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小赚一笔

    阿肖远远看到他们, 热情地招呼道:“沛瑜哥,嫂子,去哪里?”

    等到走到近了, 看到盘在傅言深手臂上的那条蛇。

    “啊!”

    阿肖一声尖叫, 坐到了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去:“这这这这这这么大一条蛇!”

    也不等傅言深跟闵希回应,他自己连滚带爬的就跑了。

    闵希:“……”

    他看向自己的夫君,双眼充满期待, 还是夫君厉害!

    殊不知, 他夫君的心都已经寒了。

    一路走进县城,大家纷纷避让, 有好奇的回头,有不怕死的跟着走,有大胆的更是向前跟他们说:“喂,卖不卖?”

    傅言深目光冰冷的看过去说:“你买?”

    那人双眼冒光:“买买买!”

    “钱?”

    “一两?”

    “二两!”

    那人一咬牙:“成交!”

    傅言深往闵希这边点了一下下颌, 那人识趣地将钱交给闵希。

    一手交钱, 一手交货,那壮汉也跟傅言深一般捏着蛇的嘴巴。

    那蛇盘上他手臂的时候, 他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说:“你小子可真行!”

    傅言深面无表情说:“可别松了手,被咬死,别怪我。”

    壮汉捏紧了,他才松了手。

    这个时候他整条手臂都麻了, 不知道是因为从山下一路下来没动过麻的,还是被蛇缠麻的。

    总之,在捏蛇的那一刻,他就没有知觉了。

    但是此刻看着夫郎怀里揣着二两银子, 双眼发亮地看着自己,他有一些飘飘然恍恍惚惚的。

    他默默地松着手臂,心想值!

    就算将蛇提到京城,他也愿!

    这时候才记起来要去卖篮子里面的山货,闵希一路追着夫君下山都忘了累,这一次的山货少了许多。

    一放下去,大家一窝蜂挤过来,他们卖得又便宜货又新鲜,一下子就卖完了,拢共卖了十五文。

    大家都喜滋滋地放到篮子里,还问闵希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闵希也不知道啊,那山货是越摘越少,估计缓一段时间才有成熟的。

    卖蛇得了二两银子,现在想想闵希才觉得后怕,如果夫君当时不小心被咬了一下,他岂不是没有夫君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兴奋,看着夫君捏蛇,就觉得特别厉害,自己还想动手去试试。

    夫君真不愧是夫君,好厉害厉害的,都这个时候了,还淡定至此,理智清醒,还能讨价还价!

    他现在都想回去跟夫君做羞羞的事情。

    ……

    不过夫君的手,想起这个,闵希赶紧拉着傅言深去找个大夫,今日闲钱多了点,赶紧给他开副好药,早些好了,他晚上也不用那么累。

    大夫给傅言深换了药,说年轻人就是好到快,已经大差不差了,再过几天便彻底好了。

    傅言深道:“我也觉得没那么疼了。”

    闵希只觉得高兴,夫君不痛了,自己晚上也不必受苦,万万想不到夫君尝过了别的滋味,晚上根本回不去了!

    出了医馆,傅言深道:“夫郎想买些什么?”

    闵希摇摇头,傅言深道:“那跟我来吧。”

    他先去买了两个背篓,一大一小,将篮子柴刀一并放进去,又要去买米面火折子,再去买个陶瓷盘子,用来和面,再买个蒸笼与蒸笼架子。

    一共花了百来文钱。

    买完傅言深看向闵希:“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闵希茫然地摇摇头,他不当家做主,不知柴米油盐,只想吃点好吃的。

    傅言深道:“好。”

    拉着他进了一间客栈,在这里打打牙祭。

    他们看了菜单,县城里菜稍微有一些贵,动辄几十文,连素菜都要卖十文,在乡下,一碟素菜可是顶不值钱的东西。

    闵希看了都要啧舌:“夫君,我们不吃素就吃肉。”

    傅言深道:“没关系,你想吃素就吃素,想吃肉就吃肉。”

    闵希吐吐舌头:“回家大把素吃。”

    闵希看着菜单,点了一盘糖醋排骨,这一道菜就花一百文,但闵希实在想吃些甜甜的东西。

    他已经很久没吃甜食了,傅言深看他目光落在那道菜上时眼睛都亮了亮。

    店家请人用彩绘画了糖醋排骨的图,画得可真像,看着就让人馋。

    他们又点了鸡汤,这鸡汤倒是便宜些,四十文有半边鸡。

    菜品很多,每一道都鲜艳诱人,闵希克制地只点了两道菜,其实先点一两道也是好的,吃太多了,下一次就没得吃。

    菜还没端上桌,他们先吃了些茶水跟小菜,这茶水香香的一股大麦味儿,回味无穷。小菜是酸萝卜跟小炒花生米,一个酸酸的,一个咸咸的,都很脆口也很开胃。

    越吃闵希就越觉得饿,他们点的菜是现炒的,得花些功夫。

    闵希支着脑袋百般无聊地等,不过没多久,鸡汤就端上桌了。

    端上桌时闵希都香迷糊了,这香味也太浓郁霸道了些,直往人鼻孔里面钻,他尝了一口,直接被鲜迷糊了眼睛,也不知他们是用什么材料炖的汤。

    汤好喝,鸡肉更是绝美,软烂鲜嫩,入口即化。

    闵希许久没吃到如此好吃的鸡肉,不对,他上一次就吃了一个绝美的叫花鸡,但这两个味道是完全不一样的,一个鲜,一个香。

    这个汤真是绝了,喝得闵希赞叹不已,傅言深也连连点头,眼睛都眯了眯,一脸享受。

    等他们喝完两碗汤,糖醋排骨就上来了。

    糖醋排骨甜酸可口,软烂烂的,一咬就脱骨,闵希吃了一口,捧着脸蛋不说话了。

    喜欢吃甜食的人都要哭了。

    他又咬了一口,小声说:“今天好幸福呀。”

    傅言深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闵希往夫君的碗里面夹了好几颗排骨:“夫君也吃,别光顾着吃饭。”

    他知道夫君有意让他多吃,鸡汤也是,夫君将肉质最多最劲道的大鸡腿给了他。

    他刚喝完一碗,傅言深又往他碗里面添肉,自己默默的在那里吃饭。

    闵希也给他打汤打肉,傅言深便笑得开心。

    饭馆里面的菜真挺不错的,不然也不会生意繁忙,这么贵,大家都在家里吃得了。

    闵希吃得心满意足,小肚子都要吃撑了,最后骨头也要打包带走,回去喂那三只小馋猫。

    说到猫猫,傅言深这才想起自己要做的另外一件事,捉两只小狗回去看家护院。

    夫夫俩一起去看狗子,闵希道:“它们会不会跟猫打起来?”

    傅言深沉吟片刻说:“希望不会。”过了一会又道:“我们买小狗,从小跟猫玩一起,应该就不会打了。”

    嗯嗯,闵希点了点头。

    民间就有故事传闻猫狗不和,据说很久很久的时候,一个农户家养了一只猫,也养了一只狗,农户让猫跟狗狗一起犁田,狗乖乖的犁田,猫躺在树下偷懒,然后等到狗犁完田要去跟主人告猫状的时候,猫趁机下田,满田踩了脚印。

    主人过来一看,满田都是猫的脚印,将狗子揍了一顿。

    从此狗就恨上了猫,见猫就冲。

    当然也有完全相反的民间故事,说是猫犁田而狗偷懒,最后猫见了狗就冲。

    总之大差不差,都是说猫狗不和。

    乡下许多人家养狗,乡下也有许多人家散养猫,偶尔也会看到猫狗相遇,是有些冲突,倒也不至于不能一起养,有主人在便行。

    稍微走偏一些,就有一路都是卖鸡鸭狗的。

    闵希挑中了两只活蹦乱跳的小狗,一黑一灰,憨憨的,看着十分敦实,那主人说出生两个多月了,不知真假,只知道挺小一颗,但是抱起来却是挺沉。

    一问价格,二百文一只。

    闵希下意识说:“这么贵?”

    农夫说:“这狗皮实得很,看家护院一把好手!”

    闵希看着憨憨的吐着舌头的小狗说:“两只我们都要了,可否便宜些?”

    “哎呦,小夫郎,你要多便宜啊?”

    闵希小心翼翼地伸出三颗指头:“三百可以么?”

    农夫:“哎呦,小哥儿砍价一砍去了一半!”

    闵希道:“那我们再加三十文?”

    农夫思索片刻说:“行行行卖给你们,图你们对它们好点,你们穿着不错,应该也是有点钱的人家。它们跟了你们,将来也有个骨头吃。”

    闵希甜甜一笑道:“这便有骨头吃。”

    说着翻开了从客栈带来的碎骨头。

    闵希给狗子喂了碎骨头,它们甩着尾巴就要跟着走了,逗得闵希直笑。

    农夫也开心,收了钱,一别两散。

    两只小狗汪汪汪左右看看新旧主人,最后还是忍不住碎骨头的诱惑,跟着闵希跑了。

    农夫站在远处,挥挥手说:“哎,走吧走吧。”

    街上人多,闵希从傅言深大背篓里面拿出小背篓,将两只小狗放进去。

    傅言深说:“让我来背他们吧,你背这些杂碎。”

    于是换了来,傅言深背两只小狗,闵希背篮子菜刀,有背蒌果然比提篮子好拿。

    走了两步看到小鸡崽小鸭崽,闵希倒想养,但是家里有猫时常光顾,就不可以养,怕被猫扑。

    那两只小狗也汪汪汪的,从背篓里探出头来,跃跃欲试。

    闵希摸了摸小狗的头说:“当你们长大了,可以帮看小鸡崽再买。”

    他不但想养小鸡崽,还想养些小鸭子。

    傅言深安抚他道:“欲速则不达,慢慢来。”

    闵希:“嗯嗯嗯。”

    他们已经吃过晚餐,不需要再吃,但还是买了些肉回去。

    晚上买的肉会便宜一些。

    临回家前不忘给刚买的小狗跟家里的小猫买两个大碗,买的是用葫芦瓢做的碗,够大,希望它们不会吵架。

    小两口提着大包小包一起回家。

    将小狗放下,让它们在院子里面奔跑折腾。

    傅言深去煮了些米饭,闵希算今日花了多少钱。

    主要是算还剩多少钱。

    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今日就花了差不多五百文。

    钱是真好花。

    傅言深让他收钱,他就将碎银子用荷包收好,另外的五百文钱用红绳串起来,每百文穿一串。

    捧着沉甸甸的五百文钱,闵希满心欢喜,日子又有了奔头!

    除了这五百整钱还有三文散钱,到时候货郎来了也可以买些东西给小孩子吃。

    想到这里,他有一些嘴馋,怎么就没有买点小零嘴回来呢?

    下馆子吃得太幸福了,有一些忘记了。

    第42章 第 42 章 开荒

    这边傅言深将米饭煮好了, 勺了一碗出来,又将吃剩的骨头剁碎拌在饭里。

    满院子乱蹦的小狗早就围过来了,摇着短短的尾巴, 傅言深刚将碗放下, 立刻挤过去吃饭。

    一转头,院墙上落了三只猫,一大两小。

    闵希笑道:“它们也来了。”

    傅言深也笑道:“嗯,给它们也留了吃的。”

    说罢将另外一只碗也放到地上, 跟狗子的碗隔了挺长一段距离。

    小黑狗闻着味儿就过去了, 闵希眼见脚快,脚尖勾在它小肚子上, 轻轻将它提了回去。

    它小奶音汪汪叫着还想回头,闵希蹲下来揪住了它:“不许跟猫猫抢食!”

    傅言深将木墩子放在闵希身下,闵希顺手接来坐了。

    如此反复几次,小黑狗失落地嗷嗷叫着回头了, 继续吃它的狗食。

    而猫这边, 三只都落了下来,先是警惕地看了眼新来的小伙伴, 鼻子嗅嗅碗,接着小脑袋挤在一起,这个吃了换那个,大猫稍微让一下小的,两只小猫就不晓得偏让, 你挤我我挤你的。

    看得闵希直想笑。

    没过多久,傅言深道:“水烧好了,快洗澡吧。”

    闵希起身要进房寻衣服,傅言深道:“衣服已经放到澡室了。”

    闵希脸一烫, 夫君不但帮他烧水还给他提进去,放好衣服与油灯!

    简单将他当千金大少爷一般伺候!

    他颇为羞涩,悄然进了澡室。

    傅言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澡室,笑了笑,回过头来心情颇佳地摸了摸小狗脑袋,低声说:“快点吃吧。”

    吃完他好早点收拾。

    然后起身给自己烧水去,他也要早点洗,早点抱夫郎睡觉。

    ……

    一夜风雨。

    清晨醒来,闵希假寐不想动弹,傅言深也懒散地躺在床上没起,堂屋里两只小狗汪汪直叫。

    昨晚给它们在柴房搭了个小窝,下了雨,风也大,竹叶沙沙,雨声哇啦啦的,闵希推着傅言深,羞红着脸道:“小狗,快给、它们、挪个窝……”

    他说得甚是艰难,傅言深都不想动弹,将脑袋埋在他颈窝间,轻喘着说:“它们不傻。”

    柴房或许漏雨,但是并没将它们关在里面,它们可以自行寻找地方。

    闵希也是知晓的,事实上是他被弄得狠了,很想休息一下,借此支开正在兴头上的夫君。

    夫君宽阔的胸膛里心脏跳得很快,将他的心跳也带得很快,他算是见识到了大夫说的年轻好得快。

    夫君另一只手或许还有些痛,但已能握住他的腰了,很紧,他有些动弹不得,也怕挣扎太过,夫君会太用力导致痛,他便如此别扭着任夫君摆弄,此刻已经有些乏力了。

    ……

    最后是完事了,夫君起身帮他端了热水来清洗身子,才出门去看那两只吵闹不已的小狗。

    傅言深将它们抱进堂屋,洗了把手就钻进房去,小狗还想跟过房,被提了出去。

    傅言深一下子钻进被窝,夏日雨后微凉,加上闵希羞怯,总要用被单遮盖着身子。

    夫君一钻进来,大手很自然地往他腰上揽,他不自主地轻颤一下,生怕还要再来一次。

    还好夫君只是要将他翻过来亲一下,就将脑袋埋在他身上,一下子睡过去了。

    夏日一场风雨,天气凉爽,盖着薄薄的被单,这正是顶顶舒服的时候。

    闵希揣着渐缓的心跳,很快也沉入梦乡。

    早晨醒来其实不累,天气带着雨后的微凉,阳光也不甚好,闵希却有些不想起床了,这种天气如此躺着实在有些舒服,夫君身体暖暖的。

    就是门外的狗崽有些吵。

    没多久,傅言深重重出了一口气,道:“还是起来吧,再躺下去就废了。”

    说罢,他起来伸了个懒腰。

    又伸过手来拉了闵希一把,夫夫俩起来。

    打开房门,两只小狗已经扒拉房门半天了。

    闵希轻笑着蹲下身来摸摸狗子脑袋:“好了好了,一会就给你们煮吃的。”

    它们汪汪叫着,非常粘人。有一只还想进房来着,又被闵希提溜出来。

    闵希漱了口,在院子里运动一番,伸展拳脚。

    那边傅言深米下了锅,正濑口,目光一直灼灼落到他身上。

    夫郎的伸展动作很有劲儿,腿脚与腰肢都很柔软,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哥儿,也不是普通大家族的哥儿,而像是有些武术功底的。

    夫郎入门这几天一天比一天放得开来,之前还不敢当着他的面如此伸展呢,现在胆子倒是大起来了。

    傅言深低笑着洗了脸又拿帕子擦干,走到闵希身旁,闵希心情不错,越是抬拳踢脚就越觉有劲儿,一通功夫下来,浑身舒坦。

    忽觉身后有异,他一扭头看到傅言深就在身侧,顿时脸颊发烫,俊美的脸蛋又红起来。

    傅言深过来从背后揽住他,捏了捏他纤瘦的腰肢,笑道:“原来我夫郎还是如此厉害的人儿啊,难怪这么柔劲!”

    闵希被他摸得阵阵发痒,羞红着脸推开他。

    “夫君,大白天的不要这样啦!”

    他拒绝人的声音都是娇滴滴的,推拒时的力气也不是很大,给傅言深欲拒还迎的感觉。

    勾得傅言深心痒痒的,凑到他脖颈间亲闻一下,又抬头在他额角上也吻了一下,这才歇了心思,拉着他道:“好了,吃早食吧,昨日下雨,山路不好走,我们今日便在家里呆着。”

    闵希点点头:“嗯,好。”

    傅言深炖的是肉粥,再炒了碟青菜,粥一上桌,小狗就疯狂摇着尾巴转来转去,挡着人的路。

    傅言深先去喂了狗。

    肉粥香喷喷的很鲜美又不腻,早晨胃口不太好,吃这个恰到好处。

    闵希吃了两碗。

    傅言深算是发现了,他夫郎不是不能吃,有肉的时候还是挺能吃的。

    闵希捧着碗,将最后一点粥送进肚子里,放下碗时看到了嘴角噙笑看着自己的夫君,又是脸一红。

    傅言深笑道:“这么好吃么?”

    闵希难为情地点点头。

    傅言深道:“没事,喜欢吃就多吃点。”

    说着还要帮他打粥。

    闵希小声说:“已经吃饱了。”

    吃完之后又像昨日一样,分坐桌的两侧,一人读书一人抄字。

    闵希看着学习认真的夫君,有一些恍惚。

    算算日子,他嫁进来第五天了,才五天,他竟然觉得已经很久了,在这里的日子快乐得让他忘记时间。

    夫君认真读书时是个俊朗的书生,干活时又是个实在俊朗的种田汉,气质俊雅又清冷又孤傲。

    他好喜欢。

    他得为夫君赚钱,让夫君考取功名,没有后顾之忧!

    如此想着他翻开了昨日抄的书,认认真真开始抄写起来。

    闵希没有傅言深那般沉得住气,一个多时辰之后,他又是有些累了,从一笔一划的沉浸中脱出来,有时候写字是一种享受,但写多了就有些疲乏。

    他看着依然沉浸在书海中的夫君,笑了笑,轻轻放下纸笔,出了堂屋。

    主人一出来,外面两只小狗立刻汪汪汪叫着迎过来。

    闵希揉了一下它们的头,果真是小狗好养,一下子就熟了。

    他拿了个锄头,穿了护腕,就往正屋那边去。

    他想到那边整理一下乱糟糟的院子,看看能不能也养些什么牲畜,暂时养不了小鸡小鸭,也可以先养些猪仔,那么大一块空地也可以种些蔬菜。

    他提着锄头,有些不太熟练地锄地,不一会儿就觉得累了,只觉种地比耍拳脚还要累得多。

    忽然锄头的后面拖不动,他回头一看,夫君幽怨的脸庞。

    傅言深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我一抬头就没看到你了!”

    闵希擦了擦汗,不由有些好笑,夫君这一抬头真是得好久,他在这边都不知道忙活多久了。

    虽然忙活的成绩不甚理想,地面坑坑洼洼,看不出他在做甚。

    闵希有些心虚:“我想将地清一清,看一下能不能种个菜?”

    傅言深道:“也好,我来吧。”

    说着,他就要接过闵希的锄头。

    闵希道:“你手不疼了?”

    傅言深道:“这主要用的右手,左手不甚用劲。”

    “哦。”

    其实还是有些疼的,但他忍了。在夫郎面前逞威风的机会,不能孬!

    闵希看着夫君的动作,才知道原来锄头是如此用的,他方才的用法着实有些吃力不讨好了,锄头提得太高了些,高高抬起,轻轻落下地,锄得一片凌乱。

    闵希看着夫君锄了一阵,心想自己不能呆呆站在这里光看不干活,于是他回去将铁铲跟柴刀都拿了来。

    之前他就看到夫君是如何割草的,如今跟着割一会,只觉得异常顺手,他耍了一下手里的柴刀,觉得不错,他喜欢割草的工作,冬日他也可以再来个砍柴的工作。

    傅言深弯腰锄地闷声不吭,许久才抬一次头,看到夫郎转着菜刀,又像用刀剑那样凌空破风,不由好笑。

    他忽然觉得自己夫郎不应该是局狭于小家的小小夫郎,而是威风凛凛,家国天下的少年将军才是!

    可惜这个朝代哥儿是不可以从军的,武术再好,也只能练着玩玩。

    傅言深眉毛拧了拧。

    如果他可以改变这个……

    他正如此想着,突然一声欢呼:“夫君!”

    他的眉宇立刻舒展开来,不知不觉露出笑来,信步过去。

    闵希指着角落里一颗硬朗的小树说:“你看这棵小树真是硬朗无比,屹立不倒!”

    傅言深微微偏过了点,耳根微红,这根小树不就他之前起夜天天冲的那根小树吗?

    闵希蹲下来搓了搓手的枝头,说它还抽新枝了。

    傅言深一把抓过他的手,将他拉了起来,说:“别碰!”

    声音暗哑。

    闵希奇怪地看着夫君,夫君一张俊脸红到耳后根,他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

    但是夫君却也不愿过多解释,抬手就要将那棵小树给砍了,闵希拦住他说:“它长得这么茂盛,一眼就远远别于其它草树,就让它长吧。”

    傅言深尴尬道:“呃,好吧。”

    闵希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树呀?”

    傅言深迟疑道:“荔枝?”

    闵希蹲下来看那枝叶:“啊对哦,夫君好厉害,一眼就看出来!”

    傅言深不说话,他夫君不厉害,一眼看不出来,其实也是猜的,瞧着这叶子像之前买的荔枝叶子,稍稍有些记忆。

    闵希道:“它长在这个角落,真是刚刚好,将来这里一片阴凉。到时我们老了,还可以到这底下来乘凉!”

    说着,他微微红了脸颊,想到了更多,比如儿孙满堂,萦绕膝下,而他跟夫君发须都花白了,在绿油油的荔枝树下喝茶写字。

    他有些憧憬道:“荔枝得多久才能长高大呀?”

    傅言深沉吟许久:“很久吧?最迟也得一两年。”

    不过他从来没见过矮矮的荔枝树长出荔枝的,都是异常高大的荔枝树,要想长得那么高大,估计一两年不行,得以十年来论。

    不过他没说。

    闵希说:“这么久呀?”

    傅言深笑道:“嗯,不过荔枝是长寿树,种下了它就可以生长百年甚至千年。”

    闵希憧憬道:“那真好呀,我们种下的树,将来子子孙孙都可以吃到荔枝!”

    他跟傅言深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笑。

    片刻,闵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挪开目光,默默地给荔枝树清理旁边的杂草,他生怕砍到,还打算用手来拔草,傅言深一下子拉开他说:“我来吧。”声音又暗涩起来。

    听到夫君这种音色,闵希不自主地发颤,晚上他们缠绵之时,夫君便是这么说话的,他不知道这荔枝树到底是有何蹊跷,也不好多问。

    傅言深给荔枝树清了杂草,又给它垫了一些泥土。

    做完一切眼看时辰已经不早了,傅言深拉着闵希回屋做饭,吃完饭后又是睡觉。

    第43章 第 43 章(三章合一) 怕高……

    一天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单调, 傅言深觉得前所未有的惬意,抱着夫郎柔软的身体,迷迷糊糊地想, 如果没有娶夫郎, 他现在估计是扛麻袋,然后学习,钱花完了继续扛麻袋,然后又学习, 最后考秀才考举人, 明年春闱上京赶考,估计永远就离开了这里。

    可能离开之前, 他要找一下后娘的麻烦,又或者是以后再回来找一下后娘的麻烦,总之他不会长居此地。

    他想建功立业,他想名扬青史, 也想给所有得罪他的人都狠狠地报复回去。

    不过现在嘛, 这个日子他过得好生舒坦。

    人不犯他,他不犯人。

    到了下午起床, 闵希推着傅言深让他继续学习,夫君一定要赶紧把秀才考上,他担心时不时的劳役。

    届时他自己一人在家,又害怕又无聊。

    看着夫君安心学习后,闵希扛着锄头去挖地, 他不懂怎么挖就乱挖,看着自己挖的坑坑洼洼的地,索性丢了锄头去搬砖,把这个院子收拾的好看些, 也是可以的。

    他搬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他发现自己白忙活,没有条理,不知道做什么,他完全不懂想要一个什么样的房子,然后用这个房子做什么,没有想法如此乱搭是不行的。

    想了想,他索性爬上屋顶将正屋上面的瓦全部拿下来,将这些瓦通通搬到他们居住的小厢房里,将他们的小家先安置好。

    他直接在屋顶上面走,两只小狗爬不上去,在下面仰着头汪汪汪直叫。

    闵希取了瓦,看着自己房顶瓦片叠着的样子学着叠,原来这瓦要叠得如此密才不透风。

    他不由得感慨,真的好费瓦哦。

    有样学样,他很快就能上手,昨晚堂屋有些漏雨,他将堂屋的瓦也密了一片。

    在瓦顶上面走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空,低头一看,原来是有一块木板腐朽了,他又检查了木板,将不好的木板换掉。

    如此大费周章的忙活了小半日,刚要下来,突然一道声音惊悚响起:“哇,嫂子,你在干什么?”

    高高的屋顶没将闵希吓到,反而这声音吓了他一跳,差点脚下一滑。

    闵希扭过头去,看到了之前来送菜的少年,那个叫阿肖的。

    听到声音傅言深拧眉放笔,疾步从堂屋出来,抬头就看到了自己站在屋顶边缘的夫郎,他表情裂开一瞬。

    闵希原本还淡定从容,看到夫君一下子怯懦了,低声说:“我这就下来!”

    傅言深急道:“你慢些!”

    “嗯嗯。”闵希嘴里如此应着,动作却是轻快,几步走到矮墙,手脚借势,一下跳跃下来,轻轻松松落到了傅言深跟前。

    傅言深紧张地扶住了他,提了一口气。

    新婚之前给他们叠屋顶的都是汉子,上去还要帮扶着梯子,而他的夫郎直接不用梯子,动作比谁都要灵巧!

    傅言深的心脏不上不下,有些担心他又不担心他的感觉,夫郎的动作实在太敏捷了!

    还没来得及担心他就下来了。

    看他没事,傅言深缓缓将浊气吁出,微微拧眉,但也不多说。

    旁边阿肖人都傻远了,惊呼道:“哇哇哇哇,嫂子嫂子,你也太厉害了吧,居然从那么高直接跳下来!”

    闵希红着脸低声说:“没有直接跳下来,我借了力。”

    他们普通人可不管这么多,只知道厉害。阿肖还想说,傅言深打断他说:“给我们送菜?”

    阿肖忙道:“对对对,给你们送菜,你们……”

    傅言深道:“你们有菜种子么,给我们一些,我们可以花钱买。”

    阿肖挠头道:“哎呀,这种东西都不值钱,要什么钱买呀?”

    阿肖抱来的一大把菜都是空心菜:“就这个菜你直接埋在地里面,给它浇浇水,自己就能长了!”

    傅言深:“……”

    大意了。

    闵希拿了一根空心菜,惊讶地眨眨眼睛,种菜如此简单?

    而他夫君一派从容不迫说:“嗯,多谢,我是说还有其他菜种子吗?我们想多种些。”

    “有有有,当然有,回去我叫我娘给你们多搞一些。”

    “多谢,”傅言深偏头看着闵希,说:“夫郎。”

    闵希会意,回房掏出一串铜板:“菜种子多少钱?”

    阿肖尴尬地挠头:“啊,这个东西都不值钱!”

    闵希想了想,解开红绳,从里面数了二十枚铜板,又拿了一段新的绳子串好,交给阿肖:“麻烦了。”

    阿肖震惊道:“这这这……这哪里需要这么多钱,这完全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一个铜板都有够呛的!”

    “没关系!”闵希轻笑道:“以后我们所有的种子估计都得麻烦你们了!”

    傅言深补充道:“我们不种稻米,不需谷种。”

    阿肖松了一口气,种子大多不值钱,唯有谷种不同。

    阿肖尴尬地挠挠头说:“其实二十文钱连谷种都是可以买的了。”

    阿肖突然想到一处:“你们要不要种花生,现在倒还可以种花生!”

    傅言深与闵希对视一眼,均是点头。

    傅言深说:“嗯好,那麻烦你给我们送些花生种子。”

    花生种子倒是有些贵的,但种下来跟稻米不相上下。

    阿肖哥笑说:“我再去给你们拿些玉米来种,还有木薯啊,很多很多!”

    傅言深道:“嗯,快去吧。”

    阿肖拿着那二十文钱,还有一些不好意思说:“那这钱……”

    傅言深说:“拿走吧。”

    阿肖尴尬地放进兜里了,又说:“放心,我一定给你们好多种子!”

    说着他就跑开了。

    怀里揣着嫂子给的二十文钱,嫂子好看又细心,竟然还帮他用红绳给钱串好了!

    他这一辈子都不要花这二十文钱!

    闵希还没收回目光,身旁人的手就已经攀到他腰上,傅言深低声道:“你怎么跑屋顶去了?多危险呀。”

    傅言深握着他柔韧的腰肢,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此娇羞的夫郎竟然比男子还要猛些。

    他不由感慨:“如果夫郎能够参军,将来定有大作为。”

    闵希愣道:“你居然也这么想吗?”

    傅言深道:“可惜朝廷不许歌儿参军,不过也好,参军危险。”

    闵希抿唇道:“我才不怕危险,我只怕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夫君,人人都说读书辛苦,十年寒窗,也不一定能考取到功名,你为何还要读书?”

    傅言深老实道:“读书只是辛苦些,但不危险。”

    闵希道:“那你为什么要抓那条蛇?那蛇一咬便会死,你为何还要捉?”

    傅言深:“……”

    一句话,瞬间让他想起当时捉蛇的那种阴凉黏腻感,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不是你让我做的吗?

    这句话他打死也说不出口,抿着唇,低头将脑袋埋在闵希肩膀上。

    闵希眨眨眼睛,怎么突然觉得夫君好委屈的样子?

    任夫君靠了一会儿,闵希看着漂亮的屋顶,开心道:“我方才补了堂屋的瓦顶,一会把侧房也给补一下。”

    傅言深闷闷地说:“还要补呀!”

    “嗯,我现在已经很娴熟了,很快就能补好!”

    “既如此,那带上我。”

    闵希只能将傅言深也带了上去。

    他发现夫君爬不上去,他这时才想起,哦,他夫君真是个读书人呢!

    之前一向灵活的夫君,做什么都十分在行的夫君,一下子显出些读书人的笨拙来。

    好不容易将他拉上去了,他面无表情行走在墙上,闵希回头看了他好几眼,见他一脸肃穆,也不会笑了,双目直勾勾地盯着墙面,每一步都踏得特别认真。

    脸色有一些白。

    他后知后觉地品出些别的味道来。

    夫君如此面无表情的时候是不开心,又或者说是害怕!

    或许夫君面对人的时候是不怕的,但他面对这些事有些害怕,比如昨天捏那条蛇的时候。

    闵希发现这个惊天事实的时候有一些惊愣。

    夫君原来也有胆小的时候。

    想想还挺乖巧可爱的

    这时候,傅言深突然伸过手来拉他:“你在想什么?好好走路,别分神呀!”

    闵希好笑道:“嗯嗯嗯,不分神。”

    回头看夫君一脸凝重,真是忍不住笑。

    想想忍不住出声道:“你不行就下去吧。”

    话音未落,只见他夫君额头轻轻突突直跳:“说什么!我会不行么!”

    说完这一句,他身子晃了晃,声音突然就没有那么雄壮了:“你、你进去一些……”

    一下子像个委屈的小夫婿。

    他坐下来,脸色才缓和了些,低声说:“这里好高。”

    闵希忍着好笑说:“那你好好坐在这里,我给你递瓦。”

    傅言深立刻道:“那怎么行?要递,也是我给你递瓦……”

    后面那个气势却没这么高了,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屋墙高窄,他腿都有些颤,往下看了一眼,脸色越发白了。

    闵希低声安抚道:“夫君你怕高就不用逞强了。”

    傅言深咬牙,还想起来,最后一片眩晕,终于老实坐下去:“对,我怕高……”

    说着吸了下鼻子,竟然有一些伤心难过的样子。

    闵希笑道:“夫君比我还年轻些,不丢人的。”

    这一句话出口,他夫君都要哭了,低声喃喃道:“别说了。”

    那声音之弱,他从来没见过如此没有气势的夫君。

    闵希忍着笑柔声哄他:“快下去吧啊?”

    傅言深说话都在颤抖:“那、那我下去了。”

    傅言深站在墙边却没有动,闵希过去一看,夫君估摸都要哭了,说:“怎么下?”

    哦哦,完蛋了!

    上墙容易下墙难。

    最后,闵希搬了好多砖过来接的夫君,当夫君下地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腿一软。

    脸色白得更好看了,好一个俊朗的清冷书生!

    闵希将他扶到堂屋坐下,端上一杯水,喂了他喝,抚着他背给他安抚道:“没事的,没事的,夫君不是说了么,人各有所长,只能说夫君在爬墙这一块不太擅长!”

    傅言深一口接一口喝水,不说话,俊朗的脸蛋泛白。

    好久才缓过劲来,手不抖了,抱着闵希将脑袋埋在里面,一句话都不肯说。

    闵希抱着他,轻轻扶着他乌黑的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心里面暖洋洋的。

    夫君好可爱!

    完了,他好想要一只像夫君这么可爱的崽崽!

    不知过了多久,傅言深才离了他,低声说:“不许说出去!”

    闵希连连点头,竖了三根指头,差点就要发誓了:“我闵希,绝对不会跟外人说,我夫君怕高这件事情!”

    傅言深道:“你还说!”

    闵希立刻捂住了嘴。

    说完傅言深自己又尴尬起来,给自己找补:“以前没怎么爬,以后多爬几次就习惯了。”

    闵希在旁边乖乖地连连点头说:“嗯嗯嗯。”

    闵希的话一点没诚意,或许傅言深自己也心虚,过来抱住了闵希的腰,脑袋在上面埋了一会,又不肯说话了。

    直到外面传来声音,傅言深立刻站起来。

    阿肖远远声音传过来:“沛瑜哥,嫂子,我给你们带来了种子!”

    闵希还没做出反应,怀里就空了,一抬头,夫君已经文质彬彬地站在门口,又恢复了一派从容的模样,出门接了种子说多谢,随即将人送走了,一派流程,行云流水。

    回过头来跟闵希对视上,他又悻悻地走过来拉闵希的手低声说:“夫郎。”

    此时已近黄昏,天色不早,看夫君心情也不好,闵希提议道:“我们出去散散心吧,顺便在外面吃饭。”

    他们出了门,将院门关上了,不让小狗乱跑。

    小夫夫俩拉着手往县城而去,路上许多人都回头看他们。闵希脸蛋绯红,回头看夫君,夫君淡定从容,拉着他就走,也不看旁人。

    如今大家兜里有些钱,不是街日县城也挺多人。

    傅言深捏着夫郎的手道:“你想吃些什么?”

    闵希想了想,倒是有些馋汤粉了。

    他以前在府上偶尔可以出来,每次看到街边卖的汤粉四处飘香,都馋得不行

    嫁过来都没有吃到,现在倒是有些想了,不用他说,傅言深看他眼睛盯着一间汤粉铺,便知道他心中所想,拉着他过去一问。这粉可便宜,两文一碗素粉加卤肉卤蛋也才四文钱,然而,傅言深却摇头。

    “以后再来吃这个,今日我们吃些别的。”

    闵希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闻着那飘出来的蒜香味儿,再看那汤面,就是撒了葱花的骨汤,清澈见底,一定好喝。

    粉面汤跟其他不同,清汤才更显老板的功底,这一碗粉一看就很好喝,而且它还有免费送的萝卜酸的任吃,这里的素食便宜得跟不要钱一样,他频频地回头,馋得咬唇,好想跟夫君说吃素粉也是可以的。

    傅言深回头笑道:“就这么馋这一口啊?”

    闵希羞赧地点头,傅言深笑道:“我带你吃个更好吃的,这个都不算好。”

    傅言深领着他又走到了码头那边,径直找到那一家卖牛肉粉的摊位前,傅言深熟练道:“老板来两碗牛肉碗。”

    这时候劳累一天的工人大多要回去了,看到傅言深想打招呼,但这个人生性清冷,不爱说话,到嘴边的话又噎了下去,这时一听说他要买两碗牛肉粉,纷纷都呆得回头了。

    大家议论纷纷,大多数都是善意的招呼道:“小兄弟,这么有钱了?”

    “还带夫郎来吃牛肉粉呀,好恩爱?”

    四十三文兄扭过头来看到他们,就近买了一拢果子,放在他们桌上,笑说:“哎,带夫郎来了呀,来我请他吃!”

    傅言深没什么表情,说:“不必。”

    四十三文兄拍了拍他肩膀:“说什么呢,又不是请你吃,请你夫郎吃呀!”

    闵希羞红了脸,小声说:“谢谢。”

    他很不好意思起身,要去买些什么东西还礼,傅言深一把拉过了他的手,道:“下次再去吧。”

    他红着脸说嗯,谁想陆陆续续许多人都把东西放在他们桌面上,虽然都是些小吃食,但也搞得他越发不好意思。

    不是,他夫君人品这么好吗?

    他看着自家夫君板着脸,不像跟这些人来往亲密的模样呀!

    那些人上来说:“好漂亮的夫郎,你小子有福啊!”

    夫君的耳根是红的,嘴角也压不住弯起来。

    闵希有些好笑。

    老板将牛肉汤粉端上来,笑道:“上一次你夫君来这里,请了大家吃了饭!”

    说完她就走了,也不打扰人家新婚夫夫。

    “哇!”闵希小小惊叹一声,微微瞪大眼睛看着夫君。

    傅言深将刚端上来的汤粉推到他跟前,给他递了双筷子与勺子,略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就之前你尚未过门之时,那个二流子想在你我婚房闹事,我将他揍了一顿,抢了他身上银两。到这里请大家吃了一顿,之后的发生的事,你也遇到了……”

    闵希恍悟,咯咯笑起来,原来如此,他说夫君怎么突然有钱了?

    抢别人的钱确实有些不仁义,不过那个人他也见识到了,确实是个地皮赖子,人家都新婚了,还要上门去搞乱,不给他点狠狠的教训,他是不知道错的,下一次还要去!

    闵希捏了一下拳头,心想等到下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一定要他知道自己的厉害,不然以为自己好欺负!

    下一瞬,夫君用筷子将满满的牛肉粉拌了拌,清汤肉香溢出来,他刚才还气势汹汹,现在一下子眼睛亮起来了。

    傅言深笑道:“快尝尝!”

    闵希弯着眼睛连连点头:“嗯嗯。”

    蒸汽袅袅,清香扑鼻,闵希捏着瓷白瓦勺,先是小小的尝了一口汤,顿时耳目清明,微烫的汤汁,一小口下去,浑身都疏通了,身心都暖洋洋的,异常满足。

    闵希愉悦地拾起筷子,先是夹了一块牛肉,牛肉裹着汤汁,肉味不是很浓,清淡鲜嫩,非常开胃。

    第三步,闵希才开始夹粉来吃,这粉质细腻嫩滑,几乎一口就滑进口腔里,不需要多嚼,夹杂着牛肉的香味,汤底本来就挺不错,这烫出来的粉更别提有多好吃。

    吃了第一口之后,闵希就吃快了些,一口接一口,嫩脆豆芽儿夹在鲜嫩爽口的米粉里面,嫩滑夹着清脆,吃起来异常的香。

    他吃食有些重口,往汤粉里面加了两勺酸萝卜丁,快要吃完的时候忍不住又加了一点点醋,想尝试一下别样的滋味。

    一口汤汁喝下来,酸爽开胃,他双眼都眯了眯,太舒爽了!

    浑身筋脉都打通了般,吃完稍微有些冒汗,但真是好吃!

    他把碗捧起来,将最后一点汤汁都喝完,最后心满意足的舔舔唇角,肚子发出咕噜一声响。

    又害羞地看了夫君一眼,小心翼翼地将碗归位。

    傅言深一开始看着他吃,看到他一脸满意的样子,眉眼含笑,然后自己才开始吃,他吃得比闵希还要快一些,吃完收起筷子,看着自己的夫郎,看他吃得眉眼弯弯的样子,不由也弯了眉眼。

    看他捧碗喝完又迅速羞涩,更是忍俊不禁。

    最后是闵希付的钱,因为钱都在他身上,数了整整三十枚铜板出去,闵希后知后觉有些心疼。

    十五文一碗的牛肉粉很贵,但是真的很好吃!

    回去他要好好抄书!

    赚很多的钱,天天来吃牛肉粉!

    傅言深拉着夫郎柔软的手,笑道:“好吃吗?”

    闵希丝毫不吝赞赏:“好吃!”

    这日子过得真是美美满满,若能吃上牛肉粉,他刺绣也是愿意的。

    事实,他刺绣应该要比抄书多赚些钱的。

    他抄了这两天,应该有四五十文了,之前还觉得一天抄个二十文就挺不错的,现在想想都不够他们俩吃一顿牛肉粉,回去还是得努力。

    顺便还是将针绣活给干了。

    夫夫俩牵着手,双双把家还。

    回到家中闵希还是将零钱都给了傅言深,付钱之时看到一颗颗铜板流水而去,他觉得自己不是掌钱的料。

    花钱如流水,也太心痛了。

    他出门几乎与夫君在一起,要买什么找夫君拿钱便是。

    何况钱的大头在手中,虽然不多,只有一两,相信日后能慢慢存下钱去。

    晚上之事不必再提,一如既往。

    清晨闵希醒来时,夫君已不在床侧,这还是头一回,他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出门,就看到夫君嘴角噙着笑从外面回来了。

    闵希松了一口气,不由又有些幽怨,小声说:“你去哪里了?”

    一大早的,夫郎脸颊鼓鼓的在娇嗔,才一会没看到他就气呼呼了,挺有意思。

    傅言深赶紧放了手里的猪红,过去搂着他腰道:“我去买了些猪红,给你炖点猪红粥吃,很好吃的!”

    “我在院子里面听到外边远远有声音传来,就过去了,没走两步路!”

    看着夫郎娇俏的脸蛋,他又压低了声音说:“我哪里就舍得将你一个人放在家里了?”

    说着垂头在闵希纤白的颈窝上蹭。

    闵希被他整个揽在怀里,纤细腰肢慢慢往后弯,一只手抵在傅言深胸膛上,脸颊发烫,偏过了脸。

    那猪红盛在碗里异常鲜艳,不敢想煮了粥会有多好吃。

    闵希眼角余光瞧到大石头旁洗澡的木桶里放着湿衣服,夫君方才应该还在洗衣服,此刻袖子是挽起来的,露出劲瘦有力的手腕,紧紧地箍在他腰间,将他圈在怀里。

    闵希被亲得意乱情迷,摸到夫郎强健有力的臂弯,又摸了摸他之前被打的手,肿消下去了。

    借着夫君分开呼吸时,闵希抓起他的手,偏头来看,好得很快,但依然可以看到一道红痕,都这些天了痕迹还见,可见当日那后娘打得有多狠。

    闵希心疼不已,柔软指腹轻轻抚过伤处,柔声说:“衣服,我来洗吧。”

    傅言深抵着夫郎额角意动道:“已经没事了,我来洗便行。”

    闵希忙推开他,红着脸嗔道:“你去给我煮粥!”

    傅言深看着他这副娇憨的模样,只觉得心尖发痒,忍不住捏起他的下巴,对着他娇嫩柔软的嘴唇亲了下去,一口都不解痒,只想索取更多。

    直想夫郎亲得张唇轻喘起来,他还欲再俯身而亲。

    闵希赶紧双手推开他,小声道:“快去煮粥吧!”

    傅言深意犹未尽地抿抿唇:“粥已经煮好了,就差将猪红放下锅。”

    闵希羞涩道:“那还不快去。”

    两人分头行事,一人洗衣一人煮粥喂狗。

    那三只小猫望着饭点又来了。

    闵希刚晾完衣服,看到五只小家伙摇头晃脑吃饭,不由心生欢喜,揉了揉它们脑袋。

    什么都好,唯一就是米粮空得快,就连晚上他们夫夫两不在家吃,也要回来给它们煮个粥吃。

    闵希没有过多的烦心,小家伙吃得再多也多不了多少,三只小猫的食量甚至没两只小狗大,五只加起来还没他吃得多。

    但是这两只小狗还小,以后的造饭能力可见一斑,尾巴可劲儿地摇,饭可劲儿地造。

    撸完狗狗猫猫脑袋,闵希又洗了手脸,回堂屋吃饭。

    夫君早已摆完两碗粥。

    往日素淡的白米粥加了猪红,上面撒了点葱花,热腾腾的看着就有胃口。

    猪血夹在米粒里,软软烂烂,嫩滑细腻,味道绝了!

    闵希只觉得夫君的手艺完全不输街道上摆摊的商贩。

    吃得他赞叹不已!

    清晨又是从“夫君好厉害”开始的。

    吃了朝食又开始抄书,连抄两天,闵希有些倦怠,好不容易抄完一本,松一口气,时辰还早,再拿新书出来抄,他是有些乏了,拖拖拉拉。

    傅言深恰好将一本书合上,见状笑道:“在抄什么书?”

    拿过去一看,傅言深笑道:“这一本啊?刚好我方才学了,让我来抄吧,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说抄便抄。

    他将空白的书本接过来,落墨开写。

    他根本不是抄,他直接默写。

    闵希凑过去一看,夫君写的字比他写的更工整漂亮,自有乾坤。

    闵希心中赞叹,不由觉得亏了。

    夫君这手好字,若是他面试,绝不止这点钱!

    然而确实,夫君默写的话能加深记忆,闵希不再干扰他,默默回房拿了针线活,他不是读书人做不到一整日都与书本为伍,想做些针绣活解解闷。

    日光在院子里偏移,时间过去。

    闵希觉得有些疲惫,起来伸伸筋骨,想喊声夫君也动动,回头只见傅言深早已站起来抄。

    傅言深有一方小案几,可立在桌上供他站立抄书。

    闵希悄悄过去看了一眼,夫君仍是一脸陶醉模样。

    他心中欢喜,自出了门。

    到了厨房,他挽起袖子,今日就让他来煮饭吧,他是不会生火,但如今有了火折子就没这个毛病,至于烧柴他烧不起来这件事,他也可以不烧柴就一直烧草就是了。

    烧草唯一的缺点是要一直守在火堆前,闵希依然不甘心地往火堆加柴火,说不定烧久了它就着了呢。

    他烧了好一会儿,果然柴也烧着了,这还是前所未有第一次!

    闵希小心翼翼再往里添柴,等看到它们都烧着了后,闵希高兴地回堂屋。

    屋中夫君依然如痴如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笔一划如有神,写得飞快,字如游龙一个个浮在纸上,陷入书中。

    闵希拿起书本对了对,惊喜发现夫君都快默完了!

    当然这本书比较薄一些。

    不过书店给闵希的本就是些较薄的书。

    抄错得扣钱,相应地,没一个错字就可以得到另外的酬金。

    闵希自己抄得慢一些,倒没错字,现在看夫君飞一快地写字,行云流水,就他看的这会儿完全没错字。

    闵希不敢打扰他,生怕惊了他思绪。

    闵希又退回厨房,现如今饭也煮了,就差煮菜了,闵希撸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去煮菜,看夫君煮时那么简单,而且夫君每次煮都会跟他讲解步骤,他觉得是时候要上战场了!

    等到把菜起锅时候闵希老实了,他端着那一盘半青半黑的菜,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他看了一眼摇着尾巴冲他汪汪直叫的小奶狗,心想要不喂狗吧?

    如此想着他就要端出去喂狗,这时书桌前的夫君缓缓舒了一口气,放下纸笔。

    他抄完了。

    闵希看到终于活了的相公,心中欢喜,愣愣看了会,这么一发呆,他夫君便笑着走过来了,看着他手中的那碗菜:“这是?”

    闵希赶紧将菜端出去:“我、我煮来喂狗的!”

    傅言深想到什么,笑着摇摇头,赶紧拦住他,道:“罢了,我们吃。”

    闵希羞赧转身,心不甘情不愿将菜放下桌。

    菜卖相不是很可以,傅言深尝了一口,嘴角反而弯起来,眼睛也带着笑意,闵希惊喜,还以为好吃,吃了一口整张脸都垮了下来。

    傅言深抿唇而笑:“没关系,这是我夫郎第一次给我煮的菜,再难吃我都会吃完!”

    闵希羞涩地去端了饭,那饭更该死,半生不熟!更神奇的是,它有一半都烂成粥了,它还是生的!

    闵希吃了一口这个不对劲的饭,瞬间泪目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做饭挺简单的吗?他有一直烧火呀!

    但事实证明,这饭确实不能吃,连狗都不吃,对着碗哇哇哇直叫。

    “没关系,“傅言深轻声安抚道:”我再去加水煮一下,这估计是受热不均,一直开盖导致的。”

    闵希沉默了,他烧饭时那草确实燃一会熄一会的,又时不时看饭熟没有,一直开盖。

    傅言深看到一灶口的草木灰,什么都明白了,说道:“没关系,下次你可以这么煮粥,煮粥是不会有问题的。”

    闵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以后他就煮粥。

    傅言深加水又去烧了饭,二次出炉的饭,虽然也有饭香味,但是那味道已经失去了嚼劲,完全跟之前的不可比,而且锅底都糊了,吃着一锅的焦味儿。

    不知为何,夫君煮饭的时候锅巴都很好吃,他煮饭的时时候这锅巴成了黑炭,特别难闻,吃的饭像吃碳一样。

    夫君还能面不改色地吃,闵希却如嚼蜡,吃这饭吃这菜,有生不如死的感觉。

    心想下一次还是买点馒头回来吧,夫君沉迷读书的时候,他就蒸馒头。

    这时鼻尖突然钻进一缕香味,闵希吸了吸鼻子,双眼一亮:“夫君,这是什么味道?”

    傅言深也放下碗筷来,若有所思。

    他还没开口,外面的声音伴着香气一起飘进来了:“豆豉生抽辣椒酱,还有各种米粉糕点卖。”

    他们赶紧出门一看,原来是一个走家穿巷的老头挑着桶在卖。

    傅言深喊道:“老人家等一等。”

    转身就拿了一个碗出去,没多会就打了豆豉回来,想想又买了些米粉。

    整个米粉有很多种,圆的扁的椭的,傅言深买了扁的,心想着晚上煮些汤粉吃,昨日的牛肉粉很过瘾,他也想自己试着煮一下。

    方才那个直钻鼻孔的香味就是豆豉的味道,傅言深打了两文钱的豆豉。

    这种豆豉不单单是颗粒状的豆豉,而是一种夹着软烂豆豉的酱油,味咸而清香,懒得煮菜的时候用这个东西拌粥最是好吃的。

    不管什么粥,它都有起死回生的功效。

    傅言深又买了两文钱的扁粉,两文钱就很多,闵希赶紧回去拿了筛子过来盛才能盛完。

    他们的筛子,洗菜的时候用来盛菜沥水,这个时候用来盛米粉也是合适。

    挑担子的老头感叹道:“哎,想不到这边又有人住了呀,这都荒废好几十年了,我年幼时跟我父亲过来送货,这里还住着人,后面渐渐就慌了。”

    闵希腼腆笑笑:“老人家你怎么会来这边呢?”

    老头笑道:“哎,我听他们说这里住了新人家,我就过来瞧瞧。”

    他站在那里瞧了瞧,说里:“面没有人了吧?”

    闵希道:“没人了。”

    老头哎了一声,挑着扁担又往回走了。

    闵希笑说:“以后都可以来这里看看。”

    老头回头说:“哎,来,我每隔十天就到村子来一趟的。”

    回到家,闵希对着那一碗豆豉,馋得直流口水,天啊,怎么会有这么香的东西?好想吃,勾得他哈喇子都出来了。

    傅言深笑着往菜里面拌了一些,又往闵希的饭碗里面倒了一些道:“尝尝。”

    这豆豉咸咸的,还带有汁,闵希一下子香迷糊了,试了一口,突然觉得方才蜡一般的饭都像是玉液琼浆!

    这饭一下子有滋味起来,闵希再也没了先前那种吃得生不如死的感觉,加快了速度,双眸炯炯有神,死灰复生了。

    饭吃快了,菜也多夹了几口,还跟傅言深说:“好好吃啊,给我再来一些豆豉!”

    傅言深依然给他多加了些,这东西毕竟太咸,不宜多加。

    闵希又吃了几口,突然想到什么,羞涩道:“夫君方才那位大叔是不是还卖辣椒酱?”

    傅言深顿了一下:“你想吃辣椒酱?”

    闵希羞红了脸,他喜欢吃辣椒,他已经很久没吃过辣椒了。

    豆豉的香味霸道,但是那一股儿辣椒酱的味道依然不依不饶的钻进他鼻孔,他真的想吃,不过这边的人似乎都不太吃辣,每次夫君看到辣椒酱,直接就走过去了,当没有此物一般。

    但他是有些馋那个味道的。

    闵希小声说:“刚才那个辣椒酱的味道,好香啊。”

    他脸蛋红扑扑的,傅言深赶紧起身说:“我去看看他走远没有。”他拿了一个碗就出去了。

    闵希尴尬得想阻拦,最后还是没有喊他,真的好想吃哦。

    没多久,傅言深回来了,额角带着一点汗意,气吁呼呼的:“终于赶上了,还好!”

    闵希眼睛都亮了许多,低声道:“辣椒酱贵不贵呀?”

    傅言深道:“有些小贵,不过没关系,你喜欢吃就好。”

    他买了五文钱辣椒酱,量跟豆豉一样多,不过辣椒酱厚实,豆豉一堆酱油伴着豆子。

    豆豉本来就是做酱油的原料,他们买的那些便宜酱油都看不到豆豉的影子,所以这个也没什么好说的。

    辣椒酱五文钱才那么一小碗,但是看到夫郎吃得心满意足的模样,嘶哈嘶哈的,鼻子跟眼睛都有些微红了,眼眸亮晶晶的。

    夫郎喜欢吃,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而且夫郎一次也不多吃,就吃那么一点点,就辣得他满脸通红了。

    这东西存放时间久,可以吃好一段时间呢。

    吃完饭傅言深没有休息,还兴致盎然地要去学习。

    闵希反而没他这般有精力,疲惫地回房休息去了,等他醒来时候,夫君竟然又抱在他身旁了。

    原来不是不睡,而是想晚点睡。

    他抚摸着夫君如绸缎般的发,夫君现在还睡得沉,闵希也不想打扰了他,但是自己已经睡够了,正要轻轻推开夫君,谁想到他就睁开了眼睛。

    闵希心中轻轻叹息一声,还是醒了。

    傅言深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一脸呆呆模样,好可爱,闵希忍不住捏了一下他脸颊,就要起身,而夫君抱着他,不愿让开,脸颊贴在他脸蛋上。

    好久才懒散地喊了一声夫郎。

    声音低磁软糯。

    闵希小心肝都要化开了,偏过头来,抚着夫君脸颊轻轻地在夫君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不知不觉红了脸蛋,他是极少主动亲夫君的,好害羞。

    夫君双目疲惫地看他一眼,继续埋头在他颈间,懒懒散散的就是不愿起来。

    也是,估计刚睡着没多久便被他吵醒了。

    闵希小声道:“要不你再睡会儿?我去后院种个菜?”

    他所说的后院就指正屋那边。

    傅言深搂着他的腰,迷迷糊糊道:“再等一会,我跟你一起去。”

    傅言深左手虽仍有痛感,但已然能下地干些稍微轻松的活。

    第44章 第 44 章(二合一) 早上也可以……

    夫夫俩拿了锄头到后院去收拾, 清理野草,锄地起垄。

    清出了不少杂物砖石,有些被他们丢出去堆在一起, 有些被傅言深无视掉直接埋在垄里。

    傅言深做不了多久, 手臂便隐隐发疼,额角冒汗。

    他不是会说出来的性子,闵希一看他这样就心中了然,让他到一边去, 自己来起垄, 傅言深反而拉过他说:“算了,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实在不行,我们也不是一定要种菜。”

    闵希回眸看了眼,心想也罢,种菜赚不了多少钱, 他倒是想简单种些花生, 到时候炒个花生吃也是好的。

    傅言深继续回去学习。

    闵希绣了一会荷包,再次闲不住, 又起身来看了看夫君,然后悄然出去,继续爬上屋顶搭瓦,还背了背篓上去,方便他搬瓦。

    如今, 他越发娴熟,不一会就盖好了侧屋的瓦,下来,他还想再盖一下柴房跟厨房的瓦, 澡室倒不用管,密实得很。

    一通忙活下来,正屋那边的瓦几乎都被他搬完了,柴房跟厨房也修得好好的。

    看到厨房墙上还有一个洞口,他左看看右看看,搬了一块砖,将它堵上去了。

    他不知道这原本是留给烟囱的位置,灶房的墙跟屋顶本来就是要漏个洞出来的。

    他们的家太破烂了,原本的灶台已被拆掉,烟囱也没有了。

    他将厨房补得严严实实的,心满意足地从上面翻下来,拍拍手,心想好了,万事大吉!

    到时候再找个工人帮他们糊一个灶台,现如今,天气热,他们在院子里烧火做饭,倒没什么,天气冷时便不好了。而且再过些日子,雨水多。在院中也不好做饭,虽然他们的灶台很简易轻松就能搬进来,不过夫君说过,糊一个新的灶台,到时候烧火都能方便些。

    闵希做完这一切,才觉已近黄昏,他肚子也有些饿了。

    回去看夫君,他这时才品尝到所谓的书呆子模样。

    夫君还沉浸在书中,完全不能自拔,闵希悠悠地坐在他身旁,就想看看夫君什么时候能发现过来。

    夫君书本翻了一页又一页,字写了一个又一个,就是没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

    闵希肚子咕咕直叫,忍不住轻轻扯了一下他衣角。

    他夫君微微皱了皱眉头,扯回自己的衣服,继续专心去学习,竟然毫无所察。

    眼看天色就要暗下去了,闵希实在忍不住了,低声说:“夫君。”

    一声接一声,像幽怨的女鬼。

    傅言深察觉有声入耳,看到夫郎时夫郎已经蔫了,这时堂屋昏暗,再不点灯,啥都看不到。

    傅言深一看四周,这么晚了!

    立刻放下纸笔,拉着闵希道:“夫郎,饿了吗?”

    闵希小声说:“嗯。”

    他今日煮的饭实在太难吃,夫君又说晚上给他搞个牛肉粉吃,他心心念念地想着,加上他们都还没有去买牛肉,就没有自己去煮。

    傅言深肚子也饿了,方才全神投入学习没察觉,现在一下子空闲下来,突觉饿得慌。

    傅言深道:“走,我们这就出去。”

    他拉着夫郎就出门,两只小狗汪汪汪摇着尾巴要跟他们。

    傅言深将它们提溜回去,关上院门出去了。

    入了夜,县城四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就是他们出去的路上有些微摸黑,闵希拉着夫君的手,倒也不觉得怕。

    他盘算了一下,今日夫君有帮他抄书,那一本书至少有百文钱,他自己也赚了些,抄书跟刺绣应该能有个五十文。

    加上之前抄的,拢共已有二百来文了。

    他把话这么跟夫君一说,两人都高兴,再也不是只出不入的穷光蛋了。

    闵希数了数身上所余钱两,是个吉利的数字,四百四十四文钱。

    倒是好记。

    闵希说:“夫君,回来我们买个灯笼吧?”

    傅言深道:“也好。”

    他们先去买了些糕点,稍稍垫下肚子,买的是什么雪花软糕,特别贵,小小两片竟然要九文钱。

    经过的时候特别香,味儿香滋滋的直往鼻孔里钻。

    如果它一块一文钱,闵希都还没这么馋,一听小小两片九文钱,闵希立刻看向夫君。

    傅言深好笑道:“那来两片吧。”

    热乎乎的出锅,小小咬上一口,两人都是陶醉,软呼呼的,滋味绵密,应该是糯米做的,闻着有点发糕的味道,但吃起来比发糕细腻多了。薄薄的还夹了心,内部更加细腻绵软的,有一口可以看到黄色绿色掺杂一起,层层叠叠十分好看。

    甜甜的夹心糕点,说不出是什么馅,总之就很好吃。

    一人一片,傅言深也吃完了,说:“真不错!”

    闵希笑眯眯道:“是吧是吧?有钱我们还来吃!”

    傅言深点点头,两人心满意足地走了,去买了些牛肉。

    牛肉可贵,平时都得卖五六十文一斤,现在晚了,剩得也不多。

    但是真的好香,光是在这条街就闻到好美的牛肉香味,许是卖牛肉的铺子多集中在此,又许是他们用牛肉炖的丸子香,总之一到这条街,闵希就觉得好幸福,太清香了。

    他们来到一间牛肉摊前,老板道:“如果你们买完,给你们……”他沉吟了片刻:“四十八文一斤!”

    傅言深道:“四十五。”

    老板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个小伙子,怎么这么砍价的?”最后道:“好啦好啦,四十五就四十五,下次再来!”

    傅言深微一点头。

    这牛肉足足一斤多,花了五十一块钱。

    闵希一直屏息不敢说话,这时候提着一大块肉双眼明亮起来,挽着夫君的臂弯说:“这么多肉,我们怎么吃?”

    傅言深道:“怎么吃都行!”

    小两口美滋滋地走了。

    闵希可太想念家里面的豆子跟辣椒酱了,拌着粉不知道能有多好吃。

    他自己光想想就要流哈喇子,他是个重口味,在北方,他都是要往碗里面倒醋的。

    他轻轻扯了扯傅言深衣袖说:“夫郎到时候放点醋吧。”

    傅言深道:“好。”

    想了一会,他突然转身,往一个正准备走人的菜摊子走去,买了两根胖胖的白萝卜,只花一文钱。

    闵希好奇道:“夫君买这个做什么?”

    傅言深笑道:“到时候给你搞个萝卜酸。”

    闵希脑海中立刻浮现萝卜酸酸酸咸咸的味道,开心道:“好呀好呀。”

    傅言深笑道:“就知道你会喜欢。”

    提着东西,他们一起去买灯笼,迎面就走上来一个提着几个灯笼四处叫卖的姑娘。

    一听说他们要买灯笼,立刻笑盈盈道:“有喜欢的吗?没有的话那边还有!”

    姑娘引着他们到了自家的店,这里其实不是一个店,而是一个连廊走道,四处都挂满了灯笼,许多人在这里转悠。

    这里的店家很明显不止一家两家,而是很多,这里不单卖灯笼,还卖伞。

    一个个色彩鲜艳,特别好看。

    有兔子灯笼,有花鸟灯笼,当然也有实用的传统灯笼,里面有燃蜡烛的,也有燃灯油的。

    他们跟着到了姑娘家铺面,挑了个较为传统的灯笼,燃油的。

    蜡烛太费钱了,灯笼又不是只用一次,以后估计还得经常用,还是买油的划算。

    不过燃油的灯笼功夫深,造价贵,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弄的,灯笼晃荡,油也不会溢出来,灯也不灭。

    好是神奇!

    闵希把话一问,那姑娘笑说:“这烧的是猪油,不容易撒出来。”

    闵希跟傅言深均是愣了愣。

    原来不是因为功夫深,所以造价高,而是他们挑的这个灯虽然古朴,但是好看实用,所以造价高。

    闵希羞涩道:“夫君一会我们也去买些猪油吧。”

    那姑娘笑说:“不急,这灯油可供你们用上一两天的。”

    闵希付了钱,这灯笼整整六十文,是真的贵,不过哪里都可以挂,又可以挡风,怎么晃都可以,不会漏油。

    闵希觉得还是值得的。

    他们提着灯笼回家,一路都是亮堂堂的。

    唯一就是,他们算了算今曰花销,一百一十一文!

    于是他们的四四四变成了三三三。

    行吧,也是挺好记的数字,闵希自我安慰着。

    两百文还没进账就直接花去了一半多,他们可真是对能花钱的夫夫!

    回头傅言深就给萝卜切了丁,放在陶瓷锅里,往里面放了点醋盐,又切了两颗小辣椒粒,盖了锅子,等它明日发酵变酸。

    接着傅言深开始做牛肉粉,先将牛肉切了。

    又将姜蒜小辣椒一并切了,放在碗里,整齐简洁,闵希凑上去闻闻,光是新鲜的肉与姜蒜就有淡淡的香味,可以想象一会有多好吃。

    傅言深下油热锅将姜蒜小辣椒爆香,牛肉下锅翻炒,加盐加些酱油豆豉辣椒酱,将之翻炒入味,起锅,然后加些青菜稍微炒一下,又起锅烧水,这时候才将所有准备好的材料丢上去。

    哦,忘了加醋。

    他又往里面加了些醋。

    闵希看着夫君的一番操作,无比崇拜。

    傅言深略显尴尬道:“我这是第一次煮。”

    闵希笑道:“没关系,看着就很好吃!”

    或许是他一直就坐在旁边闻着的缘故,牛肉粉起锅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很香,但是尝一口汤,他眼睛亮了起来。

    是真好吃,虽然没有外边的牛肉粉汤那般味道鲜浓,但也是挺好吃的,自有一股家里锅灶的味道,牛肉更加原汁原味,而且量很多,比他们之前吃的那个牛肉汤粉的牛肉多多了,三十文钱足够他们买大半斤牛肉了。

    傅言深一直静静等待夫郎的审判,闵希毫不吝啬地竖着拇指:“好棒好棒好棒,夫君太厉害了!”

    傅言深嘴角蔓延上笑意,喜不自禁。

    闵希直接将汤都喝完了,意犹未尽地抹了抹嘴角。

    这一顿虽没有外面的惊艳之色,但是吃撑了也不会觉得腻。

    就像他们之前吃的那个雪花糕,虽然第一口万分惊艳,但闵希相信再吃一些便会腻了。

    夫君煮的这个牛肉汤粉完全不会腻的,吃了还想再吃,奈何肚子已经饱饱的,等明天还可以再吃!

    他们吃完都有已经有些晚了,闵希洗澡还洗了头,他洗完出来,傅言深紧跟着就进去洗,接着两人一起在院中乘凉。

    夏日蚊虫有些多,傅言深拿了把蒲扇扇风,这蒲扇想来是傅言深以前的东西,造型简洁漂亮。

    他们搬了凳椅静静坐在院中,天上月亮越发明亮,竹林沙沙,时不时有轻风袭来,倒也不热,野草丛里还有萤火虫一闪一闪在飞。

    角落里,小猫跟狗狗还在舔碗。

    傅言深给闵希用蒲扇扇干头发,手指给他轻轻松着头发,五指时不时插入他发际间。

    美人娇俏如玉,白净的脸蛋染上红晕,傅言深忍不住将他圈在怀里,将他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没坐多久,晚上吃的是汤粉,没那般顶饿,揽着香软的夫郎,想到一会要行事,傅言深道:“要不要烤个牛肉吃?”

    闵希双眼发亮,连连点头。

    傅言深点了点夫郎精致的鼻尖,但凡取个平民人家的夫郎,都不允许他这么折腾。

    两人都非常开心,直接将一块牛肉拿出来切成条块,放在火上烤。

    没关系,今日先吃完了,明日吃素也是可以的。

    傅言深吃得清淡,往自己的牛肉撒一些盐,闵希则往牛肉上抹辣椒酱。

    这辣椒酱也是格外好吃,傅言深不喜欢吃辣,但也觉得挺不错,这辣椒酱也太香了些。

    傅言深尝了一点点,辣的不行,但实在有些好吃,忍不住又尝了一下,他一张俊雅的脸蛋辣得龇牙咧嘴的。

    闵希看着夫君那样子,只觉得好笑,柔声说:“有那么辣吗?”

    傅言深点头道:“嗯,过瘾。”

    闵希突然觉得真的好喜欢夫君呀,明明不能吃辣,因为他喜欢,就非要尝试。

    当然也不是说单纯是因为他,但是,愿意跟他一起面对,愿意挑战新鲜的事物,本来就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不一会儿,牛肉烤出了香味,这味道比方才吃的牛肉汤粉要浓烈许多,十分霸道的往鼻孔里钻,香得人直流口水,恨不得现在就咬一口。

    两只小狗猛打着尾巴,哈哈地吐着舌头,哈喇子都掉下来了,绕着火堆直转悠,三只小猫匍匐在地,也没有舍得离开。

    实在是太香了。

    闵希举着烤熟的牛肉,有些为难地说:“这可怎么办啊?”

    牛肉又没有骨头,如果分给它们吃?这也是太贵了些,但是看着它们馋得汪汪喵喵直叫的样子,不给它们吃也是不忍心。

    特别是那三只小猫,看他们将肉举起来了,这才凑过来,娇娇地喵两声。

    闵希一颗心都要被这两声偷走了。

    在他痛心疾首的时候,傅言深笑道:“我来吧。”

    他拿着刀切了五块,分别丢在几个角落。

    猫猫跟狗狗都分别叼了一块,跑到角落,喉咙咕噜咕噜地护食。

    估计也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

    那倒也是,谁家舍得直接给猫猫狗狗吃肉?

    等猫猫狗狗走了,闵希赶紧趁热吃肉,太香了,大口大口吃肉的感觉更是万分满足。

    猫猫吃肉吃得慢些,狗狗很快吃完又围过来,还扒拉闵希膝盖,闵希挡了两次,傅言深起身索性将它们关柴房去,眼不见为净,还跟闵希说:“吃慢些不急。”

    吃过肉后,便又是睡觉时。

    夫君的手更好了许多。

    闵希是如何得知傅言深的手好得怎么样了呢,那便是每日晚上。

    白天他还心疼夫君,锄地久了手疼,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夫君可完全不像手疼的样子,手上青筋都爆起来了

    抱着他一点都不愿意松开。

    也不知道他哪里学来的,闵希甚至怀疑夫君翻看了自己的箱子,里面有这些春宫图。

    倒不是他想看,而是之前在府上的时候,许夫郎逼他学习如何讨好男人,就给他买这些春宫图看,他脸红羞涩不好意思看,许夫郎就派个汉子就在他眼前一页页翻给他看。

    羞死他了,他只能自己看,每次许夫郎还要来考察功课,他不好意思说,就让他提笔画出来。

    ……

    又或许夫君没有看那些奇怪的东西,而是之前他那几次操作开拓了夫君的思维,总之夫君开始变着花招。

    他们没有在床上,夫君将他抱了起来。

    他浑身的重量都依附在夫君的身上,说话断断续续不成声,他还是忍不住喊:“夫、夫君……”

    他的手放在傅言深的手上,抚摸着傅言深左手手臂,压着喘息低声说:“你的手不疼吗?你这样,还是、放我下来,放放我下来……”

    娇软的声音钻入傅言深的耳膜,他只觉得自己都要疯掉了,哪里还管得上疼痛,浑身都是酥麻的舒适感,还有电流窜过。

    被夫郎推拒的多了,他还是回应道:“不疼,很舒服。”

    把闵希羞得脸都烧起来了,傅言深摁着他有点食不知味,什么都不够的感觉,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不能再近,相贴的肌肤磨出细腻的汗珠,两人都大汗淋漓,闵希摸着夫君健壮的身体,意乱情迷,他的夫君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一身长袍的时候一副俊雅书呆模样,现在完全就是一个刚猛的庄稼汉形象。

    夫君似乎有些太沉迷这档子事了,自从他入门,除了第一天他们没有行房,接下来没有哪一天是不的,而且不止一次两次。

    许夫郎跟他说过,男人如狼似虎,隔几天就要来一次狠的,但是他夫君好像每次都这么狠,不过许夫郎也说了,血气方刚的男子本来就是要旺盛些。

    他的夫君很健壮,也很勇猛。

    闵希握着夫君受伤的手臂,迷糊地想明天就让他去搬砖,看他还有没有这么好的劲头。

    傅言深不知道自己的夫郎在想什么,他只知道那一处实在太优美,吸得他头皮发麻,只想与夫郎夜夜箫歌,恨不得不要白天。

    手还是有一些疼的,但是之前一直不能如此激烈,今日可以了,好不容易可以了,这一点疼痛还是可以忍受。

    之前他们还安安份份在床上,谁知道夫郎说要起来喝水,他不甘心地跟下去……

    竟然就发现如此醉人的方式……

    看来以后还得多多探访一番。

    这房事也如学问一般。

    他头皮直发麻,看到夫郎仰着漂亮的脖子,轻轻地呢喃,他看着那鲜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的唇瓣,忍不住勾着他的后脑勺,将他脑袋压下来,跟他接吻,将夫郎口腔里面的空气都给掠夺殆尽。

    夫郎在他肩膀上轻轻推拒的手都让他感觉舒服,像小鹿在胸腔里面乱撞一样。

    痒死了,恨不得将他吞掉。

    闵希看着越来越狠的夫君,有些乏力,算了吧,越抵抗对方就越来来劲。

    可是他不抵抗了,垂着头,任君采撷,夫君为何也如此兴奋,连呼吸都不给他。

    上下同时受到袭击,他声音都发不出来,轻吟越发的粘腻,傅言深犹如被羽毛隔着靴子挠心挠肝那般痒的不行。

    他咬着闵希耳朵,低声喃道:“夫郎,你为何如此美味?我真想真想吃了你。”闵希听着夫君性感的轻喘,浑身震动不已,阵阵收缩。

    傅言深感受到越发的吸力,忍不住哼出声来,他囔囔喊着夫郎,说不出其他话来了,闵希也早已说不出什么话,最后他将他放到了床上,做最后的冲刺。

    最后傅言深自己也忘记起来帮夫郎冲洗,两人黏黏腻腻的睡到了早上。

    早晨醒来,闵希哪里都不得劲,身体上心理上,气得一拳锤在傅言深胸膛上,当然不敢用劲,就轻轻一拳。

    然而傅言深一下子压到了他身上,看着他眸光越发暗沉,身体也蠢蠢欲动。

    闵希一下子感受到了,突然有些惊恐,然而这时已经迟了。

    他浑身一软,也有了感觉,夫君眸光暗沉的看着他,在他耳边低喃夫郎。

    闵希红着脸说昨晚还没洗。

    傅言深哑声说刚好一起洗了。

    说罢床摇起来,早起的计划作废。

    青天白日的,闵希捂着嘴,半天不敢发出声音,傅言深看着他,眼底有汹涌的暗流,扯开了他的手。

    闵希咬着唇,不敢说话,两人四目相对,谁也没出声,奇怪极了。

    终于闵希忍不住道:“夫君,你还有半个月有余就要考试了。”

    傅言深说:“嗯,对呀。”

    他的声音还挺平稳,就是呼吸有些重。

    闵希羞红了脸,不明白夫君为什么一定要看着自己,抬手将他的脸偏过一旁,小声说:“不要看我。”

    傅言深说:“很好看,晚上都没有看到过!”

    闵希捂着脸说:“不要看,好羞人!”

    傅言深在他耳边小声说:“不羞人,我们都已经这么久了,夫郎给我看看吧,我都没有看到过你这个样子的时候。”

    他声音竟然还有一些幽怨。

    转喘着小小声地有些撒娇的味道说:“给我看看吧。”

    闵希松开了手,被夫君的手拉着,四目相对,他目光闪躲着。

    早上夫君动作不是很激烈,发泄得有些慢,还好就一次,他们起来了。

    闵希坐上坐在床上,等着夫君打热水进来,他有些羞涩地想,还挺舒服,也没有很累。

    以后早上不是不可以。

    ……

    第45章 第 45 章 放心吧,小小秀才

    小碗上盛了一碗萝卜丁, 闵希尝了一口,酸脆开胃,还有一点点辣味, 伴着白粥真是好吃!

    今日夫君学习, 闵希在家里抄书,他不想再多动弹,只想好好陪夫君,让他赶紧先学习, 如今算算时间, 离开考已经不早了,到时还要上郡府去考试, 是得存些银两了。

    不过要去郡府,他陪不陪去呢?他去的话,家里的猫猫狗狗如何是好?

    抄了会书,他便刺绣, 脑子里还是放不下这个念头。

    罢了, 到时再和夫君商量吧,或许也可以请他人帮忙看家。

    其实不只是家门, 还有许多东西,比如他们离开之后,那后娘又来捣乱,该如何是好,如果把他们的家都搬空了, 那又怎么办?

    虽然说可以报官,但是到时无人在家,无凭无据的。

    贼人又将东西都卖掉了,要怎么报官哦?

    桩桩件件都是烦心事。

    算了, 不想这么多,如果在夫君上郡府之前,他们就发大财了,那便举家搬上去,还何愁之有?

    不过想也知道这概率不太高,这已不余一月,下月初便要考了。

    不能多想了,先好好赚钱吧,到时估计得借助一下村中的力量,只要赚的钱足够多,可以聘请个人来帮他们守房子。

    如此想来,倒是要跟邻里打好关系的,不过那些个小孩童为何近日反而不来他家了?

    他家有猫猫又有狗狗,这么多可爱小家伙,竟然没人来观赏,重要的是他口袋里终于有些闲钱了,竟然也没有小孩来讨颗糖吃。

    他性情内敛,不好主动与人交熟,但是如果通过孩子跟大人交熟,那就好办得多。

    就像之前后娘过来惹事,不就是小孩子看到了跑回去叫的爹娘帮他喊的夫君吗?

    还是得跟小孩儿打好交道,毕竟谁家的小孩子不是爹娘的宝。

    不过闵希没有带过小孩,不知道小孩喜欢什么。

    很快他想到一点,秋千!

    到时候倒是可以在家里面竖几个秋千,他以前最喜欢荡秋千了。

    有了秋千就不怕小孩不来。

    如此想着,他心里愉悦起来,手上刺绣的功夫也快了许多。

    等到晌午之时,外面突然喧闹起来,闵希出门一看,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阿肖又来了,捧着一大堆菜,跟在他身后的是一群小孩儿,估计是害羞不敢来他家玩儿,又或者是大人说不要随便来打扰人家,所以看到有人过来送菜就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起来了。

    阿肖跟小孩子玩闹着,看到他过来开门了,立刻老实了,不好意思笑道:“嫂子,我来给你们送菜了。”

    闵希笑道:“嗯,多谢了,快进来坐坐吧。”

    闵希将院门推得开开的,招呼着小孩子也一起进来,他们羞羞怯怯的,你推我搡。

    他们一进屋来,两只小狗冲着他们汪汪汪直叫,但是太小了,村中狗子本来就多,他们都不带怕的。

    那几只猫本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一看到有人来,立刻都跑了。

    闵希弯腰撸了一下狗头说:“不要叫,是客人。”

    阿肖笑道:“诶,你们还养了狗!多少钱捉的呀?”

    闵希将钱这么一说,阿肖道:“还算公道。”

    进到院子,看到堂屋里沉浸在学习中的傅言深,阿肖一怔,声音不知不觉压下来:“沛瑜哥在读书呢!”

    闵希听到沛瑜二字脸颊微红,昨晚他无意喊了声沛瑜哥,夫君越发不依不饶。

    他很快摇摇脑袋不要想这个,看着夫君很快又觉头疼,心想明日一定让夫君搬到侧屋去读书,不然人一来就吵到夫君,多不好啊。

    闵希进厨房将菜放了下来,轻笑道:“没关系,你们先坐会吧,我去给你们……”

    他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不知道说啥,给他们干什么?他家一没有糖二没有茶叶的,就有些山泉水,但是他家连碗都不够分的!

    闵希不由大窘。

    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也管不着那么许多了,悄悄去扯夫君的衣袖。

    傅言深一手提着毛笔,一手扶袖,偏过头来,便看到自己一脸娇怯的夫郎:“怎么了?”

    嘴角不知不觉蔓延上笑意,轻轻捏捏夫郎柔软的脸颊,夫郎脸颊粉红,眼睛直往一边瞥。

    回头一看,这才看到屋门口冒出的几颗脑袋,还有阿肖的一张大脸。

    阿肖不好意思道:“沛瑜哥在读书呢。”

    “哦,来了。”傅言深从容不迫放了毛笔。

    阿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诶,给你们送些菜。”

    闵希轻轻扯傅言深衣袖,低声说:“我们米快没有了。”

    傅言深立刻会意,转头与阿肖道:“你家有闲米么?”

    阿肖笑道:“自然有了,而且就快要夏收了。”

    傅言深道:“我们每月都要进一些米,不如从你家买?我们要三文钱一斤的好米,你包给我们送上门来如何?”

    阿肖立刻道:“好呀好呀,但是三文钱这么贵吗?我家米也不需要这么贵呀!”

    他有这些啧舌,这两位吃的米居然也是这么贵的,他们乡下人家吃的都是糙米,那种米产量高好伺候,唯一缺点是吃了一次不想再吃第二次,但没办法,他们得日日吃天天吃。

    他们倒也种好米,但是他们自己卖的话,肯定卖不到三文钱这个好价钱。

    闵希笑道:“没关系,我们出去买也要花三文钱一斤,你还帮我们送上门。”

    阿肖道:“呃,那我跟我阿父阿娘说一下,你们一个月要多少斤米?”

    闵希看向傅言深,傅言深道:“四十斤。”

    阿肖哥愣道:“这么多?”

    其实也不多,但是他们又不从事庄稼,人口简单,按理不用这么多。

    闵希笑道:“嗯,我们到时要养些鸡鸭。”

    说着,闵希转身回去取了一百二十文钱,还是用红绳捆着交给阿肖:“麻烦了。”

    阿肖赶紧屁颠屁颠回去问他阿父阿母。

    然后就剩下那满屋子小孩的,他们也要跟走。

    闵希喊住了他们:“等等……”

    小孩子怯羞羞的站在那里。

    闵希话比脑子快,一下子就喊出来了,喊出口后又不知如何是好,他扬头看着夫君。

    每次出去都忘了买点小零食。

    傅言深笑了笑,转身进入厨房,拿出之前阿肖带来的花生种子,以及那几个玉米。

    将花生跟玉米都剥成粒,烧油起锅,将花生放进去爆炒,再放一点盐,不一会儿香喷喷高的花生粒就炒好了。

    闵希赶紧拿了个碗,将这些东西铲起,他家没有多余的碗筷,一时不知道怎么分,只能让小孩子将手洗干净,一个个分到手心里面去。

    他们很乖,一个个虽然挤着,但是排到闵希面前时却乖乖的等闵希分到手掌心。

    每一个小孩子都吃得很开心,双眼发亮,笑容不止。

    闵希心里也跟着开心,他们一个个黑不溜秋,又瘦瘦弱弱的,浑身脏兮兮的,穿着破破烂烂,一看就是父母下地没时间管的。

    力所能及的话,他倒也想给他们喂点好吃的。

    闵希自己也尝了一颗花生粒,确实炒得很不错,香香的咸咸的,很有味道。

    难怪喝酒时就喜欢用花生粒来拌着下酒。

    闵希往夫君的嘴中也塞了一粒,傅言深正在洗锅,偏过头来吃了一口,点头笑道:“嗯,不错!”

    闵希也开心,一天的疲乏都没有了。

    那边一个小孩儿花生粒掉到地上了,直接捡起来就往嘴里塞。

    比来他们家抢食的小猫还要心急。

    速度太快了,闵希制止不了,还是拉着小孩子软乎乎的手说:“掉到地上不要直接吃,可以洗干净再吃。”

    闵希捏着小孩的手,也是心惊,手掌心竟然是一片厚茧!

    比他这个搭了两天瓦片的还要惨,手掌粗糙得不行,掌心黑乎乎的,根本就没洗干净,闵希拿水来又给他搓了搓。

    那边傅言深洗了锅,又往锅里加了油,开始爆玉米粒,唯一就是他们家没有糖。

    闵希给小孩洗完手,凑到他旁边时,傅言深叹道:“有糖就好了。”

    闵希闻着香香的味道,心想确实有糖就好了。

    他叹息道:“那个货郎,怎么这么久都没来?”

    孩子里面略大些的那个小姑娘说:“他来的,隔几日就来,差不多这个时辰他都会来的。”

    闵希眨眨眼睛,笑道:“是吗?那太好了。”

    他对傅言深道:“那我们出去买些?”

    傅言深点点头笑应。

    闵希起身带着几个小孩出去了,果然在转角那棵榕树下看到了货郎。

    一群小孩子围在那里,手指放在嘴里面咬着,眼巴巴地围着货郎。

    这货郎一看到闵希就认出来了,笑道:“这位夫郎要买些什么?”

    闵希想买白糖,这货郎确实也卖白糖,只有那么一点点,一问价格,一两银子一斤白糖。

    闵希惊得双眼都瞪大,小时在外祖家常吃的白糖,竟如此之贵!

    他不知道这是产糖区,这已经是非常低的价格,要是到了京城,怕是要贵个十倍。

    最后闵希买了百文钱,一小搓糖。

    心脏滴着血回去了,那货郎原还想问他卖不卖荷包来着,最近县场又掀起了荷包热,他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已经好几家公子小姐问他有没有漂亮的荷包,愿意出几百文一个。

    如今县城富绕,不缺有钱的主。

    就是没货。

    唉。

    谁知道那原本走远的人又回来了。

    货郎笑道:“这位夫郎还要再买些什么?”

    闵希觉得怪别扭的,他夫君叫他夫郎,其他人也叫他夫郎。

    闵希道:“我还想卖一些小吃食,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方才太贵了,心在滴血,忘记了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这里倒是有许多吃的,有一些油炸的面食品,还有麦芽糖之类,价格都挺高,一文钱一小点都不够小孩子分。

    聚集过来的小孩子比方才还要多了许多,一个个都眼巴巴看着他。

    闵希叹息一声,还是太贵了。

    还不如回去买些花生来炒吧。

    更何况随便买给他们,养成习惯可不好。

    他不好意思道:“抱歉。”

    转身要走,货郎喊住了他:“这位夫郎你那荷包还卖吗?我可以给你来到两百文一个。”

    闵希眨了眨眼睛,颇有些心动,这个价格涨得也挺快,才几日就涨五十文了。

    他低声说:“我得回去跟我夫君说一下。”

    货郎道:“也好也好。”

    闵希说:“你稍等半刻钟,如果我不回来,那便是不卖了。”

    这时,一个妇人提着一个篮子,篮子上放着几个荷包姗姗过来,闻言都惊呆了。

    货郎打招呼道:“黄阿姊,你来啦。”

    黄志丽欣喜道:“荷包现在涨价了吗?”

    货郎苦笑道:“没有啊。”

    黄志丽经常来这边卖荷包的,哪里不知道行情,奇道:“诶,什么荷包两百文一个?”

    她还真想看看。

    这边闵希回了家,将白糖往夫君手里塞,看着夫君倒了一些糖,搞了个香喷喷的爆米花,那香味甜滋滋的,连空气都变得甜蜜起来,叫人好想吃。

    炒熟之后,闵希先尝了一口甜甜的,太好吃了,那些小孩子早已经围在锅前,比之前又多了好几个,挤成一团,紧张兮兮地看着闵希,生怕自己分不到。

    闵希倒不嫌人多,只是东西有点少,可能一人只能分到那么一两颗。

    买回来的白糖很贵,但是闵希还是给他们一人都分了些。

    小孩子们将爆米花捧在掌心,珍惜得像稀世珍宝,嗅一嗅那甜滋滋的味道,再伸舌头舔一舔,一个个笑开花。

    估计嫌少能吃到甜甜的东西。

    分完了,闵希吩咐他们道:“不许抢哦!谁敢抢别人的东西吃,下一次可不许再来这里了!”

    一个个用劲地点点头。

    闵希松了一口气。

    这时转过头来,看夫君一直看着自己,一股子掌家夫郎的正气消散,又红了脸,不自然地往耳后勾一缕垂散青丝,走过去,羞赧道:“夫君,方才,那货郎问我还要不要卖荷包,两百文一个呢。”

    傅言深捏捏他泛红的脸颊,闻言挑眉:“这么贵了?”

    闵希笑着点点头,这说明他绣一天荷包就有两百文入账。

    如此说来,他们夫夫大手大脚花钱,也不是很有问题了……

    傅言深道:“你绣几个了?”

    闵希有些尴尬道:“我绣了,有一个?”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我之前绣的还剩许多!”

    傅言深哪里不知道自己夫郎不喜欢刺绣,沉默片刻道:“卖便卖吧,但不能就这样卖,我去跟他说。”

    那正求之不得,闵希赶紧说:“好呀!”

    闵希背着背包,里面塞满荷包,就跟夫君出门了,临行他跟院子里玩耍的小孩来说:“你们在这里玩着,我们去去便回,如若你们要回家,请帮我们关好院门,别让小狗出门了。”

    傅言深看着他,眼睛眯了眯,嘴角噙着笑意,即使对着年少不懂事的小孩儿,他夫郎也是格外有礼貌。

    闵希背着包跟夫君走到榕树下,想不到一刻钟已过,货郎还在,那个妇人也还在,或许对他的绣包感兴趣,一看到他们过来,眼睛都亮了亮。

    特别是那妇人,灼灼地盯着闵希的背包。

    货郎惊叹道:“你这包绣工真是好呀!”

    闵希腼腆地点点头:“你看这能卖多少钱?”

    货郎顿了一下,说:“这……我从来没卖过,咱们县城目前还没有如此好的包,如果真是卖了,我想一两银子应该也是可以?”

    毕竟连那小小荷包都有人出到三四百文钱了。

    闵希惊喜道:“这么多吗?”

    不过很快他又皱下眉来,这包他绣了多久来着?

    旁边的黄志丽双目都瞪大了,看着闵希的背包,一直没有将目光移开。

    傅言深看闵希神色便了然了,自家夫郎不想绣背包的。

    傅言深道:“你说荷包两百文一只?”

    货郎立刻道:“是啊,如若都是当时我看到的那个货色,可以给你们两百文一只。”

    “嗯,”傅言深道:“不过我有条件。”

    他一副读书人作派,说起话来万分端庄肃穆。

    “什么条件?”货郎一愣。

    黄志丽也是被他的气质惊了一惊。

    傅言深道:“不许卖给男子!”

    闵希:“……”

    黄志丽:“……”

    货郎:“……”

    傅言深拂手道:“否则免谈!”

    闵希有些说不出话来,夫君说帮他谈,就就谈这个?

    货郎:“呃……那自然可以,我只卖给姑娘跟哥儿,但是如果这些姑娘跟哥儿转送给男子……”

    傅言深脸色一黑。

    他刚要开口,闵希立刻拉住他衣袖,笑说:“可以的,没关系!”

    傅言深满腔的腹语到了嘴边又被噎了下去,一脸不开心。

    闵希暂时还没有功夫来安抚夫君,只拉着他衣袖,让他不要发作,另一只手往包里掏荷包:“我这里有十几只你先帮我看看。”

    货郎立刻来劲了:“十几只都要卖吗?”

    货拿出来,黄志丽也凑近看一下,顿时那一点妒意都没有了,不对比没有伤害,一看就知差距。

    她绣的好如小鸡啄米,人家绣的万鸟朝凤,一看便是买不起的档次。

    黄志丽歇了那攀比的心思,跟普通人还能比,跟神哪有可比之处?

    货郎看了那十几只,均是十分满意,唯一就是……

    货郎尴尬地说:“我没带这么多钱,今早在县城里买东西花去了许多钱。”

    闵希也松了一口气,道:“我们先卖十只。”

    如此进账二两银子。

    货郎愉快地付了帐,又给他们送了些针线。

    闵希拿了针线跟银两拉着夫君回家。

    身后黄志丽还在呆呆看着,十只荷包就有二两银子,她不敢想象自己一个月赚二两银子有多么**。

    她是个寡妇,早早死了相公,无儿无女,现在无拘无束,潇洒得很。

    闵希心里欢喜不已,三两银子了,他们有三两银子了!

    虽然买出去的是老本,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将这二两银子收起来,在夫君赶考时花。

    该赚的钱还是要赚。

    但是该吃的美食还是要吃,这时已是午食时间,他都饿了,拉着夫君说:“我们到县城吃吧。”

    夫君一张俊脸还在黑着,赚了这么多钱,竟然也不见开心。

    闵希被逗得直笑,将他拉到角落,捏了捏他俊朗脸颊,低声说:“你干嘛呢?”

    傅言深抿唇道:“没事,心里不爽而已!”

    闵希笑盈盈地看着夫君,别的不说,他夫君是真的诚恳。

    他轻轻叹息一声:“没办法呀,我们没有钱,卖出去的货物,人家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嘛。”

    傅言深咬牙道:“终有一天我会很有钱!”

    闵希拉起他另一边手说:“我不要你很有钱,我只希望我们两个安安稳稳过日子。”

    想到什么,他又补充说:“你先把秀才给我考了。”

    傅言深道:“放心吧,小小秀才。”

    闵希眼睛瞪大了些,听夫君这语气,将来不中就有好戏看了。

    他笑了笑说:“嗯,好好好。”

    “我们先去吃东西吧,等以后做了秀才夫郎,我就可以安心了,将来也不必这么辛苦刺绣!”

    “嗯,好。”他夫君脸色这才和缓了些,拳头却握紧了,之前对学习懈怠了,今日起还是要抓起来!

    夫郎对他赶考之事还是相当关心。

    他读年十几载,自然是作足了准备才开考,本就要一鼓作气,二元及进士。

    到了县城,闵希看到这边卖馄饨的排着队,那边卖甜粥的也挤着人。

    锅炉冒着腾腾的热气,一边清汤蒜香,香气扑鼻,一边甜甜的味道,也是馋人。

    两边都想吃,真是难以取舍。

    闵希抬头看着夫君:“我吃粥,你吃混沌,我们凑一起,你也可以吃我的,好不好?”

    哪有不好的,看着夫郎馋馋样子,傅言深笑着同意了。

    后来闵希发现自己想多了,那粥是真少啊!

    巴掌大的碗,竟然要五文钱一碗!

    店铺里人来人往,很是烟火味。

    闵希不由感慨,这县城还是发达的。

    他们过去,一下子还没排到他们,排在前面的人说这店好吃,几十年老店了,我们隔段时间就来吃一趟!

    傅言深也道:“嗯,是好吃,就是很少。”

    闵希点了碗绿豆粥,尝了一口异常满足,味道清甜,绿豆颗粒饱满得稍稍裂开,又没有太开,口感绵稠,入口即化,刚出锅还是滚烫,吃起来暖暖的。

    这其实很划算了,京城才真的贵,十文一碗全是汤,端上来的时候还是冷的。

    这里至少冷热都可选。

    此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少爷姑爷!”

    闵希转头一看,正是香儿跟香姨,自从他出嫁,就没看到她们了。

    一时热泪盈眶,动也不动,说不出话来。

    第46章 第 46 章 我们不缺这些钱

    香儿往这边跑来, 差不多也激动得要哭了。

    香姨追在身后道:“哎呀,这里人多口杂,我们到别的地方去见。”

    他们寻了个偏僻之处, 那里是人家的后门, 有石凳布置在外,四人坐了下来。

    香儿哭了一阵又笑起来:“自从少爷你出嫁后,我们就没有跟少爷你联系,他们很生气, 但是也气不到我们身上来, 跟阿娘相好的嬷嬷将我们调到乡下去了。这些日子过得很好,看, 我都胖了些,而且那个嬷嬷说了,只要我们再安稳些日子,等到夫朗回来没有问起我们就可以将我们彻底打发到乡下去, 以后想干嘛都方便些!”

    闵希听了也为她们高兴, 她们赶紧问起闵希近况。

    闵希先是悄悄看了一眼夫君,一下变得含羞待怯的模样, 两个人看了都心生欢喜,就知道少爷过得不错。

    香儿道:“先前阿娘还担心你,我就说姑爷肯定对少爷不错!”

    “少爷能够嫁给姑爷这么好的人,我真是开心!”

    闵希将两百文卖一个荷包的事情跟他们一说。

    香儿道:“那以后我们也得多刺点荷包,到时候拿出来给少爷帮我们卖, 赚了钱就够我们赎身了!”

    八字还没一撇,闵希还是忍不住跟他们说:“夫君已经是童生,近日就要去参加院试考取秀才。”

    香儿差点就要跳起来:“姑爷厉害哦,能考到吗?能考到吗?”

    傅言深淡道:“放心吧, 区区秀才,秋后我还要考举人的,明年春闱……”

    看夫君越说越离谱,闵希赶紧堵住了他的嘴,生怕他说要考一个区区状元!

    香儿跟香姨都十分庆幸姑爷如此有才华。

    大家互相道着喜,分别之后闵希忍不住跟傅言深讨论起去郡府考试的问题。

    闵希道:“夫君,到时你自己上郡府考吗?”

    傅言深拉着他的手,一闻此言,舒展的眉宇立刻拧起来:“你不跟我去么?”

    闵希脸蛋羞红:“我跟你去,那家里如何是好?”

    他们家的财产,他们的房子,他们的猫猫狗狗。

    傅言深心想管它死活,但夫郎心善,不能如此说。

    他道:“那我又如何是好?”

    闵希心头颤动,他如何不想陪夫君去?

    小声道:“一定要我陪你去吗?”

    傅言深道:“自然!”

    闵希一下笑出来:“那到时请人在家里帮忙看家吧?”

    傅言深答应得很爽快:“好!”

    只要夫郎陪在身边,其余都不重要。

    他可不想再体会一次,出门在外,突然听到夫郎被围堵的事。

    他最重要的财产只是夫郎。

    小夫夫拉着手回去,许多人频频回头,县城远离京城,不至于非常开明,但也不至于太过保守,年轻夫妇拉着手是挺常见的事。

    只是这两人的容颜都太过出众了些,这才吸引着众人频频回头。

    面对许多目光,闵希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松开手,但夫君拉得很紧。

    到了猪肉铺子,他们买了斤猪肉,闵希想着回家炖点粥,喂猫狗,如果那些小孩儿还在,就多落些猪肉给他们吃。

    买了半斤五花肉,又买了半斤瘦肉,拢共花了二十文。

    傅言深一手提着猪肉,一手拉着闵希的手道:“我们回去炸五花肉吃。”

    光是闻着话闵希就馋得流口水,连连点头:“嗯嗯。”

    想到自己早上想要的秋千,闵希道:“夫君,我想请人帮我们做个秋千。”

    傅言深道:“好,到时看一下谁会做。”

    闵希没打算让傅言深做,夫君还要好好努力考秀才。

    到时候问一下阿肖,看村子里有谁能够做这个东西。

    话说阿肖回去准备米粮要这么久?

    回到家,闵希后知后觉害怕起来,他让一群小孩儿在院子里面玩,他夫君的笔墨纸书都在堂屋,那么贵重的东西。

    回去一看笔墨什么都是好好的,他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其实让不让他们在这玩耍都一样,他家的院门跟堂屋门,有相当于无。

    如今畅开门来,年长且素质好的孩子还帮看管那些年幼调皮的孩子。

    带头的是一个瘦瘦黑黑的姑娘,会帮着喝止那些调皮乱搞的孩子。

    那些孩子往堂屋里瞧,她说:“堂屋关了门就不可以乱瞧!”

    那些孩子搬沙跟狗屎进去也被她禁止:“不能弄脏别人的院子!”

    小孩子们就乖乖地在院子里玩,追跑或抛石子玩,那石子是磨得圆滑的石头,一副五颗,在大有小,但是同一副就同样大小。

    几个小姑娘跟哥儿在台阶上围成一圈玩,就是将石子放在地上拾起来,不是简单地拾,而是将一颗石子抛起来,然后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将剩下的四颗石子一一拾起来。

    先是抛一次拾一颗,拾好便是一局,可以进阶,第二局开始抛一颗石子拾两颗,如此直到一次拾完四颗。

    还有画了格子跳田螺壳的,还有跳鸡毛毽子的,以及草球,还有跳绳。

    好多闵希没见过的玩法,新奇极了,一下子就松开了夫君的手。

    真想不到一回来就如此热闹,他好喜欢热闹!

    姑娘哥儿看到他都好害羞,他也害羞,不过面对小孩子们,他好意思多了,胆小大的小姑娘招呼他过来玩,他先冲进去跳了一下绳,跳了几下就冲出去,只要不被绳子绊倒就可以继续跳,不然就要去牵绳,他家院子挺大,好多人在跳。

    他兴致勃勃地玩了几次,又一次冲进去时,看到夫君在看着自己无奈地摇头,悄悄红了脸,又跑了出去,过去拉夫君,眼睛亮晶晶的小声说:“你要不要也去玩,好好玩哦?”

    傅言深看着那绳,转得好快,连忙摇了摇头,说:“你玩吧。”

    就他夫郎跳的轻松愉快而已,不知道已经绊倒多少个小孩了。

    夫郎用发簪束的发,此刻都有些松散,跳绳时白玉兰簪子一跳一跳,头发松松散散的样子更添两分婉约妩媚,但是不好接着玩了。

    傅言深给他捋了下额发,道:“你等下,我给你拿根发带。”

    “嗯嗯。”闵希乖乖的点头,但是傅言深放了肉进屋再出来这段时间,发现自己夫君坐到台阶上去了,就是堂屋外屋檐下的台阶,台阶下就是院子。

    台阶上一圈姑娘哥儿拾石子,闵希也拾了几把,玩这种东西他好有天赋,一开始手有些生疏还要人指点,却是一拾就中。

    真是一点难度没有。

    小姑娘们不服气,说还是有些难度的,于是让他反手拾,就是手握着石子,抛到手背,再将石子接回来,都是单手操作。

    他们让最熟练的小姑娘给闵希示范,那小姑娘还掉了几颗石子,三次后才成功地全部收入掌心。

    闵希握着这把石子,他是个大人,小石子圆滚滚的有点小了,捏在掌心,小巧得他有些发笑。

    大家看着这漂亮的哥哥,都有些愣神,然而下一瞬,他掌心五颗石子都稳稳落到手背。

    那只手修长漂亮极了,五颗圆滚滚的石子衬得他纤长手指更有感觉。

    大家凝息这一瞬间,眼睁睁地看着五颗石子一齐囊入他掌心。

    他歪歪脑袋,笑眯眯说:“这样吗?”

    “哇!”小姑娘们发出一阵喝赞:“你真的第一次玩吗?好厉害啊!”

    闵希巧笑嫣然:“对啊,第一次玩呢。”说着将石子还给了他们。

    又好奇地转入下一个战场,却被傅言深拉了回来。

    傅言深拨出他头上白玉兰簪子,满头青丝披散下来,墨色将他一张俊俏小脸蛋衬得越发白皙迷人。

    傅言深将玉簪放入怀里,咬着一根青色发带,拿梳子给夫郎梳发,随即用发带束起来,高高的束了个马尾,只余额角一些束发。

    他拨了拨夫郎额发,这才放了行。

    夫郎一下子又过去玩了。

    这次玩跳田螺格子,格子画成房屋形状,一个大屋子,两边各一栋房子,一边有四层楼。

    先将田螺抛至一楼,单脚跳进格子去,同时将田螺踢到下一个格子,踢错格子或压线都是输,跳的过程中不能将另一只脚放下,直到出了屋子。

    每一个格子只能跳一次进去,就跳进去的那一次踢一下田螺,跳到顶楼的时候,还有一个大转弯跳到另一边。

    晋级方式是隔两格或隔三格如此跳。

    抛田螺也是一门技术,第一局先抛一楼,第二局抛二楼,如此反复。

    闵希右脚跳完全没有问题,他给自己上了难度,左脚跳,跳得有些颤颤巍巍的,大家都好笑,不过就这么笑着笑着,眼睁睁地看着他跳完了,所有晋级都没有问题。

    还有背过身来抛田螺的,闵希掂了下角度,每一次都抛准了,然后开开心心地去跳。

    大家都看得呆了。

    他跳得很快,玩完这个很快又去看下家。

    接下来是有些难度的跳高。

    跳的是竹竿,先是到小姑娘肩膀高的,一点点提高上去,闵希慢慢找回了感觉。

    最后索性自己提了一个高度,找了两个最高的小姑娘让她们将手撑过头顶,高高抬起来。

    几乎所有小孩都忘记手中动作,往这边看来,个个都屏住呼吸。

    闵希松松腕骨脚踝,稍稍热身,稍微冲刺一下子跳了过去,那紧窄的腰身堪堪擦过竹竿,傅言深的喉结滚动。

    夫郎自信盎然的样子,好美!

    他落地时更是漂亮,利落的一个翻身,手撑地膝盖半跪一个缓冲,又迅速一跃站了起来。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

    闵希玩开心了,也害羞了。

    一回眸看到夫君,红着脸往这么走来,傅言深伸出手,他很自然地挽住夫君的臂弯。

    傅言深笑道:“不玩了?”

    闵希低声说:“嗯,不玩了。”

    他跳得不甚好,还需多练,不宜操之过急。

    回堂屋将八仙桌搬出来,闵希刺绣,傅言深在旁边做饭吃。

    闵希刺绣的时候,之前带头的那个小姑娘不像其他小孩在那里玩,而是待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看着,很好奇的样子。

    小姑娘一对上闵希的目光就好生腼腆,闵希问她几岁,她说十二,问名字,说叫大妹。

    闵希知道她是李二哥家的孩子。李二哥家孩子多,生活艰难,不光是这个女孩,其他孩子也是瘦瘦弱弱的,不太能吃饱的样子。

    闵希心中感慨,冲李大妹温和笑道:“你想学呀?”

    她红着脸点点头。

    闵希将货郎送自己的针线拿出来给她,稍微试着教她。

    闵希惊喜发现她竟是有一些功底在的。

    农家孩子很小就开始帮父母缝衣服,不过闵希也是很小便开始学针线活,他跟这些乡下孩子不一样,他学的是讨好权贵的技术,而他们学的是生存之道。

    虽然知道问不好,但闵希还是好奇如今农家的状况。

    闵希问李大妹:“你阿父阿母在家里都做些什么?”

    小姑娘害羞道:“种田。”

    闵希道:“多少亩地?”

    小姑娘道:“家里地不多,给旁人帮的工。”

    年纪小小的姑娘脸上露出忧伤:“闲时去扛麻袋,阿父腰不好,不能赚太多钱。”

    闵希道:“那是多少?”

    “十几文,每日回来都要腰疼。”小姑娘声音很低。

    闵希心中酸涩,人家扛十几文就腰疼了,那夫君之前一天二三十……

    闵希按下心中苦楚,道:“你家几个小孩子?”

    “六个。”

    这下闵希是真惊了,眨眨眼睛。他还以为他们家五个孩子,几次见他们都是五个小孩一起玩。

    李大妹道:“有个小妹妹阿娘带,干活也带着她去的。”

    闵希想起上一次自己都吃完饭了,李二嫂捧着馒头跟肉过来说才从地里回来这才迟了。

    她那么晚才回来,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小婴孩!

    闵希问了一个更加难堪的事情:“你们几天吃一次肉?”

    李大妹一愣,小声说:“我们,过年的时候吃肉。”

    闵希抿唇不说话了,转头跟傅言深道:“多煮点肉粥。”

    傅言深叹息一声,按着夫郎所说去做了。

    他倒不是心疼他人苦难,而是觉得他们还没实力,就不应该听这么多,省得听了难过。

    缓了一下情绪,闵希冲小姑娘笑:“没事,你跟着我好好学刺绣,将来也是能赚到钱的。”

    小姑娘脸上带着期待,小声说:“能赚多少钱?我听说能赚两百文,是真的吗?”

    闵希冲她笑了笑:“只要你好好学,别说两百文,更多的都有!”

    其实她已经十二岁,是一个很懂事的小姑娘,方才一个荷包赚多少文钱,估计也被她听到了,所以才在这里想跟自己学。

    真是有上进心的小姑娘。

    闵希想了想,李二哥去扛麻袋,只能赚十来文一天,不如让他来帮自己做几个秋千,到时候给他几十文,这活应该不会比扛麻袋还累。

    闵希边想边动作着,手指翻飞,绣得飞快。如今他有了动力,手中的针线不再是枯燥乏味的针线,而是一袋袋米粮,一串串肉,还有夫君身上的重担。

    小姑娘有不懂的地方,闵希很耐心地教学,跟她说:“你不要怕问,等你赚了钱,请哥哥吃糖,比什么都强。”

    小姑娘双目明亮目光坚定,重重点头:“一定请哥哥吃很多糖!”

    不管糖有没有吃到,闵希心里是真甜。

    闵希比她更希望她能赚到很多钱,忽然好渴望起那一颗糖。

    那边傅言深将肉粥煮好了,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碗不够。

    李大妹带着弟弟妹妹还有其他小孩一起去洗了手,小声说:“我们可以同一个碗。”

    她指了指他们姊妹五人。

    然后还给他们划分哪几个是兄弟姐妹,可以一起共一个碗的。

    原本他们在家就是一起一个碗。

    他们有五个碗,几波小孩分去了四个,傅言深转头跟闵希道:“那我们俩共一个吧。”

    闵希羞涩地点点头,其实他们吃饱了不太饿。

    不过就是这样也不够碗,傅言深用柴刀砍了一根粗壮的竹子,左右的竹节都留着,将从中间劈开,再将边边角角的刺都刮的顺滑些,放下来洗了一下,放下来盛粥,这便解决了碗不够的问题。

    这碗是真不错。

    地下的小狗汪汪汪直叫,两只猫猫也是蹲在墙头喵喵,也该是饿了。

    傅言深忙活时,闵希拿了猫猫狗狗的碗,给它们添上一些肉粥。

    一院里的人跟猫猫狗狗都在香香地吃肉粥。  ,这时有人走来了,远远就听到声音不太痛快的声音说:“大妹怎么还不回去吃粥?大半天了,忙完活还要回来再叫你们去吃粥,哎呀我……”

    李二嫂一进院子就看到自家的孩子在人家家里吃粥,还不止他们家的小孩,一群小孩在那里。

    往碗里一看,这还是肉粥,远远就闻到香味了,难怪不舍得回家!

    她火冒三丈地赶来,还以为自己小孩在这里看着别人吃,那么尴尬,结果所有小孩都有得吃。

    看到有大人来,闵希忙站起来道:“李二嫂要吃点肉粥吗?”

    李二嫂背上还用带子背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小孩,尴尬说:“不用不用。”

    闵希也很尴尬,没有碗了。

    李大妹非常识趣,立刻就将最后一口粥喝完,将那个空碗洗了拿过来。

    闵希再盛了一碗粥,递给李二嫂:“你不要吃,你家孩子也要吃,看她都饿坏了,哭个不停,这粥煮得很不错,给她也试试吧。”

    别说小孩饿了,李二嫂自己也饿了,地理忙活了一天都还没吃过饭呢,不然她也不至于回家看不到孩子,这么恼怒。

    她哪里好意思吃啊?

    小孩在人家家里吃不知羞就算了,大人还好意思在人家家里吃!

    要不全家卖身进人家家里得了。

    但怀里的孩子确实哭得凶闹,一整天就喝了点奶水。

    闵希将粥强行递到她手里,她都说不出话来。

    “哎呀,之前你就给了我个荷包,现在现在还……”

    她一个农家不识字的妇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闵希说:“之前我把荷包分出去,是你帮我收回来的,也是你带我去卖的,不然我都不知道能卖这么多钱,我早就该请你这一顿了,这一次还吃得这么寒碜,希望你多多担待。”

    他说话真好听,李二嫂感动着,也不知道说啥,人家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一时之间只知道喃喃着:“哎阿弥陀佛,菩萨菩萨……”

    闵希哭笑不得,他原本就吃了,现在也不太饿,索性坐下来跟她聊聊天。

    “二嫂,二哥在家里做什么工呢?”

    “他呀,就做点杂活呗,现在农忙也还没到,就随便做点杂活。”

    “一天多少钱啊?”

    “哎哟,能有多少钱啊,就赚个几文钱。”

    闵希心中有数了,道:“我这边想做几个秋千,不知道李二哥可不可以帮个忙,我这边会给付工钱,一天二十文。”

    李二嫂一听愣了:“啥秋千这么贵?”

    又连忙摆手:“那个玩意叫他随便给你做几个就是了,不需要钱,不需要钱!”

    闵希笑道:“别这样说,我想做些好的,摆在院子里,随时都可以荡一下。李二哥过来帮忙,我会按天给钱。”

    李二嫂尴尬道:“哎呦,也也不用这么多钱啊……”

    “不多的,你们小孩也会过来玩,你们做我放心。”

    “哎呀,你都说了,我们小孩也会过来玩,还收什么钱?”

    她真是拉不下这个老脸。

    闵希但笑不语,他不会这么多恭维的话,也不想占别人便宜。

    局面一时有些僵持住了,李大妹道:“娘,我在这里学刺绣活,希哥哥教我呢!”

    李二嫂又呆住了,娃也顾不得喂了,直接拍腿而起:“哎呀哎呦,你还教针线活啊!那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哪里还敢收你的钱!”

    闵希笑道:“我教她是我教的,将来她要买糖报答我的,哪里就能跟你们的混为一体了?”

    李二嫂还呆得不知如何是好,李二哥找上门来了:“怎么回事?这么久还没回来?”

    他不过而立之年,却已被岁月推残得白了发,背也微驼。

    李二嫂愣愣地拍着娃,跟自家男人说:“他说叫你给他们搞了两个秋千。”

    李二哥道:“搞秋千那就搞秋千。”

    李二嫂又说:“还说给你二十文一天!”

    李二哥也是呆了:“哎呀,秋千随便搞搞就是了,哪里还要钱了?”

    李二嫂忙说:“我也是这么说!”

    这人情世故闵希都不太熟练,他只能悄悄去扯一下夫君。

    夫郎在外头,傅言深也懒得回屋,吃完就在旁边写字,手中毛笔也没放,面无表情道:“二十文一天,帮我们做。”

    他看了一眼闵希,后者伸出三个手指头。

    傅言深道:“三个秋千!”

    他再落笔写字,讨论就此结束。

    李二哥不好意思道:“那那我明日过来给你们做秋千。”

    闵希笑道:“行,多谢。”

    他们正要走,这时阿肖扛着米终于来了,远远喊道:“沛瑜哥,嫂子,来了!哎,李二哥,李二嫂!”

    傅大婶跟傅大叔都跟着来了,大叔沉默地背着米,大婶则囔道:“这米哪要三文钱一斤啊,这么贵!哎,这么多人啊,沛瑜哥在读书啊……”

    说话声音也变小了些。

    好多人!

    闵希最怕跟他们谈价钱了。

    哎一声叹息又去扯夫君。

    傅言深手中握着书本,抬起眼眸,那一刻,整个院子都安静起来。

    傅言深道:“我们不缺这些钱。”

    众人:“……”

    第47章 第 47 章 收徒弟

    闵希又被夫君一噎, 但是夫君说话出奇的好使,大家都不太说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又打扰到人家读书了。

    读书人不是说什么春宵一刻值千金吗?读书比千金都还贵, 哪里还在乎这几文铜板?

    阿肖跟大叔将米放下了,小声说:“那那我们也走了?”

    闵希笑着点点头道:“记得下月我们还要米的。”

    阿肖道:“哎,是的,嫂子!”

    叫得比沛瑜哥还要甜些, 仿佛这才是亲嫂子。

    闵希含笑送走他们, 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去刺绣, 扭头一看,李大妹还站在旁边。

    闵希笑道:“没事,你可以在这里跟我学,以后每天都来。”

    李大妹用力地连连点头。

    她知道手艺珍贵, 许多人都不愿意外传而现在希哥哥就直接教她!

    她很喜欢待在这里, 不是因为有米有肉粥吃,也不是因为希哥哥教她手艺, 当然希哥哥教她手艺也很重要,不过更重要的是,希哥哥的夫君又好看又宠他,每次希哥哥遇到事情不决的时候,都看向他, 一看就很可靠的模样。

    她已经有个十一二岁,懵懵懂懂懂得一些,只觉将来要嫁的夫君,一定也要像希哥哥夫君这样的!

    可能也要像希哥哥这样厉害, 才能嫁到这么好的夫君。

    她心里面发誓要努力。

    闵希不知小姑娘怎么想的,只觉得她真的好勤奋。

    院子里面的小孩童玩腻了回家了,就她还留在这里。

    有几个男孩稍大一些,也懂点事,但闵希暂时没啥好教他们的,或许他们回去会跟父母说,但也没关系。

    到了傍晚闵希又绣好了一个荷包,给李大妹看了看,说:“这便是两百文了。”

    他一点也不遮遮掩掩。

    李大妹拿着这价值两百文的荷包,都有些不敢碰。

    闵希笑了笑,也就是给她看一眼,让她有个方向,时间不早了,他们该准备晚饭了。

    傅言深收了笔,稍微伸展片刻,便去煮饭。

    今日煮的是五花肉,李大妹一见他们煮饭洗菜,直接就跑了,连针线都不拿。

    这是不好意思留在他家吃饭呢,闵希摇头笑笑,真是个害羞的小妮子。

    傅言深挽起袖子,修长手指将五花肉一片片切开。

    每一片大小均衡,闵希只觉得在夫君的巧手之下,这未煮的五花肉也格外诱人。

    他就站在夫君旁边看着。

    小两口没有说话,但嘴角都是含着笑的,眉来眼去间皆是绵绵情意。

    这时李大妹又来了,手里面捧着一把青菜,一开始还不太好意思进来,慢慢地走过来了,害羞地往他们跟前石桌上一放,又跑出去了。

    闵希好笑道:“好害羞的妮子。”

    傅言深笑着看了他一眼:“你也挺害羞。”

    闵希红了一下脸,娇嗔地看他一眼,不回复,去翻李大妹带来的东西,发现有姜蒜小辣椒,还有香葱与香菜。

    “哇!”

    闵希眼睛稍稍亮了一下,这个徒弟收得值!

    闵希捏着小米椒,笑盈盈说:“她竟知道我喜欢吃辣!”

    闵希将姜蒜小辣椒葱洗了下,傅言深将它们切片切丝。

    光是切开的姜蒜小辣椒葱,就有香香的味道传来。

    傅言深下锅烧油,先将姜蒜小辣椒葱头炸香,然后猪肉放进去翻炒,炒至金黄,往里面放酱油豆豉,这两者就很咸,不需再放盐,大火翻炒,再往里面放一些香葱。

    别的不说,五花肉色泽鲜明非常漂亮,红红绿绿的,小米椒红,香葱是绿,搭上鲜艳的五花肉,看着就馋人。

    还没出锅,闵希就闻到香味。

    傅言深拿起筷子吹了吹,往他嘴边送:“尝尝?”

    闵希早已迫不及待,又吹了吹,一口下去,外焦里嫩脆爽鲜香,肥而不腻,还有丝丝的辣味,豆豉的醇香,层次分明,口感真是棒绝了。

    得到夫郎的赞赏,傅言深松了一口气,他不甚会煮菜,但他有了一点点道理,便是将食物本身的香味扩大出来,一开始爆姜蒜小辣椒葱头就是为了将它们的香味留下来,放猪肉将它炒至金黄,既是去腥又是爆香,最后加调料,让它充分的与调料融合,一锅香喷喷的五花肉就此出锅。

    又是忐忑而惊喜的一餐。

    炒了肉,就着肉的一点清香,将青菜也下了锅,大火翻炒放油与盐,傅言深又往里面加了一点豆豉酱,豆豉酱可以使青菜烧得更鲜一些,便此起锅。

    无它,主要是他不会煮菜,乱煮,喜欢放啥放啥。

    更重要的是,他的夫郎喜欢吃豆豉,还喜欢吃辣,就算他不往里面放豆豉,吃饭时夫郎自己也要放的。

    想了想,傅言深又切了两片小辣椒放进去,添了一点红,绿绿的青菜一下子更有食欲了。

    他们这一道青菜若是给村里人看到,一定是万分惊讶,居然青菜里放辣椒!

    不过没关系,现在是他们小两口在吃。

    两人都很满意,闵希满意,傅言深也很满意,有一些辣,傅言深才两口就忍不住,有些受不住辣了。

    拱共才两颗辣椒,夫君已然脸颊微红,不停地换着气,但是闵希还是吃的开心。

    他还是有些不忍心:“下一次少放一点辣椒,就放一颗吧。”

    傅言深奇道:“你不是喜欢吃吗?”

    闵希道:“看你都辣得什么样了?”

    夫君的鼻尖都沁出一些汗珠,闵希伸手给他抹去,心疼道。

    傅言深笑了笑,心中欢喜,温声道:“没关系,你喜欢吃便放,我也觉得挺过瘾的。”

    闵希好笑,夫君这真是又菜又上瘾!

    闵希点点头:“嗯嗯。”

    不过还是下定主意,下一次只放一颗辣椒,调个颜色就行。

    他自己夹了一片炒五花肉的辣椒吃,把他自己给香迷糊了,辣椒夹了肉汁的香味又炒得有些软,减了一些些辣味,一口咬上去,辣味爆炸开来,又不至于非常的辣,真的好刺激!

    所以还是要放一个辣椒的,他好喜欢吃。

    不过他也就吃那么一两片,不会全部吃完,吃完就太辣了。

    他发现他吃辣菜菜的夫君竟然很勇,夹了一片辣椒,也跃跃欲试。

    闵希忍不住劝道:“你悠着点来!”

    傅言深笑道:“没事!”

    然后一口下去。

    闵希屏住呼吸看着他。

    夫君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随即变得委屈,眼眸蒙上一层水雾,看着闵希特别的我见犹怜。

    夫君长得太俊美了些,一副受伤的模样,谁看了不心疼?

    喉结滚动,终于将东西噎下去,过了一会傅言深才开口:“好辣!”

    闵希赶紧将水捧给他喝,他灌了一碗水,还是一脸楚楚可怜模样:“好辣好辣!”

    辣得他饭也吃不下去了。

    闵希再次见识到夫君不是万能的,英勇不凡的夫君被一片辣椒丝干倒了。

    闵希嗔道:“叫你不要多吃,你还要吃。”

    傅言深还在倔强:“下一次再多吃一些,便不觉得辣了,定是吃的不够多!”

    闵希微微张大了嘴巴。

    痛便是痛,哪里有再往伤口多扎几下就不怕痛的道理?

    他完全说不服比他还执拗的夫君。

    辛苦劳作一天,闵希早早洗了澡,上床睡觉。

    他夫君一个即将要考秀才的读书人,竟然也早早的钻上了床。

    一上来就抱着他腰,脸蛋贴到他脸上,蹭了一下,手脚很快不安分起来。

    闵希适应了屋里漆黑的光线,即使摸黑也能略微看到夫君俊朗的脸庞。模糊的光线,他的眉眼更显得深邃些。

    今日早晨就来了一次,现在又要来,他们的夫夫生活自从开始,都没有间断过,闵希推拒着过分热情的夫君胸膛,心想,要是夫君在学习上也有半点用在他身上的执着那便好了。

    这一次任傅言深怎么哄,闵希都不起身,夫君还想继续昨日那个将他抱起来的动作,他完全不想了,又羞耻又累人。

    傅言深撇嘴,还是将他从床上抱起来,抱到自己怀里面。

    好不容易结束,闵希焉焉的,夫君热情的给他捧来热水,给他擦身子。

    他们临睡前稍微在烧水锅下放一根柴,等它慢慢熬,等到他们完事,这水也烫了。

    闵希任夫君摆弄着,心中暖洋洋的,夫君是懂得珍惜他的。

    想起新进门那晚给他洗冷水,真是气了个呛。

    到现在才都不到十日,已经知道要用热水给他擦身子。

    擦完之后,傅言深将水端了出去,外面的小狗汪汪叫着,他也没理,直接回了房钻进被窝,搂着夫郎,很快睡着。

    夫君除了对这档子事过分热情了些之外,其余都很好。

    闵希如此想着,伴着耳畔夫君绵长的呼吸,迷迷糊糊睡着。

    这二天醒来还是被不安分的人蹭醒,闵希张开眼睛看到夫君的俊脸,有些无奈。

    不过早晨没有那般激烈,闵希觉得舒坦许多,夫君估计也是满意的,嘴角带着笑,亲了他一口道:“我出去买点猪肝,给你炖个猪肝粥!你再多睡会儿,不急着起来。”

    说着,给他掖了掖被单,喜气洋洋地出去了。

    闵希的心跳还是没缓过来,迷迷糊糊又睡着了,梦中闻到了肉香味,一睁开眼睛,夫君就坐在床榻边,拉着他的手,看他醒了,笑着凑过来亲他,说:“粥煮好了。”

    闵希揉揉眼睛说:“嗯。”

    他坐起身来,夫君将他搂进怀里,又是亲又是蹭。

    不知为何,今日夫君格外热情!

    闵希有些难堪地推拒着他,羞红着脸道:“夫君!”

    他不叫还好,一叫傅言深心中痒痒的,像被羽毛隔着皮靴撩了一下,那娇娇羞羞的模样,真叫人按捺不住。

    傅言深捏着他柔软的手都用劲了些。

    闵希推他道:“起来了!”

    傅言深道:“起起起!”

    闵希红着脸,不敢直视他目光道:“你今日为何如此?”

    后面那一半截,他又不好意思说。

    目光闪闪躲躲的,不敢见人羞怯的小媳妇模样。傅言深拉着他的手,一直拉着舍不得分开,小声嘀咕道:“夫郎真好看!”

    亲了一下又一下说:“好甜,好想吃一口!”

    闵希低声说:“你已经吃过了!”

    傅言深低声说:“是啊,我已经吃过了,但怎么都吃不够!”

    闵希看了他一眼,今日是一个不断撒娇的夫君。

    谁能想一个那么冷漠的书生,面对别人一脸面无表情,在他怀里却是这样的。

    闵希以前看那些本子说,新婚的夫妻可以在房里面七天七夜不出门。

    闵希叹息一声,小声说:“夫君,我饿了。”

    就一句话,夫君立刻弃械投降。

    “好好好,吃粥。”傅言深落地,直接将他从床上抱了起来。

    闵希惊呼一声,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脖颈。

    男人抱着他愉悦地说:“去吃粥了!”

    有些顽皮!

    闵希有些好笑,让他抱到堂屋,道:“好了,别闹了,放我下来!”

    傅言深悻悻将他放下来。

    闵希又勾着他的脖颈,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一下子就分开了,羞红着脸出去洗漱。

    傅言深还怔在那里,抬眸看着夫郎的背影,舔了舔嘴角。

    很甜!

    猪肝是猪的下水,卖价便宜,闵希很少吃这东西。

    在他印象里猪肝都是腥的,但是夫君的这一锅猪肝粥却是清香的,香葱之下裹着阵阵肉香,猪肝吃起来爽滑鲜嫩,粥也很鲜美。

    这粥很清淡,除了油盐酱,没别的调料,但又很好吃!

    里面有丝缕的姜丝,纵使是不喜欢吃姜的闵希,一不小心吃到了嘴里,也觉得可以接受。

    傅言深用大碗盛了两碗,闵希一口气吃完了一碗,羞涩地还要再添一点。

    傅言深笑盈盈地给他盛粥,自己也吃了两大碗。

    夫郎心满意足地放下碗,说:“好吃!”

    傅言深心中愉悦,忽然道:“下一次给你来个粉肠粥!”

    闵希一怔:“什么粉肠粥?”

    这边地区有卖肠粉,闵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粉肠是什么。

    傅言深笑道:“粉肠就是猪的小肠子,煮粥很好吃,有嚼劲!”

    光是听夫君这么一说,他仿佛就闻到了肉香,吸了吸鼻子,眼睛亮晶晶的:“好呀!”

    又是他没有吃过的粥!

    夫妻俩吃完扭头一看,那边狗子将碗都舔光了,看来也是很满意的。

    小两口收拾了桌子,洗了碗,开始各忙各的,傅言深看书,闵希刺绣,闵希心里盘算着现在快五月中旬了,他们身上就三两银子,其中二两只能用来应急,不能用,所以只有一两,得赶紧多赚些钱,他手上针线转得飞快,从早到晚,他一天就能完成一只,甚至还能抄抄书。

    自然前提是夫君不过来磨他。

    等到月底他们上郡府,手上也有三四两银子了。

    不过还得除去他们的吃喝,他们这些日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应该还是能余一半钱,算个二两吧,总共有三两,再加那应急的二两有五两。

    只有五两!

    从大户人家出来的闵希很是不安,眉头微皱,郡府花销贵,也不知道有多贵。

    他虽是在京城待过,但不管做什么都不是他出钱,他知道的都是用两来计量的。

    上次他跟夫君在县城客栈吃饭,就花了一两百文。

    若是郡府更贵些,花两三百文一顿,一日就要花个一两银子,他们就只能在上面待五天,也不知道要不要用银两做些别的什么?

    傅言深放下笔休息时,只见自己的夫郎一边绣得飞快,一边皱着眉头咬唇,不由好笑,伸手摁住了他的针线,低声说:“你在想些什么?”

    闵希吓了一跳,看到他羞怯喊了声夫君!

    他把自己担忧这么一说,傅言深笑道:“不会花多少钱的,我原本就想带几十文上去呢。”

    闵希略微惊讶,歪了歪脑袋:“几十文也够考完试?”

    傅言深捻了一缕他的秀发在手中纠缠着,说:“怎么不够?富有富的活法,穷有穷的活法,不必担心,一两银子就够我们花的,就算住进客栈也是可以自己做饭的。”

    闵希松了口气:“那便好!”

    傅言深心血来潮又过来从背后抱着他,搂着他的腰,闵希羞道:“你不去读书,来这里抱我作甚?”

    傅言深道:“有些累了。”

    夫君太粘自己了。闵希语气中透出几分担忧:“你这样可如何考秀才哦?”

    傅言深道:“不早了,你看他们都来了。”他往门外点了点头。

    闵希扭头一看,顿时涨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钻,外面围了一群小孩,他竟然没发现!

    更可恶的是,夫君发现了,竟然还在这里跟他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闵希立刻挣扎开来,小声埋怨道:“你怎么可以不告诉我?”

    傅言深笑了笑,又在他额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去读书。

    留闵希在那里尴尬地应对一众孩童。

    闵希先是看到了红着脸站在一群孩童前方的李大妹。

    闵希冲她笑了一笑,小姑娘方才腼腆,不敢上前,此刻立刻放松下来,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跑上来说:“希哥哥,我今早晨在家里绣了几个时辰,你帮看看,怎么样?”

    小姑娘将手里的绣布递到闵希手上,满怀期待的看着他。

    “还不错,”闵希笑盈盈道。

    想不到昨日教了她个雏形,今日她就能将一只憨憨的小狗子绣出来了,稍微有些走形,但初学者有这个成就,已是不错。

    李大妹得到闵希赞赏也是开心。

    闵希回头看了看认真读书的夫君,说:“走,我们把桌子搬到外面去。”

    他话一落音,一群男孩儿撸起袖子走上前来,七手八脚地扶着八仙桌四角将桌子抬出院子。

    闵希这才发现,今日来的小孩竟然年纪还挺大,有十二三岁的男孩,而且年纪稍大的女孩哥儿也更多了些。

    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出堂屋,院子外还看到了几个妇人夫郎,三三五五正在院子里聊天。

    闵希乍然都有些恍惚,他们家院子鲜少如此热闹。

    走路都有些不自然。

    那些个妇人夫郎一见他出来,立刻笑着打招呼:“傅嫂子好!”

    “希哥儿好!”

    两种叫法都有。

    闵希家中长凳都没这么多,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那些个妇人夫郎笑道:“我家孩童来你这边玩,多有叨扰,就想来给你们送些米面,我们下地干活也忙,你嫁进来这么久都没过来看过,你看这……”

    那些孩子看到自己的阿爹阿娘都纷纷过去抱着他们的腰,站在阿爹阿娘的身后,露出个头,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闵希。

    闵希目光扫过那些小姑娘小哥儿,都提着一个小小篮子,篮子上放着针线,他大概便明了这是想跟他学习针绣呢。

    闵希笑了笑,他倒是无所谓,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三个四五七八十个也行。

    闵希道:“他们来了,我这里也能热闹些,怎么好要你们东西了?”

    从言语中闵希知道他们这些人中有些是本家的,有些不是本家。

    是本家的就会说你结婚的时候我们都来吃过酒席,不是本家的便说,唉,你们结婚没请也没来,之后也没好意思过来打扰。

    不管是不是本家,闵希都一应如此招待。

    大家哈哈笑谈了几句,那些妇人夫郎还是执意要将东西留下,有送鸡蛋的,有送点心糖果水果的,琳琅满目。

    有个妇人说:“我家二妞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便想让她来这里跟你学学刺绣,不知道会不会打扰你?”

    这时终于说到正事了,大家都将目光落在闵希身上。

    过来的妇人夫郎都是家中有姑娘哥儿的。

    闵希没有不答应的,也笑纳了他们的礼物:“没事,谁想学都可以来!”

    她们均均松了一口气。

    许多手艺人都对自己的手艺捏着藏着,昨晚听到自家玩耍回去的孩童说,傅相公家的夫郎,一个荷包卖二百文,请他们吃肉粥,还教李大妹绣荷包。

    他们面朝黄土背朝天,身上有十几文闲钱都是多的,哪听说过一个荷包卖二百文这么多?

    又听说他肯教李大妹,大家纷纷寻思着将自家女儿哥儿送过来学习。

    不过人有些太多了,闵希相信这消息传下去,还会有更多的人过来学习,他不知该如何教一时有些头疼。

    忽然,他们的身后一道声音响起:“教,也不能白教!”

    第48章 第 48 章 鱼头汤

    闵希一回头, 看到了夫君,就像寻到的顶梁柱,心中稍安。

    傅言深目光扫过他们:“不管是哪家的闺女哥儿, 我夫郎都可以教, 不过你们学成之后,可是要给我夫郎付学费。”

    众人一听学成之后才交学费,松了一口气,纷纷回复:“那是自然!”

    不然叫他们现在拿钱也拿不出来。

    学成之后将荷包卖出去, 赚了钱交什么学费不行。

    傅言深道:“学成之后, 到时荷包卖的钱,一年之内有一半要给我夫郎!”

    一半!

    闵希微微瞪大了眼睛。

    别说他夫君心还是黑。

    但是那些农家子却不这样想, 他们多有送孩子出去学手艺活的,哪个不是免费给那些老师傅使唤?从几岁到十几岁,没有一分钱给的!

    现在只是一年之内把一半的钱分出去,这对他们来说其实是个好消息, 也就说不用一年就能赚到钱了!

    有个妇人怯怯地问道:“如果我哥儿一年之内赚不到钱怎么办?”

    傅言深看了看她旁边那个小小哥儿, 估计才七八岁,神情冷漠道:“那与我们无关, 总之一年之内赚到钱我们就要一半,一年之内赚不到,我们也不管!”

    他皱了皱眉头,说:“太小的太笨的,就不要送来了, 我夫郎……”

    他还想再说我夫郎不是什么都教的。

    闵希赶紧捂住了他嘴!

    闵希小声跟比女鬼还幽怨夫君说:“好了,你已经帮我说的很好了,谢谢你!”

    这人的神情才缓和下来。

    闵希语气温和地对他们说道:“我夫君说的对,一年之后还是学不会, 我们就不管了。我们也不收钱,也不收学费。”

    “那么,一年之后还可以再送过来吗?”

    傅言深冰冷插嘴:“到时再说到时话。”

    闵希想想其实也是这个道理,夫君说话冷漠了些,但确实如此。

    如果秋闱夫君中了举人,年后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在这个村呢?

    有个反应过来的妇人说:“对哦对哦,傅相公到时候要去考状元的!”

    傅言深今年才下场考试,二月县试,四月府试,分别中了案首。

    这大有一股作气考状元的趋势。

    “傅相公是明年开春就要上京考状元了吗?”

    傅言深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前方,一个标准的读书人,神情很认真地大言不惭道:“对!”

    众人一片唏嘘,刺绣只能跟学个半年了

    闵希汗颜道:“其实也不能说准,如果他能考得上,我们自然是要进京,考不上我们还是要留在村里的。”

    看大家都在叹息。

    闵希安抚道:“其实不用担心,半年都是能学会的,完全不需要这么久,只需自己到时多多磨练便是。”

    又有妇人感慨道:“没事,这样也好,我们村子就出状元了,这是状元村!”

    大家唏嘘着,大人离开了,剩下小孩,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闵希。

    傅言深说:“我先去做饭。”

    闵希看着这些小孩子,松了一口气,坐下来。

    家里凳椅不够,有些大人小孩子从家里搬了来,就放在屋檐下,大家都有得坐。

    闵希这才注意到,李大妹身旁还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姑娘,比李大妹还要更瘦些,黑不溜秋的,也没有针线,就呆在李大妹旁边,李大妹低声跟她说几句话,给她绣两针。

    闵希道:“她是哪家姑娘?”

    一句话,两个小姑娘双双红了脸。

    李大妹小声说:“她是张二婶家的。”

    闵希道:“她娘没来吗?”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头压得更底一些,张二婶家的那个小姑娘话都说不出来,眼眶也红了。

    闵希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说:“没事,你娘没来也没关系的,你都可以在这里学的。”

    说着,他起身将多余的针线拿给她用,这个小姑娘比李大妹还要怯懦些,甚至还不敢去拿,都是李大妹拿了塞到她手中的。

    李大妹说:“你好好学会了,到时候请希哥哥吃糖!”

    小姑娘偏过脸抹了一下眼睛,拿着针线一直没有抬头。

    闵希将小孩他们家人拿来的东西能现吃的都分给小孩子们吃了,给李大妹跟这小姑娘都塞了一些。

    看小姑娘低着头,羞羞怯怯地吃了,闵希松了一口气,尽量将声音放的低柔:“你叫什么名字呀?”

    这小姑娘说话声音比苍蝇还小,说了几次闵希都听不到。

    李大妹直接说了:“她叫丫头!”

    “啊?”闵希一愣,这哪有人叫丫头的?

    这边习俗,叫女娃大妹二妹,一路下去,叫男娃阿弟二弟,每家都如此叫,不行就叫阿狗阿牛阿虎阿豹。

    这是村中土名,像傅言深叫沛瑜的反而少有,若不是出生前就拟好名字叫沛瑜,那他出生那一刻应该叫大弟或阿弟。

    村中大妹大弟名字横飞,要介绍给旁人就要尊出父辈来,比如大头佛他家大妹这种。

    丫头声音这才提高了些说:“我、我没有名字……”

    闵希张了张嘴,这才知道原来她方才一直声若蚊呐的声音,是说她没有名字。

    太小声了,而且又是从来没听过没这么大还没名字的人,他相当震撼。

    李大妹有些奇怪,说:“你阿奶不是叫你……那个丫头吗?”

    她说话有奇怪的断句。

    丫头看了她一眼,黑黑的脸涨得通红,小声说:“她,她在骂我,叫我去死……”

    “……”

    众人陷入沉默。

    良久,李大妹才讷讷说:“我说呢,她天天都很凶的冲你叫臭死丫头……”

    大家都很尴尬。

    闵希轻咳一声说:“我们这边煮肉粥了,一会大家都在这里吃粥。”

    他转过头来看:“相公,粥快熟了吗?”

    傅言深道:“熟了,稍等就能吃。”

    说着他打开了盖,热气蒸腾,肉粥的清香扑鼻而来。

    闵希凑过去一看,还是猪肝粥,切的是早上剩的猪肝,米下得多些,猪肝却没有早上的粥那般多,但依然很香,肯定是要比白粥好吃的。

    光闻着香味,小孩都馋得流口水了。

    闵希道:“太好了。”

    他看向李大妹说:“一会先吃碗粥,再慢慢练。”

    说话间,他特意看了一眼张丫头,这个腼腆的小姑娘,漆黑的眼眸有一些光。

    然而,这些光没有在她黑白分明的眼底停留多久,一下子就消散了,瞳孔也跟着颤抖。

    外面传来苍老的叫骂声:“死丫头,死丫头,滚哪里去了?死丫头,你怎么不去死?哎呀,去哪里了,真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一转头,透过院墙就可以看到远远走来一个老妇人,一边抚着胸口一边破口大骂,仿佛跟那人有天大的仇。

    张丫头吓得脸色一白,赶紧将针线一丢就跑出去了。

    老妇人年纪虽大,但颇为壮实,一看到张丫头就死命提她的胳膊捏她的耳朵。

    张丫头捂着耳朵都不敢大哭大叫。

    闵希心一下子被揪起,猛地站起来,这一幕让他想起自己在府上被许夫郎欺负的时候。

    一下子不由得眼眶发红。

    他恨不得直接就冲出去阻挠。

    下一秒,傅言深站在了他身后,轻轻拍拍他肩膀。

    闵希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头埋在夫君的怀里哭了一阵。

    这些日子过的太幸福了,他都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很多很不好的人,有很多日子过的不好的人。

    大家分了粥都变得沉默了。

    李大妹小声说:“我家穷是穷些,有吃的阿父阿娘都让我们平分。”

    她看了一眼张丫头离开的方向,小声说:“大丫她家有钱,她奶却啥也不给她吃!”

    闵希沉默着没说话,他需要好久才能将心中难受的情绪压下去。

    院子里变得有些安静。

    突然一道婴孩的哭啼声传来,李大妹一下子站起身来道:“阿娘跟八妹来了!”

    一抬头,果然看到背着小孩的李二嫂走过来,还不止,李二哥背着一个麻袋走到身后。

    李二嫂一看到他们就打招呼,说吃粥了,看到自家孩子又埋怨的说:“又在人家家里吃,都不知道回家煮个粥吗?”

    李大妹冲他娘做了个鬼脸,看到闵希的目光又害羞的低下头去。

    闵希笑道:“没事,喜欢吃就在这里吃,米粮也用不了多少钱。”

    其实还是要些钱的,毕竟来这里吃的孩子太多了,不过还好他们家人都有往这里送些东西。

    当然,也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小孩子。

    他连野生的小猫都可以喂一下,更何况是人。

    李二嫂嘀咕道:“那里就用不了多少钱了,你看你这一屋子的都是小孩,你赚点钱也不容易,你相公还要读书呢,读书多费钱呀。”

    说着她指使李二哥将麻袋提上来,一打开里面有一袋米,还有两只鸡。

    闵希笑道:“这么客气。”

    李二嫂不好意思道:“我们刚从地里回来,把之前的工作收拾干净这才回来,你不是说要给你做秋千吗?这便来了。”

    “我们小孩一直到你这里吃也不好意思,所以就这……”

    她不太会说话,就将麻袋往前面提溜了一下。

    闵希笑道:“这米我就留下了,这鸡就算了,你们拿回去自己吃吧,你家孩子多,也没几顿肉。”

    李二嫂有些尴尬,说:“没没没事,我家孩子在你这里,你煮了他们不也是能吃。”

    说完她自己脸又红了,这意思是非要人家在他们孩子在的时候才煮的意思吗?

    “我意思是……”

    她拍了自己一巴掌:“我这嘴笨的,你喜欢什么时候煮就什么时候煮,我小孩这不在吃着你家的肉了吗?”

    闵希想了想,算了,还是收下吧,到时候教李大妹多费点心思。

    李大妹学得还挺快的,又肯下功夫。

    闵希欣慰说:“你家大妹,估计这个月就可以出绣活赚钱啦。”

    李二嫂高兴道:“那真是太谢谢你了,劳你费心了!”

    其实他们没亲没故的,就是隔得挺远的邻居,平常都没什么来往。

    人家肯这样教他们,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两只鸡是家里最贵的东西了,别的也拿不出来,不然啥都要搬一些过来。

    说完他们也不耽搁,放下东西就回家去了,小孩子在人家家里吃,他们可没这么大的脸在这里吃,说一会吃完再过来扎秋千。

    另一边,闵希还想问一下张丫头的情况。

    问他夫君是问不出来的,他夫君是真的一心只读圣贤书。

    闵希想着等李二嫂再过来的时候,问一下她。

    人一多,他们小两口就没睡午觉了,吃完各忙各的,傅言深继续看书,闵希继续刺绣,顺便教教小孩子。

    他主要教李大妹让李大妹去教其他小孩,小孩又教小孩,如此他倒也省些口舌。

    没等两刻钟,李二嫂跟李二哥就过来了,将最小的八妹放在地上,让自家大一点的孩子照看着,夫妻俩就开始帮闵希扎秋千。

    直接因地制宜,砍的是路边粗壮一些的竹,用草绳编扎。

    夫妻常年干农历活,两个人一个时辰多就扎出一个秋千,结结实实。

    闵希坐上去坐了一下,觉得很不错,连连称赞。

    傅言深出来一看,却是摇了摇头。

    他跟李二哥比划一下,要一个座椅,要一个亭子,要能容下他们两个。

    闵希一听都不好意思说话了,其实这个秋千还是很不错的,就是太简陋了一些,不过他一起身就一群小孩儿冲过去抢着要玩,都还挺结实,可以两三个小孩子一起玩。

    但是他夫君所形容的那个凉亭秋千,确实又更诱人一些。

    傅言深说:“将竹子中空,细竹穿过去固定。”

    他形容了一番,李二哥顿时恍悟,别着柴刀又出门砍竹子:“读书人就是精致些,脑子也比我们这些庄稼汉灵活!”

    这一次,竹子砍了许多,大大小小的都有。

    李二哥砍竹子,一群男孩在后边还帮忙推,扯掉竹节上面的细小竹枝。

    他们没刀,也是白忙活,还有一些调皮些的,就站在竹子上面荡着玩,李二哥说:“一边玩去!”

    竹子没砍完,天色就晚了,傅言深去煮饭。

    李二哥夫妻俩在收拾竹节。

    闵希绣得有些累了,起身伸伸懒腰,拿了一把刀出去帮忙,又想起张丫头,问李二嫂道:“张丫头家是怎么回事?”

    李二嫂干活利索,一边回答他,一边修整着竹子道:“能是怎么回事?生不到儿子,想要个儿子呗。她刚生下来,当着接生婆的面,她奶就想将他淹死的!”

    闵希越发震惊:“她阿父呢?”

    “她阿父?呵!”李二嫂哼了声,凑的更近了些,手上活计都忘记了,摇头道:“更狠,直接就想将她摔死的!”

    闵希一噎,下意识道:“那她娘?”

    “她娘啊,”李二嫂叹了一声:“赚一点钱都被她阿父阿奶搜刮走了,哪里还有钱给她买东西吃?之前我中午了才到河边洗衣服,还看到她偷偷哭,哎,天可怜见的,嫁个家境还算殷实的有什么用,天天受气!”

    李二嫂又说:“你说我们这种人忙到中午才去洗衣服就算了,他们这种殷实人家也忙到那个时候去洗衣服!”

    闵希道:“他们家境殷实吗?”

    李二嫂笑道:“自然是不能跟你家比的。但是她阿父也算是个手艺人了,不像我们庄稼汉,光看着田里那两亩地。”

    “是什么手艺?”

    “就城里帮大户人家赶牛车的。”

    闵希诶了一声,有些意外,原来之前能在他们府上干活的家丁已经算是家镜殷实了。

    看闵希的表情,李二嫂有些不好意思说:“我们是小门小户,跟你们是不能比的,他这每个月都有稳定的收入,已经很不错了。”

    闵希点点头:“那他们家有没有种地?”

    “有啊,怎么就没有了?他们不但种地,而且还种的挺多,平时就让张二嫂忙活!她一个妇道人家,那么多田地忙上忙下的,没一个人帮忙!我们经常见她跟她家丫头,大晌午的还在地里面,你没见她家大丫瘦的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你看到她家大丫了?”

    闵希点了点头。

    李二嫂唉了一声:“你只看到她家大丫,没看到她奶是怎么欺负她大丫的?”

    闵希叹了一声,说:“也看到了。”

    李二嫂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觉得跟这些人同村真是丢了脸面。

    只能埋怨道:“你刚嫁进来,你家又是读书人家,她都不知道收敛些!”

    “哪有这样子对自家孙女的,难道没有带把就不是孙了?像上辈子有仇那样死命的扭大丫,哎,真是作孽!”

    李二嫂还在埋怨,闵希不说话了。

    这时天色渐晚,许多孩子都已经回去了,李二嫂夫妻俩还不知疲乏在修竹子,李大妹他们已经回去做饭了。

    闵希起身道:“李二嫂李二哥,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

    他们抬头一看,人家小夫夫也要吃饭了,他们是喜欢赶夜的性子,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记,经常大半夜摸黑回去吃饭。

    两人不好意思地收拾工具回去了。

    傅言深跟闵希吃着饭,闵希把李二嫂的话跟他这么一说。

    傅言深宽慰他:“不要多想,我们想再多也没用,还得靠他们自己想办法,又不像你,娶过来便行,还得看她娘怎么做。”

    闵希想想也是个道理,他们管再多都没有用,那毕竟是人家的女儿,他们旁人也不能强行将人抓来养。

    傅言深将碗往夫郎面前推了推道:“快点吃饭吧,看看我今晚做了什么?”

    说这句话时,夫君的语气有一些幽怨,闵希眨眨眼睛,这才发现桌子上是新的菜品。

    炖的鱼头豆腐汤,还有一尾炒鱼,闵希悲伤的太过感同身受,一时都没闻到香味。

    鱼头豆腐汤,奶白奶白的,才喝一口闵希顿时飘飘欲仙。

    他夫君将他表情全尽收眼底,却还要道:“怎么样?”

    嘴角噙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闵希也眉眼带笑,不吝赞叹:“好鲜!”

    这一口汤鲜的他灵魂直冲云霄,真是万分惊艳,从未想过鱼头汤竟然能如此的鲜美!

    汤鲜味美,半点都不腥。

    也不知道夫君是怎么煮出来的,就很鲜香,腾腾的热气扑鼻而来,之前他沉浸在伤心事里,竟然没有闻到。

    难怪夫君都幽怨了。

    应该也是下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来的。

    闵希只能不断的赞叹:好喝,夫君厉害,夫君好棒哦!”

    傅言深嘴角勾起,偏脸凑过来。

    闵希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喜上眉梢。

    傅言深心满意足道:“快吃,锅里还有挺多。”

    闵希道:“这鱼哪来的?”

    傅言深道:“不知哪家捉来的。”

    傅言深炖了鱼头汤,鱼身则是单独切下来炒了,整条鱼身下锅炒,下油热锅,将姜蒜小辣椒爆香,然后将鱼放上去,翻炒几下放盐放酱,让鱼充分的吸收调料的味道,最后放上一把香葱与香葱,香喷喷的炒鱼身就此出锅。

    这边人的口味不重,放的调料不会多。

    鱼肉本来就鲜,吸收了这些调料之后,味道更是美妙。

    曾有古人说,天下美味唯盐不破。

    意思是有盐,什么东西都会好吃,没有盐,再好吃的东西也要变的索然无味!

    这条鱼热气蒸腾也是好吃,就连浸透鱼汁的香菜跟香葱都特别鲜美,闵希不停的给夫君竖拇指,语言不丰也要情绪给到位。

    把夫君逗得直笑,都露出了牙齿。

    夫君很少笑露齿,但他牙齿却是整齐好看的,笑起来的时候很是明耀腼腆。

    闵希只觉此时的夫君万分诱人。

    吃完饭洗过澡,闵希坐在新做的秋千上荡,他头发洗了未干,在院子里荡着秋千乘着凉风,很是惬意。

    猫猫狗狗都绕着他转。

    傅言深洗了澡出来看到他,忍不住上来抱他的腰。

    闵希羞涩地推开他道:“夫君,我头发还没干呢!”

    语气稍稍咬重了些,生怕夫君又将他抱回房去。

    傅言深在他耳边亲了一口道:“嗯。”

    夫郎的腰很细,捏在怀里,怎么都捏不够。

    傅言深嗅着他散着清香的头发,只觉沁人心脾,有些魂不守舍,忽然哑声说:“夫郎,我们的房里面去晾干头发吧。”

    闵希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了,心头一动,微微点了点头,傅言深便将他打横抱回房里。

    又是到了半夜,闵希迷迷糊糊想今日赚了多少钱。

    今日因为有许多孩童过来,虽说他主要指点大的小孩,而大小孩去指点小一些的,但也是费了些时间,后面又去抄了些书,一个荷包没怎么绣完。

    不过今日小孩的家人送来了鱼肉,他们没有另外花钱买肉。

    就是夫君,也不知道孩子在这里吵闹,有没有影响到夫君学习?

    闵希双手搭在傅言深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傅言深不停的亲吻他的眉眼他的唇,搞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时间持续得有些久了,他不甚有力气,连吟出来的声音都是细糯的。

    软绵绵地说夫君。

    将傅言深激得,落在他身上的力道越发深沉。

    他轻呼一声,扬起了修美脖子。

    落在脖颈间的吻,也越发深沉。

    想问的话都没能问出口。

    事情终于了了,他软绵绵的躺在床上,任夫君擦洗脑子,一片空白,却不记得想问些什么。

    夫君将水端出去,很快又钻进被窝里,没有穿衣服,搂着他赤条条的身子。

    这是第一次。

    闵希红着脸蛋入睡。

    第49章 第 49 章 换钱

    一晚睡的甚好, 闵希醒来的时候,只觉身体暖呼呼的贴着一个热源,昨晚淅淅沥沥下了些小雨, 清晨有一些凉, 贴着夫君睡暖暖的,不过今日怎么觉得夫君过分暖了些?

    等到夫君在他身上蹭,感受到特别明晰的触感时,猛地睁开眼睛, 一下子羞红了的, 昨晚他没有穿衣裳!

    夫君也只穿了上衣,难怪……

    这下好了, 很方便夫君行事,他模模糊糊的想。

    又是过了好一阵才起的床,两只小狗已在窗外汪汪直叫,这是他们起晚了, 平时小狗自己会在院子里玩耍, 不会动不动就叫。

    应该是饿了。

    闵希倒是想起床喂它们,但夫君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的, 还是先喂饱夫君吧,他羞涩地想。

    好不容易起了床,傅言深去烧火煮饭,闵希躺在床上又歇息了片刻,没多久, 夫君端了热水进来给他擦洗,让他穿衣服。

    闵希理了理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看着夫君殷勤的模样,心中暖洋洋的, 方才的疲乏一扫而空。

    待他穿完衣裳,傅言深道:“再睡会。”

    羞得闵希推了他一下,傅言深在他额上落下一吻,道:“我出去买些肉。”

    闵希点点头,家里的散钱都给夫君拿了,他握着大钱就那三两银子,现在夫君花了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反正没钱总会问他要便是了,这几日都有吃肉花销大,估计所剩不多,他也没问。

    他起身先去整理了一下抄的书本,还是尽快将书本抄完,换成钱,也不能太耽误了人家书店。

    如此想着他提起笔慢悠悠地写了一个字,直到傅言深喊他吃粥,闵希放下笔,缓缓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偶尔抄抄书还是可以冶情养志的。

    夫君当如昨日所说,粉肠粥,他处理粉肠花了些时间,要将它全部翻过来清洗揉搓,这才煮久了一些。

    煮熟后的粉肠卷起来,看着很有口感。

    粉肠柔韧劲爽,嚼着嚼着还会有些别的浓郁滋味出来,犹如流心的包子馅,叫人好生惊喜。

    粥稠味鲜,好喝到一点不剩。

    闵希饱饱的吃了一大碗多,只觉得夫君做饭的手艺越来越厉害了。

    吃完了粥又往嘴里面塞了两颗萝卜丁,酸酸辣辣的,闵希只觉得这日子赛神仙。

    吃完了就夸夫君,不管是粥还是萝卜丁,都特别好吃,夫君特别厉害!

    将夫君逗得眉开眼笑,眼眸中有坚定的神采。

    那些小孩儿也不是一大早就来这边,许是在家里也有活计干。

    闵希便去将书先给抄完了,手上这本终于抄完了,还想翻翻其他书的时候发现都抄完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看夫君,毋庸置疑,那些本应留白的书上都是夫君的字迹。

    夫君竟然没有真的好好读书,而是来这里给他抄书来了!

    罢了,今日便将书拿出去换钱。

    他突然想到自己的那一套刻字,赶紧进屋里面拿了出来,心想若是能用这套刻字来印刷的话,那真是赚钱了。

    如今卖的大多数书都是印刷体,不过都是雕版印刷,而不是像他这种活字印刷。

    他的这是一套玩具,将雕刻的活字,一个个像算盘那样串进圆柱里,每个活字有凹方有凸方,活字后方有十字的刻槽,将一盘字都固定进去之后,后面将一条条的木棍刻槽插进去,将活字固定住。

    如此便是一版较为结实的活字。

    它也是有缺点,用的时间久了就会有磨损,字体会变得凹凸不平,难以印刷。

    不过现在它还很新。

    闵希用小刷子在它上面刷了墨,印在一张白纸上,将白纸拿开,字体板板正正的呈现在上面。

    闵希欣喜不已,不知书店接不接他这种印刷的字?

    如今,活字印刷不太盛行,识字的人少,能将反刻的字识完的人就更少了,用的还是雕版印刷。

    以至于不是每一个书店每一本书都有雕版,那他就可以去赚那些没有雕版的书的钱。

    虽然那些书有可能销量少一些。

    倒还是可以问问的。

    他这边刚印了几张,院子外就热闹起来,抬头看去,小孩童们跟李二哥李二嫂他们一并来了。

    闵希出去开了院子门,将众人迎接进来。

    李二哥夫妻俩继续赶工,做凉亭秋千。

    男孩子一边帮忙一边嘻哈打闹的打闹,更小一些的孩子就在那边玩耍,大点的姑娘跟哥儿在这里安安静静的学刺绣。

    李大妹兴奋地给闵希看今日作品,她还是绣小狗,比昨日的要整齐些。

    闵希笑道:“不错,都可以拿出去卖了。”

    李大妹惊喜又羞赧:“真的吗?”

    闵希笑道:“可以的,再练练。”

    李大妹连连点头。

    闵希沉思片刻道:“张丫头今日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李大妹说:“我到她家时,她刚从地里回来说还要洗衣服还得割猪草,我就不等她了。”

    闵希叹气,他觉得以前被许夫郎欺负的日子就够苦的,那小丫头不过十一二岁,父不疼奶不爱,干活不得吃,还被欺负。

    如此想来,他都要感谢他那父亲对他没这么狠了。

    不过当时他们是指着他嫁入豪门,帮扶家中,还没对他在饮食上有过多的苛刻,也没让他干粗重的活,不然瘦蔫蔫干巴巴的,手脚肌肤不嫩滑,如何讨得权贵欢心?

    但就是如此,许夫郎也要在看不到的地方,狠狠折腾他。

    李大妹迟疑一下说:“我看她是很想来的,估计是不好意思。”

    大家的阿爹阿娘都过来送了礼,她家没来送,估计不好意思来了。

    闵希也体会到了,心里想这是个好孩子。

    他道:“下次你把她也喊来,我可以教她的。”

    想了想,闵希笑道:“等她学成了再请我吃糖也不迟呀!”

    他这一笑,有点明媚,李大妹都看愣了一下,羞红着脸说:“好的。”

    她是个小姑娘,不懂许多,但是看到好看的人也会羞涩。

    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将丫头带过来,到时候带着弟弟妹妹帮她洗洗衣服割割猪草都是好的。

    闵希不知她心里面弯弯绕绕,自己拿荷包绣去了,等下午些他要跟夫君去将抄的书换钱。

    闵希看了一眼李二哥夫妇的方向,心想或许下午他们回来,这竹亭秋千就能做好了呢。

    想想心里宽慰许多,又有些开心,手上功夫都快上许多。

    到了中午闵希喊李二哥夫妇留下来吃:“你们都在这边作一整天,哪能不留你们吃一顿?晚上你们自己回去再煮饭也好呀。”

    李二嫂有些不好意思道:“那我们早点吃完,赶紧将这秋千给弄好了!”

    闵希温和笑道:“好。”

    傅言深依然炖了粉肠粥,李二嫂主动过来帮他处理粉肠,说:“你读书人先去读书吧,这点东西我们来处理就是了,怎么能让你来下厨呢?”

    傅言深皱着眉头说:“你们煮不好吃!”

    闵希就知他夫君要口出狂言,但过去已经迟了,摇摇头算了。

    李二嫂悻悻松了手,叹了一声,又回去砍竹子了。

    这一家子着实是稀奇,竟是相公做饭,夫郎悠闲。

    闵希笑着安抚她道:“他就这样。”

    李二嫂道:“哎,我看别的读书人都说什么君子远离庖丁,你丈夫真是与众不一般,这种男人嫁得好呀!”

    闵希心中欣慰,还好他夫君没有这种文绉绉的想法,不然他迟早得饿死在这里。

    大家喝了猪肠粥,都是赞叹不已。

    这一碗猪肠粥里面的猪肠没有早上多,夫君刻意给他多加了些肉。

    闵希嚼着嚼劲的猪肠,依然觉得很香,味道没早上的粥那么浓郁,但也清新好吃。

    他将酸萝卜丁端出来,大家就着萝卜丁吃。

    萝卜丁脆口酸爽,谁都喜欢吃,不喜欢吃酸辣的也夹了两颗,实在开胃。他们平素没这般多闲工夫搞这个,吃了就觉得回家还是要搞一下。

    其乐融融。

    刚放下碗那边一群小孩儿簇拥着货郎过来了,孩儿们嘴里囔着:“这边这边在这边!”

    货郎看到他们笑呵呵道:“哦,你家在这里呀?我这次带了足够多的钱,不知道你又有几个荷包可卖?”

    闵希洗了手,笑道:“之前的荷包卖完了?”

    货郎笑道:“卖完了,昨日就卖完了,光在咱们县城都没出去就卖完了,很是紧销呀!”

    闵希遗憾道:“但我这边也没有几个。”

    货郎道:“没关系,有几个咱们就卖几个,趁着现在紧销,我现在带够了钱!”

    闵希禁不住笑了,心想你带够了钱我也没几个可卖!

    闵希将之前的荷包都翻了出来,总共就十五个了,加他昨日绣的那个,今日绣的还没好。

    一听说他这两天才绣了一个,货郎瞪大了眼,一咬牙说:“哎,我给你二百五十文一个!”

    闵希略为惊讶,想不到他荒废了时间,反而赚得更多了些?

    货郎心痛道:“我这是让利了,希望你好好花心思绣荷包!”

    闵希连连点头,十五个荷包进账三两银又七百五十文,货郎又给他送了些顶好的针线。

    看来是真的赚到钱了。

    周边围着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白花花的银两啊!

    他们有几个见过银两的?还有一大捧的铜板!

    连李二嫂夫妇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愣愣地看着这边,这么多钱,他们一年到头都赚不到,更别说存下来了!

    闵希想到什么,轻轻将李大妹推上前:“我这几天收了几个徒弟,你看看我这位大徒弟的荷包能不能卖?”

    货郎喜滋滋的,刚要挑担走,闻言笑呵呵道:“能卖,哪有不能卖的?”

    拿过来一看,不由笑了,那小狗扭扭歪歪的。

    货郎好笑道:“也是能卖,不过我只愿出一文两个,图你们下次还卖给我,你们卖不卖?”

    闵希看向李大妹,李大妹惊喜得眼睛都瞪大了,哪里有不卖的,直点头。

    连她爷娘都惊呆了,想不到闺女才学了两天,这便能卖钱了!

    李大妹刚好绣了两个荷包,一并交给了货郎,货郎给了她一文钱。

    李大妹捏着这一文钱,立马就塞到了闵希的手中,红着脸说:“希哥哥,这一文钱不够买糖,先给你……”

    闵希颇为欣喜,这么快就得到回报了。

    他摸摸小姑娘柔软的头发,还是将钱还给了她:“你拿着吧,等到你能赚大钱再请希哥哥吃糖。”

    闵希目光坚定,小姑娘也不好再推辞,立刻就将一文钱在货郎那里买了零食。

    李大妹先问闵希要不要,后者笑着摇摇头,这些乡下小零嘴对他来说还是太粗糙了些。

    李大妹先跟父母分了,再跟兄弟姊妹分了,够的话再分一些给其他小孩,不够就自己吃了。

    这一文钱给那些正在学刺绣的小姑娘莫大的冲击,双眼冒着光,咬着牙,目光坚定,一定要学会刺绣!

    即将傍晚,闵希好不容易将手上的荷包绣完了,这时傅言深也放下了笔,正要休息,夫夫俩对视一眼均是一笑。

    他们准备了一番,跟李大妹说了声,自以为悄悄地离开了院子。

    其实很多人都停下了手中动作,看着这对年轻夫夫牵着的手。

    年轻俊朗的男子背着一个包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塞满了书,他夫郎也挎了一个包,两人牵着手。

    不懂情爱的小姑娘小哥儿都生出一些憧憬来,大抵觉得将来自己的夫君也要是这样子的。

    到了县城,夫夫俩先去交了书。

    掌柜的翻着书第一本的时候,连连点头道:“还不错。”

    连续翻了两本都是如此神色,翻到第三本的脸色骤变,惊奇地看着这对年轻夫夫:“这、这本是傅相公抄的?”

    傅言深板着脸没说话。

    但不必说肯定是了,肉眼可见的,掌柜的双眼冒出光来,连续又翻了后面的那几本,果然全部都是傅相公抄的。

    闵希脸有些红小声又骄傲地说:“不是抄的,是夫君默写的!”

    “哦哦哦,”掌柜的连连称赞:“厉害了,厉害了,不愧是傅相公!”

    这位自小就是十里八村的神童。

    七八岁时在县里求学,不出三年就跑到郡里去了,这里已经没人能教他。

    他们县里最厉害的秀才到了郡府都是一言难尽,唯独这位曾经名震一时,什么三岁背四书五经,那都是小儿科,这位过目不忘,考试还很厉害,不出三年,他又跑回来,在家闭门不出,几乎足不出户,一出就来书店。

    别的读书人从郡里回来那都是被赶的,唯独他,书院老师还自行上门请他回去读。

    当然他没去。

    此子情性异常冷淡,江湖有他的传说,他本人却鲜少在江湖露脸,读书人也只知其名不知其人。

    掌柜的抬头一看,傅相公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难怪方才不高兴呢。

    人家哪里用抄。

    掌柜的道:“了不得了不得!”

    “今日老板不在,但我可以给你做主,傅相公,您这抄的书……咳……”他自己激动的把自己呛了一下,打了一下自己的脸庞,说:“抱歉,您这默的书,我们给两百文万字,不不不,这一本直接给你五百文,一本五百文!”

    傅相公这一手好字,郡里的大儒都夸过的,而且是他还年少时夸的,如今又过了五年!

    这郡城里人最喜欢攀庸附雅了,这种好字,添枝加叶地说辞一翻,卖一两银子一本都是少的!

    而且年纪轻轻一考便连中县、府二试第一名!

    以前都不考,偏这时考,许多人都在翘首以盼,比如县里的大人物,谁没在暗中窥视,就等他连中三元了。

    就算现在卖不出去,囤起来,来日他身居高位,也能水涨船高!

    傅言深微微挑了挑眉。

    一本书从数千字到两万字不等,他抄的这些都是过万字的。

    掌柜的咳了一声,道:“六百文,给你六百文一本,希望你以后多抄些!咳咳咳咳……”他把自己呛得个半死:“多多默一些!”

    傅言深眉头微拧,六百文一本,不过万余字一本,他一个时辰能写六千字!区区万字,他若是着紧些写,不足一个月他就能赚……

    然而他没来及想下面的话,就被自己的小夫郎拽了一下衣角。

    掌柜的原本还期待地看着傅相公,傅相公这一笔字是真的好,他从未见过如此苍劲有力的字,潇洒又不羁,透着力量感!

    实在不行,他自己都可以花一两银子买一本!

    眼看傅相公就要答应。

    然而傅相公身旁俊俏的小夫郎道:“我们不接抄书了!”

    掌柜的:“!!!”

    他一噎差一点就要被活活呛死过去,顺了一口气,忙道:“为为何?”

    小夫郎笑盈盈道:“我们想接些印刷的活儿。”

    说着他从他夫君的背包拿出几张纸递给掌柜的:“您看看这些字可不可以?”

    掌柜的看着那些工整漂亮的字,连连点头道:“你有雕版?”

    闵希摇摇头。

    掌柜的又奇怪道:“难道你会雕刻?”

    闵希再次摇摇头,笑道我有活字。

    “哦!”掌柜的有些惊讶,上下打量他一番一套活字还是挺贵的,这个小夫郎举止雍容华贵,想必也是出自大户人家,至于为何落寞了,那便不知。

    掌柜的点头笑道:“自然可以,我们也不是所有书本都有雕版,如果你们能为我们印那些书,那便是最好的事情!”

    雕版是很贵,一版下来不许有一个错字,错了一个字,整版都要报废。

    一套雕版也就印刷那么几百套书。

    闵希的雕版闲置,书店没有太多雕版,双方仔细商议了价钱,大抵是按二十文一本来收购,一本万字左右,具体按的是页数,而不是字数的。

    如果同一本书订得多些,还可以再便宜几文钱。

    掌柜的先行订了三十卷书,一卷书十本。

    届时,他们会亲自将纸送上门去。

    商议完毕,领了这一次抄书的钱,掌柜的还十分遗憾地再问了一次,确认傅言深不再抄书。

    主要是闵希不许他再抄书,浪费时间。

    他夫君也是狠人,这些天他只抄了两本书,他夫君抄了五本!

    所以他们一共收了三两银子又两百二十五。

    掌柜的还给他们另外送了纸笔墨。

    掌柜的道:“字如其人,傅相公今年定能高中!我们县里也是百年未出进士了,近年也该是出一个!”

    出了门,闵希神清气爽,这么一算,他们有十两银子了,刚好十两银子!

    不过有一两是散银,一千枚铜板,真是有够沉,但这都是钱,窝在怀里面沉甸甸的,好舒心。

    他不打算换成整银了,一并都给了夫君,让他好好收着,自己收大头那九两银子。

    他仔细寻思了一下,这九两银子有多少是他自己这些日子赚的,卖蛇的二两银子是夫君赚的,抄书的这三两也是夫君赚,而他赚的那五六两,基本都是卖他过去绣的荷包。

    他最近赚的可不到一两。

    还是得勤奋些,不可以天天偷懒,要跟夫君学习!

    想到夫君,他又有些生气,夫君根本也是在偷懒,原本应该好好读书的,却过来抄书!

    虽说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养家糊口,但他也是生气。

    又对傅言深敲打一番说:“夫君,目前你还是得以考秀才为己任!你若考不中,到时被派去服徭役,我自己在家可如何是好?”

    傅言深拉着他的手,连连点头:“嗯嗯嗯,知道,这次我好好考!”

    不过现在手里有了钱,闵希也有了些底气,只要交钱,到时候不去服徭役也是可以的。

    他叹息一声,算了,夫君考不上秀才一直在家里陪着他,自己也有个营生,现在的日子也还不错。

    只是外祖家……

    罢了,不想这么多,远离京城的尔虞我诈也是好的!

    如此想着他又开心起来,挽着夫君的手,小两口又要去下馆子。不过走到店铺门口,闻着那香味,闵希还是打了退堂鼓。

    他拉着傅言深道:“夫君,我们还是买肉回去做吧,夫君做的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傅言深点了点他鼻尖,还能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吗,想省钱,留着买肉煮给那些小孩子一起吃。

    只要夫郎高兴,他都依他,而且他煮的肉本就很不错!

    不过今日赚了大钱,他们还是在外面吃了些小零食,又买了九文钱两个的薄饼,热乎乎香喷喷的,一口下去软糯微甜,依然十分的惊艳。

    闵希开心得双眼眯了眯。

    第50章 第 50 章 一起吃肉

    没走两步, 又看到了一个好吃的。

    脆皮烤年糕,外表焦黄上面撒了芝麻,看着就很诱人, 他们买了两根, 三文钱一根也是不便宜。

    第一口闵希眉眼弯起来,甜甜的外焦里糯,好惊喜呀!

    他开心道:“想不到这么好吃!”

    傅言深也是点头,他脸上欢喜的表情没闵希那么明显, 但看着夫郎嘴角噙着笑。

    闵希拉着他的手道:“以后赚了钱, 天天都跟夫君出来吃!”

    傅言深点头道:“好!”

    想了想,他低声说:“我也可以天天烤给你吃。”

    闵希摇摇头:“天天吃就不好吃了, 还是偶尔赚钱了,出来吃一顿,那就很美味了!我反而更喜欢吃夫君煮的饭,夫君做的都很好吃!”

    傅言深又去买了一些别的东西, 杂七杂八的提在手上, 闵希想跟他分担,他也不要, 他还要空出一只手过来牵闵希,闵希想起他的手受伤还没好。

    担心他,结果他说:“你忘了,我连你都能抱那么久!”

    羞得闵希满脸通红,他可没忘记夫君是什么时候抱他那么久的。

    拉着夫君的手, 他还是有一些担心,毕竟夫君太能忍了!

    他用有些生气的语气说:“快给我提一些,否则我不理你!”

    傅言深看着他娇嗔的模样,哭笑不得, 给了他些轻的。

    两人又一起去买了肉。

    此时已是傍晚,肉摊子还有零星的肉没卖出去,上面有猪脚以及大骨肉。

    傅言深看着这么多肉,倒是想全买,耐何没有多余的手提,他左手还是有些疼,而且又要牵夫郎!

    傅言深道:“老板,我们买完,帮送上门么?”

    老板道:“你家住哪?”

    傅言深报了村名,他们村子叫青花村。

    老板立刻笑呵呵道:“自然帮送上门,不但送上门,我用驴车带你回去都行!”

    那最好不过了,他们没什么好犹豫的,甚至将周边摊子的剩肉一并买了下来。

    老板也不计较,乐呵呵道:“这么多肉吃得完吗,做喜事呀?”

    闵希笑道:“是有喜事。”

    小两口坐在驴车后,拉着手看着橘黄的天空,闵希还是第一次坐驴车,虽然有一些不稳,一颠一颠的,还是很欢喜。

    傅言深搂着他,他将脑袋靠在傅言深肩膀上。

    忙碌的人们可以看到,如车上年轻的小两口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许多人都在感慨,但有些人就是气的牙痒痒。

    有一个气的脸都扭曲了,正是傅言深他后娘。

    之前被打了一顿,他都记到闵希头上去了。这个新过门的小婊子,不孝敬公母,还劝嗦自己的夫君来打他!

    他这些日子倒是想走上门去耍耍威风,但是,怎奈他那继子天天在,这两天更甚,院子里面天天挤着一堆人,完全没有下手的功夫。

    不过,很快就要开始征劳役,到时候不把他塞过去!

    等他夫君不在了,看他还能不能成威风!

    到时候看他怎么治他!

    被人埋怨歹毒盯着脊梁骨,他们不知道。

    欢欢喜喜的回了家,这一次买的肉是多了些,进门的时候,一屋子的人都还在。

    大家都在惊喜买这么多肉,闵希也在惊喜,那亭子已经差不多成了,许多小孩子围绕在那里,难怪大家都没走。

    闵希忍不住赞叹道:“二哥二嫂的手艺是真好!”

    李二嫂笑道:“哎,今日再紧些,就能将它做好了。”

    闵希笑道:“好,我们这便做饭给你们吃!”

    说着,一车子肉提下来,闵希招呼着男孩子们,让他们帮着一起清理肉。

    闵希笑着说:“到时候一起吃。”

    李二嫂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这么多人,你得多少肉才能吃饱呀!”

    闵希笑道:“没关系,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

    李二嫂叹息道:“他们也没帮你干活呀?”

    闵希笑笑不说话。

    正要离开的肉摊老板一听笑道:“原来你们这是买来做慈善的呀,真是大好人啊,往后这个时候了还有肉卖不去,便半价给你得了。”

    李二嫂听了也露出惊艳的目光,这个时候的肉能够半价买,那真的是太有诚意了!

    他们有钱时也很晚去挑些卖剩的肉,那都挺贵,就便宜个几块钱。

    闵希笑道:“谢谢大哥。”

    将人送走了,闵希越发开心,真是好心人多!

    傅言深将猪脚放在火上烤,将毛烧掉,再拿刀剃一遍,大点的男孩跟着他一起操作。

    大块的骨头剁碎炖汤,闵希的烧水锅都用上了。

    又是炖又是煮的,厨房院子忙忙碌碌,烟雾袅袅。

    而这边闵希与小姑娘们继续刺绣,毕竟货郎又给他让了五十文钱的利,他还是得努力些。

    小姑娘们的成绩还是喜人的,绣得扭扭歪歪,但好歹也是成了。

    她们没有李大妹这般有天赋,就只能在一块布上多多练习着绣。

    彻底入夜看不到后,不算大的院子里点了灯,灯笼也一起点了。

    年纪小的孩子们绕着灯笼转,很欣喜地看着这个灯笼。

    闵希也觉得这个灯笼好看,之前买来时它夹在一堆灯笼里,还不觉得出彩,如今是越看越是好看。

    挂在墙角照着他们刺绣。

    煮的饭有些多,煮得久了些,夜色深了,三只小猫爬在墙头,喵喵叫着。

    有调皮的小孩去吓他们,被闵希止住了,说:“不要吓哦,这是我家养的。”

    傅言深没那么好说话,直接一个眼刀过去,凶巴巴的,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而且他还提着刀在剁肉,眉头一凌,本来就生的生人勿近,这副形态直接就将胆小的小孩子给吓哭了。

    傅言深才不管他们,要哭就哭,要走就走。

    孩子太晚没回家,也有一些家长寻来,一听说要在他们家里吃,都唉一声很不好意思。

    虽说他们村子算是富了些,但也不是日日都有肉吃的,哪有小孩馋在人家家里吃人家肉的道理!

    说着就要将自家的孩子拉着,闵希笑说:“他们都帮砍肉了,就让他们吃吧,我们买了些,本来就想让大家分着吃!”

    都说钱不外露,这一对小夫夫似乎没有计较这些,直接就外露了,但是他们一个个都没有眼红的想法,反而是有些尴尬。

    吃了别人的,自己没有好东西还过去。

    天底下最尴尬的事莫过于此。

    闵希还想留他们来吃两块肉,这些大人哪里好意思赶紧溜了。

    肉太多了,傅言深并没有全部煮了,而是让小孩子们去捡了竹枝,将肉串了,自己放火上烤。

    如此,他也能轻松些。

    傅言深跟闵希捧了碗,小孩子们捧了竹碗,在院子里坐在凳上或者直接坐在台阶,边吃饭边吃烤熟的肉。

    人多了会争会抢,也有一些小孩子贪婪,都想占为己有,闵希便派了大一些的孩子去管这件事,让他们好好看着,不许做这种事,大家一起吃才能吃的久,要是争着自己吃,那就没得吃了。

    至于说不听的小孩,傅言深亲自出动将人打发走了。

    闵希看到好一些小孩吃了一口就没舍得吃了,眼里亮晶晶的,努力扒拉了碗里的饭,一粒不剩,然后拿着竹签偷偷跑回家的。

    对此闵希只能感慨,男孩子他放任了,有一些小姑娘哥儿也想这样做,他把他们拦住了,让他们把东西吃完再回去。

    他们本来就瘦瘦弱弱的,自己没得吃,就先想别人了。

    闵希安抚他们道:“你们自己吃饱才能学好手艺,将来不愁吃喝!”

    这时李二哥李二嫂终于做完最后一点收尾,一个漂亮的竹亭秋千就此做好了。

    实在是精致漂亮得很,闵希饭都顾不上吃了,就去先荡一下。

    秋千很结实,坐上去晃悠悠的,很悠哉。

    他很满意,这下子风吹雨打都不怕了,还是夫君想得周到!

    傅言深进房拿了钱,掏了八十文给他们。

    两人都不敢接这么多:“我们就忙了不过一天,给二十文一人就行了,这几天都一家人都在这吃饭,多不好意思。”

    闵希起身道:“拿着吧,你们这一天也忙了好多时辰,更何况这亭子我也十分满意。”

    他一回头,一群小孩已经坐上去了。

    傅言深回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一个个顿时不敢再抢,怯怯地离开了座位,他们去碰那个简陋的秋千,看傅言深没有异色,这才敢荡。

    别的不说,他夫君镇这些小猴子是真有办法,闵希笑笑也没有去管。

    孩子太多了,不能让他们在此胡作非为。

    闵希笑道:“明日还得麻烦你们再扎两个没有亭子的秋千。”

    他们一听还要搭,就是乐呵呵的,能拿钱当然是开心的。

    李二嫂原本是想来帮丈夫做一下,结果想不到竟然拿两人份的钱,真是太不好意思。

    “明日便不用给钱了,今日给的钱就够多……”

    傅言深看了她一眼,还没张嘴,李二嫂便收了声。

    闵希掩唇笑了笑,他夫君是真凶!

    这时候炖的猪脚可以了,一开锅香气四溢

    傅言深先给闵希盛了满满一碗,给自己也打了一碗,然后勺子就让出去了。

    大家眼巴巴地看着他评价。

    咬一口,猪脚香糯软烂,入口即化,肥而不腻,酸酸甜甜,爽辣可口,十分好吃。

    闵希感叹,可惜那些早回去的孩子没得尝了。

    闵希坐在秋千上,小猫蹭着他的腿,无与伦比的亲昵,真是难得。

    闵希正忙着啃猪脚呢,空不出来摸它的头,好不容易吃完一块放在地上,它们喉咙咕噜咕噜地叼去墙头啃个不停。

    至于他们的狗,一群小孩子在逗,在给它们丢骨头,摇着尾巴吃的正乐,都忘了主人。

    一开始吃猪脚,真是回味无穷,但是吃久了还是觉得有些肥腻的,这一大碗闵希真吃不完。

    傅言深便倒到了自己的碗里,又给他的碗洗了一遍去盛汤,这时候汤也可以出锅了。

    汤是玉米骨肉汤,加了红萝卜,放了一些盐,开锅时有浓郁的清香,汤底很清,汤汁鲜美,有点清甜的味道。

    这个汤闵希是真的爱,一口下去,完全解了猪脚的腻!

    肉他倒没多吃,反而是汤喝了好两碗,肚子都有些撑了。

    吃饱了,闵希放下碗,看着大快朵颐的夫君,夫君吃肉不算斯文,但是很沉默,吃的很香,还是比那些村庄汉子要斯文一些。而且他长得很俊,看着很有胃口。

    看到他看自己,傅言深冲他浅浅一笑,喝完最后一口汤,放了碗洗了手悄悄的坐到他旁边去。

    他们就拉着手,看着渐圆的明月,又看看彼此,都没有说话。

    喧嚣的院子都变得安静了些,大家看着他们都说不出的憧憬羡慕。

    李二嫂忙碌了一天,坐在台阶上吃饭,看了他们一眼,含着笑又看一眼自己的丈夫,李二哥看了她一眼,一脸莫名。

    小猫跳到闵希身上,闵希分了手去抱着小猫咪给它撸毛。

    他们休息了好一会,院子里面的人吃饱了,收拾了锅碗纷纷离开。

    他们小夫夫的夜生活正式开始,闵希洗个澡,他没能在凉亭上坐多久,傅言深也洗了澡出来,拉着他就回房去了,院子的灯被吹熄了。

    院子外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房里面的灯还亮着,但是关了窗门什么也只有一些光亮透出来,偶尔也有一些沉闷的声音透出来。

    夫君摁着他的腰,单调重复沉闷的动作。闵希很羞,夫君已经不满足于熄灯了,非要点了灯,看着他。

    他抬手遮着眉眼,又被拿了下去。

    还想将他抱起来,下床去。

    闵希赶紧拦住他,低声恳求道:“我不遮掩了还不行吗?”

    夫君体魄挺好的,腰腹紧实有力,非碾着他发出黏黏腻腻的吟声。

    又是大半夜过去,闵希身上出了一些薄汗,大多都是身上男人的,这男人是真的精力旺盛

    出去给他打了热水,自己又洗了冷水澡,上床还要抱他。

    许是晌午没睡,晚上就是要睡得沉一些的,没下雨,天气有些热。

    夫君像火炉一样,咬着他耳朵,让他就光着睡吧,他羞得不行,还是扯过一张薄被盖在身上。

    转眼清晨,闵希刚醒来,夫君就已经翻到他身上,沉默地坐着那档子事,今天白日闵希闷着声,生怕有人来。

    虽然现在那些人都会在院外等候,远远就能听到他们的脚步声,自家的狗子也会汪。

    但他还是害怕高度紧张,扬着脖子,傅言深俯身下来亲吻他的唇。

    被单在闵希手中变得褶皱,他的一张小脸蛋也皱起来。

    傅言深松开他唇瓣离去的时候,喉间的轻吟不小心溢出一些。

    他修得赶紧捂住嘴。

    刚想叫一声,那人恶劣的顶他。

    他赶紧又捂住了嘴。

    这人真是又恶劣又强硬的,咬着唇一点一点的弄他,正是紧要关头,不给他,非要他张口说要。

    闵希羞红着脸说:“夫君,快一点吧,天色不早了。”

    傅言深这才慢悠悠的动两下,让他再多叫几声,才动得快。

    闵希羞赧地坐起来,坐在他身上揽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低声唤着:“夫君,快点吧。”

    ……

    他软绵绵的趴在傅言深肩膀上,再也不想动。

    傅言深揽着他也是缓了好一阵,这才将他放下床起身去烧热水。

    闵希没想到今日第一个来的大人竟是个陌生人,其实也不算完全陌生,倒是有一面之缘,便是之前卖荷包有过一面之缘的妇人。

    黄志丽前两日就听说了,傅相公家的夫郎希哥儿在收徒,收的都是些小姑娘小哥儿。

    昨日更是听说希哥儿卖出了二百五十文一只荷包,一夜都没睡好,辗转反侧。

    她实在受不了这个诱惑,一大早就准备要过来了,到了他们家门口,发现院子里面安安静静,只有狗子在吠,知道来早了又退回去,好不容易熬了半个时辰再过来,这对小夫夫竟然才起床。

    一时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毕竟这一条路只有这一户人家。

    闵希看到她笑说:“这位姐姐有事吗?”

    黄志丽便提着篮子进来了,笑道:“你叫我黄姐姐吧。”

    闵希道:“嗯,黄姐姐。”

    黄志丽不好意思地将头发往耳后撇了撇:“是这样的,我听说你在收徒儿,一年之内一半收入归你。”

    闵希点点头:“嗯。”

    黄志丽更不好意思了些:“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学?”

    看到闵希在发愣,她立刻说道:“我也是有一些功底,我现在就能赚钱,只是没有那么多,我昨两日就卖了四个荷包,赚了一百二十文,这些钱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半,只希望师傅能够收我为徒!”

    这话说得闵希更加惊讶了:“姐姐有功底,为何还要拜我做师傅?”

    说得黄志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但这不是绣的没你好吗?虽说我的技术在村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但始终不如你见多识广,这些年来绣工都没什么突破,就想来拜师,你放心,我必定将一年之内赚到的钱给你一半,就算是一年之内的钱都给你都无所谓!”

    闵希笑说:“那倒不必。”

    黄志丽说:“应该的,应该的,拜师学艺应该的,我跟我娘学的入门技术,我娘的他年少时跟人不知道蹉跎了多少岁月,学了些皮毛功夫,最后还得自己回去探究!”

    “我们两代一起探究,最后才学成我这半桶调子,在你出现之前,我还以为我的已经是顶好的技术了,结果哎……”

    闵希以前请的是宫廷的织娘,当时还不想学,现在才知道,原来民间想学点技术竟是如此的难。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那宫廷的织娘当时都是蹭的外祖家,而不是他家请的。

    黄志丽将篮子提过来说:“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请师傅笑纳!”

    闵希不好说什么,只觉得她很有上进,但是他们还没有吃早饭,只能尴尬的说:“那我便收下了,你先回去吧,晚些再来,我们没这么早。”

    好得到他的应允,黄志丽满心欢喜的走了。

    闵希摇头笑道:“这姐姐!”

    傅言深在身后道:“他给你就拿下吧,不然她也不心安啊。”

    闵希道:“嗯。”

    他看了看篮子里面的东西,物盛还挺丰,放着一个荷包,打开一看,甚至还有二两银子!

    这还不止,二两银子的旁边躺着:“文钱!

    闵希不由好笑,这个姐姐真是个讲究人!

    他把钱拿过去给傅言深一看,说:“收不收?”

    傅言深道:“你收不收她?”

    闵希点头:“嗯。”

    傅言深道:“那便收!”

    闵希便收下了,心想到时教她时便多费点心思吧。

    没多久,又有人过来了,抬头一看,书房打扮的伙计架着马车,看到他们笑呵呵道:“是傅相公家么?”

    原来这是给他们送纸墨书笔的。

    后面跟着一群小孩儿,鲜少看到马车入村,大家都跟着来看。

    闵希之前还不晓得,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书店是真有钱,送些纸张竟然都用到了马车。

    众人将纸张小心翼翼搬进屋来,随后伙计便先行离开了。

    闵希吃了肉粥,便迫不及待开始探究印刷,按着书本先将字排版好,刷上墨水,然后将纸印上去,公公正正字迹漂亮的印刷体就做好了。

    闵希十分满意,也觉得这个动作十分的舒心,兴致勃勃的一连刷了十几张,一共三十套书,有十卷,他打算直接刷完三十张再休息。

    初玩觉得还挺好玩,有些不亦乐乎,刷久了就有些累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要将这三十张纸给刷完。

    其实挺快,只是一开始拼字的时候费些时间,后面不需半个时辰,就将三十张纸全部印好了。

    闵希松了一口气起来,伸伸筋骨。

    心里估算着这一趟到底刷了多少钱来着?

    他印刷的这一张纸大约一百到两百字,一本书是一万余字,所以一本书约摸要印刷个六十张纸,也就是说他得换六十次活字。

    也是个体力活,但是他反而喜欢换活字,将它们一个个拼起来排成一版也格外有趣。

    三十张换一次也刚好,不至于太烦躁。

    按这个速度算下去,他估摸一下,三个时辰他就能完成两次活字印刷,一天干六个时辰,完成四次,完成六十次就得要十几天!

    他铁定是干不了六个时辰的,就算他愿意,他夫君也不愿意,所以就算四个时辰吧。

    四个时辰,算他能完成三次。

    完成六十次就得二十天,得六两银子,摸约一天赚三十文。

    咦!

    闵希眼睛亮了亮,这还挺好的!

    看来搞印刷要比刺绣有前途!

    而且他更喜欢印刷,而不喜欢刺绣!

    好好干,努力干。看着他兴致满满地又要去换活字!

    旁边围着的李大妹终于出声了:“希哥哥。”

    闵希回头一看,不单是李大妹来了,张丫头也一并来了。

    他这时才从梦中惊醒,喜道:“来啦!”

    赶紧将印刷版放下也不搞了。

    休息一下,顺便教他们。

    张丫头上一次走的匆忙,针线都留在这里,没来得及带走,闵希给他拿了出来。

    闵希有些担心道:“丫头,今日的活计做得这么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