跟着唱起来。
池觅唱歌好听，大家让她唱，她二话不说就唱。
只有一个钢琴伴奏，但唱出了在大舞台上演出的感觉。
池觅唱完，整个房间已然变成了KTV的氛围，大家欢呼着，也有人点歌：“我也要唱我也要唱！”
李桢弹了几首，撂挑子不干了。
“就逮着我一个人薅啊。”男生转过来看他们，最后视线落在沈开霁身上，“你会弹吧？”
“嗯。”
“我一看就知道。”李桢说着起身，“那换你来。”
池觅有些意外，她都不知道沈开霁会弹钢琴，他从来没说过。
沈开霁坐在钢琴前，有人点歌，他拿出手机来抱歉道：“不好意思，我没弹过，需要找一下谱子。”
“没事没事，你慢慢来。”
沈开霁没在人前弹过琴，现在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还好只用背对他们，他可以假装自己在家里练习。
顺利找到曲谱，他开始弹奏。
不熟悉的谱，一开始弹得并不算流畅，唱歌的人也跟着卡了几下，但很快他熟悉了谱子熟悉了这架钢琴的手感。
唱完，边一嘉说：“下个让池觅唱，情侣档。”说着还开始拍手，一看就知道是起哄专业户了。
“不要。”池觅看了原本排在下一个的人，“还是按顺序来。”
那女生笑着说：“我没关系啊，你唱嘛，我也想听情侣搭配。”
池觅还是说：“不要。”
边一嘉不拍手了，双手放在嘴边当扩音喇叭，用卖报的语调洪亮喊道：“池觅害羞啦！池觅害羞啦！”
气得池觅又要收拾她。
最后她还是没唱，沈开霁看着谱帮人伴奏了几首，又被架着让弹一首他拿手的曲子。
沈开霁弹了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
前几个音符一响起，别墅就变成了森林里的演奏大厅。宁静的诗一般的起始，略微激烈的感情起伏，终又回归平静。
弹完最后一个音符，一片寂静。
“……”
沈开霁心道不妙，他好像选错曲目了。
刚才他们气氛那么活跃，他应该弹个舞曲之类延续的。
李桢带头鼓了掌。
“哇，不敢想象在晚上听这个有多美。”
“真的，好好听啊，好厉害。”
大家听得沉浸进去，缓了一会才鼓掌夸赞。
沈开霁起身，打算走回刚才坐的角落的位置，走了两步却发现那里有别人在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环视了一圈，看到池觅拍了拍她旁边的位置。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池觅说，语气和刚才叫李桢出去抽烟一样的平稳。
边一嘉：“晚上吃完饭再给我们弹几首呗，能不能跟李桢来个四手联弹什么的，我还没现场听过呢。”
沈开霁没好意思拒绝，点了点头，“但我没有他弹得好。”
“别那么谦虚！而且李桢是我们海市艺考第一名，他确实有点东西的，也别跟他比。”边一嘉转过身去看其他人，“所以今晚哪些人要走，哪些人要留宿的？都决定好了没？”
池觅也往那边看，手却伸向他，把他的手拿过来玩。他这漂亮但有些粗糙的手指真是要做好多事情，要敲键盘写稿，要画画，要攀岩，还要弹钢琴。
“我都不知道你会弹钢琴！”
晚饭后，池觅趁着大家乱成一锅粥，把沈开霁给虏走，钻进别墅旁边的森林小道里。
池觅又说了一遍下午说过的话，但语气强烈了很多，皱着鼻子，“你都没跟我说过，害我都不是第一个听到的人。”
沈开霁这才知道她怎么听完后很反常的没什么反应，原来是这个原因，对他来说这角度稍微有点刁钻了，但听来确实是个严重的大问题。
“那怎么办？”他严肃脸，虽然和他平时差不多，“要我怎么补偿？”
池觅瞪他：“你先说你还有什么技能没跟我说过的。”
“我还会弹吉他，但弹得不好，算吗？”
“还有呢？一一交代。”
沈开霁把自己从小到大学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还学了点魔术，但从来没有过观众，可能一秒就穿帮，算吗？”
“从来没有观众？”池觅听到这个就喜笑颜开了，“算，那你再练练，我要当你第一个观众。但我眼睛很厉害哦，我小时候参加过一个电视节目，就是去看魔术师表演的。”
“你也有我不知道的事。”
“……你还记上了。”
沈开霁笑了笑，问她：“然后呢，你看穿了？”
“对，我看穿了，后面我被电视台的人控制了好一会才重新回去录制。”
沈开霁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情况？”
“因为当时我钻桌子底下，爬到魔术师后面去，看到他的道具了。”池觅嘿嘿笑，“结果我马上就被抱走了，真可恶。”
沈开霁被她逗笑，他可以想象当时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有多慌张，也能想象到当时池觅有多可爱。
他问：“有视频吗？”
“那你可能要去电视台偷母带了，电视上放出来的是没有这段的。”池觅扬着小脸，“但没了我这段高光，你也可以找来看看，毕竟我小时候真的很可爱。”
“你现在也很可爱。”
池觅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下一秒想起来这是禁词来着，立刻又横眉竖目。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开霁就低下头来在她耳边真挚地请求：“就让我说吧，你真的很可爱。”
他的语气都像在哀求了。
池觅一时软下来，竟同意了对这禁词的解除。
沈开霁看她点了头，胸口有些酥麻感，他亲了亲她靠近耳朵的脸颊位置。
池觅立刻能感到自己耳朵烫得要命，还好暮色苍茫。
但他忽然抬手碰了下她耳朵。
“在发烫。”他说。
“……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你倒说。”
“我的心跳也很快。”沈开霁说，“你现在可以摸了吧？”
池觅看着昏暗光线中他的脸，“当然，我要把你全部摸个遍。”
沈开霁怔了片刻，“那太好了。”
“……什么太好了，你根本就在怕。”
“我不怕。”
池觅哼了声：“我也不怕。”说完就伸手去摸他的胸口，隔着衣服摸不到，她又往里摸了一层。
他心跳确实很快，池觅收回检查的手，接着就朝前走去。
沈开霁跟上她，问：“就这样吗？”
“你有那么变态吗，你还想让我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把你衣服扒光？”
池觅说完，他好半天没出声，她转头看他：“你说话啊，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
“嗯。”
“……”池觅加快了脚步，踩得小道上的枯枝枯叶嘎吱嘎吱响。
两人走到相对高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往下能看到别墅的全景，低饱和度的蓝绿色建筑和这景色搭配起来尤其漂亮。
天彻底变得幽深，附近只有他们今晚要住的别墅有亮光。
回到最开始的主题，沈开霁说他还学过木刻。
“你的两条腿是白长的吗？怎么全是手艺活。”
她这一说沈开霁意识到，还真是，他说：“手可以做很多事。”说着撩开遮挡住她脸颊的发丝，勾到耳朵上。
池觅忽然不敢呼吸，他的手还在她耳边若有若无地触碰着。
手可以做很多事，他随时可以往下去探索。
黑暗的山林中，只有他们和风。
池觅的想象力又跑了起来，表姐说，这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但但但也不能在野外成吧？？
紧张中，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什么动物的动静。
尽管老板跟她说好附近没有蛇，也没有其他什么危险的动物，池觅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立刻抓住他的手，钻进他怀里紧紧贴着，警惕地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
“应该是树上什么被风吹下来了。”
他刚说完，那声音又出现，不是他安慰话里的那样，这下很明显是什么动物在钻草丛的声音。
沈开霁拍拍她：“我们回去吧。”
“走吧走吧，吓死了。”池觅拦腰抱着他，这个姿势安心很多。问题只是在于太黑了，不然只要能看见到底是什么，就不会害怕。
手机的手电筒在努力工作着。
走了一段路池觅已经完全不怕了，速度也缓了下来，慢悠悠的像散步，手里同样抱着没撒手，她还想起来一件事：“你说你唱歌不好听，可是你钢琴弹得很好诶。”
“没有必然联系。”
“我不信，除非你让我听听。”池觅说，“你说好要单独唱给我听的，就现在了。”
沈开霁沉默着，答应过她的事，是要做到，不过他需要时间酝酿一下。
池觅以为他不肯唱，头靠近他怀里，“我害怕，快唱歌哄我。”
还没准备好的沈开霁被迫就这样开口，但不管他再准备多久，水准也不会有差别。只是她这一撒娇，还是让他开口就跑了调。
池觅靠在他胸口哼哼的笑，比起听他唱歌，更多是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她莫名回想起之前和他去坐旋转木马的感觉。
沈开霁只唱了一小段就停了下来。
“就这样吗？”池觅抬起头，用刚才他说的一模一样的话问。
“就这样。”
池觅切了声，又靠回他胸口：“你的声音好好听。”
她的声音从胸口传上来，沈开霁一直很喜欢她的声音，不管是唱歌还是说话，比春天的小鸟鸣叫还好听。
他喉结上下动着，强制不让理智下线，“你没评价我唱歌的能力，我懂了。”
“你确实懂，我问你我的画怎么样，你也一样不正面回答。”池觅掐他胸口。
沈开霁被她掐得胸腹肌肉都紧绷起来，理智又快要掉线，他慌张握住她的手，解释说：“我只是没看懂你画的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嗯……五颜六色的面条？你说你饿了，所以可能起床画了你想吃的东西。”
池觅被气笑了，又想掐他。她画的是他啊，怎么会被当事人当成面条！
沈开霁不让她掐，反过来挠了挠她。
池觅讨厌被人挠痒痒，因为一被挠她就只能笑，别的什么也干不了了，身子都直不起来。
被他发现了她好大的一个弱点。
第45章
回到别墅门口, 两人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也就一个小山坡，他们竟然能待那么长时间。
屋子里，今晚选择留宿的大家正在喝酒聊天, 有的则已经上楼休息了。
有人看两人进来，很苦恼又无奈地说：“你们去哪了啊, 房间已经分完了，不够住, 你们只能住一间了。”
两人互看了一眼。
“开玩笑的哈哈哈哈被我骗到了吧, 男生女生分开睡一起，房间完全够住，再多来些人都够。”
“……”池觅差点就想说可以了。毕竟他们已经一起相安无事地睡过一晚。
她清清嗓，看了沈开霁一眼，“我先上楼了。”
池觅路过房间, 有扇门没关, 她听到边一嘉的声音，敲敲门后推门进去, 看到边一嘉正抱着一个女生在安慰。
“怎么了这是？”
“她说这附近闹鬼。”
“她是第一个上来的，说听到有男的唱歌的声音, 跑下来一看我们大家都没在唱歌。”
女生补充：“还有女人的笑声！特别吓人！而且我确定, 都是外面的声音，不是我们房子里面的！”
池觅很快反应过来问：“你有没有觉得那女的笑声, 特别像我的声音呢？”
“啊？”女生发懵，“我不知道啊，我听到都吓死了，哪里注意这些。”
边一嘉乐出声了：“该不会是你和你男朋友在外边吧？我说你俩真有意思, 大晚上的跑山头上去唱歌。”
池觅点了下头，看起来是很坦然地承认了, 那不然呢，不承认难道让人继续被吓。可承认完，她又觉得真是好尴尬啊。
哪有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啊！一定是因为山里太空旷，产生了回音，才让人听见了。
还好他们没有偷偷摸摸搞些什么别的事。
池觅想要趁她们不注意，偷偷遛出房间，但被边一嘉给逮住了。
被吓到的女生这下也反应过来道： “原来是你们啊！我就说怎么没看见你们！”
“小情侣一定要这么黏黏糊糊吗？”边一嘉又嫌弃又好奇，“你们都干啥了？”
池觅装死：“干啥这不都被听见了吗？”
“那还有些不用出声的事呢？”
“……”池觅不说话，也没动作，等到边一嘉又动手时，找到她的漏洞，挣脱开快速跑掉了。
边一嘉没追了，笑了笑：“不愧是练过的。”
池觅跟黎高睡一个房间，虽然她们关系好，但还没一起睡过，聊了很多事情，一直聊到很晚。
中途池觅收到施玫发来的信息，说她明天早上的高铁票过来。
池觅连忙发语音给她：“对不起我现在跟以前同学在一个别墅里玩，没办法来接你，你要到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给你叫车，黎高高也在哦你不用担心不认识人。”
沈开霁在厨房里拿水喝，没一会易莫也走了过来。
易莫从冰箱里拿了可乐出来，也没离开，就靠在冰箱边拉开易拉罐喝着，好像厨房里没有另一个人存在。
喝完水沈开霁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他开口说话。
“她喜欢你什么啊？”
沈开霁停下脚步，看向在喝可乐的易莫：“你在跟我说话？”
“不然还有谁？”易莫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我不知道。”沈开霁说，“你应该问她。”
易莫笑了声：“我就随口一问，又不是真的想知道。”
按沈开霁的习性，这时他会点下头就走了，但此刻他没走，直视他：“我看你特别想知道。”
易莫的可乐喝不下去了，他拿了杯子出来，找出一瓶朗姆酒准备混一起喝，问他：“要不要来点？”
“不了，池觅不让我在她不在的时候喝酒。”
“……”翻白眼也是很累的，易莫白眼都不想翻了。
沈开霁看着他手上慢悠悠的动作和紧咬的牙关，能体会到他复杂的心情，他说：“你喜欢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
易莫也听出来了，他调好酒喝了一口，“对啊，我喜欢她，但有什么用，她又不喜欢我。”
沈开霁：“确实没用。”
“……”易莫怒摔杯子，“你会聊天吗！”
“我没有在跟你聊天。”
好像，也是。易莫拿起杯子又再次放下，“我也不想跟你聊天，我就一个问题，她喜欢你什么？”
“我说了，我不知道。”沈开霁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只知道，他能感觉到池觅也是喜欢他的。
不过易莫这一问，的确让他也有点好奇，她没说过喜欢他，没说过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她唯一说过的，是喜欢他听话。
但沈开霁看她和她的朋友们相处，觉得其实大家都很“听她的话”。
其实是池觅自身，有一种能让人把她的话听进去的能力。
易莫烦躁不已，喝再多酒也缓解不了。他说得对，这个问题他应该去问池觅本人，但在池觅面前，他根本不可能问得出口。
这时言明过来了，他负责给男生们分配房间，毕竟他是民宿小老板，这活他得干。
他看着两人说：“你们今晚睡一间吧，我把床最大的那间房留给你们了。”
沈开霁和易莫齐齐沉默。
言明很会看眼色，“呃，好吧，我给你们换。”他看着手机备忘录上的名字，准备重新排列组合。
易莫：“我无所谓，跟他睡也行。”
正好他可以多了解了解，池觅的男朋友。
沈开霁宁愿去别墅外面，和刚才在小山上遇到的不明生物一起睡觉。
但言明都安排好了，易莫还这样说了，沈开霁没好拒绝。
从和池觅搭话的第一天起，沈开霁坚守的底线就一直在降低。用电话跟她沟通，带她去认识五年但没见过面的网友那玩，参加多人聚会，玩他不知道哪里有意思的桌游剧本杀，来到其它城市……
现在竟然沦落到要和陌生人睡同一张床。
严格来说，不算陌生人，但沈开霁也不知道这叫什么。
情敌？肯定不是。
他是正牌男友，易莫只是池觅无数朋友当中的一个，只是稍微特别那么一点点的一个。
床确实是够大，还有两床被子，但两人都挺不自在。
易莫看着天花板，有很多想问的，又不知道怎么问好，再加上沈开霁刚才跟他说话的态度，明显问不出什么来。
他想了半天，转头一看，发现沈开霁好像已经睡着了。
无语。
易莫戴上耳机，打开音乐播放器开始听歌，默默伤感。
沈开霁只是不想跟他说话在装睡，过了一会还真睡着了。却并不安稳，没睡多久就被一点声响吵醒。
是易莫耳机里的声音。
放那么大声，还听的是重金属，他也不怕聋了。
沈开霁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做个好心人，把他耳机摘了下来，放到枕边，爬下了床。
跟人睡一张床真难受，浑身都不舒服。
离开房间，沈开霁到楼下的沙发上，决定在这将就一晚上。
早上一睁眼，沈开霁直接社死。
已经有不少人起床在活动了，他们为了不吵醒他，动作都放得很轻。
沈开霁不敢想象他们来来往往时，看了多少次他的睡相。
“醒啦？”有人问他，“怎么睡这啊，你跟易莫一间房对不，他打呼吗？”
“没有。”
“那他磨牙？”
“没有。”
“吃早饭不？”
“不了，谢谢。”沈开霁走进洗手间，想顺着下水道回京市-
施玫抵达别墅时，看到外面坐了个在抽烟的男生。
她有些局促地走上前去，问道：“你好，池觅是在这对吧？”她在车上给她发了信息，她没回她。
“是，你谁？”
“我是她大学室友，她叫我来玩的。”
“我问你的名字。”
“施玫。”
李桢点了下头，拿出烟来问她：“抽吗？”
施玫愣了愣，连忙摇头。
池觅从屋子里跑了出来，看见施玫就哇哇叫着冲过来抱住她，“你来啦！刚没看到你消息，没走错路，没等太久吧？”
施玫摇摇头：“我刚到，很顺利。”
“这是我高中同学，李桢。”池觅给她介绍，又对李桢说，“这是施玫，我大学室友。”
李桢转着烟盒：“已经认识了。”
施玫觉得他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奇怪，她被呛了一下，咳嗽两声，李桢看了她一眼，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
池觅也敏锐察觉到什么，故意说了句：“臭吧？”
施玫尴尬笑笑。她很不喜欢烟味，但毕竟第一次认识的人，他本身也只是坐在外面一个人抽烟，跟她也没关系，臭也臭不了她多久。
“走吧我们进去玩。”池觅抱着施玫往里走去。
李桢没跟进来，坐在外面又点了一支。
施玫看到那么多陌生人有点社恐了，还好有池觅和黎高在，大家也都很友好，她很快就熟悉了这个环境。
沈开霁竟然也在。池觅在哪他就在哪，这话还真不假。
这些天她都一个人住在宿舍，有时候苏浔会来陪她玩，也有一些同学同样住宿舍，但施玫没自己想象当中那么能耐得住寂寞。
她觉得还是跟池觅待在一起开心。
这别墅池觅订的是两天一夜，她还想再续，但被老板告知明天的被订了，他们只好在今晚散场。
池觅施玫，和沈开霁，坐易莫开的车回去。
易莫瞥了坐在副驾的人一眼：“你昨晚怎么跑了，我哪里惹你了吗？”
“没有，我不习惯跟人一起睡而已。”
“那你最好这辈子都一个人睡。”易莫说着启动车。
沈开霁看了眼后视镜，池觅也正在从后视镜看他，镜子里两人对上视线。
接着池觅就挪开，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似的，靠在施玫的肩膀上，“今晚你就住我家，咱俩一起睡，嘿嘿。”
“可以吗？”施玫担心会麻烦她。
“你不介意就可以。”
“我怎么会介意，我都想死你了。”
“哪种想？想到半夜睡不着的那种吗？”池觅逗她玩，两人在后座很是亲密，笑个不停。
易莫瞥了沈开霁一眼，想象了一下池觅对着他撒娇的样子……他想把人踢下车。
池觅来的时候连了车里的音响，现在打开手机直接放歌，跟施玫在后面唱起来。
准确的说池觅一个人唱，施玫在小小声给她应援。
车里吵得要死，易莫想把他们全都踢下去-
池觅和施玫回了家。
施玫有些拘谨，她没想到池觅爸妈好像比她还拘谨，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施玫参观了池觅的房间，看到了挂在墙上的画，“咦？你之前挂的那副猫猫不是这个的呀。”
“这是沈开霁画的，之前那副在外面。”
“他居然还会画画啊，画得还那么好。”施玫有些意外，但又没有那么意外。她又看到池觅的书桌上，有另一幅大概也可以称得上是画的东西，“这又是什么？”
池觅想到都生气，“这是五颜六色的面条。”说完把画随便塞进了书架上。
施玫不懂什么意思，又看到桌上有一本自印出来装订好的书，“这是什么外文啊？德文？”
池觅心惊一刹，想着她又看不懂，冷静下来回答：“对，德文。”
“你也好厉害。”施玫佩服，知道池觅优秀，也知道沈开霁优秀，但他们都比想象中更厉害。
池觅上次看完妈妈给她的那本德国儿童故事，又在表姐发给她的英语“资料”中得到了灵感。
这是她在网上找到的一本翻译自英文原著的德文小说，尺度很大的言情小说，大概是比谢珂写的还要不正经的那种。
她可以一边学习一边学习，两全其美。
虞宙说得对，她的学习能力很强。
两人准备睡觉，施玫看了眼手机，收到了李桢发来的信息。
他约她明天出去玩。
施玫看到池觅靠过来，飞快把手机放到一边，有点心虚。
“你今天玩得怎么样啊？”池觅问。
“很开心！就是我要是早一天来就好了，我听她们说昨晚你们还玩了仙女棒，我也想玩。”
“那明天我们再出去玩。”
施玫内心纠结了一番，但想到池觅也是老实跟她们交代了和沈开霁的事，还是说了出来：“刚才李桢也约我出去玩了。”
“嚯，动作够快啊。”池觅就知道李桢有心思，她对每个朋友都还挺了解。
施玫有些尴尬，她好奇地问：“他是不是你们学校的那种风云人物啊？”
“虽然是比不上我啦，但也确实是。”
施玫哈哈笑，可以想象得出池觅从小到大都是风云人物。
李桢肯定也是，他长得帅，虽然她很讨厌烟味，可下车看见他在那抽烟，有点被帅到。
知道他是艺术生，进了全国顶尖音乐学院的小提琴专业后，施玫觉得难怪，难怪他的气质很特别。
施玫觉得李桢有点冷。和沈开霁的冷不同，他是会和人沟通的，甚至会主动和人聊天，也许用外热内冷可以形容他。
池觅的语气像小恶魔，给她一个艰难的选择：“所以你明天是跟我去玩，还是跟他去玩呢？”
但施玫并不觉得艰难，她说：“当然跟你啦。”
她有点害怕跟李桢出去，她对他是有些好奇，但又觉得他有点危险-
施玫觉得自己还是不够了解池觅。
她早就该想到的，池觅给她的并不是单选题。
池觅当然是都要，来的朋友是多多益善。
路线是海市一日游，大家都热情招待施玫，给她介绍这个特色那个特产。
池觅偷得清闲，逛古街的时候，在队伍的最后面跟男友偷偷约会。
沈开霁问：“你在撮合李桢和施玫？”
“看出来啦？很有眼力嘛。”池觅小声问他，“那你觉得有戏吗？”
“我比较关心的是，你怎么还有心思去关心别人的恋爱。”
池觅往嘴里塞鸡排的动作停下来，转而抬手塞进他的嘴里，“难道你想让我一直看着你吗？”
沈开霁嚼嚼嚼：“嗯。”
“我这不是一个问句好吗？”池觅自己也吃了一大块，继续往前走。
“好吧。”沈开霁跟在她身后，“我知道是过分了。 ”
他不可能让她只跟自己玩，她和他完全不一样，她有那么多朋友。比起来，她在他身上花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可人就是贪心的，他想要更多。
池觅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委屈，又喂了他一块。她一直都知道他们不一样，但此刻感觉很强烈。
“你和我们一起玩了那么久了，没有想和谁交朋友吗？颜曹？季青？言明？李桢？”
“没有。”沈开霁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池觅，他不可能和他们任何一个人有联系，哪怕他觉得李桢很厉害，觉得可能会和他有一些共同话题。
“你说你喜欢我的存在，那是什么意思？”池觅问道，上次就很想问，但被打断，后来又没想起来。现在她很想知道。
沈开霁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第一次在游轮上看见你唱歌，就知道你和我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那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你。”
他说：“我不知道我具体喜欢你的什么，但只要想到你，看到你，就好像有一大块棉花糖填满了我的空洞，在那之前我甚至没意识到我有这么大的缺口。”
古街的味道混杂着各种食物各种香味，很混乱，但并不令人讨厌。
池觅没想到这是在一边逛古街一边吃鸡排能听到的话，心情比此刻能闻到的味道还复杂。
甜丝丝的香气钻入鼻腔，池觅发现前面就有卖棉花糖的，“你不该在这样的地方说棉花糖，害我都想吃了。”
站在卖棉花糖摊位前，看着机器里那色彩斑斓，池觅意识到自己一点都不想吃，她只是因为被他太诚挚的话吓到了。
老板兴致很高，对着他们笑，问他们什么时候开学。
池觅难得没和老板多聊，安静买完五彩的棉花糖，和沈开霁朝着人没那么多的地方走去。
池觅喂了一大块到他嘴边，他吃完，看着她吃。
她吃得有点狼狈，糖沾在嘴角弄不掉。
沈开霁拿出湿巾给她擦，问她：“你呢，你喜欢我什么？”
第46章
池觅觉得沈开霁作弊了, 不然怎么突然那么会表达。
她看着仔细给她擦嘴的男生，他好像真的在对待棉花糖似的，动作很轻, 怕碰坏了。
可语气又很坚定，很在乎这个问题的回答。
池觅没想过喜欢他什么, 但毫无疑问就是喜欢。
她认识那么多人，交过那么多朋友, 也被表白过很多次, 但他是唯一一个给她带来不一样悸动感觉的人。
看她不作答，沈开霁问：“或者换一个问法，我和你的朋友们，有什么不一样？”
池觅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了？”
“我问过谢珂一模一样的问题。”
沈开霁明白了她的意思，有些失落, “所以你也分不清, 到底有什么不同。”
池觅板起脸：“干嘛？你要怪我吗？我又没谈过恋爱，分不清不是很正常吗？”
“不是。”他摇头, “不是怪你。”
“我问了人就知道啦。”池觅说，“谢珂说了, 区分就是看想不想贴贴。我想亲你, 想抱你，这就是不同。”
池觅觉得他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了, 虽然她有点不好意思。
沈开霁问：“除了这个呢？”
“……你故意刁难我啊。”池觅又吃了一大口棉花糖，想了想说道，“你有很多优点啊，可以说, 除了不太擅长跟人沟通以外，都是优点。而且这也不算什么缺点。”
“世界上不只是我有这些‘优点’。”
“我想把棉花糖全呼你脸上。”池觅愤愤看着他, “你把我路都堵死了，让我说什么啊？那我要偷你的答案，我喜欢的也是你的存在，只要你，不要其他人。”
沈开霁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听什么，但听到她最后一句，心满意足。
他们掉队太远，大部队完全找不到他们，给池觅打来了电话。
两人去汇合，一起吃饭-
回京市，是坐的虞宙的SUV，她正好要去京市出差。
沈开霁坐上副驾，面色平静，内心忐忑。但虞宙看了他一眼，只问了句要不要调座位。
虞宙开着车，跟坐在后面的池觅说：“下个暑假别到处玩，去把驾照考了。”
“哦……”池觅还不太想去学开车，一是公共交通到哪都很方便，二是即使去一些不方便的地方，她也总是能找到会开车的朋友。
虞宙气场太过强大，施玫话都不敢说一句。黎高是认识池觅表姐的，知道她其实对池觅的同学都很温和，但也一样不敢出声。
虞宙此刻还从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吓得黎高和施玫跟两个鹌鹑似的挤到一起。
池觅也哽了一下，连忙说：“知道了知道了姐，我一定考。”
“要是没一次过，我就当没你这个妹了。”
“那我要是一次过了呢？”
“当然是送你辆车。”
池觅高兴了，表姐说得那么狠，其实就是想送她车而已，毕竟她还能不一次过？她完全有自信。
抵达京市是晚饭时间。
虞宙把她们送到学校门口，下了车看着他们拿行李，“本来还想跟你们吃顿饭的，看你们都挺怕我的样子，还是算了。给你们订了附近商场的餐厅，你们自己去吃吧，随便吃，走我的账。”
施玫和黎高都很吃惊，听到沈开霁说了谢谢，才反应过来跟着道谢。
池觅则是很舍不得地抱住虞宙，她屈膝，小鸟依人地挤进虞宙怀里，“姐你也要好好吃饭，看你都瘦了。”
“嗯。”虞宙拍拍她，心里暖暖的。
“姐，”池觅抬头看她，“那我再叫几个同学行吗？”
“……我还能说不行吗？”
分开前，虞宙最后的视线落在沈开霁身上。
沈开霁能感受到她眼神里的警告，并不是带有恶意的，更像是下意识的审视。毕竟池觅是她宝贵的妹妹，两人关系很好。
他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敬重地微微点头。
虞宙也点了下头，上了车。
她觉得沈开霁还挺难得，看得出他认生，但并不露怯，不太会说话，但又能和池觅走到一起去-
开学前，之前一起去山上露营的约定，还真履行了。
今年大概是个暖春。山下已经有要春天了的趋势，但山上还是很冷，也有积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最开始提议叫施玫来的那个男生，对她有点意思，大家把东西一放，就走到施玫旁边：“我们一起堆雪人吧！”
施玫察觉到了，有些尴尬又抱歉地和人拉开距离。
大家积极地八卦。
池觅笑而不语，毕竟施玫在海市的时候都跟她住一起，她知道她的动向，知道有天晚上她和李桢去外环骑车了。
那天晚上回来后施玫就有点怪怪的，没逃过池觅的火眼金睛。
施玫说是被海风吹懵了，池觅觉得她是有点心动了。接下来的日子果然就看见施玫手机不离手。
池觅很乐意帮朋友牵线，但她想了想觉得沈开霁说得也对，她没必要插手别人的恋爱，这事情从始至终都该是两个当事人自己谈。
虽然沈开霁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开霁用雪铲把地面上的积雪都清理掉后，开始搭帐篷。大家的热闹与他无关，他认真干活。
池觅看到就立刻过来跟他一起搭，问他：“你为什么要买帐篷啊？这里其实可以租的。”
“方便以后再出来玩。”他第一次搭帐篷，但昨晚在家里看了说明书看了视频教程，学会了，搭起来没障碍。
“你？”
“我和你。”沈开霁不太情愿地补充，“还有你的朋友们。”
池觅笑，拿着小铲子朝着他靠近：“朋友们在又怎么了，反正我们睡一个帐篷欸，靠很近欸，说不定晚上还要抱着取暖欸。”
沈开霁差点没拿稳手里的帐篷，快要被风吹跑。她靠得近，呼出的热气钻进他每个毛孔里，他紧绷着脸：“可惜我买的东西保暖性都很好。”
“有你好吗？”池觅抬起手，冰凉凉的手伸进他脖子，冷得他一紧，“有你暖和吗？”
池觅说着，后脑突然就被砸了一下。
她回过头确认了砸她的是谁，大喊一声：“好啊你！给我等着！”就立刻利用刚才被沈开霁铲开的雪块，抱起来就砸回去。
沈开霁脖子还好冰好冰，他看着池觅跟人打雪仗，也不搭帐篷了，默默又用雪铲铲了一些，给她做备用。
他是做不到直接去参与的，但他可以做好池觅坚实有力的后盾。
不能让她输了。
有不少人到了今天才发现池觅和沈开霁谈恋爱了。
之前知道的人要么是受了池觅的意思保密，要么是以为大家都知道了所以没说，还有像颜曹这样就是不想跟人说的。
刚知道的人都很惊讶，但又很快就接受了，潜意识里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晚上他们在露营地烤了肉，煮了泡面吃，简单的碳水化合物配上香到爆炸的脂肪，最适合寒天雪地。
池觅吃完就开始犯困了，靠在沈开霁的肩膀上，快要睡着，可她又想和大家继续聊天。
她都没记忆是怎么进的帐篷，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躺着，头上戴了顶暖和的毛线帽子。
“刷牙。”发现她醒了，沈开霁往一次性牙刷上挤牙膏，递给她。
池觅还懵懵的，不想动，只张开嘴：“啊——”
沈开霁缓慢靠过去，跪在她旁边，牙刷放进她嘴里，有些呆滞地看着她的嘴唇。不知道要怎么控制力度，也不知道有没有刷到该刷的地方，动作十分笨拙。
池觅一点也不满意，只好接过牙刷爬了起来，靠在他肩膀上自己刷牙，一边含混不清地说：“你把我抱进来的？”
“嗯，你完全睡着了。”沈开霁在大家的注视下，将她打横抱进帐篷里。
池觅哼哼地笑：“突然觉得有男朋友真好。我以前在外面犯困，也不会真睡着，有你在我还真在外面睡了。”
因为知道他一定不会不管她。
“其他时候你都不觉得有我很好？”
“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嘛。”
“那还有什么时候？”【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看了】
池觅刷好了牙，展开手臂：“你再抱我出去洗漱的时候。”
沈开霁真的要抱她，她又不让抱了。
“算了算了。”池觅含着一嘴牙膏沫，自己出了帐篷。刚才是她睡着了没办法，现在她去洗漱还要人抱，她才没这个脸。
她看着跟上来的沈开霁，“你也不怕会社死。”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而已，我很听话。”
外面正好有人听到这话，简直是论坛上那些讨论的实锤。
洗漱完重新回到帐篷。
睡了一觉又吹了冷风的池觅，现在清醒得可怕，根本没有要睡的意思。
早知道刚才就不睡了，跟沈开霁单独待在最多也就能容纳四个人的小小帐篷里，气氛并不像她开玩笑时想的那样轻松。
沈开霁带了很多东西，从头到脚保暖都很到位，根本不需要他们相拥取暖。
但安静中，他还是往她那边靠了靠。
池觅转头看他。
“冷。”他说。
“我不冷。”她说。
沈开霁沉默片刻：“现在我心也冷了。”
“夸张。”池觅说着靠进他怀里，“快要春天了，我们在一起一个冬天了。”
“嗯，今年冬天一点也不冷。”
池觅笑出声：“你能不能统一一下你的话啊，你是忘记上一秒你还在说冷了吗？”
“你不是早看出那是借口了吗。”沈开霁语言系统本身就不算清晰，在她面前更是这样。
“你太有心机了，不怪我一开始把你当成海王。”
“海王？我？”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跟这个词沾上边。
“对啊。”池觅谴责道，“谁能想到你是个社恐啊，没有谁家的社恐一来就这么积极的好吗。”
“那是因为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他说，“虽然没用。”
从池觅的角度来看，是第一次见面他就主动到不行，从他的角度来看，是重逢后又酝酿了一个多月。
池觅有被逗笑，真是奇怪的人。她看着他，他竟然在她还完全不知道的时候，就开始喜欢着她。
沈开霁问：“这是有心机吗？”
“当然是！”
“那有用吗？”
“都挨这么近了，你说有没有用？”池觅给了他一拳。
他被打，但很爽，“可我还想接吻。”
“……”真是猝不及防，池觅懵了一瞬，“去啊，那么喜欢接吻，随便去找个人亲。”
“池觅，和池觅。”沈开霁靠到她脸颊边，“我只喜欢和池觅接吻。”
池觅第一次觉得被人叫名字这么羞耻。
算了，还是别说话了，正好，她也想和他接吻。
帐篷外面，还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有木柴燃烧的声音，还有风声。
帐篷里面，是唇舌相交的湿漉漉的声音。
池觅有点缺氧，推开他：“我现在可以重新回答你的问题吗？我喜欢你的有一点是，你不会接吻但很努力的样子。”
沈开霁有点受挫，他还以为他会了，但没关系，他凑过去：“我也喜欢你陪我练习的样子。”
第47章
他们的亲吻是被帐篷外叫池觅的声音打断的。
池觅推开他, 打开一条小缝看着外面：“怎么了？”
“想问问你这有没有多余的防潮垫，我那边渗水了。”看沈开霁带了很多东西，想着这边可能会有, 来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怕打扰他们但又真的很需要。
“你等等。”池觅不清楚有没有多的, 交给真正带东西来的人处理。
沈开霁把对方需要的东西送了过去，还帮忙铺好, 收获了好几声感谢。看事情都解决, 他就赶紧跑了。
“他人还挺好的耶。”
“感觉被池觅驯服之后，他看起来好像没有那么不好相处了，不是我的错觉吧？”
“不是！我也这么觉得……话说他刚才抱池觅回去，好帅，抱得好轻松。”
“池觅眼光真好, 关键是她真敢去攻略啊, 换个人早在一开始就放弃了。”
“好像那种校园恋爱文哦，小太阳女主倒追高冷男主, 嗑死我了！”
此刻池觅看到沈开霁钻进帐篷，忽然觉得他巨大一只, 脸小小的, 但肩宽宽的，人还很长一条。她没忍住吐槽：“你怎么狗狗祟祟的, 在看什么？”
沈开霁在回头看有没有人跟上来，他拉上拉链，松了口气，看向她：“你怎么不陪我一起？上次在别墅也是, 留我一个人和其他人在厨房。”
“这么委屈啊。”池觅先是笑，看他认真, 也认真起来，“好吧，我错了，下次坚决不让你一个人去面对洪水猛兽了。”
沈开霁乖乖靠在她旁边，有她这句话就好。
“但我看大家都没有问你这那的诶，我还以为大家会很好奇呢，早知道就没必要让她们保密了。”
“保密？”
沈开霁这才知道她让室友都帮忙保密了，就是为了不让他被打扰。他完全理解她的做法，也很感谢，“但能以你男朋友的身份被关注，我不讨厌，还很荣幸。”
“那等开学那天你拿个大喇叭去喊‘我是池觅男朋友’。”
“……还是不要了吧。”
池觅哼了声。原来他并不排斥被以这样的方式关注，难怪他跟他爸妈都是直说，上次玩剧本杀的时候也并没掩饰。
沈开霁思考了之后说：“大家不问我，应该是我存在感足够低，这样很好，大家知道你有男朋友，但并不关注我这个人本身。”
“……哈？”
“怎么了？”
“你存在感低？”池觅震惊了，他对自己的自我认知歪得离谱，“你不知道你开学就在论坛有好几个热帖吗，表白墙也很多关于你的投稿。”
问完池觅想起来，他说过他是根本不看这些的。
所以他还真不知道他存在感有多高。
沈开霁沉默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别拿给我看。”
他会羞耻到想把自己埋进雪地里的。
论坛上已经有了新贴，关于两人在一起了的事情。
大家并不惊讶，甚至有人回帖：「我的CP终于成了！！！」
池觅一开始怀疑是谢珂，又发现不是，所以学校里有不止谢珂一个CP粉。当事人觉得很神奇。
这消息一出，很多明里暗里喜欢池觅的人都失恋了，很多想暗恋沈开霁但还没暗恋明白的人，也都失恋了。
一个寒假过后，也有真失恋了的。
许悦心和季青分手了。
听到这个事情，大家都惊呆了。两人是军训的时候认识的，一拍即合，又由于老家在同个地方，觉得很有缘分，很快就在一起了，一直感觉都挺稳定，总是形影不离。
问起分手原因，许悦心说：“过年我约他出来玩，他连着拒绝我两次。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就算了一次塔罗，算出他还有别的喜欢的女生。”
大家都听傻了。
“我就去质问他了，他一开始不承认，说我没事找事玩占卜玩傻了，我就看了他手机，还真让我看见他在聊我们老家的主播小姐姐。”
大家更是没料到这个走向。
“还真有啊？”
“季青竟然是这种人？”
“我去，你算挺准啊，接单吗？”
许悦心虽然失恋了，但并不难过，因为没空难过，宿舍楼里大家都排着队找她占卜，就连学姐都慕名前来，把她课余时间填得满满当当的。
学校里有人谈恋爱了，大家都知道。有人分手了，那更是传得更广。
季青跟个没事人一样上课下课，跟他玩在一起的同学也还是那几个。
但池觅反正是不跟他玩了，还因为季青和沈开霁短暂做过室友，朝沈开霁来了一拳。
沈开霁无辜，但承受。
“我记得悦心也给你算过，那个时候她说什么了？”池觅隐约记得他的转述中，说过会顺利，但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说的。
沈开霁还记得很清楚：“我提问的是感情会不会顺利，她说大致会很顺利，但可能会出现情绪问题。”
“情绪问题？”
“说会无法控制情绪。”
“那不就是在说你？我一没理你就开始跟我闹。”两人吃完晚饭正在操场散步，池觅听完忍不住拍手，“她果然算得很准。”
沈开霁对她的描述有异议：“我在闹吗？”
“又要亲又要抱的，怎么不算呢？”
气温日渐变暖，傍晚的操场人很多，沈开霁凑近她：“小点声。”
池觅笑出声，他怎么这么有意思，她说：“这不是你自己做的事吗？怎么到外面就怂了，对了，给你取个小名叫小怂好不好？”
“……不好。”
“那就这么决定了，怂怂。”
沈开霁完全没有话语权，就这样被命名了，好吧，从好的方面来看，他有专属昵称了。
“怂怂，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去找悦心算一卦。”
“算什么？”
“唔，比如说我们能在一起多久，之类的。”
“这不用算，我就能回答你。”沈开霁说，“很久很久，没有期限的久。”
池觅看着他笑：“怂怂还挺敢说。”
散完步，上完晚自习，池觅回了宿舍。
许悦心的宿舍那边这几天都相当热闹，都是来问恋爱相关问题的。
她算完今天预订的最后一单，去洗衣服，在洗衣房碰到池觅，她问：“你有没有想算的问题啊，给你加个号。”
“哇啊真的吗？我有我有。”池觅惊喜，开始思考要问什么，跟着她去了她宿舍后，认真占卜了一次-
大一的下学期，课程也很多，内容也越来越复杂，大家卷得有点累。
但开春后，也多了不少活动。春季运动会是重中之重。
开班会的时候一说起这个事，大家就来劲了。
体育委员盛万拿到报名表，除了班级的之外，他最关注的是专业之间的篮球比赛。他就是篮球社团的成员，这次他一定要赢。
他把其中一个目标定在了沈开霁的身上。
但班会课一结束，盛万也就是拿了根笔的功夫，一抬头就看沈开霁人影都没了。
“溜这么快？”
更要拿下了，这说明他个子虽然高，但敏捷性也不差。
报名期间，沈开霁开始每天都踩点上下课，坚决不被体育委员抓到。
他是不好意思拒绝别人的人，所以只能在别人提出要求前，先跑路。
盛万实在是逮不到他人，但又偏偏还收到了他留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我报名1500米跑，谢谢。」
他正想以每个人都必须报名参加一项活动的硬性规定，去强行逮沈开霁的，没想到人还很自觉遵守规定。
沈开霁遇到不得不参加的运动会，从来都报名1500。短跑他不擅长，拖后腿会受到关注，长跑待在跑道上的时间太长，被看到的时间也很长，中跑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其他项目，都太扎眼了。团体项目更不用说，没他也不是不行。
盛万都想哭了。
池觅班的体育委员给他提建议：“你找不到沈开霁，就找池觅啊，反正他肯定跟着她一起。”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而且沈开霁要是不同意参加篮球，你就跟池觅说，让她跟他说一声，他保证就答应了。”
“有道理！”
盛万得到锦囊妙计，立刻施行。
想找到池觅不是难事，她是桌游社的成员，每周二晚上都有活动。
盛万也得到消息，这时候沈开霁不在她身边，他就是刻意挑的这个时候。放弃第一步，直接从第二步下手，毕竟沈开霁肯定不会同意。
池觅认识他：“你是一班的，叫盛万吧？找我什么事呀？”
盛万愣笑着点头，没想到她竟然认识自己，都说她很好相处，大家都想跟她做朋友，确实，这一句话，配上她活泼亲切的语调，盛万也想跟她做朋友了。
她看起来很好说话，盛万人都放轻松下来，觉得有把握了。
“是这样的，这次不是运动会嘛，我们专业要组个篮球队，我们几个体育委员商量了一下，都想把沈开霁加进来，你要是我，肯定也这么想，对吧？”
“不。”
“啊？”
“你都来找我了，说明你也看出他不想参加了，既然你都知道他不想参加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呢？”
盛万有点被绕晕，“可是他加入的话，我们专业赢的几率能提升很多啊，我还是想争取一下嘛。”
“他都没有打过篮球。”池觅用事实说话。
“没关系啊，大家水平也就那样，但他硬性条件好啊，而且看着也是在运动的，咱训练几天就够了。”
池觅知道沈开霁为什么要躲了，要是他遇上盛万，肯定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他就是不想啊，你不会觉得我能说动他吧？”池觅说，“对了对了，我会打篮球，要不我女扮男装加入你们队？说起来，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女子篮球赛啊，我也很想参加诶，体育委员，你能不能去跟学校说一声？”
“啊？”盛万有点懵，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我吗？我说了有用吗？”
“不知道啊，万一呢，你不也是抱着万一的想法来找我想让沈开霁去打球的嘛？”
盛万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被一种又硬又软的方式拒绝了。
“好吧……”盛万没话要说了，看得出来池觅绝对不会妥协，“突然觉得你们好配。”
沈开霁不想参加，但他知道池觅肯定能说动他，可她又不会强迫他参加。
虽然没收获，但盛万至少嗑了一嘴。
第48章
池觅报名了好几个项目, 首先是团体项目一个都没落下，接着把没人报名的单人项目也都揽了下来。
春天是她精力最旺盛的时期，每到这个时候她爸妈就很害怕她, 还好去学校后她就会自己消磨掉她的精力。
气温适宜，池觅不需要闹钟就能第一个起床, 去操场锻炼。
持续了两天后，姜吟也加入了她。她也报名了几个项目, 需要加强一下体力。
对此施玫和苏浔都表示很不理解, 这不是重在参与的活动吗，她们甚至都不想参加。黎高更是只报了一个能浑水摸鱼的团体项目，动不了一点。
池觅知道，姜吟跟她一起晨练，还有一个因素是想消散她爷爷去世后的难过。
虽然她表面看上去已经整理好了心情, 可那是她最爱的爷爷, 这也才十来天的事，她心里肯定还没走出来。
付振每天都来晨练, 看到池觅，有如看到多年未见的师父, 很是热情。
练了两天, 付振疑惑：“怎么之前没看你来训练，你体力还这么好？”
池觅：“可能是我日常活动量就顶你的训练量了。”
付振有被嘲讽到。他决心要更努力训练, “但是姐，练了一学期体力了，你是不是该教我些招式了？”
“可以啊。”反正她现在也每天都见他，之前对付振印象是不太好, 但他加上她微信后就一天不落地打卡，有耐心也有礼貌了, 扭转了池觅对他的印象，“你想学什么？”
付振被她大佬语气镇住：“你……都会什么？”
“我会很多啊，我练得最多最好的是跆拳道，但其他的都练过，看你对什么感兴趣。”
姜吟在一旁也是听傻了，只知道她练过跆拳道，没想到她什么都练过。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啊。
付振正式拜师，成为了池觅的第一位亲传弟子。
付振佩服自己的眼光，靠池觅那一招就知道她不一般，死缠烂打拜师成功，真带着一天练下来，他发现池觅的确值得他耗费那么多时间。
她不仅会自己练，还很会教，解释得清清楚楚，他不懂的、有错误的地方都又耐心又简洁地给他说明。
累得气喘吁吁的付振好奇：“你怎么没加武术社呢，我感觉你比我们学校社团那些人都厉害。”
“暂时没那么多精力，大一课那么多，可能等到后面我会加，看情况啦。”
姜吟：“还以为你精力没有上限呢。”
“怎么可能，你没把我当人吗！”池觅抱着姜吟就要惩治。
就这样，付振一个混到大三，还爱拿大哥姿态的人就跟着学妹认真练习。
被笑话了，他不听，学到才是赚到，面子什么的不重要。
池觅宿舍的咖啡和奶茶，全都被付振包了。
这些池觅都欣然接受，直到有天她收到一桶蛋白粉。
价格不便宜，池觅准备退回去，那边一句“去外面买两节私教课都不止这个钱”给她堵了回来。
池觅付出的价值确实也远超过一桶蛋白粉，只是她已经把付振当半个朋友了，不需要这些，不过人既然没负担，她也就收下。
由于付振经常送东西来，也不知道怎么传着传着，就传成了付振在追求池觅。
还说不愧是学长，就是勇，人有男朋友都照追不误。
池觅听到这个消息后，先吐槽一句“谁靠送蛋白粉追女生啊”，接着就第一时间告诉了沈开霁。
沈开霁向来不听八卦，只是有时候顺带听些，最近溜得太快，信息来源只有池觅的一张嘴。
“所以他只是在求学。”
“没错。”看他没有要吃醋还表现得很理性的意思，池觅满意地点点头。
沈开霁：“那我也要学。”
“？”池觅疑惑，“你都不感兴趣，你学什么。”
“你会的我都感兴趣。”
“你少说空话，有本事你陪我去参加桌游社的活动。”
“……好。”沈开霁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上次玩桌游，游戏设置很好很有意思，可他没办法沉浸其中，其他人的呼吸都很吵，更别说他们一个个都因为游戏激动到上头。
“真的？别后悔啊。”
“不后悔。”
沈开霁很后悔。桌游社成员从大一到大四的学生都有，全是他没见过的新面孔。
他至今都还没分清楚经常跟池觅一起吃饭的几个同学，更别说其他时候认识的人了，现在又来一批新人。
池觅是怎么记得住这么多人的。
好在玩的是跟他们专业相关的桌游，造飞机，设计航线，建机场，虽然也需要沟通策略，但至少不会让人情绪那么激动。
沈开霁不爱玩，但他很会玩，很快就上手。
池觅跟他自然是分一队做队友，得分最多拿了第一名，被调侃情侣有默契，是作弊。
池觅欠欠地表示：“你们怎么不情侣上场呢，是不想吗？”
收获无数白眼。
玩完游戏，两人慢悠悠散步校园。天气越来越舒服，晚上也不冷了，走一走刚刚好。
“后悔了吗？”池觅问。
沈开霁还是答：“不后悔。”
“你可别过段时间，突然跟我说‘你看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多少我明明那么不想去还是陪你去了’，然后用这个理由跟我分手。”她可听过类似的八卦。
沈开霁怔了怔，接着笑起来：“不会的。”分手，他从来就没想过这个事情。
“这谁知道呢。”池觅之前还觉得许悦心和季青不会分手呢。
“那你现在先给我‘回报’，我就没理由找你闹了。”
“你要什么回报？”
他摊开手，要牵手手。
池觅立刻把手搭上去，看着他：“就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要亲亲呢。”
是想要的，沈开霁说：“外面人多。”
“还好吧，又没人看我们。”池觅说着就往他脸上凑，但他挺直得跟个电线杆子似的，脚步也不停，还在往前走，她姿势别扭，没亲到。
他往别处看了一眼，又重复一遍：“人多。”
“不让亲是吧？我非要亲。”池觅反而被激起来了，她拉住他不让他动，踮起脚强行亲了他的脸颊。
沈开霁还是跟个电线杆似的，继续笔直往前走，甚至脚步还比刚才加快了些。要不是他紧紧牵着池觅的手，还以为他是想要甩开她。
池觅气得不行，又强行扒上去亲了一口。
她说得不对，不是没人看他们，只是大家为了不被发现，在偷偷地看。再加上现在搞出动静，其他本来没看的人也看过来了。
沈开霁知道学校里没什么人的小路，带着池觅七拐八拐地拐了进去。
一到没人的地方，沈开霁就将池觅按到墙边亲她，从脸颊亲到嘴唇，亲到下巴，像是生怕回应晚了。
池觅被亲得早就没火了，还很想笑。她双手环在他颈后，笑着说：“搞得好像见不得人，在偷情似的。”
偷情这个词好像电流一样触了他一下。他搂着她的腰进怀里，入春后衣物没那么厚了，好像能感受到她的体温，他低声说：“偷情应该不会只到这就结束吧。”
池觅还没把“那你想干什么”问出口，他就侧过头来咬她耳朵，接着顺着她脖子往下亲。
“喂！”池觅一把推开他，捂着脖子，呆滞两秒，“你吓死我了！”
沈开霁也吓到自己了，他有一瞬好想好想跟她做不该做的事。但他不愿承认，静了片刻后问：“你也是怂怂？”
“……”池觅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心脏好像要穿破胸口，“好可怕，我不敢亲你了，我要跟你保持距离。”
她说完往小路深处走，根本都不知道这条路通向哪。全靠对他的信任，才可以乱走，尽管知道他有点路痴。
沈开霁追上去，重复了好几遍“对不起”。
“别念了。”池觅让他闭嘴，重新拉起他的手，“我还能真和你保持距离吗？我才不是怂怂。”
两人就这么在没什么灯光的暗道里走了好一会儿，迷失了方向，但有些不认路的沈开霁竟然找准了方向，走出去就是学生公寓楼。
“在跟我交往之前你到底都在做什么啊？cos蟑螂吗？大路不认识，这种小道倒挺熟悉。”
“……”
重新走回大道，路灯下，影子长长的。
回到宿舍，池觅看见谢珂在，登时就有不好的预感。
“又怎么了？”
谢珂一脸沉重：“你感情出问题了？”
“怎么说？”池觅感到莫名其妙，挤了牙膏开始刷牙。
“我听说最近付振追你追得很厉害，你又强吻沈开霁未遂，一个是喜欢你的，一个是你喜欢的，到底，你，池觅，要作何选择。”谢珂说着说着仿佛要留悬念的电视台主持人身上。
“哈？”池觅差点被牙膏呛死，前面半句她是听说过了，但后面半句什么情况，“我强吻沈开霁？还没成功？”
“不是吗？就刚才的事啊。”
“……”怎么会被传成这样的，但池觅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知情的还真会当成这么一回事，果然人多的时候还是不能搞事。
但这要怎么辟谣，说“不是的，其实他转角就把我按墙上亲了”吗？即使是她也是会羞耻的！
第49章
盛万带领的篮球队第二场球就输了, 没能晋级下个赛段。
对此盛万表示真是给篮球社丢脸，然而输不起更丢人，欣然接受, 等到明年再战。
刚入学池觅加了个篮球群，但其它娱乐占了更多时间, 也没几个女生约篮球，她就没看了。
这几天有比赛, 群里聊得火热, 她也好奇地窥屏看大家讨论。
然后就看到有人在骂沈开霁不参赛，不然飞设不会这么早就出局。
「他也不是第一次不参加集体活动了，死装」
「清高得很，不是住宿没几天就搬走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宿舍其他人有问题」
「走的孤立全世界的人设, 这不就钓到池觅了？多少人想追的女生, 反过来追他，女生就是吃这种高冷的, 搞不懂」
池觅：？
比赛中骂自己人的骂对手的她都见多了，但第一次见把根本毫无关系的人拉出来骂的。
他们肯定没想到她本人就在群里, 议论得很起劲。
池觅忍不了一点, 在群里一通输出，发完后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一个人回了消息：「姐原来在群里/大拇指」
池觅也才发现原来付振也在这个群里。
池觅人缘好朋友多, 给人即使遇到冲突也会高情商沟通的感觉，但她并不怕撕破脸皮，比如此刻她没带一句玩笑话，骂得很彻底。
骂完她也没退群, 等着看他们还打算说什么，她还能继续战斗, 但都没回复，过段时间再来一看，那几个议论得最狠的人自己退群了。
“你也太猛了。”跟池觅这次比赛羽毛球混双的蒋松说，他也在这个篮球群里，他是亲眼看见她在练习的休息时间里敲字发消息的。
“一般一般，还没发挥出我全部实力。”池觅淡定道。
蒋松问：“但我也挺好奇沈开霁为什么不参加的。”
“他不会啊，他就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运动，没玩过。”
“他有洁癖？”如果是有洁癖，那他大概就能理解他每次都独来独往了。
“不是，他很内向。”
“内、内向？”出乎意料的答案，沈开霁和那些说话会结巴，还会脸红的内向的人可完全不一样。
“啊，他来了。”池觅看到下了晚自习后来体育馆的沈开霁，跑了过去，“再练一会就走。”
“好。”沈开霁坐到一边当观众，眼里只关注到池觅，并没有她的队友。
他第一次为自己没有练过任何球类运动感到可惜，不然他可以作为池觅的队友上场。
他们练完后，池觅跟蒋松击了掌。
这都吃醋有点太没必要了，但沈开霁还是立刻将那画面从脑海中抹除。他起身，迎上练得满头大汗的池觅。
沈开霁给她递水擦汗，不说一句话但动作没停过。
“怎么突然感觉你这么贤惠。”池觅看着他，觉得身体上的疲惫顿时都消失了。
“这是夸我吗？”
“当然是啦！”
沈开霁勾了勾嘴角 ，把她脖子上的汗也擦掉，晚上还是有些风，不把汗都擦掉，回宿舍这一路可能会吹得着凉。
蒋松在一旁看着他们，都说是池觅倒追的他，可看他们就相处，感觉有点不像啊。
沈开霁看了在观察他们的蒋松一眼，微微颔首，牵起池觅的手。
“走啦，拜拜，明天继续。”池觅跟队友挥手，和男友朝体育馆外走去。
走出体育馆，池觅没告诉他今天在群里发生的事情，但说道：“最近我有点忙诶，你会不会无聊？”
“是有点无聊，但怎么办，你又不让我跟你闹。”
“你可以参加一些社团活动呀。”
沈开霁摇头：“没兴趣。”
“你不想跟人聊天，可以参加电影社团嘛，我听说他们聚在一起就只看电影，不说话，你想说话还不行咧，看完再写点观影报告就行。”
“听起来是不错，但为什么我不在家里自己看？或者等着我们一起看。”光是有其他人在的场合，沈开霁就无法忍受。
“唔……”
“发生什么事了吗？”沈开霁察觉到她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他想起易莫的话，不知道有没有关联，“你觉得我无聊了吗？”
“对啊，我担心你无聊欸。”
“我是说，你觉得我这个人很无聊了吗？”
池觅停下脚步，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沈开霁，你不知道我觉得你超有意思的吗？”
没想过她是这个反应，反而把沈开霁说懵了，他？超有意思？
“有吗？”
“有啊。”池觅说着，正好看见有人路过，她笑盈盈叫住对方，“同学，不好意思，能不能帮我们拍张照啊？”
对方应着“好啊好啊”，接过了池觅的手机。
太突然，沈开霁被拉着面对镜头，很是局促。对方还很热情，说光线不太好，让他们往光源好的地方站一站。
“好了，就这里就这里，哇特别好看！”女生甚至有点激动，“那我数三二一就拍咯，或者我连拍吧！”她觉得就拍一张太可惜。
“好呀，连拍吧。”池觅对着镜头笑，又转过看向他，伸出一根手指去扯他的嘴角让他也笑，接着又拉过他衣服，把他拉过来跟自己接吻。
拍照的女生一边尖叫，一边手里拍照的动作没停过。
沈开霁大脑宕机，一片空白。
池觅跟女生道谢，拿过手机看了看后夸她拍得好，噔噔跑回沈开霁身边给他看拍的照。
他只看了一眼，就挪开视线。他本身就不喜欢拍照，更别说还是这么亲密的照片。
池觅也没在看照片，在看他的反应，笑得很开心：“看看，你多有意思。”
沈开霁没说话，拉着她往前继续走。
“你不会生气了吧？”池觅喜欢看他窘窘的样子，但他大概不想被她看到，上次她把在旋转木马上拍的照片发给他，他也没发表任何感想。
“没有。”
“没有吗？只是在害羞？”
沈开霁沉默，把他的害羞点明出来，也让他害羞。
池觅觉得他很可爱，忍不住就想要继续逗他，但怕他又把自己拉去没人的地方亲，这次一直坚持走大路，还在人多的时候挠他痒痒。
沈开霁也想挠她，但也并不想让大家更关注他们了，就让他一个人社死吧。
“这都不生气？”池觅问，“你让我好奇你的底线在哪了。”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做。”
池觅被他庄重严肃的语气震慑到都不敢再做小动作，静了会说：“好可怕啊你……怎么办，我好像遇上真变态了。”
她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没有底线的人是真的可怕，哪怕是只对她，哪怕听起来是好的。
“那……”沈开霁说，“只要你别让我在全校人面前出名就行。”
“拜托。”池觅笑出声，“你已经够出名了好吗？”
他什么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就能收获无数人的视线了。
池觅都能想象，运动会他跑1500米的时候，有多少人给他拍照。她当然也要做其中一个-
运动会周终于到来，天气好得不得了，明媚春光，大家走方阵的时候都活力满满，当然其中也不乏想赶紧回宿舍躺着的学生。
池觅是年级领队，举着旗子走在最前面，她身材高挑又有精气神，最适合这个角色不过。
学校官方的摄像头都多给了她不少镜头，是自然而然的，摄像师都没注意到在她身上停留了那么久。
走完方阵，听完校领导发言，陆续开始了比赛项目。
黎高要不是为了看池觅比赛，早回宿舍躺着了。她讨厌运动，“怎么没有吃饭比赛，我肯定积极报名，高低拿个奖牌。”
“你可以跟学校提议啊。”池觅鼓励她。
“算了吧还是，我就说说。”
池觅“嗐”了一声，她是真会说。她上次让盛万去说女子篮球的事，他当然没说，但她还真先找辅导员说了这事，后来又写了封邮件发校领导。
池觅要去比赛了，她嘱咐黎高：“给我拍好看一点啊，要是拍到什么狰狞的表情，自觉删咯，别让我看见，不然小心我咬你。”
黎高乖巧点头：“懂了懂了，先上传云盘然后删掉本地。”
“？”池觅举起了拳头。
操场上人很多，但黎高很容易就能找到池觅，镜头对准，随便乱拍都好看。她不管什么项目都全力以赴，的确是有狰狞的表情，但并不难看，反而很有生命力。
黎高总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不像十八岁，像八十。
沈开霁也在看台上，不错过池觅的每个瞬间。她不比赛的时候，就去做志愿者，忙忙碌碌的，好像个永远停不下来，也不知道什么叫累的陀螺。
他喜欢看着这样的她。
沈开霁报名的项目在第三天进行。
池觅抢占了最佳观看位置，他不想让她录像，她就不录。反正也可以看别人的，他也没办法要求所有人都不录。正好她也不想让录像影响当下的体验。
起步。他很冷静，没有像旁边跑道的人那样直接冲出去。全程都保持属于他自己的节奏，没有被其他人影响，一直很稳定，紧跟前面的选手。
到了第三圈开始发力加速，超过了几个其他选手，等到最后的几百米，冲刺。
池觅很想知道他的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
据她观察，他完全能拿他这小组的第一，但他根本没用全力，拿了个第三——一个不会被指责但也不需要再进下一轮的成绩。
他是真的希望以一种最体面的方式，最快结束他的部分。
和她完全不一样，他毫无胜负欲。
池觅和蒋松的羽毛球比赛进行到了后期，八强的对手是两位飞行员预备役。
池觅和蒋松在身体素养方面都已经比普通人好了，但面对经过飞行员训练的人，还是有些不足。
但池觅的战略方针定得好，两人训练时长也不少，配合比较默契，丢的分比对面少。
第一局就进入胶着状态，直到池觅一记漂亮扣杀先达成了21点，拿下了第一局。
休息的时候，沈开霁又贤惠地来给池觅送水递毛巾。
池觅：“你不怕出名了？”
沈开霁摇头：“没人注意我，你才是主角。”
池觅笑，想跟他玩玩闹闹，但现在的重点是第二局比赛。
对方明显着急了，开始商量战术。
池觅和蒋松也交流了一下，她总是准备充分，不管对手用什么战术，她们这边都能见招拆招。而且对手的缺点已经很明显了，只是要看第二局他们会不会查漏补缺。
看台上不断传来“加油”的声音，响彻体育馆。池觅听到自己的名字，第无数次地确认，她还真是人来疯。她的观众越多，她就越振奋。
更何况她男朋友还在看着呢，总不能让她在男朋友面前丢脸。
对方好像并没清晰意识到他们的缺点，更没想到完全被池觅掌握了。
第二局池觅和蒋松几乎没丢什么分，池觅更是杀疯了，她已经做好就在这一局定胜负的准备。
最后一个球得分后，池觅高兴得跳了起来，打完！收工！
全场的欢呼声也都响了起来。
……
欢呼声里忽然掺杂了什么奇怪的声音，好像很多人同时在倒吸冷气。
池觅猛然注意到一个东西朝着她飞了过来，是球拍，是对面选手扔过来的球拍。
这一刻血液涌上来的速度，比刚才她打最后一个球的时候还要快。
池觅立刻往旁边躲，正好蒋松看到那飞来的球拍，迅速过来拉她。球拍是没砸到她身上，但两人撞了一下。
球拍重重落在地上，嘭的声音在体育馆回响。
池觅一瞬间好像耳鸣了，只听得见这球拍砸地板的声音，除此之外安静得可怕。
直到急促的脚步声来到她身边，她才发现自己摔倒在了地上，很快，被一种极有安全感的姿势抱起。
第50章
“有哪里疼吗？”
池觅听到抱着她的人问, 他表情好严肃，害得她都以为自己多严重了。她回过神来感知了一下，回答说：“小腿有点, 可能拉伤了。”
沈开霁抱着池觅出了体育馆，一路去到了校医院。
这几天因为运动会来校医院的人不少, 两人等待的时间，沈开霁蹲下来查看她的小腿。
池觅看着他温柔地查看她的伤痛处, 碰了碰后, 又抬起头看确认她表情的样子，心里很软，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只有一点疼，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我先去问问有没有冰敷包。”
池觅一把抓住他的手：“你还是在这陪我吧, 我想你陪我。”
“好。”沈开霁没坚持，坐在她旁边, 握着她的手。
“嘿嘿。”
“笑什么？”
“就是想笑咯，还不准我笑吗？”池觅哼声道。
沈开霁忽然发现她的手腕似乎也有些肿起, 大概是刚才摔倒下意识用手撑地时伤了一下, 他心一紧，看了实在难受。他抚摸着她的手腕, 轻声地说：“笑吧，笑吧。”
池觅从小就皮，都习惯受伤了，从最初哭得惊天动地, 到后来能淡定说一句“嘿没死”。
但现在，她莫名其妙又想哭了。
不是疼的, 也不是想吸引周边人的关注，只是觉得他抚摸自己的动作很温暖，很好，很开心，所以有点想哭。
池觅没哭，笑着说：“你的手好冰，正好当冰敷了。”
沈开霁看到羽毛球拍飞过去时，手脚瞬间冰凉，又看到她摔倒，不听到医生说她没事，他大概是恢复不了了。
他看着她的笑，抬手摸了摸她脑袋，亲了下她的额头。
池觅差点没忍住真要哭出来。
还好这时可以去看医生了。
左小腿稍微有点严重，肌肉中度拉伤，右手腕关节囊轻微撕裂，还有一些擦破的皮外小伤。
“48小时内冰敷，之后热敷，知道吧？保持抬高患处，能帮助减少肿胀，这个绷带也可以用上。疼吗？疼的话给你开点止疼药。”
“疼。”在医生面前池觅不逞强，疼就是疼。
“你后面还有项目吗？”医生问完看到她点头，说，“不许参加了，听到没？”
池觅乖巧点头：“我也是有自知之明的医生，我这样上场会输的。”
医生瞥她一眼：“你该担心的是你会输吗？你该担心的是你会更严重，你最好是连路都少走，多休息。”
池觅不敢吱声，还心虚地看了一旁的沈开霁一眼。
他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捏了捏。
在冰敷的时候，关心池觅的朋友们都来了，还有比赛对手也来了，是那个女生古司晨，甩拍子的男生没来。
听说是中度拉伤，古司晨很是抱歉：“对不起啊……”
“没事！跟你又没关系。”池觅精神力还是很旺盛，并没有因为疼痛就蔫儿了，还有心思安慰别人。
蒋松也很抱歉，觉得她摔倒也有他的责任，如果他没去拉她，没撞上，说不定她就不会摔倒，也就不会拉到肌肉了。
“看到我要被砸，你不拉我？你是人吗？”池觅语气夸张地玩笑道，“我很感谢你啦，咱俩没白一起训练。”
古司晨的表情也挺一言难尽，队友平时训练情绪波动也没那么大，没想到输了比赛会这样。她没因为池觅这样说就离开，而是坐在旁边陪伴。
黎高很生气地问她：“他是怎么进你们专业的，我听说要考飞行员很严格的啊，这种情绪不稳定的人也能进？”
古司晨：“嗯……后面可能会对他有处理。”
“真无语。”黎高气死，“这种人绝对不能当飞行员，我反正以后要是看到机组有他的名字，绝对不坐，还要狠狠投诉！”
“好了，你跟她说这些也没用啊。”池觅拉了拉黎高，对她笑。
黎高也知道，但就是气不过。
古司晨又说了声抱歉，跟她是没关系，但她一直陪着。
冰敷了一会，池觅觉得好多了，本身也没有那么严重，朋友们又都在，转移了她很大一部分注意力。
医生建议她少走路，离开的时候，池觅是被沈开霁背出去的。
“你们都去忙你们的吧。”池觅趴在沈开霁背上，对其他人说，“一点小伤，搞得那么郑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没了……”
话还没说完池觅就感觉身下的人把自己往上抬了抬，她下意识搂紧他脖子，话也哽在喉咙里。
即使是开玩笑也不好听。他想。
她们的确都有事，只剩黎高和苏浔，等会把她送回女生宿舍。
宿舍楼下，池觅有些不想从沈开霁背上下来。她好久没被人背过了，长个子后，家里人都背不动她了。但他背着很轻松，让她回忆起去草原玩时，骑过的一匹很健壮又很温顺的马。
池觅被放了下来，飞快瞥了他一眼，他要是知道自己把他当成马，得是什么心情。
“好好休息。”沈开霁说，“随时联系，没事也要联系。”
“知道啦。”
运动会周剩下的几天，池觅的活动范围很窄，最后一天的闭幕都没去。外卖都是室友帮忙拿的。
刚开始看群里论坛里直播还很有意思，但看着看着就待不住了，她不想看文字直播，想看现场！
她在宿舍里憋得发慌，总是在试探能不能走了，手腕能不能活动了。
还好没骨折，不然她会疯掉。
池觅的自愈能力够强，恢复得算快，可以被搀着走去上课了，只是还有点疼。
蒋松和别的搭档在下一场比赛惜败，池觅能力的含金量还在上升。都在说可惜她被人耽误了，不然这次羽毛球飞设拿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个输了就朝对手砸拍子的男生，被取消了成为飞行员的资格，记录在了档案里。
池觅心态很好：“这样看来我受伤也不亏，我可能拯救了未来一机舱会出事故的乘客呢。”
她确实是筛选出来一个不适合当飞行员的人。
几个室友担心她会不会被报复，但后来都没听说过那个人了。
池觅本来就很受关注，比赛那天来体育馆的观众当中不少人都是来看她的，这一出事，关注她的人更多了。
当时事发突然，掏出手机记录的人不多，所以大家的关注都集中在仅有的一个拍得很清楚的视频上，流传得很广。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都靠看这个视频了解前因后果。
看完，不少人都表示：「拍得跟MV似的。」
大家自然是都先谴责了输不起扔拍子的那人，这还能做飞行员？
然后就被冲进赛场，把池觅抱起来的沈开霁吸引，这画面简直是青春偶像剧。
「到底是谁在说池觅倒追，沈开霁只是没拒绝白送上门的美女的，一个个说得真难听」
「池觅扣杀好帅，沈开霁公主抱好帅，有眼睛的人都已经嗑上了/心心」
「虽然池觅碰上烂人倒了大霉，但我真的嗑到了」
沈开霁成功反向达成了他的心愿：不想在全校出名。
这下是真出名了，就算提起名字不清楚，一说体育馆羽毛球赛，都看过视频。
池觅采访他：“你有什么感想？从某种层面上来讲，也的确是我让你出名的，你的底线被触碰到了，怎么办？”
“……”沈开霁没有感想，只说了句，“别再受伤了。”
和他出不出名无关，只是不想再看她受苦了。
池觅委屈：“又不是我想受伤的，我是受害者欸。”
沈开霁发现自己是说了句没道理的废话，他道歉。
两人之前走在校园里，单看外形就会引起人注意，现在看他们的人更多，即使是出于礼貌不会看得那么正大光明，当事人也很受不了。
受不了的也不只是沈开霁，池觅也有点懂了他的感受。
比赛的时候被人看着池觅会兴奋，但单独跟沈开霁在一起的时候被很多人看着，总有种在陌生人的注视下睡觉的感觉。
池觅提出要去沈开霁家。
她提得很突然，但到了他家，看到他家里还是干净整洁。一到家，空气净化器开始工作。沈开霁有些花粉过敏，提前吃了药才没什么症状。
穿上属于她的拖鞋，池觅慢慢走进去，现在走路时小腿还是有点轻微的拉扯感，不太舒服，但她也需要活动活动了。
池觅坐到沙发上，清了下嗓说：“我躺下哦，走得好累。”
“……嗯。”沈开霁看她一眼，给她拿了靠垫，到厨房拿了苹果汽水给她喝。
池觅坐起来，接过喝了一口，看着他：“要……看电影吗？”
“好。”他连了电视屏幕，“要看什么？”
池觅靠在他肩头选片，其实没什么想看的，只是想弄些声音出来，精挑细选了一个恐怖片——要是她提前知道这里面还有色情镜头的话，就不看这个了。
电影开始。
沈开霁问：“可以说话吗？”
“又没别人，说呗。”池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先说了句别的，“点个外卖吧，等下就不出去吃了。”
现在是周六下午，外面大好的天气，这种舒适的假期池觅就没有不在外面玩的，而今天只是想跟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点了披萨和意大利面，才点完池觅突然就饿了，又看着画面当中正在吃牛排的角色，咽了口水。
“饿了？”
“嗯嗯。”
沈开霁去厨房找了找能垫肚子但又不会吃饱的东西，酸奶和桃子香梨什么的，他做了份水果捞。
走出厨房，沈开霁看见她靠着沙发在按小腿，见他出来，又把腿放了下去。
“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要不要我帮你按摩。”他把水果放下，坐在她身边。
池觅穿的是长的薄款运动裤，她看着他正直的脸，很随意地点头：“好啊。”
完全无心看电影，尽管从音响里好像流出来了什么恐怖的音效。
池觅问：“怎么按，我把腿放哪？”
这确实是个问题。
沈开霁脑中预演了一下姿势，提议道：“放我腿上？”
“……”池觅有一点点的别扭，但想到她都坐过他大腿，现在只是小腿放他大腿上，又有何妨。
而且只是为了缓解她拉伤部位的不适而已。
池觅往旁边靠了靠，把左侧小腿放到他大腿上。
沈开霁把她的裤脚往上拉，她动了一下像是要拦他，但又没阻止，他说：“这样方便按。”
“嗯，我知道啊。”池觅仍是随意地说着，吃了口桃子，用同一根叉子也给他喂了一口。他给她按摩，她负责投喂。
她的小腿很长很匀称，但因为经常活动，并不算多么纤细，又因为拉伤还隐隐约约有点肿，不过放在他的大腿上，显得细细的，他的大手甚至能包裹她的脚腕。
“放松，别绷那么紧。”沈开霁说着，看向电视屏幕。
池觅“哈”了一声，干嘛要拆穿她装出来的松弛感。她并不想承认是因为什么无法放松的，说：“谁看恐怖片能放松啊？”
“你不是不怕鬼吗？”
“我是不怕鬼，但这是人家花了大钱专门来吓人的欸，给导演一点面子好不好。”
“好有道理。”
池觅怀疑他在说反话，她也觉得说不太通，但她就要这么说。他的手不像那天抱她去校医院那么冰，很暖，而且越来越暖，他按得很轻，很舒服。
她渐渐真的放松下来，他也加大了些力道。
“疼了就跟我说。”沈开霁说。
“嗯，现在不疼。”池觅一点没看电影，一直在看他，他倒是看得认真，完全不低头一下，搞得她都好奇，这剧情是有什么吸引他的地方吗？
按了个遍后，池觅收回左小腿，把右小腿也自然地放他大腿上后道：“这边也按按，虽然这边没受伤，但你按得我很舒服。”
沈开霁的手放到她小腿上，扭头看向她，问：“大腿要不要按？”
“咳……先把小腿按完了再说。”池觅动了动，小腿蹭着他，“专心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