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叔叔阿姨啊？”池觅脚步没停, 走了过去，看着可视门铃，内心咦了声, 这两人好眼熟啊。
沈开霁：“不用管他们。”
“嗯？啥？”池觅从大脑的记忆搜寻中回过神来，以为自己没理解他的话。
“我说不用管他们。”
“……你该不会要装自己不在家吧？”
“对。”
池觅盯着他：“你真的还是演的, 你爸妈你都怕？”
门铃声再次响起。
池觅：“你爸妈没有暴力倾向吧，没有从小家暴你吧？”
这下换沈开霁听不懂她的话了, “什么意思？”
“没有就行, 我开门啦，你想让叔叔阿姨在外面站多久啊？”池觅说着，就打开了门。
沈开霁现在才想说，精神暴力算暴力吗？
“噢？”门一开，秦柳和沈炼齐齐一惊。
“叔叔阿姨好！我叫池觅, 是沈开霁同专业的同学, 今天是来他家里看画的。”在两人可能有什么奇怪的猜测前，池觅先说道。
“这样噢。”秦柳笑盈盈看着她, 内心多少是有点失望，但她也知道自己未免想太多, 就沈开霁这别说跟女生了跟男生跟长辈都不说一句话的性子, 能指望他突然有个女朋友？异想天开。
秦柳看向老公，又是一惊, “你怎么了？”
“我，感动。”沈炼擦了擦眼睛，“儿子终于有朋友了。”
池觅都有点看呆，这是哪一出。
秦柳也很无语的样子, 对池觅解释：“他就是情感丰富，不是这里不正常哦。”她点了点太阳穴。
池觅笑了起来。沈开霁的父母很好玩啊, 怎么他这个样子。
秦柳：“池觅是吧，为什么我总感觉见过你。”
“阿姨，今年七月你们在幸运号上吧？”池觅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并不确定，现在人也对她有印象，那肯定就是了。
秦柳恍然大悟，“对了！你是幸运号上那个唱歌的妹妹！这也太巧了吧，那个时候我还在跟沈开霁说，让他看看你呢，都是同龄人，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池觅有些诧异，看向沈开霁，“你也在？”
“嗯，我也在。”
说起这个沈炼也停下了伤感，仔细看了看池觅，“还真是，你唱邓丽君可真好，声音还有点像，你唱的那两晚上，我都听哭了。”
“我说怎么有人在底下抹眼泪呢，原来是叔叔您啊。”
沈炼不好意思起来：“你在台上能看见我啊？”
“没看见，开玩笑的。”池觅笑着说。
秦柳：“但你记得我们。”
“当然记得啦，你们坐在前排。”基本上只要看清过这个人的脸一次，池觅就能记住，而且后来在餐厅也碰见过他们一次。
只是她都没有看见沈开霁啊，这人竟然在船上都能隐身，不过游轮很大，他刻意想藏也是能藏得住。
沈炼忙说：“第一天晚上我们就是去看看，随便坐在后面的，没想到你唱得那么好，第二天就提前去，往前面坐了。”
“哇，太谢谢叔叔阿姨捧场了。”池觅很开心。一开始她去做这个兼职，只是觉得工资又高，工作又轻松，还能公费旅个游，可毕竟是夕阳红游轮，没指望能交上朋友。
不过现在听到叔叔这么说，还是觉得很开心的。
这下秦柳都有点感动了，但她不至于像老公那样哭鼻子，只是笑得非常温暖地看着池觅。
在船上她就对池觅这孩子有强烈的好感，“没想到这么有缘分，你竟然和我们沈开霁是同学。”
“是呀，我也觉得有缘分。”
“那你们现在下了课也一起玩？上次他去骑车就是跟你一起吧，林姐说的那个女孩子也是你吧？”秦柳把这些串联起来，越说语调越高昂。
池觅点点头：“对我们碰见林阿姨了，她还给我们橙子了呢，特别好吃。”
沈开霁不知道他们要说到什么时候去。
小时候跟爸妈一起出门，他们总是在路上停下跟各种人聊天，一聊就是好久，他拉他们的衣服也无济于事，还要让他跟人打招呼。
现在他想拉拉池觅的衣服，想远离他爸妈。
但秦柳已经把人拉到沙发上去坐着聊了。
沈炼还到厨房，给老婆和池觅拿水喝。
沈开霁站在厨房门口：“这是我家。”
“什么你家我家，说得好像我们不是一家人似的。”沈炼说，“等会午饭我们四个一起出去吃，爸爸请客。”
“不行。”
“什么不行，行。”沈炼说完就推着他一起出去。
沈开霁后悔，果然刚才还是应该回答说：没错，他们有对他进行家暴。
听叔叔说等会中午一起吃饭，池觅一口答应下来。
她和阿姨还挺聊得来，而且她对沈开霁的父母很感兴趣，想知道他们是怎么养出沈开霁的。
可这顿饭，秦柳和沈炼都没有要聊沈开霁的意思，一直在问池觅的事，聊游轮上工作的事，聊去旅游的事。
沈开霁坐在池觅旁边，这个场合有没有他都一样，比和同学在一起还要透明。
还是池觅说到沈开霁：“他为什么也一起去了啊？”
“还不是因为放暑假他就一直在家里待着，出门不是爬墙就是游泳，也不干别的，也不跟朋友见面……”
秦柳说到这，沈炼补充了一句：“因为他没有朋友。”
“对对，”秦柳继续说，“你说这一直待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吧，我都怕他憋出什么毛病，正好我们要去玩，就带上他一起。我们还是先买好了票才通知他的，不然肯定没办法把他叫出来。”
沈炼看了儿子一眼，“但你看，叫出来也没用，一句话也不说。”
池觅笑，觉得很神奇：“是不是因为您俩爱说话，把话都说完了，沈开霁就不爱说话了。”
“还能有这么个说法？”秦柳被逗笑了，“但他不主动说也就算了，别人跟他聊天他也就嗯嗯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怎么他了，人家是喜欢他才想跟他说话。”
可不是嘛，幼儿园抢着想跟他一组，还打起来了。
可惜当事人只想着赶紧回家。
这顿饭，沈开霁说的唯一一句话是：“吃完了，还不走吗？有人在排队。”
秦柳明明还在吃，虽然的确是为了多和池觅说两句，磨蹭着吃。她瞪了儿子一眼，拿起纸巾擦嘴，“行行行，走吧走吧。”
出了餐厅，沈开霁又说：“我们还要去打羽毛球，再见。”
“你这孩子，还催我们走了。”秦柳说着，看池觅弯弯的眼睛，也没再说什么，笑着跟池觅挥挥手。
他俩来，本来也只是想着挺久没一起吃饭，沈开霁也不可能主动来联系他们，就上门来找他吃个饭的。
他们下午也还有别的安排，约了几个好友去搓麻将呢。
前往体育馆的路上，池觅从手机里找出暑假她在游轮上的照片，当时表演完，和台下所有客人拍了合照。
沈开霁：“你别找了，没有我。”
池觅把后排的放大，在模糊的画面中找到叔叔阿姨了，却的确是没看见他的身影，“所以你跑哪去了？”
“回房间了。”
“你可真讨厌，我唱歌那么好听，你跑房间里躺着干什么。”
“我全程听完了，只是最后没参与合影。”
池觅把手机放回口袋，看着他，“所以你不是看我军训唱歌那个视频认识我的，你更早就认识我了。”
看他点头，她板起脸：“你干嘛不说？”
“没找到机会。”
池觅哼笑一声，要不是对他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有时候真难说话，她都要觉得他在故意耍她。
沈开霁：“对不起。”
“算了。”池觅做出大度量的样子，接着看似很随意地问了句，“你还有什么没说的吗？”
“什么？”
“你在船上帮了我忙吧？”池觅确认那个背影的身份。
之前她觉得沈开霁肯定不会出现在那辆游轮上，直接排除，现在听叔叔阿姨说了缘由，觉得那个背影肯定就是他。
“嗯，我本来是在甲板躲我爸妈的，然后你来了。”
池觅想起自己当时的样子，海风呼呼地吹，一定把她整个人吹得很狼狈，她又要伸长手臂去够她的丝巾。这副样子被他看见。
沈开霁回忆起那时的场景，嘴角微微翘起，但一看她的眼神，嘴角立刻收了回去，他说：“你当时快要掉下去了，很危险。”
“放心吧，真够不着，我会主动找人帮忙的。你要是再晚点决定帮我，说不定我就先逮着你了。”池觅用大灰狼要吃小白兔的语气说道。
沈开霁：“好可怕。”
池觅心满意足地笑：“所以，后面几天，你该不会怕我找到你，就一直躲着我吧？”
“差不多，但有天我想找你要联系方式，有个奶奶拦住我要我帮忙。”那天她独自坐在餐厅吃巧克力蛋糕，他做好心理准备要过去，却被叫去找老花眼镜。
等帮奶奶找到眼镜，沈开霁再过去一看，她身边已经坐了好多人。
第二天早上，游轮停靠江城，池觅工作结束，下了船，去找江城的朋友玩。
当晚沈开霁才知道，后面没有那个唱邓丽君的女生的表演了。
“那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
“开学第一天。”沈开霁走路不喜欢看旁边，但那团声势浩大的人群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也包括他的。就这样，一眼认出了中间的她。
“然后你又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工作？”池觅想起那天。
而且他还得找到她恰好落单的时候，如果不是同学们都在备考，如果不是姜吟恰巧着凉拉肚子，他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会出现在她面前。
沈开霁觉得听起来有点不妙，“对，但我不是变态。”
“哦，咳……”池觅莫名嗓子痒，“好巧，我也不是。”
这个话题以一段略显奇怪的对话收尾，两人安静走了一段。
初冬寒风袭来，两人却不觉得冷。
来到体育馆羽毛球场，租好场地和球具，工作人员很热情地介绍着。
沈开霁冷淡的回应，甚至让池觅觉得工作人员受到了霸凌。
前往球场，池觅问：“所以别人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不说？”
“我说了。”
“为什么不像跟我说话一样的说。”
“因为我只喜欢你。”沈开霁说，“而且，一个很重要的情况，被我爸妈忽略了。”
被前半句话呛到的池觅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赶紧问：“什么重要情况？”
“他们不只是跟我说话，还不经允许摸我的头，捏我的脸。”
很小的时候沈开霁就明白了一点，如果他表现出不好意思或者生气，他们反而越爱逗他，但只要他作出平淡无趣的样子，他们很快就会觉得没意思地走掉。
于是他越来越平淡，平淡到冷淡的程度，甚至都不会再有任何不好意思的生理表现。
池觅感受到了他淡淡语气里的强烈控诉，她微微仰头看着他的侧脸，“可能觉得你的脸好捏吧，唔，我没有说他们这样对的意思，我也觉得太没边界感了，但应该就是觉得你的脸好捏。”
沈开霁注意到她的眼神，“你想捏吗？”
“xi……并不。”池觅收回差点发出的“想”的音，同时也迅速收回视线，“我小时候也会被摸头诶，也没经过我同意，但我只觉得是因为我太可爱了。”
“确实可爱。”说完，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沉默，沈开霁再次解释，“我不是变态。”
“总之！总之什么，我想说什么来着。”池觅头脑混乱了一阵，说，“总之，开始打球吧。”
第22章
沈开霁的确没怎么打过羽毛球, 只有上体育课时的经验，好在有运动基础，打得不算太差。
只是当然被池觅按着打。
没一会池觅觉得单这样跟他打太无聊, 就在球场找到同是一男一女要双打，按正式的比赛规则走, 对方愉快地答应。
准备时，沈开霁问：“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找人一起来？”
“你不想单独跟我聊天吗？”
“想。”
“那不就得了。”池觅拿着球拍, 说, “你先别说废话，我看他们打得挺好的，你有点菜，我们不是对手，但你个子高, 等会一有机会就直接扣杀, 懂？”
“我有点菜。”沈开霁伤心地重复这个事实，“好, 注意安全。”
“一定要赢。”池觅的胜负欲很强，她看沈开霁淡淡的, 担心他拖自己后腿, “一定赢！重复我的话。”
“一定赢。”
“语气也重复一下。”
沈开霁：“……一定赢！”
对方实力确实不错，可惜配合得不太默契, 有的球明明很容易接，两人却要么一起去接，要么都等对方接。
池觅就看中了这一点，到自己接球时就往两人中间打。
第一局全靠这个, 池觅沈开霁先拿到21分获胜。
池觅激动地跳起来跟沈开霁击掌，击掌还要拍好几次。
沈开霁抓住了她的手。
池觅不得不停下来, “干嘛？”
“你不痛吗？”沈开霁放开手，两人的手都被池觅拍得红红的。
飙升的肾上腺素让池觅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拍得那么用力，她嘿嘿笑了笑，又抓住他的手蹦了两下，接着严肃脸道：“再接再厉，不能中途开香槟。”
对方也吸取教训，调整了作战策略，第二局商量好了接各自那方的球，中间的球就一人接一次。
这下池觅再想靠往中间打，没那么好拿分了。于是她就尽量逼得对方打高球，给沈开霁制造扣杀的机会。
两人也没商量，但沈开霁很懂她的意思，该拿到的分都拿到了，一分没丢。
三局两胜，他们赢了。
池觅跑过去跟对方热络地聊，复盘这两局比赛。
对方好歹是输了，说是就随便玩玩，但心情也不可能有多美好，可看池觅这态度，就一点不郁闷了，聊得开心，还加了微信约下次有机会再一起打球。
聊着聊着池觅还知道了两人都是单口喜剧演员，周三晚上有个拼盘演出。
池觅哇了一声：“那我一定要来啊！我还没看过线下喜剧。”
“可惜我们俱乐部比较穷比较抠，票都得卖钱，票是没办法送你了，但你跟你男朋友来了，可以请你们喝酒。”
“还不如送票呢，请我喝酒，我能把你们一天演出费都喝完。”
两个演员对视一眼，开始一唱一和：
“哟？那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喝。”
“然后第二天就给你们学校打电话。”
池觅一本正经：“你们很有默契嘛，要是打球的时候也这么有默契就好了。”
两人都一脸被扎到了的表情，不过看池觅随即笑眯眯的样子，也跟着笑。
又交了两个新朋友，还能蹭一顿酒喝，池觅很开心。
池觅蹬蹬蹬跑回沈开霁身边，“我俩的下个活动安排好了，周三晚上去夜莺喜剧看脱口秀。”
“嗯，我听见了，我现在还有个新身份了。”
“你顺风耳啊，那么远还能听见。”池觅忽视掉他话里的话，“所以那天你有空吧？”
“当然有。”沈开霁说，“打完羽毛球的时间我也有空，你呢？”
他明显在说，还想继续跟她单独在一起，或者去什么地方。
但池觅说：“你有空就来一起吃饭，我跟姜吟她们说好了今晚一起吃烧烤的。”
“好。”以前对沈开霁来说，最好的情况是独自在家待着，其它任何情况都是下等中的下等。
现在对他来说，最好是单独和池觅待在一起，混入池觅在场的其他场合次之，更次才是独自待着。
都出了身汗，先各回各家洗澡换衣服。
池觅回寝室的时候，竟然看到姜吟也在，“现在才四点多，你怎么就回来了？你不是和褚昕泉看电影吗？”
“对啊，看完电影就回来了啊。”
池觅一头问号，“你就不能多跟人待会？”
“好累啊。”姜吟满脸写着疲惫，“我快虚脱了。”
“你不是在约会的时候又拉肚子了吧？”
“我说的是精神上的虚脱！”
池觅很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为什么啊，我看你被我折腾到半夜的时候也没这么累啊。你跟他都聊什么了？”
“就是因为不知道聊什么，找不到话题，才累。”
“我怎么不信呢，上次在泳池我看他挺会说话的，不是个不会聊天的人啊。”池觅思索了一下说，“我看是你把天给聊死了吧？”
“……”姜吟翻开了书。
池觅就在旁边静静看了她一会，接着问：“这一页讲啥了？”
“我咋知道！”姜吟把书掀翻，“总之，我不想跟他再出去了！”
“哈？”池觅都愣了，“你在总之个什么总之，人得罪你了吗？”
看她不说话，池觅说：“给他发信息，叫他晚上一起来吃烧烤。”
“不要。”
“手机拿来，我给你发。”
姜吟浑身抗拒，但一个“不小心”把手机扔到了池觅手里。
施玫从床上支出脑袋来，“觅啊，没有你，咱寝室可怎么活哦。”
池觅发完消息看姜吟那怂样就想笑，同时想到，该不会沈开霁在联系她之前，也经历过这样的时期吧。一想到这，笑意更深。
宿舍门被打开，是苏浔拉着谢珂过来了。她看姜吟一回来就叹气，所以去找大师来帮忙。
谢珂一进来，就啧了声：“爱情，让人成为疯子。”
施玫：“姐们你不是最爱嗑cp的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最近精神实在是有点崩溃啊哈哈哈。”谢珂的笑声跟恐怖片有几分适配，“而且最近在写悬疑小说，写得我嗑cp的能力好像有点退化了。”
池觅：“你还真写啊，不是让你别浪费时间吗。”
“我也不想啊，我也想找新男朋友啊，但我不行，找不了一点，我就是还喜欢他！”谢珂突然抓了下头发，“五年啊！我跟他从初二到高三谈了五年啊！”
“妈呀。”施玫被吓晕，不再看热闹，躺倒在床上，戴上耳机，“爱情果然让人成为疯子，我还是继续背单词吧。”
“我很正常的，我真的很正常的。”谢珂拉过椅子坐在姜吟旁边，“所以你是咋了？说出来让我诊断诊断。”
池觅在一旁静静听了会，比起姜吟的事，她现在更担心谢珂的精神状态。
不过聊了一阵子，谢珂的注意力被转移开来，真的显得正常了很多，听着姜吟说她和褚昕泉的事，还开始面露微笑。
谢珂：“很好的发展嘛！很纯情，慢慢来，你害羞，他也没强迫你，磕到了磕到了。等晚上咱一起助攻，保证药到病除。”
姜吟一脸惊恐：“不会反而给我搞砸吧？”
“怎么可能？我是谁啊？”谢珂自信抬下巴。
看她们说完，池觅也举手：“我也有个问题。”
谢珂翘起二郎腿，喝着姜吟递过来的酸奶，一脸大师的从容模样，“说来听听。”
池觅：“要怎么判断，我对一个人是对朋友的喜欢，还是对恋人的喜欢呢？”
谢珂眼神变得犀利：“这次是你的事了？是谁是谁？”
“沈开霁。”
“沈沈沈……沈开霁？？”
全寝室外加谢珂突然都精神了，施玫更是直接扯下耳机，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了下来。
池觅：“对啊。”
谢珂：“你居然就这么把名字说出来了？”她这下才真信了她上次说的是她朋友，而不是她本人。
“你们都是我好朋友啊，而且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池觅说。上次说是朋友，是她对沈开霁的意图持怀疑态度，现在则是不同的情况。
几人还在愣怔中，反正换做是她们，绝不可能这样说出口。
池觅看向谢珂：“快回答我问题啦。”
“很简单啊，看你想不想天天跟人待在一起，见不到的时候会想，分开的时候又舍不得。”
池觅想了想，“但我对所有喜欢的朋友都这样啊。”
谢珂：“那就看你想不想跟人贴贴。”
“贴贴？”池觅抱住姜吟，挨得很近，“我对朋友也想贴贴。”
谢珂嫌弃地咂了下嘴：“我说的是成人的那种贴贴。”
本来就八卦欲十足的几人更是把眼珠子瞪得快掉出来。
“我说更直白点，你想亲她吗？”谢珂直视抱着姜吟在思索的池觅。
池觅看了姜吟一眼，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没有松手，“对啊，我也想亲她诶。”
姜吟尖叫一声，脸突然爆红，“你耍流氓啊！池觅我跟你说，你要负责我下半生了！”
“负责就负责嘛，也不是不行。”
谢珂都麻了，“那你想亲沈开霁吗？我说的不是脸哈，是嘴，或者是脖子以下不能播的部分。”
几双眼睛死死盯着池觅看。
“……这难倒我了。”池觅放开姜吟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思考思考，刚打完球出一身汗。”
池觅在热水下，认真思考起来，她想，亲他吗？
等一下，他那么明确地说喜欢她，那意味着，他想亲她。
水好像忽然变烫了，池觅有些气恼地把水温调低。
第23章
宿舍里, 几人还在震惊于池觅的话。
“一身汗还抱我！”
“打球？她跟谁打球去了？”
“应该是校外的朋友吧，我们不认识。”
谢珂：“难道不是跟沈开霁吗？”
齐齐沉默。
苏浔灵光一闪掏出手机来，“看看论坛就知道了, 如果是沈开霁，说不定有人发帖。我说这几天怎么老看到他们帖子, 原来是个预兆！”
一点进去几人就看见了，还真是！
是有人在学校外面拍到的照片, 说他们朝体育馆去了。
“有鬼, 太有鬼了，打球为什么不在我们学校打，为什么不找我们一起，要去外面的体育馆打？”
“所以……池觅真在追沈开霁？”
“不是吧，她不是还没确定心意吗？”
“但她能纠结这个事情, 说明她心里已经不清白了。至于确认之后, 我觉得以她的性格，肯定会直接上。”
几人看向谢珂, 觉得不愧是她，说得太有道理了。
根据她们的了解, 池觅就不是纠结于这些的人, 这的确很能说明问题。
一股伤感的气息弥漫在整个宿舍。
“但她应该不会为了男朋友抛弃我们的吧？”
谢珂吃着池觅昨天带回来的炸糕，悠然道：“那可不一定哦。我都说了, 爱情，让人成为疯子。”
“可现在有个问题，沈开霁，应该很难追吧？”
姜吟立刻重重地“切！”了一声：“难追又怎样, 还能有池觅拿不下的？”
“点了，实在不行咱姐几个直接把沈开霁绑架过来。”
“你们好可怕, 加我一个。”
池觅没想到洗个澡的功夫她们能讨论出那么多花来，她一出来就听她们兴冲冲对自己说：
“我赌你一个月内拿下沈开霁，你一定要努力冲啊！”
“我下注的半年，沈开霁看着不好追，估计得费点时间。”
“我下注毕业前，虽然赔率低，但我有十足十的把握。”
池觅愣了下，“没人往相反的下注吗？”
“你说觉得你追不到吗？不可能。”
“……”她说的是沈开霁追她的这种相反啊喂。
池觅想了想，没出声，隐隐期待她们得知赔死的那一天，会是什么表情。
朋友之间要坦诚没错，但看她们那么自信满满，又还赌起来，她得让她们长点教训。
看她们在吃炸糕，池觅想起来什么，翻出手机相册，“给你们看我上次买的画，挂我房间里了，是不是把房间都衬得活泼了？”
“猫猫太可爱了吧！”
“你房间好多书哦，难怪你学习那么好呢，表面到处玩，实际往死里学。”
池觅笑：“倒也不至于哈，这些书都是我家书房、我爸妈房间放不下，才塞我这的，大部分我都没看过。”
“你爸妈是干啥的？”姜吟好奇问，她父母是老师，家里都没这么多书。
“没说过吗？我妈是翻译，我爸是编辑，对了，他俩就是工作联系好上的哦。”池觅觉得很神奇的是，“而且他们是网恋，网上联系了好久才见面的。”
“你爸妈，”苏浔说着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该不会社恐吧？”
“说对了，他们俩都社恐，小时候带我出去玩，找服务员要个碗这种事情都是我的活。你们敢信，饭里有虫他们都不敢找店家理论。”
池觅一边说，一边把照片发给沈开霁也看看。
几人心说，她们也差不多这样，除非店家特过分，不然也就算了。
谢珂余光扫到池觅的屏幕，对姜吟说：“你学学看人怎么追人的，多分享……等等，怎么沈开霁给你发那么多信息。”
池觅：“他就是话很多啊，尤其微信上特别多，有时候我都懒得看。”
几人都一脸懵，「沈开霁」「话多」，这几个字能凑到一起吗？
施玫和苏浔更是大眼瞪小眼，什么情况？？完了，赌半年和赌毕业前的她们陷入危机-
沈开霁正在接爸妈打来的电话，看到池觅发来的图片，点开，放大，关注点没在那幅画上。
“人呢？”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让沈开霁有一丝心虚，他还说他不是变态？好像就是。
“在，还有事？”沈开霁问，刚才说了些有的没的，他已经听累了。
而且他还能听到那边打麻将的声音，很吵。
“说说池觅的事。”秦柳拍出去一张二条，“你今天可真没礼貌，吃个饭你连句话都不说，池觅跟你玩得多累啊。”
沈炼在一旁附和：“你多跟池觅聊聊天，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别断了缘分。”
沈开霁觉得池觅的话很有道理，他们把话都说完了，他实在没什么好说的。
“听到没？”
“嗯，会不会断不一定，但我努力不断。”
电话那头沉默下来，在他们看来，沈开霁能说句完整句子就不容易了，更别说还是这样的话。
刚才两人在去打麻将的路上，就讨论过这事。
之前听老林说他跟女同学去逛夜市，秦柳还隐隐期待了下，想着上大学了是不一样，终于有社交活动，还单独和女孩出去。
今天一知道是池觅，顿时觉得没戏。
“池觅这孩子一看就很受欢迎，咱儿子根本没竞争力。”
“上次在船上，就好多人想把他们儿子孙子介绍给池觅呢，咱俩都排不上队，更别说咱儿子了。”
和预期相反的儿子的话，让秦柳和沈炼打麻将的手都停了下来，对视一眼，正要说什么，却看通话显示终止。
两人登时气得不行，他居然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挂了电话，沈开霁把画室重新收拾了一下，把那两幅画放回画室。
一幅成品，一幅半成品，都是他说不擅长的人像画。
又检查了一遍这个月的稿子，进行最后一版的修改后，给编辑发了过去。
很快编辑那边发来消息：
「最近好像精神状况好了一些？但主题和文风变化都很大啊^o^」
沈：「嗯。」
江池：「那个那个，我们杂志圣诞有个活动定好要在京市办，很多专栏作家都会来，你要不要参加捏？」
沈：「不了，谢谢。」
江池：「嗷嗷那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只是看你最近心情应该不错，所以来问问/花花」-
晚上的烧烤，本来也就是真的纯吃烧烤，宿舍商谈后，变成姜吟褚昕泉撮合局，最后又变成池觅沈开霁观察局。
沈开霁看一个女生一直笑得很诡异地盯着他们看，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他记得这是之前在KTV，哭着跟池觅对唱情歌的女生。
谢珂觉得一定是前男友影响了她，竟然现在才发现沈开霁和池觅外形那么搭。
放在之前，她肯定能在他们还没认识的时候就开始拉郎嗑起来。
就这一觉悟，之前一直在谢珂心里占了更大比重的前男友，不重要了。
还能让他影响她嗑CP了？
池觅心系姜吟，一直给她和褚昕泉之间递话。
两人气氛好了很多。
吃完饭，池觅问谢珂：“你不是说你要好好助攻吗，怎么就留我一个人在助攻啊？”
“我在看你和沈开霁嘛，我更嗑你们这对。”谢珂表情突然神神秘秘的，甚至可以说有点猥琐，“你很反常哦。”
“哪里反常？”
“你平时就算再有重点要做的事，也会把桌上所有人都照顾照顾，今天你连看都没看沈开霁一眼。你是思考想不想亲他这事，思考得心虚了吧？”
池觅哽了一下，“你又开始了。但挺好的，至少你能忘掉你那个前男友了。”
谢珂歪头疑惑：“什么前男友？有这个人吗？你也别转移视线，我现在就死守你俩了，有进展记得第一时间跟我直播。”
“我拒绝。”池觅说完，看沈开霁走了过来，立刻给了谢珂一眼让她别说了。
谢珂一脸“我懂我懂”的表情，只是又继续笑眯眯看着沈开霁。
沈开霁始终没懂谢珂那是什么眼神-
周三这天早上，气温骤降。
施玫作为一个第一次来北方生活的南方人，看到手机上显示在下雪，立刻就爬了起来，然而她期待的大雪并没有降下，只有一点点点雪花。
可实在是够冷的，施玫穿上了厚厚的衣服。
平时505大家都是在七点半出发，去最近的食堂简单吃点早饭，再踩着点去上课。
但今天还只有施玫起床了，她陆陆续续把苏浔和姜吟都叫了起来，唯独池觅还睡着。
“你们先去吧，我再睡会。”池觅迷迷糊糊地说，“帮我带个面包，爱你们。”
姜吟重新给她定了个闹钟，几人先走了。
池觅是滑滑板到的教学楼，因为下了一点雪，路上有点滑，差点还摔了一跤。
她急匆匆跑上楼，准备丝滑地滚进教室，却看沈开霁站在她们教室外面。
“早饭。”沈开霁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朝楼梯间走去。他们不在同一楼上课。
沈开霁向来非常准时，为了不吸引人视线，总是刚好提前三分钟到。今天他赶在最后半分钟进了教室。
电路老师在讲台上，正面带微笑盯着门口。
他在第一节 课上就说，最讨厌上课迟到的学生，迟到三次，这节课就不用上了。
电路老师对沈开霁平时印象很不错，今天看他踩点进，也剜了他一眼。还好没迟到，他原谅了。
其他同学的视线也都在难得来这么晚的沈开霁身上。
沈开霁放弃了平时的位置，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课上到一半他就后悔，早知道刚才就算顶着压力也要往后面坐。
老师已经让他回答了好几个问题了，而且每次都指名道姓地叫他。
还好他都能回答上，不然他可以去外太空生活了。
今天算是出名了，沈开霁想。
他不知道自己早就出名。
上课前他在三楼站着看风景，也有好多人疑惑他在干啥，还发到了群里。
稍微熟悉他一点的人，知道他大概是在三楼等池觅。
下课后，坐在后排的几人立刻讨论起来：
“他手里拿的肯定是早餐，是池觅让他送的吧？”
“这也太听话了，但是觅姐要是让我送，我也得送。”
颜曹看了他们一眼：“池觅在你们心中是什么恶霸形象吗？”
“‘霸’没错，‘恶’暂时是不恶，但要是让她不高兴了，说不定就恶起来了。听说她跆拳道黑带喔。”
颜曹心想，为什么池觅不让他送早饭。
他们认识得更早，做小弟不应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吗。
下课池觅打开袋子，里面是一袋全麦面包，一块速食鸡胸肉，一袋坚果，一杯酸奶，还有一个橙子以及一块蛋白棒。
……是要把她撑死吗。
姜吟问：“珂子让我学你追人，但我有个疑问。追人的那一方，才应该送早餐吧，怎么你让沈开霁给你送早餐啊？”
“？”池觅无语，就非得是她追他呗，“我如果让他送早餐，为什么又让你们帮我带面包啊？”
她们愣了下，没理清楚。
池觅不想说话，快饿死了，得赶紧吃饭，一边给沈开霁发了个感谢的消息过去。
刚才上课她都有点分神，很好奇是袋子都有什么，全靠强大的意志力才让她认真听课。
池觅的习性是，天一冷就赖床，说什么都不想起，有舍才有得，就去不了食堂吃好吃的热乎早餐了。
咬了一口全麦面包，池觅艰难地咽下去，无法再吃第二口，好难吃。
她还是吃了室友给她带的甜面包，配上牛奶，快速吃完准备上第二节 课。
沈开霁给她的早餐，池觅花了一整个早上才吃完，导致她到了中午都不饿，尤其是那根蛋白棒，非常顶饱。
池觅甚至有点撑：“我不跟你们去吃午饭了，怎么那么困，我回寝室躺会。”
十分钟后。
沈开霁在她们常吃饭的四食堂二楼，端着餐盘，天都塌了。
第24章
“池觅说要回宿舍睡觉, 不来吃饭了。”姜吟对站在桌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高大男生说。
沈开霁顿了顿，问：“她不饿吗？”
“她就是说太饱了，你给送的东西太多了。”
“……哦。”沈开霁想去别的地方吃, 但之前一起吃过好几次饭，似乎和他们之间产生了那么一些些微妙的连接, 让他没好意思掉头就走。
这就是他不愿意跟人扯上关系的原因，但凡有了一点关联, 就不好意思再表现得那么决绝。
沈开霁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 只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
“……”
其他人恨不得他赶紧走。
池觅在的时候不觉得，她不在，他们才惊觉沈开霁是个多么给人压力的人，光是坐在这吃个饭，就让气压好低, 气氛都怪压抑的, 大家都做不到像平时那样放开了聊天。
沈开霁快速吃完饭，先离开了。
池觅一到天冷就特别困, 睡了半来个小时，醒来伸了个懒腰, 舒服得不行, 只是还有些不清醒。
打开手机发现夜莺喜剧发了信息提醒别忘记晚上的演出，想到沈开霁, “啊。”
他会不会到了食堂才发现她没在。
池觅打了个电话过去，几秒后那边接起，“喂，你在哪？”
“我在湖边看鱼。”沈开霁说, “你睡醒了吗？”
问完他觉得自己在说什么废话，难道她睡着觉还能给他打电话吗？
“当然醒了啊。”池觅哼哼着笑了两声, “你跟姜吟她们吃饭了吗？”
“吃了，你不在气氛不太好。”
“忘了跟你说了，我实在太困了，一到十度以下我就好困好困，早上也起不来。”池觅问，“所以你今天怎么突然给我送早饭啊？”
“上次听你说过一下十度就起不来的事，今天突然降下来，就想你可能也没提前备好。”
池觅翻了个身，想起来的确有一次，他在场的时候，她提过这事，“我跟别人说话你也在听啊。”
沈开霁嗯了声，觉得她语气意味深长，忽然紧张，张口又要解释。
池觅抢在他前面先说了：“知道你不是变态，不用再强调了。”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这个？”而且他们只是在通话，她都看不见自己。
“我了解你呗。”池觅笑着。
沈开霁走在湖边，听着她刚睡醒的声音，忽然脚滑了下，把聚集在湖边的鱼都惊跑。
那边继续说：“但你怎么一点不了解我饭量啊，我早饭也就吃个煎饼果子，你给我带那么多干嘛？”
“早餐应该营养均衡一点。”
“你怎么说话突然像个机器人。”池觅说，“可是太多了，而且你买的什么全麦面包啊，酸酸的，不会是过期了吧？”
“我检查了，没过期，它就是有点酸味。”
“不好吃。”
“好，那下次不给你这个了。”
池觅静了片刻，电话那头他也没说话，她听到风声和他轻轻的呼吸声，“你真的在外面看鱼啊？不冷吗？”
“有一点。”
“你等一下，我来找你。”
池觅挂了电话，爬下床，对着镜子梳了梳头，觉得嘴唇有些干燥，又涂了唇膏。
在路上，池觅就远远看见了沈开霁，正朝着自己走来。她小跑起来到他面前，“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让你等我吗？”
“我想多跟你待会，中午没一起吃饭。”虽然是他“作茧自缚”，但损失了一顿午饭的时间，很可惜。
沈开霁说着，把刚才路上买的咖啡递过去，“热摩卡。”
池觅接过，看着他怔了怔，“你这样……”
她好像有点心动。
“什么？”
“我会很愧疚诶。”池觅说，“只是一顿饭而已，我们以后还有很多饭可以一起吃嘛。”
沈开霁点点头，“好，我期待往后的每一顿饭。”
池觅喝了口热摩卡，冲着他晃了晃，“今晚你就可以期待，晚上去夜莺那边，我请你吃晚饭，感谢你的早饭和咖啡。”
沈开霁再次回“好”，虽然他不想让她请客，但至少她没再说要AA。
“你干吗一直盯着我嘴看？”
“……有吗？抱歉。”沈开霁撇开头，他没刻意控制眼神，并不知道自己眼神飘到哪里去，她这一说他才意识到，的确是。
她涂了唇膏，嘴唇亮晶晶的。
池觅喝了口咖啡，朝着智湖的方向走去，“沈开霁，你想亲我吗？”
“……”沈开霁看着她被披在肩头的头发挡住大半的侧脸，耳朵里有从内部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和心跳一样的频率。
她忽然转过头来看他，似乎在催促他的回答。
“想。”
池觅得到答案，从鼻腔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哼声，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喝着咖啡。
还好她出发前散开头发，遮住了耳朵，他应该看不见她耳朵有在发烫吧。
虽然知道了他为什么不会脸红，但他面无表情，她却满脸通红，总感觉，不公平。
池觅也觉得自己该控制下心理反应，他能做到，她应该也可以。
可吹着冷风，这股莫名而来的燥热也下不去。
池觅觉得自己还应该多修炼修炼。
沈开霁迈大步子和她并行：“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就，问问咯。”池觅和他拉开了点距离，“干嘛，不让问啊？”
池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可以问，什么都可以问。”沈开霁说。
“你也可以问我，什么都行。”
沈开霁想了想要不要问她这个镜像问题，但又觉得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否”，没有问的意义，“你圣诞那天有安排吗？”
池觅还有点失望，她都想好在他问“那你呢？想不想亲我？”的时候的回答了。
“有，晚上要跟我爸妈吃饭。”
“你爸妈来京市吗？”
“嗯嗯，我爸过来有工作，我妈最近休息，陪他一起来。”
沈开霁点点头，想起上周末她和他父母一起吃饭，“上周日，很抱歉。”
“抱歉什么？”池觅脑中又闪过他湿身的画面，她重重闭了下眼，到底要想多久啊，还好做梦没梦见。
“我爸妈挺烦人的。”
“哦，这个啊。哪里烦人了，你爸妈很热情很好啊。”池觅皱起鼻子，“你该不会也觉得我烦人吧？”
沈开霁摇头：“没有。”
“为什么呢，你不觉得我话多吗？”
“不觉得，你还可以再多说一点。”他说，“我喜欢听你说话。”
池觅反而不说话了，脚步加快了些，心里有些痒痒的。
沈开霁仍是和她并行：“那平安夜呢？”
“……应该没安排。”
“那可以约你去玩吗？”
池觅点了点头。
两人安静着走了会。
沈开霁说：“你兴致不高，是刚才想拒绝但有顾虑吗？”
他想，是不是又给她负担了，但他又同意司良说的，他应该再主动一点。
池觅：“没有，我不是不好意思拒绝的人。”
那她答应，是真的想跟他出去。
可她情绪实在没平时那样高，甚至都比不上刚才说到他爸妈。
沈开霁：“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我哪里不高兴了？”池觅觉得有点别扭，“我害羞，害羞行不行啊，你先别说话了。”
害……羞？
沈开霁觉得大脑有点转不过来，确实也乖乖不说话了，安安静静跟着她在湖边绕了大半圈-
是颜曹这边先刷到论坛，看到两人在湖边的。
“我靠，觅姐不是说回去睡觉吗，怎么跟沈开霁在遛弯啊。”
“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感觉他们老单独在一起。”
505这边眼看不好，池觅追沈开霁这事还没成，她们默契地准备先瞒住，万一没成呢，那池觅不是很没面子？
“你不允许池觅睡完起来想散散步啊，然后路上碰到沈开霁了呗。”
“就是啊，也没有老单独在一起吧。”
颜曹：“她不是嫌冷吗？”
姜吟理直气壮：“冷才应该动起来，暖和暖和身体啊。”
“诶，你们跟沈开霁之前一个宿舍，朝夕相处的，觉得他怎么样啊？”苏浔问季青。
季青一头雾水：“什么朝夕相处啊，一起住的时候他老早就走了，老晚才回来，话都没说过几句。还怎么样，完全不了解。”
施玫对上她们的眼神，内心叹气。还想着帮池觅助攻一下，打听打听沈开霁的消息呢。
季青继续说：“好搞笑，之前池觅也问过我了不了解沈开霁。只能说大家都对沈同学很好奇，他太神秘了。”
505的大家对视一眼，原来池觅早就出手了。
也是，她要追自己就有一万种方法，还用得着她们助攻吗？
黎高在人群中有些懵，和颜曹他们分开后，又听到姜吟她们继续在说池觅的事。
都是，她不知道的事。
可能有些幼稚，但黎高觉得这群人当中，自己才是池觅最好的朋友，同时她也是最了解池觅的人。
而现在她完全不清楚她和沈开霁之间有了什么。
黎高最近还觉得池觅和姜吟关系越来越好，两人去游泳都没叫她，虽然她根本都不爱运动。
下午的课结束后，黎高本想找池觅聊聊，但看她正在和其他人说话，突然就觉得算了。
沈开霁在教室外面等池觅。两人刚才约好了。
池觅把自己的包交给姜吟麻烦她带回宿舍。
姜吟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服了。”池觅无奈地笑。
路过还在收拾东西的黎高身边，池觅非要像高中时那样，去挤着跟她坐在一张椅子上，黎高也像高中时候那样跟她挤回来，两人闹了会，“黎高高，你晚上要干嘛？”
“我晚上有课。”黎高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不同，“你要干嘛去？”
“我去看脱口秀，有意思的话下次我们一起。”
“好啊好啊，那你先去试试水，我也还没看过呢。”黎高在心里想，之前她不管有什么事有什么活动，都会第一时间跟她说的，现在她到了当天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池觅嘿嘿笑了笑，“那我走啦。”去教室外和沈开霁汇合。
沈开霁却说：“黎高好像有话要跟你说，你要不要跟她聊会？”
“嗯？”池觅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黎高低着头在收拾书，“刚才我跟她聊了两句啊，她没有跟我说什么。”
“但她一直往你那边看，收书的动作也很慢，像在故意拖时间，你还是问问她吧。”
沈开霁先注意到的是黎高往自己这看的异样眼神，他假装没看见，但偷偷观察，注意到黎高看池觅那边也好像不太对。
“啊？”池觅虽然疑惑，但相信他的话，她知道他意外的很敏锐，说不定察觉到了她没注意的点，“那我再去跟她聊聊，你先回去放包？”
“好，那学校门口见。”
路过便利店，沈开霁进去买水，付钱时想到什么，在柜台又拿了东西结账。
第25章
沈开霁以为她们要聊很久, 但从便利店出来，就听见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他。
他一扭头，就看池觅跑了过来, 他忽然觉得，好像总是看见她跑向他。
“怎么这么快？”
池觅却先没回这个问题, 而是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你买口香糖干嘛？”她说着, 把衣服领口收紧了些, 天一冷跑起来喉咙有些疼。
沈开霁微动的手指显示出他的局促，“备着，以防万一。”
“什么万一啊？”
“比如说吃了有味道的东西。”
“那我也买一个。”池觅说着也走进便利店，拿了水，又仔细看了看那排口香糖, “这有苹果味诶, 你怎么不买这个？”
“……我觉得我的人生应该有些不同的体验。”
“合理，那我买苹果味, 我没吃过这个。”池觅付了款，丢了一颗到嘴里, 果味在唇齿间爆开, 好像喝了一整瓶苹果汽水。
走出便利店，池觅说起刚才和黎高的事：“我过去还没说话, 她就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就说是你觉得她有话想跟我说。”
沈开霁有点听不进去她在说什么，因为他能闻到寒冷空气中的苹果味道。他很喜欢苹果味道。
“然后你猜她说什么？”
“嗯？”
“她问我是不是在追你。”池觅笑起来，怎么每个人都这么想, “很无语吧？”
沈开霁也对这话感到意外，“那, 要我跟她说一声，是我在追你吗？”
“那倒也不用。”池觅说，“然后我跟她说‘不是，但等下是约会’，她就把我赶出来了，她说等晚上回去再聊。”
其实黎高用的词，是“审问”。
“约会。”沈开霁重复这个词，是约会吗。
“对啊，朋友之间的约会嘛。”池觅说完冲他一笑，观察他的反应，他只是眼睫垂了下来，但她感受到他明显的失望。
池觅越来越能从他表情里的细枝末节当中看出他的情绪了，有进步有进步，但她想让他表现得更多些。
沈开霁回家里放了包，顺路，很快，叫的车都还没有到。
但他下了楼，看见池觅都已经跟小区里几只流浪猫混熟了，甚至还喵得有来有回，好像真的在聊天一样。
“你会猫语？”沈开霁问。
“会啊。”池觅叫了一声，“这是表示友好的打招呼，你看，它就过来贴我了。”
她好像说的是真的。
沈开霁感到不可思议，“这是你的天赋？”
“对啊，我很有语言天赋。”池觅得意地晃晃头。
沈开霁看着她这样，嘴角扬起。
池觅盯着他少有的笑脸，“我发现规律了。”
“规律？”
“每次我得意的时候你就笑，你说，你是不是在笑话我？”
“当然不是。”沈开霁才意识到似乎是有这个规律，“只是你得意的时候特别可爱。”
“……Stop！”池觅眉毛竖起来瞪着他，“从现在开始，禁止你夸我可爱。”
“可这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就更无需多言。”一本正经地说完，池觅低头去哄被自己吓跑的猫咪们。
猫咪们很快就回到她身边，摸摸蹭蹭。
沈开霁蹲下来，静静看了一会，问：“怎么上次在粥粥那，你没跟它聊天。”
“我聊啦，但粥粥不是社恐吗，没理我，我当然不继续说了，交好猫友也得配合猫咪的节奏嘛，跟交朋友一样咯。”
沈开霁扭头看着她，可是她真的很可爱。
池觅：“其实我觉得我这也不叫语言天赋，我只是爱说话啊，聊着聊着不就会了吗。”
“猫语也能聊着聊着就会？”
“当然了啊，这不就是一门外语嘛。”
沈开霁才知道原来池觅会好几门外语。
在车上，池觅说：“我妈妈是翻译，主要是英语，但她也会西班牙语，所以小时候我经常跟我妈去国外出差，在飞机上我就爱跟人聊天，就会啦。”
沈开霁觉得她的人生轨迹特别不可思议，和他的似乎没有部分重叠。
沈开霁还没来得及接话，热情的司机就好奇地问：“那妹子，国内的方言你会吗？”
“当然会啊。”司机说的是普通话，但池觅一下就听出他的口音，说出他是哪的人，“我有朋友就是你们那的人，我可喜欢吃羊肉泡馍了。”
司机笑得开心，“就这一下我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池觅也眼睛亮亮地看向沈开霁：“等会去吃吧。”
“好。”
还真在夜莺剧场的附近发现一家能吃羊肉泡馍的地方，没那么正宗，但味道也还不错。
池觅吃得很满足，教了沈开霁几句方言。
沈开霁学得非常蹩脚，把池觅笑得肚子疼。
“你可真没天赋。”
“对不起。”
“道什么歉啊，没天赋，但很好笑，以后我不开心了你记得这样逗我。”
沈开霁记得她每一句话，包括她跟其他朋友聊天时的话，也忍不住去深究她每句话的含义。
以后，他会参与她的所有情绪，不仅是她表现出来的好的，也会有不好的。是这个意思吗？
“你会不开心吗？”
“当然会啊。”池觅说着，想举个例子，但想了想，硬是没想出来，“反正是有啦，但我忘记了。”
沈开霁提醒她：“你刚才叫我不准夸你的时候呢？”
“……你逗我玩呢。”
“没有。”
池觅从小就常被人夸，不管是身边人还是陌生人，他们也确实爱夸她，好像她做什么事都可爱。
她是听惯了这些长大的，她也喜欢被夸。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沈开霁这样说，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但没有不开心。
池觅挺开心的，“那不是不开心，但你就是不准说。”
“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很听话。”沈开霁说着看她下巴溅到汤汁，递了纸巾过去。
池觅有些用力地抓过纸，“‘听话’也列入禁用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池觅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成为几个朋友口中的“暴君”“恶霸”了，但她听到这些，就是感觉很热。
在剧场楼下，两人遇到了那两个演员。
大天说：“你们赶紧上去，记得坐前排啊。”
梦露说：“对，等会上台找你们互动哈哈哈。”
如果不是池觅在，沈开霁听到这话，已经想跑了。
演出场地不大，地面是平的，没有阶梯。
前排的位置没几个了，池觅赶紧往前面坐。
沈开霁跟在她后面，在她旁坐下后，回过头看了一眼，接着对池觅说，“这样我会挡住别人。”
这的确是一个很大的原因，还有一个是他不想坐前排有互动的机会。
“啊。”池觅也看了看，这个位置不太友好，他的个头的确会挡着人，“那我们去坐后面好了。”
“你想坐前面可以坐前面，我可以自己去后面。”他说着就要站起来。
“不行。”池觅匆匆抓住了他的手，“我要跟你一起。”
她决不允许跟一起出来玩的人分头行动，她也可以坐后面。
沈开霁一瞬间觉得手心出了汗，尽管她很快就放开他的手，转而拉住他的胳膊。脚下空间有限，她拉住他是怕被绊倒。
他清楚，但心还是狂跳不止。
两人坐在了中间的最后排，虽然稍微远了点，但中间视野还是不错，池觅很满意。
池觅举起两张票拍照，又觉得一个人拿着不好看，让沈开霁拿着其中一张，让他的手出镜。
池觅盯着镜头里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她刚才拉了他的手来着。和他给人的冷感不同，他的手很暖，甚至有点烫。
上次他醉倒，出租车上他们的手也有拉在一起。
但那不能叫拉手，只能叫做体验了一把被捕鼠夹夹住的老鼠的感觉，池觅只觉得好痛好痛，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而刚才……
梦露从后面路过，看见池觅，“诶怎么坐这么后面，对了，送你个捏捏。”
她丢了一个夜莺喜剧的周边解压捏捏球给她，是夜莺卡通造型的，很可爱。
池觅都舍不得捏捏，但现在她确实需要解解压。
演出开始后，观众席位的灯光全部黑了下来。
演员在舞台上最多只能看清前两排的观众，互动一般也就找前排，后排确实有点不方便。
池觅觉得很可惜，她还很想和演员们互动的。
她听前排观众和演员互动，好有意思。
“今天有情侣朋友一起来的吗？举手看一下呢。”舞台上，演员茉莉讲完几个情侣有关的段子，便自然问到观众。
池觅转头看了沈开霁一眼，他也看了过来。
“可惜我们不是情侣哦。”她说。
沈开霁看向舞台，举起了手。
茉莉虽然看不清后排人的脸，但这手一高举起来，很明显能看见，“哦哟哟，最后排有一对，左边这位是你女朋友是吧？”
沈开霁：“不是。”
“不是？哦，那是右边这位……大哥？”茉莉一脸难以置信，都破了音，“你俩？”
坐沈开霁右边那大哥连忙摆手否定：“不是不是啊，跟我没关系！”
前面传来笑声。
“这位同学，是坐太后面了没听见是不，我说的是‘情侣举手我看一下’，你这左右两边都不是你举什么手？”
沈开霁转头看池觅，眼神里求助的意味越来越重。
池觅差点笑出来，但硬生生忍住，想看他怎么收场，谁让他突然举手的，把她都吓一跳。
心跳有些加快，她有些紧张，捏着手里的解压小夜莺。
茉莉的语气从严肃转为八卦，“还是说，你有点什么别的心思呢？”
全场寂静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对沈开霁来说，久到他死了一次然后发现他的死只是个梦。
“对，我喜欢她。”
后排传来“wow”的声音。
他声音不大台下没话筒，距离远，茉莉没听见：“说什么了说什么了，让我们前面的也听听！”
有大嗓门语调高昂地帮忙当扩音喇叭：“他说他喜欢她！”
观众的起哄声还没来得及大面积起来，茉莉就大喊一声：“你脸皮够厚的！你是喜欢她，但人跟你熟吗，八字写完一撇了吗你就在这举手了，你看看把人尴尬得把咱夜莺捏成啥样了，别以为自己长得帅就了不起啊。”
本来前面只是有一部分观众往后看，而且看两眼就转回头，听茉莉说长得帅，齐刷刷地全都回头死盯着。
池觅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她一点也不尴尬，不过她估计沈开霁很危险。
虽然知道台上演员只是为了效果在夸张表现，但池觅为了不让沈开霁太尴尬，在大家注视下挽住他的手臂，“从现在开始。”
全场都愣了，茉莉也愣了下。
还好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茉莉立刻在台上翻个白眼演起来，“我谢谢你们啊，今天来的观众有福喽，全成了这对小情侣play的一环。”
池觅松开沈开霁手臂，端正坐好，继续捏手里的夜莺。
茉莉在台上恼怒地暴走一圈之后，对着两人的方向笑着说：“开玩笑的开玩笑的，祝你们幸福哈。”
互动完，继续讲她的后半段。
接下来一段时间，池觅还以为沈开霁突然死了。
她频频转头看他，他就跟块石头似的坐着，一动也不动，好像呼吸都没了。
池觅又像上次在出租车里那样，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沈开霁下意识抬起手想拉，在即将碰到她手时停下。
“你还活着啊。”池觅收回手，继续看演出。
但后面的段子池觅都没怎么听进去，心脏咚咚咚地跳着，仿佛刚考完八百米，而且还是她跑进两分半的那次。
第26章
演出结束, 灯都亮了起来。
主持人在台上说：“想合影的朋友可以上台合影，不想合影的朋友，哼！记得在平台好评留言哦, 可以到前台领取小礼物。”
池觅知道沈开霁肯定不想合影，就把自己手机给他, “帮我写个好评，我要去合影, 你也发一个。”
“好。”沈开霁第一次接枪手的活, 在她的手机上编辑文字。
她竟然放心把手机交给他，她是对朋友都这样，还是说，他是特殊些的。
刚才他们好像成为情侣了来着？不确定。
沈开霁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在文字框里输入的是：「从现在开始？」
沈开霁赶紧删掉, 参照了一下其他人的好评后, 开始写评论。
池觅在台上和所有演员合了影，梦露和大天跟她闲聊, 大家这才知道原来是认识的人。
茉莉觉得挺巧，她不认识他们但恰好和他们互动了, 她笑着问：“你的新男朋友怎么不上来合影？”
“什么新男朋友？”池觅歪头看她。
“那不是吗？你刚才不是说从现在开始？”茉莉看着台下对着手机打字的男生。
“可我后面半段话有很多种可能啊。”
茉莉笑了起来, “你跟我们一群脱口秀演员玩文字游戏呢？”
说完怜悯地往台下看了一眼，“他知道这个噩耗吗？”
池觅看着写评价写得异常认真的沈开霁, 她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当时，为了化解他的尴尬，和自己的一点小心思, 是混合在一起的。
梦露和大天都很讶异，“不是男朋友吗？”
刚才听到沈开霁说“不是”的时候, 他们都很惊讶了，看了后面的走向，心想是这对大学生情侣在反过来逗茉莉玩，现在又说不是？
池觅想了想：“是，也不是。”
“……你在这玩海龟汤呢。”
大天说：“诶，等会我们一起去喝酒，可以玩玩海龟汤。”
“但现在不早了，我十一点前要回寝室，可能来不及。”
他们演出完还不能马上走，再加上，池觅也想单独跟沈开霁待会。
还有想合影的观众，池觅没再跟他们多聊，大天说了句“那下次再请你喝酒”，她便走下舞台，朝沈开霁走去。
“写好了吗？”池觅问。
沈开霁把手机给她看，“这样可以吗？”
“就这么几句话你写那么久啊。”池觅接过手机，加上几张照片发了出去，“你的呢？”
“我的还没写。”沈开霁刚掏出手机，直接被池觅抢过去。
池觅随便写了几句感想发了出去，“写个好评你还要字斟句酌，你该不会在互联网上都是个社恐吧。”
沈开霁拿回手机一看，“有个错别字……”
池觅凑过去，还真有个错字，“有错字是会被抓吗？”
“难受。”
“难受就受着。”
去前台兑换了一个钥匙扣和一个金属书签，池觅把钥匙扣给他，书签自己留着。
沈开霁：“你还以为两个都是你自己要。”
“我这还有个捏捏啊。”池觅说着还在继续捏，这玩意捏着上瘾，“总得给你也留个纪念嘛。”
“纪念什么？”从现在开始？
“纪念我们第一次看脱口秀演出啊，你也是第一次看吧？”
沈开霁点头，倒确实是。
两人在门口，受到很多注视。本来两人个子都高，就足够显眼，再加上刚才的互动很多人回过头来看他们，都熟悉了他们的样子。
沈开霁浑身不自在，以为下了楼就好了，结果还是有人在看他们。
“观众比我想象的多诶。”池觅说，“太有意思了，人多就是气氛好。”
沈开霁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你根本不认同吧。”
他并不是不认同，只是自身不习惯这样的场合，但他是同意她说人多气氛好这话的。他说：“你觉得好，我也就觉得好。”
池觅瞪着他。
“这也是禁用语？”
“不是。”池觅有点气鼓鼓地说，“但我不喜欢听这种话。别说我们是朋友了，就算我们是男女朋友，你也不能一味地附和我吧，我们要交流彼此的意见啊，意见不同也没关系，这样我才能更了解你啊。”
可爱的霓虹灯。
沈开霁停下脚步，看着广场的光影打在她身上。
池觅也停下，回过头来，“想说什么就说。”
“我想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你有病啊。”
沈开霁重新迈开步子，“我认同的，人多的确氛围好。一开始有点担心融入不进去，但到后面觉得坐前排是会更享受，只是想到坐前排可能要互动，我还是不行。”
池觅愣了愣，追上去，笑着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哦，我们坐最后面还是被互动了。”
“因为我突然犯病了。”
池觅觉得他冷淡地说出这话尤其好笑，“你也知道你犯病啊，我都被吓到了。”
“你呢，你是清醒的吗？”沈开霁问。
“什么意思？”
他沉默下来，另一只手拍了下刚才被她挽住的手臂。
池觅想交流，不想看他暗示，继续问：“什么意思啊，看不懂。”
沈开霁喉结动了动，“你说‘从现在开始’是什么意思？”
“茉莉不是说我们不熟吗，我意思是说，从现在开始我们是很熟的朋友。”
“……”沈开霁感觉精神有些错乱，“很熟的朋友，就可以这样吗？”
“哪样？”池觅又伸手抱住他的手臂，“这样吗？朋友之间很正常吧。”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强行给自己打气的意思，她并不认同自己的话，但非要这么说。
就在池觅准备像在剧场里那样放开手时，她的手突然被按住。
沈开霁没让她松开，“正常的话，那你别放。”
池觅瞬间又感觉热气上身，并且冲到顶上，让她觉得脑袋都快炸开。
她连一声“哦”都没说，好像突然不会说话了似的，甚至连走路都不会了。
沈开霁看着前方，目不斜视，走得比军训时还工整。
这距离太近，本身就有些尴尬，再加上没人说话，显不自在。
直到他们走到了酒吧一条街，两人才同时发现一个事实。
池觅仰头看他，“我们走反了。”
“是。”沈开霁不知道是真的意外，还是潜意识不想走正确的路，因为不想就这样回去，“但要不要去喝酒？”
“好啊，但你要喝吗？”池觅自己问完，又自己回答，“你还是喝吧，少喝一点就行。”
她不希望他醉倒，但也不想他清醒。
找了家安静的酒吧。
进去的时候，池觅终于放开他的手，先一步走进去，重重呼出一口气。
两人在角落的位置坐下。
进来了才明白为什么这家酒吧安静，因为来的人好像都是上班族，还都是下班后疲惫的上班族，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来喝酒的。
池觅说话声音都不敢放大，小声问：“要不然还是换一家吧？”她今天确实不想去太吵的地方，但这里未免也太死气沉沉了。
“但是店主都给我们酒单了。”
“那又怎么了？”池觅疑惑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他是觉得不好意思走了，她感到好笑，“好吧好吧，那就在这，人生确实应该有些不同的体验。”
池觅看着酒单，连酒的名字都那么平平无奇，可以说没有任何创新，但基酒用的都是烈酒，看来来这的人追求的都是赶紧醉，麻痹上了一天班的灵魂。
好难选，池觅随便选了一杯，又叫店主来一杯酒精度最低的酒。
沈开霁看着对面的人，“你会不喜欢不会喝酒的人吗？”
“怎么可能。你没发现吗？我们一起去酒吧的很多人，都没真喝酒啊，只是找个地方玩游戏而已。”
“没注意，我只有注意你。”
“……”
“这也不能说。”沈开霁从她表情里读出这意思，“那撤回。”
酒很快就来了。
沈开霁喝了一口，眉间轻微皱起。
“不好喝？”池觅问。
“只是觉得酒精味很重，好不好喝，其实没判断出来。”
“不能吧，不是都说是度数最低的了嘛。”池觅伸手拿了过来，“给我试试你的。”
沈开霁看着她用杯子的另一边喝了一口，他回味着口腔里的辛辣。
“好喝诶，你慢慢品。”池觅说，“这家店虽然不创新，但调酒师基本功很好。”
她说着又喝了口自己那杯，琢磨了一下说：“可以算我喝过的酒吧里面前五的了。”
沈开霁接回自己的杯子，盯着她喝过的地方。
池觅觉得他表情有点严肃，像是不想碰到，“干嘛？你还有洁癖啊？”
“不是，我怕你觉得我变态。”
“我都没怕你嫌我没边界感，你干嘛怕这怕那的。”池觅说，“你就表现你本身就好啦，比起一开始装模作样，到后来亲近了才发现有问题，还不如一开始就暴露你的所有缺点，看对方能不能接受。”
她这么一说，沈开霁才发现，从一开始他就在她面前“装模作样”。
“这是我第一次交……朋友，的确担心被你讨厌。”
池觅看着他笑。
沈开霁的视线在桌面上，“但我应该也暴露很多缺点了。”
“那可不少。”池觅说，“但是，挺可爱的。”
“什么？”她后面的话糊成一团，他没听清。
“我说，挺可爱的。”
“……”沈开霁沉默的时间，池觅都快喝完半杯酒了，“这不是禁用词吗？”
“是你不准用，又不是我不能用。”池觅又喝一口，虽然她爱喝酒，但也很少喝这么快，一口接一口的喝，“我就是这么双标，你也可以讨厌我。”
“不讨厌。”
“哦。”
池觅翻开酒单，为下一杯做准备，这次她想好好点，再试试调酒师的手艺。
“你为什么这么能喝，又会喝？”沈开霁一直有这个疑问，他们也才大一。
“我可以说是姥姥姥爷带大的，他们爱喝，每顿饭都喝，我这么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也想知道什么味啊，但他们不让我喝，我就更好奇。等到高考完，我就去一家酒吧打工了。”
池觅总结说：“能喝大概是遗传，会喝是经验。”
“你暑假不是在游轮上唱歌？”
“是在那之前，游轮这个活就是酒吧一个常客给我介绍的，在游轮上我还兼职打啤酒呢。”池觅模仿了下啤酒机的声音，“我打得可好了，沫子不多不少，刚刚好。”
沈开霁看着她又笑了起来。
池觅板起脸：“不准笑。”
沈开霁惊于她变脸的速度，上一秒还一脸可爱的自豪，下一秒就严肃地训他。
“可我就想笑，你要讨厌我了吗？”
“……”池觅看着他逐渐释放出的本性，还真无法说讨厌，她拿起那个夜莺玩具狠狠捏了一下，“我想把你的脸捏成这样。”
沈开霁没有迟疑的，把脸往前凑近。
池觅倒垂下眼后退了，有些不适应，“你还真乐意啊？”
“嗯。”
“那我真捏咯？”池觅抬起眼，不知为什么视线只敢聚焦在他鼻尖。
真好看的鼻子，她抬起手。
沈开霁在她的手要碰到他的脸时问：“这也是朋友之间能做的吗？”
第27章
如果换一个人, 池觅会大大方方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当然了啊，朋友之间有一些肢体接触不是很正常吗？
虽然事实上她也就小学低年级会和男同学这样亲近的距离。
但听到他说话后，池觅的视线先下意识看向他嘴唇, 随即又看向他的眼睛，撞进他令人有些眩晕的眼神里, 她说不出口。
池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隔着那么近的距离, 开始装没听见：“你说什么？”
她说着退回来, 捏了捏小夜莺，“算了，没意思，不想捏你脸了，又没什么好捏的。”
其实相反, 池觅不仅仍然保持他脸看起来好捏的观点, 甚至刚才还突然觉得他嘴唇应该也很好亲。
沈开霁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池觅就盯着他贴在杯沿的嘴唇看，真的, 很饱满。酒液从他唇角流了出来，立刻被他用纸巾擦掉了, 真可惜, 还想多看一会。
沈开霁低着头擦嘴，有些担心被当成傻子。
喝个东西还能漏, 但他被她盯着看，有些紧张。
池觅决定不要第二杯酒了，“喝完这杯我们就走吧。”
她觉得一定是这里的气氛太不够热烈，她声音不敢放大, 导致他们之间的气氛都怪怪的。
“好。”
接下来两人没说话，剩下的半杯酒, 配合着店内音响里流出的若有若无的后朋克，喝得有些慢。
走出酒吧，池觅深吸一口气，感觉外面的空气都不一样。
“这家店好压抑。”池觅说，“你说，不会等到我们上班之后，也变成这样吧？”
“有可能。”
“不要啊。”池觅哀嚎一声，“你现在能说点好听的话吗？”
“我相信你不会成为那样的，我也相信有你在，我也不会成为那样。”
“算了你还是别说了。”说得她不好意思。
走之前，池觅回头看了一眼酒吧的名字，应该是个俄语，不懂是什么意思。她拍了张照想查，身边人却告诉了她答案。
“这个词在以前是浓雾的意思，现在是忧郁的意思。”
“……还真符合这个酒吧的感觉。”池觅好奇，“你会俄语？”
“不会，只是看过一本俄国作家的书里，提到过这个词，就记住了。”
“都快忘了你是个文艺青年来着。”
沈开霁摇摇头，“不是什么文艺青年。”而且他现在也不关心这个，他只想回家之后查一查，朋友的定义到底是什么，边界在哪里-
打开宿舍门，池觅看到黎高坐在自己的桌位在看书。
她凑过去搂住她，“你真的有在好好等我耶。”
“那必然啊，都说好了要好好审问你！”黎高把书合上，转头看着脸有点红的她，“你这是喝了多少？”
“就一杯马提尼啊。”
黎高斜眼：“我信你个鬼，我还不知道你酒量吗，一杯酒你怎么可能这副样子。”
“哪副样子，我现在很清醒好吧。”池觅摸了摸自己的脸，烫是烫了点，但并不是因为酒精。
“那你开始交代吧。”
宿舍其他三人也停下手头的事，凑过来陪审。
池觅面对着她们所有人坐下，“从哪开始交代？”
黎高：“先说说今晚约会怎么样吧。”
她说完，姜吟先着急地问：“你先说说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了？”
姜吟赌的是一个月，时间有限，她恨不得越快越好地搞定。
池觅歪着头想了想，“现在是……很熟的朋友关系。”
“什么叫很熟的朋友关系？”
“就是，我也说不清楚，可以拉手的那种。”
“……拉手？”黎高伸出手，和姜吟的手拉在一起，“你说的是这样的拉手吗？”
“不不不，我说的是这样。”池觅抱住黎高的手臂。
几人了然，果然是池觅在追沈开霁，还以为真是手拉手，原来是这样单方面的挽胳膊。
施玫：“那他反应怎么样？没甩开你吧？”
“他为什么要甩开我啊？”池觅听到这话，不由得想象了一下，突然有点生气地握紧了拳头。
几人被她吓一跳，看她这反应，要是追不到，那不得真靠武力统治啊？
苏浔：“然后呢然后呢，你们还干什么了？”
“没了，就只有这样。”池觅有些苦恼地叹气，“因为我发现我有个担忧的事情。”
“什么什么？”
“可能是因为上次听了珂子的话，我现在潜意识里觉得，要是确认了恋爱关系，就要马上和他接吻。”池觅说，“我还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
几人从她的话里听出一股“我要是想确认关系马上就能确认关系，只是因为没做好接吻准备所以还没定下来”的意思。
看她们不说话，池觅问：“咋了？”
“你想得也太快了。”
“可能是吧，其实也不一定确认关系就要马上接吻对吧？”池觅说完，忽然警惕，“这话你们不准跟珂子说，她肯定要笑我。”
门被敲了两下，说谢珂谢珂就到。
谢珂走进来，看她们的眼神就觉得有问题，“什么情况，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我的CP成了吗？”
“还没。”池觅说，“我有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问问，你知道，只要是恋爱话题，不管什么我都感兴趣。”
“你和前男友是交往多久接吻的？”
谢珂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你提这个干嘛，晦气！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但那次就浅浅亲了一下，主要是好奇想试试，真正说接吻嘛，是高二。”
姜吟笑出声，“我还以为你不回答问题了呢，结果回答得还那么详细。”
“那必须啊，我现在很关心我CP耶，对池觅我是有问必答。”谢珂死鱼般的眼睛突然射出光，“所以你和沈开霁发展到要亲嘴了？”
“并没有！”池觅强烈否认，“你们初二在一起，那就是说一年多才亲。”
除去沈开霁先认识她的那段时间，他们真正有来往，才一两个月，好像太快了。
谢珂啧了声：“这跟交往时间没关系，主要是我们那时候才初中诶，现在回看还是小屁孩呢。换成现在的我，管他一年还是几天，想啃就啃。”
几人被她的用词震撼住，“怎么突然变成啃了？”
“我现在牙痒。”
现在这房间里六个人，只有谢珂一个有过恋爱经验，其他人之前都是“好好学生”。
池觅问：“那你现在找到想啃的对象了吗？”
“哪有那么好找啊，但正在光速物色中。”好消息是谢珂现在是真不想念前男友了，跟共同好友申明别提到他，眼不见心不烦。
“怎么感觉说得跟物色猎物似的？”
“这不的确是一回事吗？”谢珂说着，问池觅，“所以你们到底发展到哪里了，什么时候开亲？”
“不知道，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谢珂看着她衣服口袋里冒出头来跟大家打招呼的口香糖，“这是你的准备吗？”
池觅下午问沈开霁他为什么买口香糖，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做准备。她拿出来打开，苹果味袭来，“算是吧。你们要吃吗？”
黎高伸出手，接下口香糖，塞进嘴里，“你不是不喜欢苹果吗？”
“人也是会变的咯。”
黎高哼了声，“是上次沈开霁给你的那个苹果糖吧，你小子暗戳戳的，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其他几人震惊得不行，池觅竟然因为喜欢沈开霁，口味都变了。
“什么啊，不知道。”池觅都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但她之前也没那么讨厌苹果，只是总是优先选择其他，现在吃了发现还挺好吃。
她觉得和沈开霁没什么关系。
谢珂也吃了一颗，“你都做好准备了，还不赶紧上，想亲的时候就亲，其他什么也别管。”
“……哦。”池觅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怂，好像做不到什么也不管。
“你们下次约会定好了吗？”
“平安夜那天。”
谢珂笑得颧骨飞升，“好好好，就那天了，池觅同学，不亲我看不起你。”
“你有毛病啊！”池觅拉着她的胳膊疯狂摇晃。
现在好了，她潜意识里又因为谢珂多了一件事。
平安夜，要啃沈开霁-
池觅找黎高单独去洗衣房聊天，“你今天怎么啦，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黎高有些别扭，“就是……我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沈开霁了。”
“我也不知道啊。”池觅说完，忽然意识到她的重点不是在于沈开霁，而是在于她不知道。
黎高笑起来：“你是第一次喜欢别人吧？你还记得我高中的时候暗恋六班那个踢足球的男生吗，你还问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来着，你现在知道什么感觉了吗？”
“唔，隐隐约约知道了吧。”池觅说不清楚，但在沈开霁面前，和在其他朋友面前，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个不是重点，池觅说：“我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挺懵的。”
黎高的手指绞着头发，“但是姜吟她们都知道……连谢珂都知道。”
她能想清楚同个宿舍的比她先知道，可她甚至在谢珂后面。
“你也知道谢珂就爱各个宿舍乱窜去收集故事嘛。”池觅说完，低下头，“……对不起。”
“对不起也不至于啦！”看她那么正式道歉，黎高还有些不自在，两人从来都是插科打诨瞎闹，哪这么正式地说过话。
黎高自己调节说：“其实我一直知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高中的时候，很多人都比我跟你玩得更好。但到大学，其他人都是新认识的，我就有种，我明明比她们先来，的感觉。”
池觅被她说得有点难受，又有点想笑，“那我马上给我小学同学打电话，叫她来跟你争一争到底谁是先来的。”
“你不会真有小学同学电话吧？”
“当然啊，上周回家我还去她家里吃饭了，别说小学了，幼儿园同学的我都有。”池觅抱住她说，“所以你别在意啦，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池觅从不把朋友划分等级，没有谁是最好，谁是第二好。
黎高点点头，她有努力让自己别在意，可有时候又忍不住去在意。
“但不可能说不在意就不在意，我明白的。”池觅又说，她理解这种感觉，“反正你以后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了，我哪里忽视你了，你就直接跟我说。”
黎高笑了笑，“好，我会的。”她知道池觅就是这样的人，她一直很羡慕，有时候就是做不到，但她也不愿意让自己内心的情绪去左右池觅，她又没做错什么。
池觅：“这个周末我们俩单独去幽会吧？去环球影城，你不是一直想去吗？”
“好啊好啊！”黎高立刻激动起来，“对了，你下午说，是沈开霁让你回来找我的。”
“对呀。”
“其实，下午我瞪了他几眼……要不然你帮我跟他道个歉吧。”
池觅笑出声来：“你瞪他干嘛？”
“你那时候觉得你在追他！他什么人啊，冷着张脸，凭什么让你追，我看不惯。”黎高愤愤地说，“但他竟然看出我有话想跟你说，让我觉得，他好像也没那么……怎么说呢，冷血？”
“怎么会到冷血这种程度啊哈哈哈。”池觅觉得好好笑，“你也太可爱了。”
“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没追他，那难道是他追你吗？”
“什么叫‘难道’啊，他不能追我吗？”
黎高摇摇头：“就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池觅一开始也觉得匪夷所思，但现在并不觉得了，只是其他人还不了解沈开霁，并且，沈开霁也没有想要被其他人了解的意思。
去环球影城这天，她们很早就出发了。
还没到圣诞节，但已经有圣诞主题，有很多圣诞元素。
两人也穿得红红绿绿的，拍照很出效果。
两人还叫了高中时候的几个学姐，她们现在也在京市上学或者工作，一起出来聚一聚。
池觅还打听了一些她们的恋爱话题，想着能收获到些什么，结果只收获了一兜子劲爆的八卦。
这一天可以说过得相当丰富。
“池觅也要恋爱了啊。”学姐感叹道，“校里校外那么多人明恋你暗恋你，就连一个小火苗都没燃起来，看来这男的不简单。”
黎高：“可以说从长相开始就不简单。”
“是哪种不简单？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当然是正面的啦。”黎高拿出手机点开学校论坛，给她们看偷拍照，然后说了个有点冷的笑话，“不过照片都是侧面的。”
学姐们看了这一个个帖子。
「猫耳朵play」「来泳池游一圈就跑是什么新的任务吗？」「等着给主人送早饭的高冷哥.jpg」
学姐投来神秘的视线：
“池觅同学，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池觅：？？
第28章
池觅每次发朋友圈, 都能收获很多点赞，但加了沈开霁一来，他还从来没给她点过赞。
但他每次都会私聊她, 说下朋友圈的内容。
池觅裹着围巾，在阳台给他打了电话过去, “我上次说的果然没错，你在互联网上都是个社恐。”
“公共论坛我确实从来不发言, 也很少看。”沈开霁只在特别垂类的论坛发言, 比如和司良相识的某个绘画论坛，而且每次发言都特别谨慎，反反复复改好几遍。
“你可真是到极致了。”池觅说，“跟你说过吗，我爸是个杂志编辑, 他也是社恐来着, 但他在网上，尤其是对着作者催稿的时候, 都是一口一个‘亲’，每句话后面还要加些可爱的颜文字, 还有些过时了的口癖。”
池觅一边说一边笑, 觉得自己爸爸很可爱。
沈开霁听着也不自觉扬起嘴角，听她说话他总是跟着心情变得很好。
“你现在在干嘛？”池觅问。
“刚看了会网课, 现在在改稿。”
那就是说在电脑面前，池觅说：“你打开我们学校论坛看看呢。”
“什么？你先说。”
“就是有个用来八卦的板块，好多我俩的帖子。”
沈开霁沉默片刻，问：“是好的内容吗？”
“嗯……”这问题还挺难回答的, 池觅想了想说，“不能说是好的, 但也不能说是不好的。”
“不是不好的就行，我就不看了。”沈开霁一本正经道，“我没看见，就等于不存在。”
初中时，他在学校贴吧不小心看到自己的名字，吓出一身冷汗，自此直接从根本开始隔断，坚决不看。
池觅被逗乐了，笑着问：“你是鸵鸟宝宝吗？”
沈开霁的大脑自动把“鸵鸟”两个字屏蔽掉。
“喂喂喂，你还在吗？”
“在。”沈开霁清清嗓，“所以，环球影城好玩吗？”
“好玩啊，你去过吗？让我猜猜，你应该没去过吧。”池觅猜对了，“真是毫无悬念呢。”
“没去过，也不感兴趣，但看你很开心。”
“我当然开心啦，而且和很久没见的学姐见面也很开心。”
“看你开心，我也开心。”甚至都产生了想一起去一次的念头。
池觅：“……撤回！”-
平安夜这天午休时间，池觅买了一大兜子的苹果，戴了个红色圣诞帽，给同楼层每个宿舍都发了几个。
下午上课的时候，池觅总感觉能闻到苹果味，香香的，她有些期待晚上和沈开霁出去玩。
沈开霁上课时，注意到有人在啃苹果。他没忍住循着声音和味道看了过去，是那个顶着绿色头发的男生，颜曹。
颜曹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和沈开霁对上眼睛，莫名一激灵。
沈开霁收回视线看向黑板，他有种强烈的感觉，那苹果是池觅送给他的。
下课后，沈开霁到池觅教室门口，看着窗外等她。
感觉到口袋里多了个什么很有分量的东西，沈开霁回过头一看，池觅正仰头对着他笑。
“我给你留了个最大最红的。”
沈开霁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小鹿乱撞，一瞬间甚至有种失重感，“谢谢。”
“谢什么，我的礼物呢？”池觅对着他摊开手。
沈开霁觉得自己太笨，什么都没准备。
她的手动了动，提醒他搞快点。
池觅从来不这样，她送东西出去再找人要，别人没准备时，她就立刻说“只是开玩笑”，也不是真要人回礼。比起回礼，她更喜欢看到对方收到惊喜时的反应。
但现在她想看他为难的样子。
沈开霁看着她那狡黠的笑，把他的手放了上来握住，拉着她往楼梯间走，“等会给你买。”
“喂！”池觅没想到他会忽然牵手，有些慌乱，他脚步又很快，她差点没跟上，“你慢点，我都要摔了！”
“……对不起。”
池觅往他手臂给了一拳，又气又忍不住想笑。
505众人在后面看着。
“你觅姐这一拳得把人干死。”
“牵手了，这是在谈了吧？”
“说什么呢，不是都说是可以拉手的朋友关系吗？”
论坛的帖子又可以更新了。
沈开霁预约了日料店吃寿喜烧。
坐下后，他把苹果拿了出来，的确是又大又红，看上去比颜曹吃的那个要好看。
“其实……”
“你不喜欢吃苹果吧？”
沈开霁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你现在可逃不出我的眼睛了，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池觅撑着下巴，“那怎么办，我专门给你留的。”
“我们可以一起吃。”
“好啊。”池觅叫来服务生，让她帮忙拿去厨房削下皮，最好再给切一下。
沈开霁：“还能这样？”
“有的店可以有的店不行，总要问问呗。”池觅说，“你肯定从来不问。”
“嗯，从来不问。”
池觅喝了口玄米茶，余光看着他，但他问起她的事情来时，可不含糊。
此时沈开霁恰好问了一句：“你给颜曹他们也送苹果了？”
“对啊，我给认识的人都送了。”池觅还给付振也送了一个，因为恰好又在咖啡店碰上，付振还一脸特别夸张的受宠若惊。
“哦。”
“你不会还吃醋吧？”
“没有，朋友没资格吃醋。”
池觅差点被玄米茶呛到，她严重怀疑他是故意的，她清清嗓，若无其事地道：“没事，朋友也可以吃醋的，黎高就因为我现在跟姜吟经常混一起吃醋呢。”
沈开霁也开始喝茶。
池觅又清嗓，继续说：“我是圣诞老人派来的小天使，天使应该平等对待众人，我给你的是最好的，已经是为了你违反天上的规矩了，你该知足。”
“那小天使想要什么礼物？”
自称小天使和被他叫小天使，是种不一样的感觉。
池觅说：“我想要爱。”
服务生把他们的苹果拿了过来，点好的菜也陆续上来，填满了整张桌子。
池觅一直哇哇地叫，特别开心，这天气最适合吃暖乎乎的火锅了。她吃了一口肉，对着沈开霁竖大拇指，“好吃！”
沈开霁给她碗里夹菜，思考着怎么给她爱。
吃完饭，两人在路上闲逛。
走进一家饰品店，池觅看中一个花里胡哨的手机壳：“给我买这个！”
“好。”沈开霁付了款，她立刻就拆开换上。
池觅很满意这个花花绿绿的新手机壳，“好啦，这下我们平了。”
“这就是爱了？”
“嘘，我后悔了，你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池觅不差什么礼物，也不差爱，她从小就收获很多爱，可她也给出去很多的爱，有时候没得到同等的反馈，她会有点失落，所以才脱口而出，她想要爱。
不过这一点在沈开霁身上并不成立。
沈开霁：“我做不到当没发生。”
“随便你。”池觅说着往前走去，“那你研究去吧，你到底要给我什么。”
沈开霁决定回家后，继“什么是朋友”，再求助一下互联网，“什么是爱”。
平安夜虽然天冷，但路上行人很多，商场里人更是多。
“到处都好多人。”池觅提议，“要不然我们去上次那家酒吧？浓雾酒吧。”
“可你不喜欢那家店的氛围。”
“但那里人肯定不多。”池觅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这什么表情？我不是在照顾你，我也觉得人太多了不好玩，找个地方坐坐，而且那里的酒调得很好。”
她真的是小天使。
沈开霁想。
果然，和其它地方热闹非凡的气氛不同，浓雾酒吧里一如既往的死气沉沉，内部也没有增添任何圣诞元素。
毕竟还是工作日的晚上。
但店里的人比上次的要多，卡座的位置没了，他们只好坐在吧台。
店主递上酒单：“欢迎再次光临。”
池觅惊喜道：“你记得我们。”
“你们跟其他客人不一样，该怎么说呢，很像两个活人。”
“这什么形容啊，其他客人听了不生气吗？”池觅感到好笑地说，又看向沈开霁，“他也像活人吗？”
店主：“当然。”
和店里其他客人比起来，当然。
店主去调酒。
沈开霁问：“所以在你看来，我跟他们一样吗？”
“唔……”池觅含糊未答，看着酒单上的一行小字写着「生日当天可赠饮一杯」，她问，“你生日是什么时候？”
“明天。”
“明天……什么？”池觅诧异转头看着他，“明天？圣诞节？”
“嗯，所以我一开始问你，圣诞节有没有空。”
池觅忽然捏住他的脸，“你这张嘴啊，你怎么不早说？”
她说完，才感受到指尖的触感，还真是，很好捏。
池觅都没想过竟然捏得这么突然，之前她还要做心理准备，结果在她的预料之外动手了，手比脑子快。
池觅放开他，看着他被掐红的脸。她想起之前在出租车上她掐他的手，还掐出淤青来，突然有点担心他脸会不会也出现这种情况。
沈开霁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拿起杯子喝水。
池觅：“……我就说嘛，你哪里像活人，明明是个机器人。”
“我……”沈开霁嗓音发涩，明明还喝着水润喉，“还好我不是死人。”
“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吧。”池觅问，“你生日真是明天？”
“要看身份证吗？”
“你带了吗？”
沈开霁打开包，拿出身份证给她。
池觅看着身份证上的照片，笑了起来，又反过来看后面的时间，“五年前的你长这样啊，真可爱。”
“……”沈开霁才知道她并不是真的要确认他生日，而是想看照片。他自己都没仔细看过，总觉得一定很难看。
池觅叫来店主，“他明天生日诶，今天可以有赠饮吗？”
沈开霁心想当然不行，接着就听店主说：
“不好意思，要当天生日才可以，你们可以明天再来，或者可以等到零点之后。”
“啊，好吧。那我们要这两杯。”池觅说完，把身份证还给他，冲他笑，“我们明天再来。”
沈开霁很担心被人拒绝，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跟别人提要求，更何况是这种在问之前就明知会被拒绝的要求。
在看到池觅被拒绝后，却完全一如平常，没有受到任何打击的反应，反倒给了他一些冲击。
接着沈开霁反应过来，“明天？你说你要和你爸妈吃饭。”
“对呀，我要跟我爸妈吃饭，但你也可以一起来嘛。”池觅说完，有些苦恼地抿起嘴，“不过你应该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吃饭吧？”
何止是不想去，他简直都不想活了。
沈开霁连想象一下都觉得要窒息，那可是她的父母。
池觅：“没事，我爸妈要在京市待到周天才回去呢，后面几天我还可以跟他们吃饭，明天先陪你，你重要。”
“我……重要？”
“对啊，天大地大生日最大。”池觅侧过头看着他，“你想跟我一起过生日吧？”
“嗯，非常想。”连着两天和她约会，这对他的人生来说，都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池觅拿起手机给爸爸发信息，“但明天下午的假我已经请好了，活动我还是要去的。你要不要一起来，你不是写文章吗，我爸来是办他们杂志的活动，有很多作者来诶，说不定你也感兴趣的。”
“……令尊工作的杂志，难道是《本渊》？”
“嗯？怎么突然用起敬称。”池觅停下敲字的手，“你知道这个活动？”
“我给《本渊》写稿好几年了，编辑有问我要不要参加这个活动。”沈开霁回答完突然想死，这几乎等于，他告诉了池觅自己的笔名，而他从来没告诉过任何人。
池觅吃惊道：“那你认识我爸爸吗？他叫池江。”
“池江不认识，但江池是我的担当编辑，嗯，很明显这是同一个人。”沈开霁表面看起来寻常回答着，实际上灵魂已经飘走了一半。
正好酒被端了上来，他拿起杯子，无意识地放到嘴边。
第29章
“你喝错了, 这杯才是你的。”池觅看了他喝了一大口曼哈顿，觉得他今晚可能危险了。
沈开霁都感受不到任何味蕾上的刺激，转过头看着她, 眼神无光。
“你不想我看你写的东西？我知道了，那我不看就好了, 你也不用这副要世界末日了的样子好吧。”池觅说，她看出他是不想被看到。
谢珂也只说自己在写东西, 没告诉她们笔名, 她们也都很自觉地不去打听。
“令尊……”
“别再说令尊了，听起来好别扭。”池觅打断他，“我爸也不会多嘴的，你就放心吧。”
池觅把两杯酒都放到自己面前，让他接下来只喝水。
沈开霁沉默了好一会, 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父亲应该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当时负责我签约的编辑不是他, 他没看过我身份证，不知道我的任何信息。”
他说了一长串, 池觅以为他接下来要说, 让她保密，是可以做到的。
沈开霁说：“但我不能对你父亲撒谎。”
池觅很是意外：“为什么？反正你很擅长撒谎啊。”
“我？”
“对啊, 之前去骑车你说你骑不动还说你膝盖痛，说得很溜嘛。”她也知道这不是一回事，但看沈开霁抓狂好有意思。
沈开霁一头栽在桌上。
把池觅吓一跳，还以为他真的又像上次那样醉倒了。同样坐吧台的人也被他吓到, 她冲那边抱歉笑笑，推了推他：“别放弃, 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对沈开霁来说，她的声音的确是此刻唯一的美好了。
“你写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吗？”
“应该，没有。”
“那就没问题吧？”
沈开霁不答，他很难说没问题。
对他来说，被编辑看到他写的内容，是无法避免的事，而读者是永远不会有交集的陌生人，所以没关系。可他并不想让认识他的人，知道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其实也不算撒谎吧，只是不主动说而已，他既然不知道你的样子，见到你也不会问。”
池觅：“而且，你其实可以不用来这个活动，晚上我们约在其它地方见就好。”
“这个活动要持续到晚上八点结束，而且，我想和你一起。”沈开霁说完，喝着水，水杯里的水位在缓慢下降。
店主走到他们面前，对池觅说：“现在他看着和他们一样了。”
“喂喂喂，你不要死啊。”池觅晃晃沈开霁的胳膊，着急地说。
沈开霁：“给我十秒，我马上活。”
店主笑着看着这对小年轻，真是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活力的人了。他做酒吧阅人无数，看得出来男生是因为女生才有活力的，这个女生有让她周围全都明媚起来的能力。
十秒钟，沈开霁咬了舌头，让自己清醒过来。他守时地对着她笑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
“我在笑。”
“没看出来。”池觅又想捏他的脸，并且想质问他在用这张帅脸做什么。
沈开霁又喝水，感觉有些发热，好像是酒精开始起作用了。
池觅忽然想起来问：“说起来，上次去看脱口秀，你笑了吗，我都没注意。”她没空注意，要么她自己在笑，要么她在紧张。
“我不记得了。”
“你一个段子都不记得？”
沈开霁转头看着她，“要我说实话吗，我只记得……”
“好好好知道了。”池觅知道他要说什么了，他只记得茉莉跟他们互动的那段，说不定他都不记得茉莉说了什么，只记得她挽他的手臂。
她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倒是把自己套进去了。
店主提醒他们，附近的广场，九点钟有烟花秀。
两人走出浓雾酒吧，池觅拿出口香糖，也往他嘴里塞了一个，并叮嘱道：“别咽了。”
沈开霁：“我没醉。”
加上被他误喝的曼哈顿，池觅一共喝了三杯，对她来说还没到微醺的程度。
但沈开霁明显醉了，一个点是，他走路的时候开始往她这边挤。
之前他虽然说着某些特定的话时会靠近，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保持着一定距离，现在恨不得黏她身上。
近到，两人身上的酒精味和苹果味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异常浓郁。
池觅觉得他在往自己脖子上喷气，但她知道他不是故意的，不，或许就是故意的。
她皱起眉头，心里有点烦躁，要是告诉朋友，朋友又该说让她去检查寄生虫了。
“你醉了吗？”
“没有。”
“没有就走直线！”
沈开霁低头看着脚尖，“我不是在走直线吗？”
池觅突然停下脚步，沈开霁像磁铁似的自动被她吸过来，差点没站稳，把她也弄得踉跄几步，逼至墙边。
他们走在小路上，过往人不多，光线也不足。
池觅看着昏暗灯光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忽然抓住他大衣的领口，问他：“沈开霁，你到底为什么买口香糖？”
“这是你问的第二遍了，要听实话吗？”
“说。”
“因为那天你问我，想不想亲你。”沈开霁脚步仍然不稳，撑住了墙，“我当然想。”
池觅：“好啊。”
“好……什么？”沈开霁本来是觉得自己非常清醒，但她的声音飘进他耳朵里，让他感到好像有点醉了。
池觅有些难为情，不想说清楚，而是说：“再给你十秒钟理解。”
好像不需要十秒钟，沈开霁反应了过来。
“好吗？”
“嗯嗯。”
沈开霁看着她的嘴唇，刚才从酒吧出来没看见她涂唇膏，为什么还是亮晶晶的，“你知道，怎么亲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
池觅都有点急了，“试了就知道了。”说完，轻踮了下脚尖，把脸凑过去，嘴唇在他唇上迅速地碰了一下。
两人都被吓到。
沈开霁一时间五感尽失，只剩下嘴唇上的触感，软得要命。
池觅回过神来，惊觉自己都干了什么，但准备逃走时，他另一只胳膊撑住墙，拦住她的去路。
他问：“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可以接吻的朋友？”
池觅踹了他一脚，“你见过什么朋友是可以接吻的？”
沈开霁吃痛地闷哼一声，多了一丝清醒和理智，“那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
“嗯……”池觅刚发出声音，就被他凑过来吓得心脏骤停，心跳很快复苏，强而有力地跳动着。
这次唇碰唇的时间长了些，长了很多，但两人一动没动，连头都没歪一下，僵持在原地。
池觅闭着气，她自认是个游泳健将，但还是差点被憋死。
她伸手把他推开，手撑在他的胸口上，隔着冬装，也能感觉到这里也很好摸，她一时没有收回手。
他的心跳很快，池觅能感受得到，跟自己游完铁人三项里游泳部分后差不多。
但他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呼吸有些急促。这一点上他果然没说谎。
“喂，”池觅没敢看他眼睛，也没好意思盯他嘴唇，视线落在他喉结上，“说点什么啊。”
她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更不知道。
沈开霁抓着她的手，“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梦到过我吗？”
“嗯，在船上，第一次梦到你。”
池觅愣住，在船上？那不还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甚至都还不知道他的存在。
沈开霁说完就后悔，他竟然说出来了，现在说他醉了还来得及吗，希望她别问他梦的内容。
“梦到我什么？”
“……可以以后再告诉你吗？”
池觅直觉也不是她现在能承受的内容，“嗯”了声。
广场的烟花秀在九点准时开始，砰砰砰响起。
池觅觉得这烟花好像是在她脑子里炸开的，有些眩晕，甚至有些耳鸣。
她还能感受到嘴唇上残存的触感，好像一颗苹果味的软糖贴在她唇上。
沈开霁忽然又低下头来亲她。
正巧一发大型烟花被发射出去，发出巨大一声响，池觅被这双重惊吓，吓得攥紧他的衣服，嘴唇还在本能间微张。
沈开霁只是亲了下她的唇角，又亲了下她的脸颊，她的脸热热软软的，“可以祝我生日快乐吗？”
这一瞬池觅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似的，言听计从，“生日快乐，沈开霁。”别说是一句生日快乐了，他让她干别的，她说不定也会乖乖做。
回过神来，池觅透过屋顶看着那只有一半的烟花，“我要去看烟花。”
“好。”
两人走到广场，烟花正好进入高潮，可惜的是最佳观景位都站满了人，他们只能在外侧，仰头看着夜空中的大片绚烂。
周围的情侣都靠得很近，有拥抱着的，甚至还有在接吻的。
他们只是拉着手，距离不算近。
一颗粉色心形烟花在空中散开。
池觅转头看向他，发现他正用纸巾擦着鼻子，她怔了下，接着心情忽的终于松了下来，无奈地笑着问：“你什么时候又流鼻血了？”
“我也不知道。”沈开霁将纸巾捏在手心，有些窘迫。
池觅笑着抱住他手臂，像其他情侣那样，贴在他身边。
烟花快要结束，不舍的情绪涌了上来。
池觅仰头看他，“沈开霁，我可以啃你一口吗？”
“啃我？”他下意识点头，接着才问，“为什么？”
“我，牙痒。”
“啃哪？”
池觅视线往他脖子上瞟了一眼，接着拉起他的手到嘴边，“这儿。那我开动了，你别挣扎，也别叫，我就轻轻啃一下。”
她话一直不少，但沈开霁知道她现在说这么多，是在缓解她的紧张。
他的手指上有攀岩留下的茧，但他的手腕很细腻，池觅本来只是想当任务完成，不然今晚可能睡不着觉，可看着这截手腕，还真有点牙痒痒。
最后偷瞄了一眼，池觅不再犹豫地下口，真就只是轻轻啃了一口。
啃完她用手擦了擦，接着小心翼翼把他的手塞进他大衣口袋，有点心虚但又心满意足，“好了。”
“牙不痒了？”
“你真想当磨牙棒吗？”
沈开霁点了头：“如果你需要的话。”
池觅有些害怕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干脆无视他的话，看着空中速度降了下来，好像在跟大家告别的可爱烟花。
看完烟花两人又在外面逛了好一会，这次池觅拉着他死活不往小路里钻，在恼人的灯光中漫步。
时间有些晚了，坐上出租车，得赶快回学校。
司机什么音频也没放，也不说话，车内安静异常。
池觅看着车窗外，后脑勺却好像有传感器似的，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
沈开霁在看她那截藏在发丝下若隐若现的脖子，他知道不应该看的，视线却不住地被吸引。
“我是不是……”沈开霁放轻了声音，却没想到在这安静的车内还是很明显，他凑近她耳边些，才继续说后面的话，“也可以啃你一口？”
池觅耳朵痒死了，她有些不情愿，但出于公平，想了两秒，还是把手腕主动伸到他面前。
沈开霁拉住她手腕，目的却不是手腕，只是拉着让她更靠近了些。
他凑到她耳边，忽又顾虑啃脖子是不是太变态了，便张开嘴，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
第30章
池觅站在505宿舍门口, 揉了揉自己的脸，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才开门走进去。
门一开, 就看谢珂坐在她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直面着门。
“回来啦。”谢珂笑眯眯看着她，“如何？”
池觅一脸云淡风轻：“亲了。啃了。”
说完, 就带上洗护品去洗手间了。
“啊啊啊啊！！”
谢珂在尖叫。楼层其他人还以为有老鼠现身505了。
宿舍其他几人比起谢珂的CP成了这事, 更在意的是池觅的反应。
“她看着不对劲啊，怎么蔫儿的？”
“我觉得不是蔫儿，是那种自信拿下的感觉。”
“不愧是池觅，这么高难度的也能轻松拿捏，不, 说不定沈开霁是个绣花包呢, 中看不中用。”
苏浔说完，对上几人的眼神, 又都不约而同地摇头，否定这种可能性。
几人达成共识, 池觅, 强中强。
“池觅想要的，统统拿下。”
洗完澡进屋子里, 池觅打了个哈欠，以展示自己的困倦，明示她们，自己要睡了。
谢珂直接跟水鬼似的扒住她要往上爬的腿, “想跑？我会用我的这双眼睛，一直盯着你。”
“你少写点悬疑小说吧。”
“那不行, 这本成绩比我写小言还好呢。”谢珂扒拉她两下，没扒拉动，“这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吗？可是可是，觅觅觅觅，我真的好想知道哦……”
硬的来不动，谢珂就来软的开始装可怜。
但池觅今天是软硬不吃，“走开，再说。”
“你个狠心的女人。”谢珂不得不放开手，等到池觅爬上床，她笑得阴险地对她说，“那我祝你下次想吃他吃不到。”
池觅怔了下，说了句：“我恨你。”就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倒了下去。
谢珂乐滋滋晃着脑袋，还以为池觅是为她的诅咒恨她。
其实池觅是在想，怎么啃这个任务才一完成，就又来一个吃的任务啊。不对，这到底为什么会变成任务啊。
但这话已经在池觅脑子里扎根了。
她在被子里摸着耳垂，脑中闪现出她当时短促尖叫后，把他一掌拍开时，他难得露出的表情。
局促不安的，带着歉意的，似乎他自己也没想到。
可池觅只在想，人越强调什么越是说明什么，他说过多少次他不是变态，实际上他就是！潜意识里就是！
只不过，其实池觅不讨厌，只是太过突然。
而且在出租车上，他是怎么敢的，后面司机还频频投来探究的视线，让她都很难为情。
池觅是蒙头倒下，但明显不是要睡了。
加上还没到熄灯时间，几人还在用平常的音量说话。
施玫在问：“怎么吃？具体说说。”
“就这样，然后这样，再那样，懂了吗？”谢珂说的时候，抬头看着池觅的床位，果不其然没一会就看她探出个脑袋来。
池觅对上谢珂的视线，知道自己被钓鱼了。她还以为谢珂说的时候在比划什么，想偷偷看一眼，结果这只是她的计谋。
她再次蒙头，面对墙侧过身。
虽然谢珂是逗池觅玩，但其他人是真想知道，“到底怎么吃啊？”
“吃肉呢，不能着急，要先腌制，用上些香料，还可以来点蜂蜜，接着按摩按摩，让肉肉放松下来，然后放进烤箱上下220度20分钟就可以吃啦，记得要预热烤箱哦。”
“…………”
一直到进烤箱前，她们都还听得非常认真，听完只想一人揍谢珂一拳。
唯独池觅听着谢珂这“正经”的烤肉教程，却脑补出了不正经的画面。
人类这该死的想象力。
谢珂终于走了。
池觅掀开被子，拿起手机给道馆一个师姐发消息。师姐现在在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工作-
圣诞这天早上，施玫期待的大雪还是没降，路面倒是结冰了。
据说有条路上摔了好几个，群里都在让大家小心一点。
池觅今天也想在最后关头的闹钟后再爬起来，但姜吟她们看到群里消息后，觉得不能让池觅一个人走，死活把她拖了起来。
池觅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梦到一群小人儿踏着正步排队进烤箱，完全没睡好。
听到室友的闹钟响起后，池觅还想着今天要找谢珂算账，下一秒就忽然发现自己出现在宿舍楼下。
她环抱住上半身，惊恐道：“我还没穿衣服！”
“穿了，牙都给你刷了。”姜吟在一旁说，“你什么毛病啊，为什么天冷了就困成这样？”
黎高说：“可能她平时CPU转太快了，导致过冷过热都会出问题，夏天最热那几天她也神志不清。”
池觅又被黎高揭短，哼了声，但看黎高跟以前一样，就还挺开心。
虽然被绑架去了食堂，但池觅没吃，甚至坐着睡了一觉。
这些天沈开霁每天都给她送，并且在她说之后减了量，也没了那个难吃的全麦面包。
池觅上了教学楼，看见沈开霁在教室门口附近，是看习惯了的场景，但莫名有些尴尬。
她好像多了个男朋友来着。
“早安。”沈开霁说，她今天是和室友一起来的，难道吃过了吗。
他送了那么多次早餐，第一次说“早安”。
池觅又发现了规律，他好像一紧张，就会开始讲礼数，程度越高，说明他越紧张。
“早上好。”池觅接过早餐，“中午见。”
池觅没想到今天早餐有新意，竟然是用保鲜盒装着的，里面是三明治，看上去是他自己做的，里面夹了烤鸡肉和鸡蛋。
……不是，他大早上的这么有时间吗？
池觅把保鲜盒拿出来后，发现里面还有东西，细细的圆柱体，她摸到是一头雾水，拿出来一看，是只唇膏。
再仔细一看，是青苹果味的唇膏。
池觅愣了下，接着猛地把唇膏塞回袋子里。
不需要他提醒！关于他们的吻的味道，她记得很清楚。
“怎么了？”
“没怎么。”池觅冷静地说，“对了，等会中午我要去拿快递，你们先去食堂吧。”
沈开霁做好今天池觅吃了两份早餐，有可能要像上次那样不吃午饭回寝室睡觉的准备。
他远远端着餐盘观察，发现池觅果然没在。
正当他准备走开时，身后传来声音。
“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池觅背着手，一双眼睛正灵动地看着他，“你在找我吗？”
“嗯，我还以为你不吃了。”
“为什么？虽然你做的三明治个头是有点大，但我饭量也不至于这么小。”
“你早上来食堂了，没吃吗？”
“我要等你的早饭啊。”池觅问，“你早上几点起来做的？”
“六七点。没睡好，早醒了。”
其实也没什么内容的对话，但池觅莫名觉得心痒痒。他们没约好，却似乎自然地达成了一个协议。
而且他们都一样，没睡好。
池觅伸手拉开他的包，把东西塞了进去，“给你的生日礼物，还有小卡片，是我刚才在快递站亲手写的哦，不是商家写的，扔了你就完蛋了。”
说完还不等他有回应，池觅就朝着姜吟她们走去。
沈开霁感受着背包里多出来的重量，连带着她的心情一起，沉甸甸的。
他迈开步子跟上，从后面看着她白净的耳朵和后脖颈。
下午池觅不上课，她请了假，给辅导员的理由是，必须要给爸爸的工作帮忙，她不在工作很难进行。
池觅还强行让池江背书，老爹一个只想用文字沟通的人，硬着头皮给辅导员打了电话，说了些他自己都觉得云里雾里的话。
沈开霁是翘了后面两节课。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翘课，其中一节还是电路课。
电路老师不允许迟到超过三次，不知道直接旷课会不会是死罪。
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沈开霁在车上看了会书。
但很快就看不进去，从包里拿出她写的卡片，看了又看。
他想告诉她，一起去了图书馆几次，他已经认得她的字，就算她不说，他也不会丢掉的-
池觅还真在活动上出了一份力，眼里有活，哪里有需求哪里就有她。
但这并不是杂志社要求的，是她到了之后主动做的，还被夸了好几句。
池江顺带着被调笑了几句。
“你女儿怎么比你机灵多了？”
活动在一家大型独立书店的一楼举行，来的人不少。
沈开霁到的时候，活动已经开始了有一会，他看见池觅和工作人员们站在一起，正在聆听席位上的作者发言。
活动的主题是「分享冬日里的文学时刻」，来的作者当中有南方人有北方人，正在从地域差开始，探讨他们所认为的生活里的文学时刻。
沈开霁觉得此刻就很文学性，他是被邀请的作者之一，但他没有以作者的身份来参加，却因为和池觅的缘分，还是来到了现场。
而现场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他和池觅，只有他们两个人。
池觅看见沈开霁在观众席的最后排坐下，抬起手只用手指小幅度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继续听人讲话。
池觅没看过这几个作者的文章，但他们表达能力都很好，内容也很有意思，她挺感兴趣。
看她听得认真，沈开霁也专心听起来。
他当然认识这几个人，不知道脸，但听他们说话，就能把他们和笔名对上号。拿起册子看了看，印证他的猜想是对的。
台上的作者们聊完之后，开始互动提问环节。
池觅小声跟爸爸耳语了几句，“……那我先过去了。”
沈开霁的视线追随着她。从相貌上可以看出她交谈的那位中年男性就是她父亲，也就是负责他每个月文稿的编辑。
池江好像看了过来。
沈开霁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手腕，抚了下昨晚被池觅咬过的地方，内心更不平静。
时间过得好像很缓慢，池觅还没过来。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她何止是没来他身边，连人影都没了。
一刹间，沈开霁掉进完全陌生的场合，周围人的脸一片模糊，正在发言的作者的声音，也变得难辨。
手机震动一下，是池觅发来的信息。
「我妈在二楼喝咖啡，我上来陪她，你就在下面吧，除非你想见见我妈。」
这是一个，无论选哪边都致命的选择题。
可至少要见到池觅。
沈开霁离席，没发出一点声音。他第一次来这家书店，二楼的入口在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找到楼梯上楼，先看见池觅的背影。
他脚步声很轻，但池觅还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回头看过来。
池觅对他招手，把旁边的位置拉开，小声对妈妈说：“这是我同学，也是我的……朋友，姓沈。”
“……”
她这个大喘气。
沈开霁放在椅背上的手僵了一下，他看向这位温文尔雅、戴着眼镜的女性，她很明显也愣了。
“阿姨您好，我叫沈开霁。”
楼下在办活动，楼上也能听见，今天书店默认他们可以轻声交谈。
但温书文不说话，在电脑上敲下几个字给女儿看：「知道了。」
池觅敲回去：「你不要紧张。」
温书文喝了口咖啡，调整了一下坐姿，偷偷打量女儿的男同学。其实他刚一上楼，她就有注意到他，说实话，很难不注意，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走过来。
“你也不要紧张。”池觅靠近沈开霁说。
沈开霁在心里默念，我不紧张，但她为什么要说“也”。
他注意到阿姨在观察自己，此刻的尴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在想，他暗中观察别人的时候，也这么明显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