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双鱼挂坠
在听到系统清晰的声音时, 梦河边的白发青年有一瞬间的怔愣。
之前温时淳也收到了一堆中规中矩的播报声，但这会儿听见了熟悉的系统声，难免有些怀念。
系统很感动：【……】
但这时它不得不提醒一下弟弟：【距离你进入梦境副本刚刚过去了二十个小时整。】
以免弟弟以为时间已经过了二十年。
温时淳也在意识中笑着回道：【知道。】
他都有数。
不过这个白发青年的面上并不轻松, 他看向身旁的人：“礼哥，我们先离开这里。”
说完温时淳操控面板，熟练的利用灵维系统给伊恩、休笛、绿维尔三人分别发去了一张传送卡。
系统刚刚已经把灵维们的动向告诉了他。
几个灵维牵制住了三区中的部分九区玩家。
温时淳知道现在第三区内还有不少九区玩家正守着他离开梦河。
至于原因, 他目前只能猜到一点。
或许是和他刚刚得知其存在的一条暗河相关。
在使用面板给灵维们送去道具后, 温时淳快速在好友列表中找到了一个聊天框, 并给对方发去了消息。
注意到弟弟举动的系统微怔。
它看着弟弟给代号“沉渊”发去了一条信息：‘哥, 我已经安全离开副本了，你那边情况还好吗？’
……
等做完这一切时，一旁的伊恩已经将那张传送卡从面板中取出, 并且拿在手中把玩了, 见此温时淳同对方说道：“到这个地址来。”
这张道具卡绑定了温时淳在第十区的住宅, 可以将人直接从十一维中任何地方传送至住宅外的等待区。
伊恩自然没有意见, 并且因为身处十一阶梯，他已经注意到在小少爷醒来后, 这座空中花园的上方就出现了某种变化。
伊恩敏锐的察觉到梦河易主后, 第三区上空中的那点异常。虽然现在还不太明显, 但从小少爷的反应来看，应该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而温时淳作为同时拥有了梦河与月河控制权的人，此刻的确比多数人都清楚这些异常从何而来。
伊恩最不怕的就是麻烦, 当即表示：“好的小少爷，我一定把小蜘蛛他们都安全的带上门来拜访。”
替小少爷排忧解难。
伊恩笑呵呵。
而听到这人的声音，严礼就皱着眉瞥了对方一眼。不过也阻止不了这些灵维们的登门拜访了。毕竟是老婆亲自邀请的。
直到伊恩的身影消失于花园中时, 那副兽狼面具下的脸上都还挂着奇奇怪怪的笑容。
温时淳后来没有注意这边，他的视线正落在花园中央的水池间, 直到身旁仅剩下一人后，他才看向严礼：“走吧，礼哥。”
不过这个白发青年在说话时，也悄悄的同严礼示意了一下那座坐落在花园世界中心的喷泉瀑布。
原本那处瀑布大约就只有五米高左右，紫蓝色的梦河水就是在那里如落瀑般洒落回中央的水池中。
在过去，所有人都认为回流的瀑布将梦河的水送回到了这处尽头。
它们始终澄净。
但此刻，距离瀑布最近的两人都能轻易的看见那处瀑布的上方并非完全回流了。
这处连伊恩都能发现的异常，温时淳身旁的十区掌管者当然也早已注意到了它。
严礼看向那座瀑布的最上方——在那处既是顶端又是交界的地方，此刻立在水池边的两人都能清晰的看见，还有部分的水流，它们仍旧在向上流去，脱离了梦河。
黑色的物质在上升，形成一种类似河流的状态。
但在过去，这一现象从未在大众眼前出现过。
严礼在收到温时淳的提示后，便对身前的人微微点了点头，随即他重新牵起了这个白发青年的手。
这一次再没有人能打扰他们了。
严礼说：“走。”
之后，整座十一阶梯就在外界的视野里消失了。
……
另一边，视野一直更为清晰的费德洛大约是在那一连串的全维通知结束后，唯一一个稍显惆怅的人了。
Silence说过的变动果然出现了。
在费德洛查看到与梦河实际相连的源头隐约有暴露的痕迹时，这个三区掌管者当即就给那时还位于第十一阶梯上的梦河现任控制者及终点站所有者发去了一条建议性的信息。
措辞简练意明，望对方采纳。
好在时离开时的确暂时隐藏起了那座十一阶梯，将那可能暴露于视野之下的东西一并藏入了黑暗中。这一举措无疑为彼此都争取到了思考应对措施的时间。避免了可能的动/乱。
……
等温时淳离开第三区后，费德洛这时也已经隐约猜到了对方为什么能同时获得梦河与月河的完整控制权了。
理论上来讲，时在通关十一阶梯后，应该只会获得梦河的部分控制权。这一点作为梦河前任控制者的费德洛是清楚的。但现在的情况显然并非如此。
时不仅获得了梦河的完成控制权，同时还获得了月河的完整控制权。
如果说她所知道的规则并未出错，时在通关伊底梦境时的确只获得了梦河的部分控制权，那在最后的结果出现之前，时必然还达成了获得完整控制权的其它条件。
这样的条件会是什么呢？
最后费德洛想到一个：时在进入伊底梦境前，已经获得了月河的部分控制权。
这是一个和梦河部分控制权对等的条件。
这才能解释为什么时在只有部分梦河控制权情况下能够同时获得两条河流的完整控制权，因为它们互为对方的必要条件，费德洛这时已经意识到，这根本就是一个圆圈。而只有当梦河与月河的部分控制权同时落在一人手中时，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这个人会得到两条河流的完整控制权。
“到底谁会想出这样的交互条件。”费德洛缓缓道，“难道九区那人也不清楚这件事吗？”
对方能心甘情愿放出月河的控制权？
费德洛表示怀疑。
不过时又是什么时候得到月河的部分控制权的？
或者这里面还要加上另一个条件。
梦河第十一阶梯的所有权。
这是一个私有财产。
它几乎令费德洛立刻想到了曾出现在伊底梦境中的未知力量。
在此之前费德洛这个三区掌管者也并不清楚梦河的尽头是可以为人所私有的。
但它毕竟原本就是一座遗产，所以对于可能出现的任何结果，费德洛都表示理解——只要梦河尽头所连接的东西不引起三区内部的恐慌。
就在这时，这座位于第三区白沙漠地域上的庭院中响起了另一道清冽声音：“刚刚暗河隐隐浮现时，我顺着它流动的方向追踪了一程，和您猜测的一样，它的源头很可能就连接着遗迹之海。”
庭院里，背着两把神兵的白刃正向他们的掌管者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白刃之前接到的任务就是在梦河尽头出现任何变动时，立刻追踪与它相连的源头。
费德洛对于这个答案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毕竟她接管了梦河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数了。
……
而一直关注着那处穹顶玻璃花园的众人，在猝不及防的目睹它消失后：
【？？？】
【这是……】
【这是将终点站隐形了吗？】
此时位于第三区中的人是最先发现那座十一阶梯不见了。
“我好像看见时和十区掌管者离开了。”
“他们是牵着手离开的。”
“……”
“对对对，我也看见了，我觉得没看错！他们消失前最后一秒手是牵在一起的！”
“嗯，他们之前还礼貌的握了个手。”
“……”
“不过第十一阶梯怎么也消失了。”
“私有地！”
“哦哦懂了。”
隐私是吧。
……
第十区。
住宅10 S7 E1 639号别墅门外，在按响门铃响后，绿维尔局促的整理了一下衣角，并再次询问身旁的休笛，自己看上去怎么样。
休笛回道：“和昨天、前天、大前天一模一样。”
绿维尔：“……”
哪里一模一样，他明明每天都有更新蛛丝。
绿维尔感觉同伴在敷衍他。
第一次来主人家做客，小蜘蛛显然很紧张。
不过这种紧张感在绿维尔坐在餐厅后很快就消散的差不多了。毕竟主人给他们准备了好多好吃的！
在看见满满一桌的食物后，绿维尔登时没有脑容量思考其它了。
温时淳之前急于将自己人先从第三区转移走，便将人都转移到了自己的住宅。毕竟伊恩等人刚好是第二区和第九区的玩家，待在外面着实不怎么安全，而且温时淳看了眼时间，猜到几个灵维大约都还没用晚餐，所以在回到十区后，他订购了好几份美食套餐。
还是上一次的餐厅，外卖小哥比绿维尔他们还先到。
这会儿在温时淳开口后，伊恩第一个说：“小少爷你先忙，不用管我们。”
休笛附声，绿维尔也连连点头。
温时淳的确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便说道：“这里很安全，你们先吃饭。”
伊恩：“收到。”
休笛：“明白！”
绿维尔继续点头。
‘时的小家’是十一维住宅排行榜上的榜首住宅，安全系数自然高得无懈可击。
他们几个灵维都有所耳闻。
几人此刻配合的态度宛如他们今天就是来蹭饭的。
“……”温时淳又看了几个灵维一眼，虽然三个灵维分别归属于两个冲突区，但目前来看这种敌对冲突还没有发展到强制双方区域的玩家见面即触发对战副本。
……
温时淳回到三楼天台时，天台边的男人早在听见动静时已经转过了身等候。
实际上，温时淳没想到严礼会在十一阶梯等他，此刻他看着夜色下的男子，在走到对方身前时，白发青年抢在了严礼之前先开口：“礼哥，梦河和月河是相连的，月河连接着九区深海，梦河连接着三区的沙漠，它们在这两个区域的深处实际上存在着交汇，而且这样相连的河流实际上存在三条，最后那一条就是将梦河中所吸收的所有负面物质与能量抽离带走的一条暗河，它几乎不被任何人发现，并且它连接的终点是遗迹之海。”
……
在温时淳说完时，严礼的表情明显微愣，他下意识道：“别担心。”
但同时，这个人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上了他身前的白发青年。
严礼对月河调查更为早，月河的另一端尽头本身极有可能连接着遗迹之海深处。
这样看来，这三条河流很可能在十一维中形成了一个首尾相连的圈。
严礼：“它的终点是关键。”
遗迹之海的范围很大，暗河的终点坐标越精确，越有利于查寻真相。
温时淳明白这一点，但是：“我没有那条暗河的控制权，除了这些表面信息，无法知道它具体通向了遗迹之海的什么位置。”
温时淳也是在得到梦河与月河的控制权后，才解锁了与它们相连的暗河的部分信息。
而费德洛曾经在拥有梦河控制权时，十一维也为其自动解锁了梦河与月河相连的这条信息。
温时淳：“参考梦河与月河的情况，我推测暗河应该也存在控制权。”
它不应该是无主状态。鉴于这三条河流间的相关性。
“但有一点很奇怪，在我获得梦河与月河的控制权后，暗河就有了浮现的动静。”这一明显变化，他和严礼都已经看见了，“费德洛似乎提前预知了可能发生的事情。”
温时淳看向严礼：“我将十一阶梯隐藏，可以延缓暗河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时间，但它始终会出现。”
尚且不知道这是人为操控导致的还是有别的原因。
严礼明白温时淳的意思：“它会在一定程度上造成恐慌。”
如果知道自己区域内连接着一条通往遗迹之海的河流，无论此前有无意外发生，都可能引发不安。而且这条河流还与梦河有关联。
“但我还能看见那条河流。”温时淳思索道，隐藏的暗河对他来说是可见的，温时淳之前在穹顶花园中观察那条从天空漫过再落入遗迹之海的河流时，至少在它坠入遗迹之海前，它的路线在他眼中非常清晰，“也许我能顺着它的方向找到它在遗迹之海中终点坐标。”
而就在温时淳说完时。
“太危险了。”
【太危险了。】
严礼的声音与系统的机械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严礼：“三条河流既然能够交汇，月河的尽头就有可能抵达相同的终点。我可以继续从月河调查。”
温时淳却在这时摇了摇头，他迟疑道：“我觉得月河并不安全。”
“礼哥你忘了吗，我现在拥有月河的控制权，理论上我可以直接抵达月河的终点……”
严礼立刻回道：“不行。”
同时响起的还有系统的那一声：【不行。】
温时淳：“……”
系统：【……】
“你看，你也知道很危险。”温时淳失笑道。
严礼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温时淳：“我拿到了月河的控制权，但九区目前对此全无反应，如果月河的终点的确就是暗河的终点，那里也一定十分危险。”
很可能会比暗河这条线路更加危险，更甚至有人为准备好的危险。毕竟温时淳得到月河的部分控制权是在两天前，而他进入梦境副本也有一天时间了。如果是闻时名，对方应该清楚在得到月河与梦河的部分控制权后会发生什么，这个人不可能全无准备。
而对方现在的反应就像是已经挖好了一个坑正等着他们往里跳。
系统附和：【对。】
当然，这个坑如果只是严礼去跳，它是没有意见的。
“还有一个办法。”最后温时淳说，“我可以进入迷失湖。”
他可以找任何一只迷失兽，从它们的世界记忆里获取线索。
“绝对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再次获得了双重否定的温时淳：“………………”
夜色下的白发青年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天台上也奇妙的安静了一小会儿。
这之后，就在严礼要开口说什么时，温时淳忽然说道：“礼哥，我要回一趟公寓。”
温时淳说的是他在另一边世界的公寓。
闻言，严礼自然说道：“好，我等你。”
温时淳点了点头，“绿维尔他们……”
“放心。”严礼说。
温时淳：“我去拿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好。”
等到白发青年离开后，好几秒钟，严礼的眉心才凝起又松开。
大约是他想多了，老婆怎么会躲他？
而严礼刚刚正想询问老婆上次去第二区后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温时淳在赴约后就去往了另一边世界，后来回到十一维又立刻进入了梦河副本，严礼一直没有找到询问的机会。
……
另一边，温时淳回到公寓后，一道机械声就响了起来。
【怎么回事？】
“怎么了？”
温时淳停住脚步，被系统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问住了。
白发青年顿时警惕的将周围环境再次打量了一番，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系统的机械声这时再次响起：【我怎么感觉你在躲他？发生什么事了。】
严礼这狗又对它弟弟做了什么？
而经系统这么一问，温时淳彻底愣住了一瞬。
系统发现了？他的统竟然已经这么智维了？
“我没有躲他。”温时淳揉了揉眉心道。
【那你跑什么。】
温时淳：“……我回来查点东西。”
【哦。】
弟弟现在学会选择性的只说部分真话了。
温时淳被这声【哦】哦的微微悚，最后这个白发青年叹息道：“我不敢告诉他我不是人。”
系统：【？】
“至少可能不全是人……对吧。”温时淳的声音轻缓了几分。
系统惊讶，显然没想过弟弟在担心这个问题：【不是人怎么了，那也是他配不上你，他一个三维生物。】
温时淳：“……我也是三维的。”
而且系统和他想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最后温时淳说：“这件事很复杂。”
【我知道。】
温时淳也不知道系统又知道了什么，他走回了自己的书房。
而就在温时淳开启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时，他忽然愣了一下，像是突然之间发现了什么。
书房里的青年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怎么了？】系统关心道。
白发青年没有说话，只是在数秒之后垂眸看向了手心的挂坠。
这条似乎已经挂在了他颈间许久的双鱼挂坠，因为已经熟悉了戴着它的感觉，温时淳甚至没有在离开副本后的第一时间发现异常。
系统注意到了弟弟摸出项链的动作，这会儿也只能闭着眼通知道：【这是你从梦境副本中带出来的道具。】
“它是一个道具……？”
【是。】
“但它是……”
它是梦境里的大哥送给他的礼物。
第502章 世界之主
双鱼挂坠是一个不被十一维法则记录的道具。
温时淳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这条项链与他哥之前送给他的腕表一样。
系统道：【看起来没多大用处。】就有那么一点点的守护之力吧。
温时淳这时将项链从颈间取下。
系统看着弟弟的动作：【……怎么了吗？】
温时淳一只手握着项链, 另一只手正召出面板：“统，你看见我在伊底梦境里得到的那颗世界球了吗。”
【……嗯。】
听弟弟提起那个特殊的奖励，系统猜到了弟弟在想什么。它也十分清楚那颗在梦境副本彻底结束前出现的“世界球”与寻常的十一维副本奖励不同。
当时在梦境与现实交界的那座独立空间中, 当白发青年摘下科技田中的金色玫瑰，温时淳的所有记忆在那一瞬间恢复——就在他选择回到真实世界的同时，“世界球”就是在那时出现在了空间中的两人面前。
闻渊当时就站在弟弟身旁不远处。他看着“世界球”出现, 意识到闻时蔚藏在梦河终点站的所有力量, 包括之前影响着梦境世界、使世界成真的力量此刻都在这颗“世界球”中。
温时淳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在听到“世界球已归您所有”的提示后, 恢复记忆的白发青年失神的看了它数秒, 这才转向一旁闻渊：“我没有选择留在梦境世界，但它还在这里。”
温时淳查看着那份如同使用说明的提示，最后他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声音说道：“好像不完全一样。”
提示上显示着……他不仅可以再次改造或重塑这个“美梦成真”的世界, 也可以在任何时候选择将这颗世界球送往原定目的地。
……并且在里面生活。
所以温时淳当时虽然选择了第二个选项——回到真实世界。但第一个选项也并没有消失, 它变成了一颗“世界球”, 并且能一直以这种形式留在他的身边。
任何时候, 只要温时淳愿意选择它，他都可以和这个世界一起离开。
那一瞬间, 空间中的兄弟俩沉默地望着那颗发光的球状物。
最后闻渊说：“收下吧。”
……
公寓里。
在系统回答完时, 就见弟弟的身前出现了一颗星球状发光体。
温时淳将这个副本奖励从面板中取出。
这颗“世界球”看起来暂存在了面板之中, 但又不受十一维限制，温时淳拥有着随时使用、与送走它的权利。
他们眼前的球状发光体此时只有寻常的地球仪大小。它的中心是一团蓝白光源，像是整颗球体的核心。球体的表层则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色透明光晕, 在这一层光晕上，还有着更加细腻的不同光色纹路，它里面的其它空间几近透明, 表面的光则在流动，如同在勾勒着一颗星球的外貌。
一人一统都知道这并非它实际的大小, 不过为了方便观察，这颗发光球体的会随着温时淳希望的模样呈现。
系统这时难得没有说话。
它看见弟弟在思考后将手中的项链放入了世界球中。
下一秒，温时淳就收到了世界球的提示：‘物品存放成功’。
这个答案令白发青年的呼吸一滞。
接着，温时淳又尝试将另一个道具放入世界球中。
他在面板中随意挑选了一张道具卡。
但这一次，存放并未成功。
温时淳听见了清晰的提示：‘能量不匹配，该物品无法存入’
这之后，他又尝试了面板中的其它道具，但无一例外，除了双鱼挂坠和金色玫瑰，他从十一维中得到的任何物品都无法存入世界球之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03章 金色玫瑰
温时淳又尝试了将公寓里的一些小物件存入世界球。
这一次, 他手中的物品都出现在了世界球中某一个只对他可见的空间内。
温时淳暂时将它视为一个储物间。
只不过东西虽然是出现在了这个世界储物间内，但是实际上公寓里的物品都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
温时淳听见的提示也不再是“物品存放成功”或“物品无法存入”，他得到的是一条新的提示：
‘物品已复制成功’
……
在确认世界储物间内的复制品与公寓内的原件完全相同后, 书房里的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金色玫瑰能够存入世界球或许是因为当时在交界空间时，它就已经在那里面了。
当时在科技田中开放的涅盘花就是温时淳的主卡，他在从土壤从取走它的那一刻就发现了这一点。
温时淳当时并未多想, 因为那会儿梦境给出的选项二正是让他取走科技田上盛开的花。
系统在这时出声道：【那处空间介于梦境世界与真实之间, 金色玫瑰在里面盛开, 它的能量或许在那时被梦境世界纪录了下来。】
温时淳点了点头, 与系统的想法一样。
【十一维中的道具无法带入世界球或许是件好事。】系统说。
温时淳说：“普通物品可以通过复制的方式存入里面，我想这就是它当初提到的重塑或再造世界。”
梦境世界原本就是他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梦像，是以蓝星为基础创造的一个世界。
“所以它能接收的只有这一世界的物品……或能量？”
系统：【很有可能。】
思考之后, 温时淳的思维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双鱼挂坠是一件有‘能量’的道具, 它可以从世界球中带出使用, 又可以带回世界球……”
从温时淳离开梦境副本, 回到十一维，再到现在的公寓, 这个挂坠一直都在他的身上。
它的守护力量也一直存在。
所以这是一个可以在十一维中使用的道具。
但十一维的道具却不能带入世界球, 因为某种与能量相关的限制。
如果能弄明白双鱼挂坠中的能量, 或许就能解开这种限制。
温时淳想到这里时，系统正沉默的思考：温沉洲制作的道具可以带入梦境世界。
这令它有些意外。
沉默数秒后，机械声才重新响起：【对了, 你回来是要查什么？】
系统注意到弟弟的笔记本电脑已经亮起许久。
“金色玫瑰。”
白发青年的声音响起。
他说完时，将之前罗尧发送给他的资料从加密文档中调了出来。
通过档案的编年与检索关键内容，温时淳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要查看的项目内容, 但等他真的在他哥留下的考古资料中找到与梦境世界一样的石板与浮雕图像时，白发青年的眼中划过了明显的惊异。
“居然真的存在……”
温时淳低喃出声, 因为诧异，他的整个身形都在那一瞬间绷紧了。
梦境中大哥讲述的故事仿佛在这一刻重新浮现在他的眼前。
好一会儿，这个站在电脑前方的青年都没有回神。
他的目光落在那些石板图案上，就像是回到了梦中的那一个午后。
有人在他的身旁悉心讲述：
‘与他交易的那位神，在最初赠予他的便是这朵金色的玫瑰花……’
……
‘在整个初代法老王统治时期，法老与神被推向一个至高无上的地位……’
……
‘王与神共同代表着宇宙调停者的身份，象征着对混乱无序的征服与终结。’
第504章 金色玫瑰
在关上考古项目相关文件后, 温时淳打开了电脑网页，他在搜索引擎里快速的输入了几个字。
在这一过程中，系统一直没有打扰弟弟, 它沉默的看着白发青年的一举一动，看着弟弟尝试搜索闻时蔚的信息。
“没有……”
很快温时淳就发现新南岛的SW学府官网并没有Wen. ShiWei的信息。
他查阅了社会学这一专业的历任授课讲师，也没有找到Wen. ShiWei的纪录。
实际上, 整个全球共享网络信息库上都没有闻时蔚这个人的纪录。
温时淳的情绪逐渐恢复平静。
他想到闻渊之前同他说过的和她有关的信息。
按照闻渊所述, 她应该是在很早之前就离开了……所以真实世界里不可能出现梦境中的她还在SW学府任教的这一情况。
温时淳当然清楚这一点。
他只是以为以梦境世界建立于真实之上的高度逼真——这种真实不仅源于他的记忆与认知, 从那份他在此之前从未翻阅过的考古资料出现在梦境世界中就可以得到这一结论。
所以温时淳原本以为自己能够找到一点她曾经留下的痕迹。她或许在很久之前真的进入过这个学府。
尽管结果显示并非如此, 冷静下来的温时淳也能够理解这里面由时间差造成的不同。
【记得我之前同你说过的话吗。】
系统的机械声响起时，温时淳正在关闭电脑。
“什么？”
系统：【上次你用电脑时，我不是说过吗, 我可以检索到这个世界网络存在过的所有信息与记录。公开的、未公开的、加密的、已经被清除了的……】
“……”
温时淳也算是很了解他的系统了。在听到系统提起检索后, 他问道：“……你查到了闻时蔚在这个世界留下的信息？”
系统平静道：【相关信息。】
【很久之前, 闻时蔚曾经用Wei的身份创作过几幅画作。这些画作并未进行过公开展览或售卖, 不过我能查到部分画作现在的收藏家是谁。】
只要它们在电子世界中留下过信息。
【大洋彼端的一个收藏家就曾经将署名为Wei的画作摄影图保存在了个人网络上。】
系统说到这里时，温时淳早已经反应过来：“她是Wei。”
在梦境中画出金色玫瑰的人就是她。
【现在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机械声响起时, 温时淳刚刚合上了书桌上的电脑。
书房里安静了一会。
里面的人似乎在思考。
直到好几秒后, 这个白发青年才抬起眼眸, 他说道：“她在梦境中与我说过的那些与金色玫瑰相关的信息，可能是真的。”
如果一切真如他所猜测这般。
故事里的神的世界，会不会就是他们那一族人来自的世界？
与神树相连的金色玫瑰代表着生命与祝福……
想到这里时, 温时淳神色略显复杂，“我的主卡……”
太巧合了。
他的主卡恰好就是与故事中世界息息相关的金色玫瑰。
系统没有打扰弟弟的思考。
温时淳：“神树难道就是生命之树？”
“……中央十字碑柱上的那棵树。”
“还有源起。”
在想到生命之树的浮雕与源起中的那棵参天大树时，温时淳愈发察觉到这些信息之间的紧密关联。
“金色玫瑰的确可以化作生命之树。”
他曾经就在一种接近于极限的状态下见到了它。
在那个末日副本中。
尽管温时淳并不能确定那就是真正的生命之树。
那时他所见到的生命之树是由金色玫瑰短暂转化而成。
……
但现在, 所有这些似乎都在印证闻时蔚补全的故事。
第505章 感知世界
温时淳回到公寓这一趟, 也将自己的特工通讯器查看了一遍。
在发现通讯器上方没有一条未读信息时，白发青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系统在看见弟弟拿起那个黑色通讯器时就冷嗤了一声。
不过这道机械声很自然的被温时淳忽略了。
直到系统出声道：【他们不找你是好事。】少来烦它弟弟。
温时淳说：“没有一条‘M’的信息。”
温时淳现在就仿佛一个领着工资的失业人士。
没有一点工作上的人找上他。
系统趁机撺掇：【别管他们了。】
“我担心他们会重新调查我。”
想到可能出现的情况，这多少令温时淳感到一点不安。
系统：【那就别待在这边了, 辞职吧。】
“……”
系统又道：【他们做不了什么，你现在占有绝对优势。】
普通人想在这一边世界绑走它的弟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弟弟自愿被人套麻袋走。
系统腹诽。
它还在计较着上一次温时淳被对外安全局带走的事情。
……
温时淳再回到十区别墅时，露台上已经换了人。
休笛和绿维尔正靠着边缘的防护聊着天看星星。
乍然间看见出现在天台上的白发青年时, 两人眼中又惊又喜。
绿维尔：“主人！”
休笛：“哥！”
同时喊出声两人对视了一眼, 又以几乎相同的速度看向了天台中央的白发青年。
温时淳：“你们吃好了？”
“是！”绿维尔答道。他们正在露台消食！
休笛则抢答：“那个……十区掌管者在下面和伊恩喝酒。”
见温时淳回来, 休笛立刻将严礼的位置报了出来。
绿维尔补充：“是伊恩邀请的！伊恩他买了好多酒请我们喝——”不过绿维尔只喝了一小杯就感觉通体舒畅, 每一只JioJio都充满了力量——他还悄悄的给自己的子子孙孙们都灌了一口，然后就没再喝了！
严礼说他们可以在天台等温时淳，绿维尔就蛛蛛祟祟地就拉着休笛一起来了。
温时淳仍旧有些疑惑。
等到三人转下楼时, 就看见了餐厅里一派和睦的交谈画面, 仿佛里面真是两个认识的人在碰杯畅饮。
系统最先出声：【呵呵。】
这两个人肯定是商量了什么, 看这假模假样, 多半已经达成了合作。
此时餐厅通往后院的玻璃移门敞开着一半，院子里的灯亮着, 给黑色背景打上一道温散的光华。
一屋子人都坐在餐桌边后, 严礼立刻给老婆递来了一杯果酒。
温时淳看了眼大家, 说道：“我手里现在有两张邀请函，一张是第五区的，一张是第九区的。”
“五区的邀请函没有时限, 任何时候都可以将人传送至邀请函上的地点。”
“九区的邀请函时间在六天后。”
温时淳说到最后时已经看向了严礼。
另一边的休笛也在这时说道：“现在第九区的列车站已经临时关闭了。外区玩家无法再通过搭乘列车的方式进入第九区，五区也是相同情况。”
“我们现在也无法回到第九区。”
实际上，五个进入冲突领域的区域现在都是封区状态。只是区域间封闭程度有所不同。
“主人你要去这两个区域吗？”绿维尔一双瞳剪水的大眼睛正担忧的望着温时淳。
休笛还说：“……吉吉被拉入五区和四区的对战副本了。”
休笛没有在严礼面前直接提林喆的代号, 想来还是对此人有一定防备。
严礼倒也不在意灵维们的态度，他只是问温时淳：“有什么计划吗？”
这话相当于是在询问温时淳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了。
“五区和九区我都会去一趟。”温时淳说。
在他声音落下时, 休笛和绿维尔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担忧。
休笛说：“感觉这两个区域都很不友好。”
主要是针对他们的羁绊人，九区还派了人监视他哥。
“而且这两个区域是主动挑起战争的区域。”
这种时候进入主战区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休笛说着就看了眼旁边的伊恩，结果在看见这家伙似笑非笑的表情时，休笛猛然意识到一个严重问题：“你的面具呢？”
此时坐在最边上的伊恩并没有戴着平时的那张兽狼面具，因为这人的神态过于自然，休笛之前也一直没有反应过来。从回到餐厅到现在，休笛竟然才注意到这家伙早就摘下了面具，明明之前这人去喊十区掌管者喝酒时都还重新戴上了面具。
这两人到底聊了啥！休笛瞪着伊恩。
伊恩这时还不忘对着休笛扬了扬手里的酒杯，最后言简意赅：“他认得我。”
十区掌管者知道他是监狱副本里的那个A级越狱者。
这之后伊恩重新看向对面的温时淳：“小少爷，你准备一个人去？”
温时淳说：“在那之前我会再去一趟梦河。”
这样的回答算是默认了伊恩的话，也回答了严礼之前的询问。
严礼早就察觉到现在的温时淳独行意识很强，这跟白发青年近几年的经历和其特工身份脱不了关系，但听老婆说出要一个人行动，严礼的心情还是会受到牵动。
“我可以陪着你。”心疼老婆的男子下意识脱口而出。
温时淳转向严礼：“礼哥，你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这两个区域。”
而且第十区需要严礼。
伊恩看着对面二人的互动，等到他们商量好后，伊恩这才说道：“我和小绿他们准备去一趟遗迹之海。”
伊恩说：“刚好现在二区和九区回不去。”
遗迹之海对于冲突区的玩家来说，看起来是比在外面某个区域里闲逛更安全些。
事实上他们也不是真没办法回到各自的区域，不过是伊恩准备趁乱再往遗迹之海深处走一走，刚好小少爷的这位男朋友还给他提供了一点硬件支持。
温时淳微微凝眉，说：“你们可以留在这里。”
如果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温时淳的这处住宅里完全可以住下几个人。
伊恩笑着说：“我们原本就有进入遗迹之海的计划，不过如果是小少爷你需要我们，我肯定是会听小少爷你的安排的。”
绿维尔和休笛这时也连连点头。两人都看着温时淳，仿佛只要对方一句话，他们就准备提刀跟着温时淳杀回第九区了。
“……”温时淳轻咳一声，表明现在还没有到那一步。在对住宅进行了一些访问设置后，白发青年抬眸同对面几人说道：“这段时间你们有任何危险可以直接传送回这里。”
严礼之前已经给几个灵维开放了十区的访问权。
只要几人拥有传送卡，就可以抵达传送卡所绑定的十区内地址。
现在这个地址就是温时淳的住宅。
同时，温时淳也将遗迹之海的危险与几个灵维说明了。
伊恩这一次准备就从十区边缘进入遗迹之海。
绿维尔则是不放心温时淳一个人行动，除此之外，他很愿意去遗迹之海，并且还有些激动。
休笛左顾右盼，最后一双眼睛望着温时淳时，眼瞳表面已经挤出了一层水光：“哥，有需要你一定要第一个喊我……”
温时淳：“……”
然后休笛就被伊恩提着后衣领提起来了。
“小少爷，回见。”伊恩说。
休笛比划了一个抽象的灵维系统标识：“哥，随时联络。”
绿维尔信誓旦旦：“主人，我会在遗迹之海努力赚粮的。”
……
等到灵维们离开后，严礼望向身旁的白发青年，两人此刻站在前院，刚刚送客时他们一道离开了屋子。
“礼哥，你想问什么？”
严礼正欲开口时就听见了温时淳的声音。
他看着月色与灯光下的白发青年，眼前的人眉眼温润缱绻，全然不似对外时的冷静疏离。
那双漂亮的蓝眸中此刻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倒影。
严礼怦然心动的抬手，他轻抚了抚眼前人的眼尾，然后就这样望着这双眼睛，没有说话。
“怎么了？”温时淳被对方的动作惹出笑意。
哪知道他刚说完，严礼的小动作就更多了。
因为亲密，白发青年的耳畔有些许升温。
他对严礼的触碰一直以来都十分敏感。
好几秒后，严礼才询问道：“现在就要去梦河了吗？”
趁着严礼问起，温时淳抓住了严礼的左手，将自己的耳垂从对方的指间暂时解救出来。
顺便也将自己在接管梦河后所观察到的童善在第十阶梯上的情况与对方说道：“GOODE的状况不是我之前推测的那样。”
温时淳说：“他本人没有想要离开梦河的意思。”
这与温时淳此前利用双人入梦匙进入副本后所观察到的情况截然不同。虽然在此之前他也并不肯定童善无法离开梦河是因为同时受到了无数梦境球的困扰——当温时淳在伊甸计划中撞上童善后就更加怀疑起这一点。
而现在拥有了梦河控制权的人则更清楚了童善本人并未为离开梦河做过任何努力。
这个人就好像一直在不同的梦境副本间游走，或者是在里面游戏。
严礼这时问道：“你相信这个人？”
温时淳看向严礼：“他在伊甸计划里给我留过言。”
童善说自己很需要救援。
温时淳虽然不太相信，但：“我想现在这个情况，还是去见一下这个四区掌管者比较好。”
在四区与五区的冲突发生后，童善就像人间蒸发了，谁也联系不上他。
“还有，礼哥，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
“什么？”
严礼看着白发青年忽然认真的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
胸腔的心脏位置就像被人挠了一下又一下。
周而复始。
温时淳说：“九区掌管者很可能是我舅舅。”
“……”
在听到温时淳亲口说出这件事时，严礼没有很意外，但难免有些欲言又止。
第506章 感知世界
微微的恍惚过后, 严礼坦言道：“我想过这种可能性，你与这个人说不定存在亲缘关系。”
“这些都是沉渊告诉你的？”
温时淳点了点头，见严礼对整件事的接受良好, 白发青年循序渐进，将闻渊是他哥的事也同对方作了简单的说明。
在听到闻渊是在温时淳的母亲与舅舅身旁长大的另一个兄长后，严礼直接说道：“这么看来, 他和闻时名的关系已经走到了决裂地步。”
这一次的敌对冲突, 第九区第一个宣战的区域就是二区。二区与九区也一直是敌对关系。
思考间, 严礼眉间微凝, 在分析这一结果的可能成因时，很自然也想到了第一区与第九区的合作关系，顿时感觉事情更复杂了。
温时淳在这时转移了话题：“对了, 礼哥, 你刚刚跟伊恩说了什么？”
灵维们建的小群一直很活跃。温时淳虽然鲜少有时间加入实时聊天, 但大家很多时候的正经讨论, 只要说到了重要内容，总会有人@他。温时淳看见便会一一查看, 所以他是知道伊恩有计划进入遗迹之海的。
不过对方刚刚最后一次提到遗迹之海的出行计划时, 兴致明显比之前高了不少。再想到严礼和其交谈的画面, 温时淳微微抿唇，知道这里面多少有些问题。
“没什么，我给他提供了一点和遗迹之海相关的有效信息, 一点点思路……和探索道具。”严礼这时面不改色道。
道具就当作是给对方先行探索暗河的赞助了。
温时淳应道：“嗯。”
有一瞬间，严礼感受到了那双清澈无暇的温柔蓝眸充满了某种力量：“……”
“我跟他说了量力而行。”
严礼说完轻咳了一声。
那个灵维极有主见，他仅仅是为其提供了支持, 真没骗老婆。
但不得不说，不死这一能力在遗迹之海中的确大有效益。
这个灵维大约也清楚他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有着近乎无限的试错能力。
……
温时淳进入童善的梦境时, 整个人直接出现在了那处浮满了彩色梦境球的深黑空间。
现在他再进入梦河，已经不需要先抵达第三区了。
此刻的温时淳要找到童善主意识所在的梦境球也并不困难，不过在那之前，这个白发青年先在那颗梦境球前停留了一会儿。
梦河的控制权并不能给予他查看入梦者梦境的权利。
不过温时淳曾经通关童善的梦境碎片之一时，曾来过这一空间，知道这里面的梦境球会短暂的显示出其中副本的部分画面。
在观察了数秒后，温时淳说：“这个副本场景像一个童话世界。”
一个色彩缤纷的城镇和一处位于高地势的白蓝城堡。
城镇的周围被澄澈到一望无际的海水包围。
看起来有一些像第四区。不过里面好像没有什么人，温时淳也没有在浮现的画面里看见童善。
系统这时还在说：【他既然不想出来，就别管他了。】
【我看他是躲在里面看热闹。】
“……”说实话，温时淳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甚至可能性还不小。不过想到对方的留言，温时淳最后还是说道了：“问问看。”
【好。】
第507章 感知世界
温时淳再一次进入副本世界时, 严礼已经回到了第十区中心。
在目送老婆的身影从院子里消失后，这个十区掌管者就出现在了那座明光锃亮的议会楼中。
严礼传送的位置是议会楼第七楼内某条长廊，不过刚刚抵达的人还未走出几步, 便听到了从转角相连另一条走廊上传来的一道不算陌生的年轻人的声音。
“小时又又双叒叕进副本了！怎么会这样！严哥不是才将人接回来吗！”
是肖奇的声音。声音足以显示说话人的震惊。之后还有另一道说话声响起，不过接话的谢槐明显没有肖奇那般情绪高昂，以至于隔了一条走廊, 严礼都听见了那个恐高患者的声音, 由此可见对方完全没有敛声的意识, 而这语气听起来多是对他的质疑。
不过严礼看着老婆代号后方重新出现了的[副本中]三个字, 思觉肖奇的质疑也没什么问题。
另一条走廊上，肖奇原本还在说着什么，但在看见那道从转角出现的身影时, 整个人顿时结巴了三秒：“严、严、严……严哥啊！”
一道差点破声的声音。
“好、好久不见啊严哥！哈、哈、哈哈！”
肖奇隔了老远的打招呼, 见严礼走来, 人立马站得直挺挺了, 宛如一个在军区大道上见到了长官的小鸡仔，他身旁的谢槐倒是很自然的向着来人的方向喊了一声：“老大。”
在严礼走近后, 谢槐拍了拍身旁胆战心惊的某人的肩膀, 说：“肖奇刚刚过了升阶考核, 我们正在说几天后执法者考试的事。”
肖奇猛点了几下脑袋。
此刻严礼的目光落在这个新晋S级身上，想起温时淳之前在副本中对这个恐高患者多有照顾。男人心里一边感叹老婆人太好，一边怀疑起肖奇的水平。
——好像已完全忘记他自己在末日副本中也只是白发青年身上的一条挂件龙。
至少大部分时间如此。
而被这道目光注视的肖奇更是压力遽增, 欲哭无泪。明明严哥只是平常的看了他一眼，但怎么就这么叫人心慌慌呢。
明明肖奇以前也没少见到严礼。
不过紧张归紧张，肖奇还是趁机将自己的最新情况全报告了：“严哥！我是昨晚进入的升阶副本！今天黎明时通过了考核！”
原本肖奇是准备在法考之后再去升阶的,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之后, 肖奇又说了一大段话，等到这个上进青年交代完自己的全部身家后，这才严谨的自荐道：“严哥，我可以参与任何S级的任务！绝对不拖后腿。”
之前肖奇就同他的堂哥顾亨说过好几次，梦想就是升阶后参与更高一阶的行动。
在肖奇紧张的说完后，一旁的谢槐笑呵呵接了一句：“这小子今早一出副本就向好几个S级的行动小组提交了申请。”
很难不说他是提前做足了准备和研究。
第十区有公开招募玩家的S级行动或任务，符合要求的十区玩家皆可申请。
其中就有去遗迹之海进行清理的任务。
肖奇也报名了这个。
严礼这时又看了肖奇一眼，鼓励了两个字：“不错。”
谢槐说：“过几天就是十区进入遗迹之海进行清理的日子了，我估计这个任务肖奇能去。”
严礼颔首，记起肖奇的灵鸟主卡，精神类净化技能在遗迹之海中是有额外效益的，眼前的人的确很适合加入清理队伍。
十区历来进入遗迹之海的队伍都是由几位有经验的老人带队，而只在Z3及以下区域进行的清理任务很适合新晋S级玩家历练。
提起遗迹之海，严礼这时问道：“Salazar现在在遗迹之海里吗？”
一旁的肖奇见两人聊起正事，礼貌的先行撤退了。
谢槐也跟着严礼步入了走廊一侧的室内。
探查各区的动向一直是由谢槐在负责。他是知道他们老大一直以来对第一区的关注比其它几个区域更甚一些，此前谢槐并未想过其它原因，只认为第一区是一个倾向危险的区域，的确值得多一分的关注，但现在得知了法老是小时的兄长后，这里面的关系就变得更加复杂了。
好在此刻听到了严礼对一区掌管者的称呼依旧是其代号，谢槐莫名的先松了一口气。
严礼在提起对方时的态度似乎也与他们此前任何一次提及第一区时并未有多少不同。
联想到裂缝副本中的情况，谢槐想，老大应该是分得清的。
谢槐这时也正色道：“裂缝副本结束后，法老就进入了遗迹之海。”
并且一直处在里面的未知副本中。
在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时，严礼同时查看了对方另一个代号Z的状态，虽然这个代号皮下显示着副本中，但他直觉Z进入的是另一个副本，很可能是一个幸运者副本。
这之后，严礼先同谢槐说了一声：“最近多留意遗迹之海的情况。”
“另外再安排人进入遗迹之海调查。一般的小队尽量退到Z1区域做常规清理，不要踏足Z3及以内范围，如果在清理时遇上任何异常，立刻撤离。”
严礼：“具体的等到一会儿人都到齐了再说。”
闻言谢槐立刻回道：“明白了。”
Z3是遗迹之海的高危险区域，平日里他们的清理小队都是直接进入Z3。但现在看老大的意思，这一次的清理任务至多就在中危险区Z2范围内进行就可，而且最好是留在Z1。
而且老大既然都这么说了，谢槐感觉遗迹之海里面真的要发生什么大变化了。
之前第一区在不断深入隐海范围时就已经引起了不少注意。
谢槐刚想到这里，便又听见了他们老大说：“我会从Z7区域开始往内调查。”
其他人只需要在外围区域观察即可。
严礼的声音如常沉稳，听不出特别。
但谢槐依旧惊讶：“老大，你一个人去？”
尽管已经知道严礼踏足过Z7区域，但上次他们老大是瞒了所有人进入到了Z6、Z7这片遗迹之海最深处的隐海范围。
要是提前知道老大的行动的话，谢槐肯定是会担心的，就像现在。
……
传入副本的白光完全散去前，比视野更快的感知是传到温时淳耳边的风声、海浪声、以及盘旋于天空中的海鸥鸣音。
等到他能够看清周围景象，温时淳此刻正站在一条长长的由木板搭建的沿海通道上。
副本中的时间是清晨上午，在一片像梦一样宁静的蓝天白云下，温和的海风拂过，不定形的浪花不断拍打海岸，整片海滨只有大自然的窸窣碎响，木板上的白发青年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人烟。
这与他在梦境球前观察到里面副本时的第一感官相差无几。
不过不管这里是否无人居住，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童善现在就在这个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温时淳这一次进入副本后并没有变成其他什么人的模样。
对于这一点，系统最欣慰。
不过温时淳很快说道：“感官变强了。”
和上一次进入童善的梦境时一样，他在这里面依旧无法使用任何的道具或技能。
所以温时淳更直观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五感加强。
……好像不仅如此。
当温时淳看向天空中某只海鸥时，他清晰的察觉到了这一生物想要觅食的念头。
“童善的感知力，我又共享了。”
收回视线时，温时淳同系统说明了情况。
而他这次明明不是以梦境主人的身份进入的副本。童善的感知力为什么依旧出现在了他身上？
思索间，温时淳先离开了这片滨海大道区域，向着那座高地势的城堡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他路过了由五颜六色房屋组成的城镇。
这个城镇中大部分屋子都敞开着门窗，餐厅里飘出美食的香味，音乐声在各个方向响起，仿佛有街头艺人正在表演。
但循声望去又见不到一处人影，也寻不到演奏的乐器。只能从声音中分辨出哪个方向是提琴声，哪一个方向是吉他音。
除了无人之外，这里的一切看上去都十分正常。
虽然无人就已经是最诡异的一点了。
好在整个城镇回馈给进入者的感官并不恐怖，只是某种程度上的空寂。
温时淳甚至在路过一条巷口时，听见了另一条街道上响起爆米花机发出的雷声般的巨响，在那之后，谷物与焦糖的香味混在一起，这股新鲜的香气久久的沁在空气之中，又在漂浮中溢开溢远。
最后在路过一家冰淇淋店时，温时淳终于停下了脚步，他观察了这座小屋数秒。
直到系统的机械音响起：【怎么了？】
温时淳看着玻璃窗内各种口味应有尽有的雪糕槽，他指出：“好像真的能吃。”
系统：【……】
因为弟弟的认真观察，系统难得发愣了一秒，后知后觉道：
【是……能吃，要来一份吗？】
不忍心看着弟弟望着雪糕发呆的系统可以确认，这座城镇里的所有食物都是真正的食物。它们不存在危险。
系统这样想着，也这样告诉了弟弟。
但温时淳并没有真的走入冰淇淋屋，虽然他很喜欢甜食，不过：“有些奇怪。”
“这个地方吃、喝、玩、乐俱全。”
温时淳一路走来，可以看见城镇里一应俱全的各种设施。他路过了酒馆、公园、餐厅、书店……
之前在海边时，温时淳还看见了一座游乐场。
转动的摩天轮带动着欢快的齿轮。
“但就是没有人。”
第508章 感知世界
这座城镇里没有人, 但里面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为人所准备的。
它们崭新且即时。
系统刚刚说食物是安全的，温时淳一路走来，同样没有发现任何危险。
各种风味的美食店随处可见。
甚至在他经过时, 温时淳能够轻易的看见店内丰盛的、可以直接食用的热食。
时间仿佛刚刚好，而这一切皆是为他准备。
路过的露天市场里摆满了新鲜的水果、鲜花与杂货。
几层楼高的玩具店中流动着悠扬的音乐、机械与齿轮的声音。
因为感知的无限放大，温时淳对于所有微小事物、危机、乃至环境的判断力都显著提升。
原本作为特工时的他感官就已经训练到近乎人类的极限, 但现在他明显能够感觉到更多——不仅是知觉, 还有对周围一切的理解力。
‘这里很安全……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
‘为我一个人。’
——这样的感知出现时, 温时淳的情绪并未外露。他只是平静的观察、接收……再给予适当的反应。
这种程度的感知力是一种强大而无形的力量, 并且让当事人清楚的察觉到，从他进入这个副本到现在，他的周围乃至整个副本世界都不存在任何的危险。
这里平静的不像是一个副本。
更与童善的另一块梦境碎片相差甚大。
这里面没有恐怖的存在。
……
当温时淳收回那道观察的视线时, 他转身继续向城堡的方向走去, 看起来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他同之前一样, 一边前行, 一边与系统闲聊——至少看起来如此。
等到白发青年走入敞开的城堡大门时，一路上, 仍旧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不是里面的人躲了起来, 而是真的没有人存在。
‘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在这道感知再度出现时, 温时淳刚好停在了一件由水晶外壳罩住的收藏品前方。
城堡的大厅内摆满了这样的精美藏品。它们的风格乍眼望去千奇百怪，但仔细凝视，依稀能看出这一件件丰富多彩的美与形收集于同一人之手。它们被放置和封存在半人高的柱形台上, 以供观赏。
……
系统看着弟弟在大厅中驻足后回神，机械声恰时的打破宁静：【怎么了？】
温时淳说：“这些藏品摆满了整座大厅，像是个人喜好下的装饰布置, 好像这个地方不会有其他的人到来——除了城堡的主人外，所以它不需要起到或具备一个寻常城堡大厅应有的觐见和聚会等功能。”
当然不排除存在着特例时的展览情况, 但等温时淳差不多观察完城堡内的设施与生活痕迹后，他作出了判断：“这个地方一定有人生活，但生活在这里的人很可能只有一个。”
这也是自他进入副本后，他所共享的那道感知力就在不断的尝试着告诉他的一件事。
【你认为生活在这里的人是童善？】
系统的机械声十分平稳。
温时淳答道：“是。”
在城堡中找寻一遍后，不难得出城堡的主人就是童善这一结论。那些收藏品符合对方的喜好。温时淳还找到了不少线索，并且在某一处发现了一件意外之物。
当温时淳看见那只被人放置于窗檐边的白色纸鹤时，他的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
在静默之中，纸鹤就那样安静的停在那里，窗外阳光落入室内，为它投下浅浅阴影，直到温时淳走近将它拾起，方才确认这只是一只普通的折纸鹤。
温时淳将它带在了身上。
此时白发青年的身影正穿梭于这座空荡但美轮美奂的城堡内部。
——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在他进入副本后温时淳就没有感知到过童善的存在，更没有见到对方的影子。
他只能通过梦河的权限确认对方的确就在这个副本里。
但直到温时淳站在了城堡最高处那方露台上，他也没有找到此行的目标人物。
【躲起来了。】
“如果只是躲起来了，我现在的感知力完全可以找到一个人的藏身之处。”
这座露台面向城镇方向，温时淳看着远处的景色，在一片旷阔的寂静之中，他将感知力覆向整个副本空间。
那一瞬间，知觉就像一张无形的展开的网，这张网覆盖在了所有的事物与生物之上，
但这种感受万物之感的感应并不轻松，只过了数秒，温时淳就收回了这种大面积的感知覆盖。这还得得益于副本之中没有什么负面、危险或恐怖的情绪及生物存在。温时淳接收到的大多是一些小动物或鸟类的情绪，以及自然的回声。
不过尽管如此，温时淳依旧在这种感知中生出了一道被层层包围着的情绪。他只是看着这些景象，知道只有一个人生活在这里，即使这个地方再美再全，好像也有些……孤独？
露台边的人因为想到的这个词而微微一怔。
恰好这时，系统的机械声将温时淳从这种感官中拉出。
【一般情况下，副本中没有物理危险的话，很可能就会存在针对玩家心灵或精神类的威胁。】
听着这道机械声，温时淳点头道：“副本到现在都还没有给出任何的任务或显示通关的条件。”
看起来像是在等他自己探索。
思索间温时淳继续说道：“只要能够通关副本，不管童善人在哪里，都可以将他送出梦河了。”
听起来有点强制驱逐的意思。
系统却十分欣慰：【对。】
温时淳之前在那处飘满梦境的空间中就已经发现：“每一个梦境球、梦境碎片、或者副本都是童善某段意识或其记忆的衍生。”
这个副本也应该与童善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系统提议：【夷平这里试试。】
温时淳：“……”
就在一人一统整理线索时，副本世界里突然出现一道响声。
这响声很突兀，与这个世界原有的声音格格不入。还有随着它一同出现的怪异感，这让温时淳几乎立刻锁定了异常的方向。
当然，通过视觉与听觉，身处高处的人旋即间也找到了那处发出动静的房屋。
那是无数彩色街区中一排色调稍显冷沉、外观中规中矩也不失庄严的联排别墅。
动静出现在这排别墅中的一栋楼内。
“里面有人。”
温时淳同系统说道。
在感知到有人出现后，露台上的白发青年立刻动身前往了那排别墅所在街区。
在这过程中，系统难得没有接话。
等到青年的身影伫立在最初的异响发出的那栋房屋外时，温时淳还听见里面响起了一些如同机械零件的声音。不过这时候这些声音已经融入了这个副本世界中，温时淳不再能感觉到一开始的怪异，只不过里面多了一个人这件事仍旧不容忽视。
就在这时：
‘里面有一个少年。’
‘他正在制作着什么。’
‘屋子里堆满了机械零件。’
……
温时淳还站在门外，感知就已经不断的向他展示出了他还未看见的画面，他这时并没有察觉到他的系统已经有一会儿没出声了，不过温时淳注意到这栋别墅的不同之处。
“一层未知的屏障覆盖在了这栋别墅上。”温时淳说着，想到了一个恰当的描述：“里面像一个触发场景。”
一个触发任务。
虽然它出现的原因暂时未知。
但这对于从进入副本后就一直没有收到任何信息的人来说无疑是一个进度。
【等等。】
就在青年要推开那扇灰蓝色的房门时，不太平稳的机械声在这时出声阻止了一下。
“怎么了？”温时淳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扣上，他知道自己可以轻易的打开这扇门。不过系统的声音还是让他停顿了一瞬。
之后是好几秒钟的沉默。
系统：【没什么……注意安全。】
……
温时淳推门进入时，立刻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
在他踏入这个场景空间后，他的身体就出现了……缩水。
对于这种情况，温时淳也算有过经验了。进门的右手边就挂着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温时淳踮了踮脚，两只小手支撑在镜子下方的柜子上，这才勉强看见了自己变化的模样。
——看起来他现在又暂时的成为了梦境的‘主人’。
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是一个灰眸白发的小男孩。
是童善小时候的模样。
不过比起这个，更让温时淳在意的是在他进入房子后，就感知到的一些情绪。它们来自于这一空间中的另外一个人。
原本在这个屋子里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外人进入。
并且对方对这个外人的到来感到十分不悦。
……这么形容可能有些保守，实际上温时淳感觉里面的人随时有可能将他扔出去。
此时屋子里另一人的情绪正是：‘我要把这个怪物扔进遗迹之海。’
系统：【……】
温时淳：“……”
不过对方虽然这么想着，但似乎并没有付诸行动——暂时的。
这个人依旧在阁楼的房间中。
而随着不断接收到的感知，温时淳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人可以在不停的、丰富的内心活动间，还精准无误的做着他手上的事。
阁楼里的少年正在组装一个机器人。
第509章 感知世界
温时淳的面前弹出副本任务时, 说不惊讶是假的。
实际上，他刚一进入这栋房子，这条任务就已经出现了。只是因为内容的怪异, 并且任务是以一种半透明弹窗的形式投影在他眼前，系统并未播报它，所以在最初快速的浏览完之后, 温时淳先观察起了周围情况。
而从他进来到现在, 阁楼里的人始终未停下手中的精细操作, 对方像是无视了他。等到温时淳确认这里没有其它来自人之外的危险后, 这才在意识中询问道了：【你现在都不播报了吗？】
系统这是升级了？以后的任务都会像刚刚的弹窗一样进行投影？
这下机械声不得不响起一道解释：【……只有这里是这样。】
——它也并不是很想播报这里面的任务内容。
不过温时淳现在倒是更加理解他刚刚接到的任务了。
那条任务的内容是：
[他为什么只跟机器人玩？]
……
就在温时淳想到这个任务时，之前的弹窗又出现了。他看着这个因为他的意识而重新浮现眼前的任务框。
任务里的‘他’显然就是指阁楼里的少年。
温时淳判定这个地方没有危险的前提条件也是建立在‘自己’不去打扰阁楼中人的前提下。
毕竟他已经清楚的接收到了对方对于闯入者的态度。
这就麻烦了。
温时淳小声同系统说道：【我觉得阁楼里的人是沉渊。】
系统也压低了声音回道：【……是吗。】
温时淳小幅度的点了点头，继续与系统心灵交流,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作为闯入者的自己现在动静越小, 阁楼里的人发难的概率越低：【他为什么只跟机器人玩……】
系统：【……他应该只是在组装机器人。】
温时淳和系统的想法一样, 正因为如此：【这个任务刚出现时, 我也感觉它的问题有些怪异。提出问题的人是谁？提问者的立场是什么？另外，问出这样的问题……】
温时淳想了想, 说道：【就好像询问者在疑惑‘对方为什么不和自己玩’。】
联系到这里是谁的梦境主世界, 温时淳对于询问者的身份有了猜测, 尽管这任务仍旧有些奇怪。
而原本他只是寻常思考，没想到刚刚与系统说完，那条任务的下方就出现了新的内容。
如同增强现实游戏的投影框中浮现出：
[任务1. 他为什么只跟机器人玩？]
……
[他宁愿跟机器人玩也不跟我玩。]
……
[任务2. 去找他玩。]
……
“……”
看着眼前刷新出来的新任务, 温时淳直接同系统说到了：【有点难。】
温时淳很肯定自己会被闻渊丢出去。
系统：【……】
不过这个任务的触发形式引起了他的注意。是因为自己刚好想到了询问者的疑惑，并且这的确就是对方的想法，所以触发了对应的新任务吗？
此刻投影框中显示着的三条信息, 第一条和第三条都是白色的任务字体，第二条则是说明性的浅灰色文字。
最开始出现的第一条任务依旧显示在进行中, 温时淳并没有收到任务完成的提示。
这是自然的，他都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与此同时又出现了新的任务。
说明这些任务之间相对独立，没有必须完成任务1后，才会出现任务2的递进关系。但从任务内容来看，它们之间似乎又存在着一些联系。
任务2的出现形式让温时淳察觉到，或许他只需要在意识中回答出正确答案，相应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毕竟任务2就是这样触发的。
所以这个副本能够识别他的思维意识？
就在温时淳思索间，之前的那种响声又出现了。
——正是他此刻所在这栋屋子进入他视野时出现过的那种异响。
当时异响之后，温时淳就感知到了阁楼中的人。
这一次异常的动静更大，温时淳甚至感知到了外面的地面正在震动。
震源就在响声出现的位置。
虽然只有数秒，但与此同时，身处房子里的人也察觉到了另一条信息：自己现在所在的房屋并未受到外面异常的影响，这栋屋子没有震动，阁楼里的人也没有出现任何对于外界的反应。
这里好像真的是一个独立场景。
等到外面的动静停止时，温时淳抬眸看了眼阁楼的方向，通往上层的楼梯实际上就在他的前方，不过鉴于这里的问题暂时无解，抱着试探的打算，温时淳退出了闻渊所在的这栋联排别墅。
他的行动很成功，温时淳顺利的回到了街道上，整个过程未曾触发危险，而对于他的离开，阁楼中的人情绪甚至有了明显的好转。
温时淳：“……”
他的判断很准确，这栋屋子里的任务非常难。好在这些任务并不强制他留在固定场景中完成后才能离开。
系统这时也选择性不吱声。
接着，这个在退出别墅后就恢复了自身模样的白发青年转身就前往了第二次异响的源头。
是他来时的那片海岸，不过此刻沙滩上出现了一道幼小的身影。
对于副本中又有人‘出现’这件事，温时淳早在异常发生时就感知到了。
只是等他看清沙滩上的情景时，他还是短暂的停住了脚步。
因为温时淳看见了‘自己’。
缩小版的自己。
大约只有十岁左右。
因为距离较远，温时淳看不清自己的表情，但他能够感知到此刻年幼自己的种种情绪。
十岁的温时淳很迷茫。
‘他’站在沙滩上，正无助的张望四周。
因为这些情绪的传来，温时淳快步走向了那片海岸。
此时前行的人心中也有诸多疑惑，但十岁的自己距离海岸线非常近，那并不是一个很安全的范围。
回过神来的小孩似乎也对自身的处境感到十分困惑，‘他’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内心逐渐升起恐惧。
好像也看不见远处正向他跑来的白发青年。
直到某一个瞬间，当温时淳再度体验到自身的‘缩水’时，十岁的自己也终于看见了他。
不过出现在十岁自己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更加年幼的身影了。
在他们的距离接近后，温时淳再一次变成了梦境的‘主人’，并且他也意识到了这具身形比之前在别墅时已经长高了不少。
那一瞬间，又一个认知在温时淳脑中闪过：不同场景的童善年龄不同。
如果这是一条线索，那么这个场景的时间节点就应该发生在别墅场景之后。
与此同时，任务框中也出现的了新的提示：
[任务3: 带哥哥去海滨乐园玩耍。]
……
‘哥哥’……？
因为这道称呼，温时淳迟疑了一瞬。不过心中的某个推测也增加了一个依据。
如果自己现在是‘童善’，那面前的白发蓝眸小男孩确实应该是……哥哥吗。
虽然在这个场景中他的身份是另一个人，但温时淳还是莫名升起了一股当哥的感觉。
【……】
系统不吱声。
温时淳看着十岁的自己，在他靠近后，十岁的温时淳先是一惊，但又因其终于看见了其他的人，在最初的惊吓之后，‘自己’的情绪中逐渐出现了一些诸如‘好奇’、‘放松下来’的小反应。
十岁的温时淳也看向了他面前的灰眸小孩：“你也一个人吗？你知道他们都去哪里了吗？”
‘他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周围的人都消失了。父亲和哥哥也不见了。’
‘他很害怕。’
‘不过在看见有着灰色眼眸的白发小男孩出现时，他好像不是那么害怕了。’
‘眼前的男孩看起来比自己还小。’
‘悄悄深呼吸，放轻松。不要吓到对方了。’
……
接收到种种情绪的温时淳：“……”
好像有点明白这里的状况了。
童善的外表极具欺骗性，温时淳之前从镜子倒影中就清楚了这一点，虽然现在顶着这副形象的人是温时淳自己，但是他仍旧感觉对面的自己有些太好骗了。
他甚至还没有说什么，已经被十岁的自己列为更加需要保护的对象了。
想到这里时，温时淳顺势就看了眼右侧那座距离不算远的海滨乐园。
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但是……
这个任务不难。
系统：【……】
海岸边，温时淳向自己伸了伸手，询问：“你是走丢了吗？”
听到他的声音，十岁的温时淳又张望了一下四周，最后在自我怀疑中点了点脑袋。
实际上，十岁的温时淳正想着：‘爸爸和哥哥走丢了……’
温时淳：“……”
第510章 感知世界
温时淳成功牵着自己往乐园方向走时, 他同系统说道：【这个好像真的是我。】
系统：【……像。】
温时淳思索：【任务是以童善的视角在发布。】
之前一人一统已经讨论过梦境的组成与童善的意识或记忆有关。
温时淳快速看了眼身旁的自己，随即心道：【我感觉他就是我，除非我现在的感知在欺骗我。】
眼前这个十岁的自己, 无论是从其情绪、心理，还是言行来看，完完全全都是温时淳小时候会有的反应。
他自己当然是了解自己的。
温时淳说：【但童善怎么会了解小时候的我。】
虽然温时淳感觉这就是自己, 但实际上眼前的人不应该生成于梦境主人对他的认知吗。
虚空中的系统这时也悄悄瞟了眼一旁的十岁弟弟……
以为自己心道了声可爱。
其实机械声铿锵有力：【真可爱。】
“……”
温时淳听见了系统的评价, 顿时感觉这个统之前可能没在听他说话。
不过他的疑惑在他牵着自己抵达那座海滨乐园的一瞬间似乎解开了一点。
在温时淳走到正门的那一瞬间, 出现在两小孩眼前的是一个开放着的乐园。里面的景色仿佛在他们抵达的那一刻清晰起来, 十岁的温时淳眨了眨眼，看见乐园里玲琅满目的亮灯商店和到处可见穿着玩偶服的演员们。
守在游乐设施前的操作人员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还有不多也不少的同样戴着面具的游客们。
十岁的温时淳在看见这么多的‘人’时, 情绪上有明显的缓和, 他拉了拉身边温时淳的手, 像在说：‘找到人了！’
温时淳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事实上，他们会来到这座海滨乐园还是十岁自己的提议。温小淳当时说：“那里看上去有人,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
十岁温时淳醒来时已经发现自己的小背包不见了, 在发现自己的手表也无法使用后, 这个白发小男孩立刻想到了去那座远远望去是开放中的海滨乐园寻求帮助。
所以温时淳没费什么力气就将温小淳带到了任务乐园中。但在进入乐园正门的那一瞬间，不仅十岁的温小淳恍惚了一下，旁边的温时淳同样也怔住了。
温时淳惊讶这座乐园中的场景竟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尤其在最初的霎那, 当那副热闹画面出现于眼前时，从十岁温时淳身上传来的情绪是如此熟悉，仿佛温时淳曾经来过这个地方, 而当时的他也出现了和十岁自己同样的情绪。
这些情绪与画面一同触发了他记忆的一角。这种感觉就像他之前在伊甸计划中见到蓝色气球时一样，温时淳好像想起了什么, 但画面十分模糊，仔细回忆，也找不到答案。
不过此刻通过感知力，温时淳清楚的知道这座乐园中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人。
那些他们眼中看见的‘人’，里面都是空荡荡的。
就像人偶一样。
……好恐怖。
想到这里的温时淳莫名打了个寒战，将温小淳的手牵得更紧了。
系统这时也检测到了弟弟那熟悉的在见到怪异事物时必定飙升的恐惧值。此刻机芯已将制造这一切的怪物又怒斥了八百遍。
如果当初不是那个怪物惊吓到了它的弟弟，弟弟也不会在年幼时留下心灵创伤。
就在这时，十岁温时淳的声音先响了起来，他拉着比他还年幼的灰眸男孩说：“我们去找工作人员。”
温小淳说着就指了指了那边的游客中心小屋。
温时淳思索后也点了点头，先同十岁自己走向了游客小屋。
同时他快速与系统说道：【这片场景才是之前动静后生成的主要场景。我带他进入乐园时场景被激活了。里面这些……人偶对我们没有恶意，但它们本身很危险。】
温时淳能够感知到人偶身上的力量很危险。
不过游乐设施基本都是正常的。
温时淳偏过脑袋看了眼身旁自己的侧脸。这一次异常带来的唯一一个人就是‘自己’。
……这算是场景主角吗？
就像阁楼里的闻渊一样。
而副本弹出的任务也都是围绕着他们展开。
就在温时淳思索间，十岁的温小淳也在思考。
‘他现在要去游客中心寻求帮助，找到自己走丢了的爸爸和哥哥。还要帮助走丢了的灰眸小孩找到他的家人。’
白发蓝眸的小男孩想着想着就点了点脑袋。
一旁的温时淳一边感知着自己的情绪，一边静观其变。如果这里真的没有危险，他应该可以说服温小淳去玩一个简单游戏。
不知道完成任务后会发生什么。
游客小屋的玻璃门在两人靠近后自动向两侧展开，温时淳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咨询台后方的‘工作人员’。
进门左手边还有一个穿着保安服的人。
里面的工作人员和外面的人一样，他们都戴着卡通面具。
让温时淳略感惊讶的是，咨询台后方的工作人员真的受理了十岁自己的求助。这个工作人员就像真正的人一样与温小淳交流。那之后，还有几个得到消息的乐园员工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这些戴着卡通面具的大人们很快就围在了他们的身边。热心的工作人员一边安抚着温小淳，一边让他放心，并表示他们一定会竭尽全力的帮忙寻找温小淳的爸爸和哥哥，同时乐园里的广播也真的响起了一道‘寻人启事’。
温时淳听见：
“亲爱的游客朋友们：
大家下午好！这里是一条重要通知。我们正在寻找两位走丢的游客。他们的姓名分别是：
温沉洲
温砚泠
走丢游客特征如下……
……
……
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也为了让报失者温时淳小朋友放心，希望大家对这条通知保持关注，一起帮助我们的温时淳小朋友尽快找到他的哥哥和父亲，共创安全、欢乐的游园环境。
谢谢大家！
祝各位游客朋友们玩得愉快！”
……
寻人广播重复了好几遍，听到广播的温小淳很感动。
刚刚他借工作人员的手机给爸爸他们打过电话，但是无人接听。
十岁的温时淳沮丧但不完全失望，在他的认知里，这里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找到家人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听到广播内容的温时淳：“……”
忍不住心想这是做戏做全套吗。
要不是温时淳清楚的知道这些都是假人，他大约也会像温小淳那样感动。这些乐园员工不仅很照顾十岁的自己，还真的按照温小淳的思路进行了广播。
看着对温小淳嘘寒问暖的假人们，不得不说，这些人的行为举止很逼真……温时淳想。
不过他们为什么只照顾十岁的自己？好像从进入这里后就没有人关注过同样是‘走失儿童’的自己。
直到温小淳提起，热心员工们仿佛才注意到了温时淳的存在。
一个假人立刻举止浮夸的转向了温时淳，并说道：“哎呀呀，这里有一位小朋友走丢了啊。”
温时淳：“……”
另一个工作人员接道：“别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您的……家人的。”
“是啊是啊。”
接着就是一连串类似的保证。
但是说到最后时，这些本身恐怖的假人们都快露出恐惧的情绪了。这导致他们的演技也变得越来越差。动作愈发僵硬又夸张。
温时淳感知到面具后面的那一张张脸上正浮现出诡异又濒临裂开的表情。
“……”
他很快意识到，这些假人是在惧怕自己。
而温时淳现在顶着的是童善的形象。
不仅如此，在这个场景里，他应该就是‘童善’。
就像阁楼里的闻渊不欢迎自己的到访一样。
这么看来，这些场景中的一切都会自动将他识别为‘童善’。无论是人，还是其它生物。
系统这时说道：【之前你推测任务是以童善的视角在发布，这些场景也是根据他的脑子构造出来，所以里面的东西很可能是他曾经创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这里面存在一种造物对造物者的恐惧。
温时淳这时也记起：【上一次副本里的泥白小孩也恐惧‘我’。】
他们害怕的实际上都是童善。
所以在这个地方，童善不需要帮助，这个场景里真正需要帮助的只有十岁的自己。
这就是工作人员们一开始忽略他的原因吗？
【但是他们对十岁的我太热情了。】温时淳说。
好像哄自己才是这些假人们的首要任务。
系统莫名其妙的哼了一声。
温时淳：“……”
最后，温时淳牵着十岁的自己回到了室外。虽然他感知游客中心里的工作人员对他们没有恶意——尤其是对自己，但那非人的恐怖氛围却很真实，并且有发展成互相恐惧的倾向。
温小淳也认同站在外面更容易被点名寻来的哥哥和爸爸看见。
但温时淳真心觉得温小淳的这个希冀难实现，不过他还是带着十岁的自己坐在了游客小屋外的长椅上。
十岁的温时淳还处在一个相对天真的年龄，在做完一切他可以做的事情后，这个小孩又开始张望四周了。有时是在找哥哥，有时是在看新奇事物。
温时淳偶尔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了那些玲琅满目的商店小屋。
【……很熟悉？】系统这时问了一句。
温时淳说：【熟悉。但是没有相关记忆。】
这个回答令系统静默了几秒。
就在这时，这个副本世界的第三声异响出现。
而这一次的异常就发生在上空，这令温时淳得以看见异象最初一刻的情况。
在目睹了一个梦境球撞入这个世界时，温时淳终于明白了这些场景因何出现了。
“原来如此……”
是其它的梦境球，它们撞到了这个梦境主世界上，然后融入了这里。
这种意外在温时淳上一次进入童善的梦境时也发生过。只不过当时两个梦境球碰撞后，没过多久就因为排斥而分开了。
那时他短暂的从封闭房间进入到了另一个梦境空间，还撞上了里面的闻渊。
但在那个充满梦境球的空间里，温时淳见到过一些梦境球相撞后形成了一个更大的副本。
此刻，温时淳看向天空中第三块进入这里的梦境碎片。
通过感知，他得到了那个碎片场景里的信息。
不过下一秒，温时淳的观察就被打断了。
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袖角。
温时淳看向身旁的自己。
十岁的温时淳正小心翼翼的望着他：“怎么了？”
温时淳这才注意到乐园里的自己并不能看见或感知的外面的任何变化。这就像阁楼里的少年闻渊一样。他们都被分隔在了特定的场景里。
“没什么，刚刚有一只海鸥飞过去了，不要担心。”温时淳说。
【统，这些场景都是其它梦境球碰撞后诞生的。】
系统回道：【看起来是这样了。】
虽然机械声依旧平稳，但是系统莫名感到一些不安。
同样有所担忧的还有顶着童善身份的温时淳。
现在距离第一声异响过去还不到一小时，就已经有三颗梦境球接连撞入了这个梦境主世界。
如果这种异常还会继续下去，那么每一个碎片都会带来一个新的场景……新的任务。
此时此地，唯一还算无忧无虑的大约就是十岁的温时淳了。
白发蓝眸的小男孩在听见海鸥后，他也望向了那片蓝天，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向了身边的温时淳，温小淳问：“你想看海鸥吗？”
温时淳：“嗯？”
蓝眸小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炸鱼薯条店说：“我去买薯条，海鸥就会过来了。”
温时淳：“……”
在听见十岁自己的话时，温时淳第一反应是‘海鸥吃……薯条’？但很快他又被意识深海中的另一段模糊画面冲击了一下。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十岁的温时淳解释道：“之前我哥给我买了薯条，有一群海鸥冲了过来！”
温时淳这时还听见了十岁自己的心声：‘这个弟弟刚刚看了那家薯条店好一会。他应该也想吃薯条了。我也想吃。之前哥哥买的薯条都被海鸥叼走了。’
实际上，那一群海鸥掠过时，差点没把十岁的温时淳也一起叼走。事后温沉洲哄了懵呆的弟弟好久。
‘哥哥本来去买新的薯条了，结果竟然走丢了。’
温时淳十岁沮丧的想着。
温时淳二十四岁茫然的看着自己。
他总觉得这些事情好像真的发生过。
炸鱼薯条的移动餐车就在长椅对面，温小淳这时已经站了起来。
“等我噢，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温时淳就看着自己跑过了乐园的主街道，停在了炸鱼薯条餐车前。
【估计是你刚刚发呆时一直看着那个放向。】系统说，【现在准备怎么办？】
温时淳看着那个时不时就会转身看向他——像在确认他还在的自己，沉思道：【完成这里的任务。】
说着，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餐车斜后方的一家魔法屋上。
站在餐车前的十岁温时淳偶尔也会望向那座魔法屋。
温时淳很了解自己。他知道十岁的自己大约是被里面的什么东西吸引了。
他同系统说道：【任务3的内容是带他来海滨乐园玩耍。】
之前温小淳把他带去游客中心，还有现在去给他买薯条，这些都未算作任务完成。
温时淳想了想，说：【或许得由我带他去玩。】
重点在于对象和主动方。
至于玩什么，应该是没有要求的。
想到这里，温时淳起身走向了餐车方向。温小淳这时已经接过了餐车里的员工递来的香喷喷薯条，一转身看见温时淳后，白发蓝眸的小男孩立刻说到了：“炸鱼叔叔说这是请我们吃的。”
听到十岁自己的话，温时淳仰起头看了眼站在餐车里的‘炸鱼’。
是了，这个餐车里的员工真的是金灿灿的炸鱼模样。
只不过温小淳以为对方是穿着玩偶服的乐园员工。
第511章 感知世界
温时淳和温时淳一起分享了一盒炸薯条。
期间十岁的温时淳在看见蓝天中结伴飞行的海鸥时还有一点疑惑：“咦, 它们怎么不过来了。”
那些洁白的觅食者们现在连眼神都不分给下方的人类了。
温时淳说：“没关系，看看就好。”
心想这里的海鸥看见自己大约是不敢下来的。
现在的温时淳多看它们一眼，海鸥们都能在空中惊得翻转扑腾。
最后温时淳只能收回视线, 默默和自己吃起了薯条。
他听见副本世界中又出现了两次异响，有两颗梦境球几乎是同时撞入了这个梦境世界。
温时淳在听到异响时已经同系统说道：【我有一个不乐观的预感。】
系统：【我也是。】
温时淳说：【我感觉外面那些梦境球都在向这个入梦者的主意识世界聚拢。】
系统也回道：【碎片在尝试融入这个世界。】
温小淳这时已经乖巧的将吃空的薯条盒子和一次性餐叉扔进了一旁的分类垃圾箱中。
他还给温时淳也递来了一张擦手巾。
“炸鱼叔叔给我们的。”温小淳说。
温时淳一边擦手一边询问十岁的自己：“你想去那家店里逛逛吗？”
说话时他的目光落在了温小淳之前瞅过好几眼的魔法屋上。
一旁的温小淳听到温时淳提起魔法屋，一双蓝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这双漂亮的眼睛就像白昼的星星, 而星星的主人此刻正比划道：“是那家魔法商店吗, 我刚刚看见里面有一条小火龙。”
里面的玩具能动, 还能飞！
温时淳十岁这个年纪正是迷恋神奇生物的时候, 魔法屋对他的吸引力很大，不过最后这只小白崽还是犹豫着说道了：“等哥哥和爸爸来了再去逛。”
现在进去的话，很可能错过找来的哥哥和爸爸。
说完自己, 温时淳十岁还不忘绵言软语的劝住眼前的灰眸男孩：“我和你一起等你的家人。别着急, 他们很快就来了。”
忍一时阖家团睦。
温十岁想。
温二十四岁：“……”
听着十岁自己的考量, 温时淳一秒就想到了一个解决方案：“游客小屋就在对面, 我们可以……”
结果话还未说完，就被魔法屋内的动静打断了。
温时淳眼皮一跳, 果然下一秒就见到了那座魔法屋中涌出了一堆神奇的生物。
这些童话般的生物们目标十分明确, 几乎是冲着街道边睁大了眼睛的白发蓝眸小男孩来的。
温时淳：“……”
在感知到那些魔法生物的心理后, 温时淳之前的是确忘了，这整个场景里的一切似乎都会哄十岁的自己。
所以当温时淳十岁严守着‘等待哥哥和爸爸’的底线时，收到神秘指令的神奇生物们立刻的主动的跑出来找他玩了。
很快温十岁就被这些神奇的魔法生物们包围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 安静许多的系统也慢悠悠的吐出了两个意味不明的字：【合理。】
温时淳：“……”
不过魔法生物们主动与十岁的自己玩耍并没有促成温时淳的任务完成。
作为任务的执行人，他已经将十岁的自己带入了乐园，但无论是温小淳自己在乐园里购物——虽然最后免费了, 还是乐园里的生物们来找温小淳玩耍，都不算作温时淳完成任务。
果然, 这个任务的关键还是执行任务的主动方吗。
看着因为魔法生物的靠近而目露惊奇的十岁温时淳，温时淳思考了半秒，最后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只白色千纸鹤。
之前其实就感觉到了。
在进入和激活海滨乐园场景时，这只原本普通的折纸鹤就被赋予了一点力量。
就像此刻，安躺于温时淳掌心的纸鹤身上正凝聚着淡淡的微光。
另一边，温小淳虽然被魔法生物们包围了，但惊奇过后理智尚存，“它们是玩具吗？”
温小淳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只独角兽的羽翼，只感觉触感好真实。他又看向魔法屋的方向，没有店员从里面走出，但有一个戴着微笑面具的人站在那面玻璃窗的后方，在温时淳看向那片橱窗时，这个穿着卡通围裙的微笑人也冲着他们挥了挥手。
看起来很友好。
十岁的温时淳想：‘戴微笑面具的先生大约就是魔法屋的店员。’
‘这些玩具都是他控制的吗？’
当然，温时淳十岁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患难小伙伴，不过当他看向灰眸男孩时，发现对方竟然变起了魔术。
温十岁回头时刚好看见一只纸鹤在灰眸男孩的掌心升起，而后，纯白色的纸鹤在上升的某一瞬间，它就像一束绽开的烟花忽然的、霎那的散开，在那道并不刺目的温和光芒中，无数的彩色千纸鹤飞跃而出。
它们带着光在灰眸男孩的身边飞行。
“噢……”看到这一幕的温小淳嘴型差点惊成了一个O。
温时淳成功的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
因为他的努力，那些被当作玩具的魔法生物们很配合的往后退了退，借此机会，温时淳也向自己伸了伸手。
“一起玩吗？”
温时淳询问。
他看着眼前的年幼自己，看着对方在这座童话般的世界中温软的点了点头。
……
任务3完成的提示声响起时，十岁的自己被纸鹤围绕的画面在温时淳眼前褪去。
海滨乐园的人声鼎沸也在那一瞬间如同影片放映完时慢慢淡出。
温时淳恢复了自己的模样。
乐园也还原至他最初进入副本时的状貌。这里面再没有戴着面具的工作人员和凑数的游客了。它重新变得空荡荡起来。
尽管温时淳能够感知到：
‘只要他愿意，那些乐园员工和游乐设施都会为他出现和启动。’
但在那一瞬间，比任务完成更让这个白发青年在意的是一段记忆。
一段从他意识深海里浮出的记忆……
此时，记忆中的一幕幕画面在温时淳的脑海中飞闪而过。
它们对此刻的他而言是如此的熟悉，而在今天之前，温时淳又将其遗忘的如此彻底：
空无一人的海滩。
站在他面前的灰眸男孩。
遍布魔法生物的海滨乐园。
会飞的千纸鹤。
……
温时淳想起来了。
这里的一切都曾出现在过他小时候的一个梦里。
梦……
是梦吗？
回忆袭来时，温时淳凝然着想，至少在来到十一维之前，如果他回忆起了这段往事，他一定会将它当作孩童时期的一个梦。
他记得那时的自己是和父亲、哥哥去到了一座海滨小镇度假。
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就定居在那座小镇上。
那一次的假期前几天没有珀玉哥和继母。继母带着珀玉哥去拜访了她的朋友。第三天才来到这里与他们汇合。
见到灰眸男孩这件事就发生在温时淳来到海滨小镇的第二天。
后来的一些记忆开始与梦境场景中的温时淳经历重复。
那天午后，在他的薯条被一群结队的海鸥打劫后，大哥哄好了他又起身去重新买了一份，父亲其实一直都在温时淳的身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好像睡着了，接着就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再醒来时，梦里的一切就像刚刚淡出温时淳视野的场景画面一样。
……
此刻的温时淳站在空无一人的乐园中。
说不出的怪异感与恢复的记忆几乎同时涌现。
过去的他完全不记得这个梦境。和梦境相关的回忆也好像被淡化模糊。
而如果他没有进入十一维，温时淳很肯定，即使自己在某一天的清晨或黄昏时突然想起了这次经历，他也只会将它视为一个梦境。
一段梦里奇遇。
……
但如果那不是梦。
温时淳回忆着当时的一切。
如果那些经历不是梦境。
那就是……
那时的他已经见到过童善了。
……
因为记忆的苏醒，温时淳还记起了梦境中那一声声的“哥哥”。
那个灰眸男孩总是用一双格外认真的眼睛望着他，一遍一遍的说：
“哥哥，和我去玩吧。”
……
“哥哥，我们一起玩，好吗。”
……
“哥哥看，这是引路千纸鹤。”
……
“哥哥，这是我的魔法生物。”
……
“哥哥，你喜欢吗？”
“送给哥哥。”
……
温时淳从回忆中脱离时，眼底有一瞬的复杂闪过。
先是想到了童善，这个从B级副本开始就一直追着他喊哥哥的人，自己小时候竟然真的见过他。
完成梦境碎片的任务让他想了这一段记忆。
温时淳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意外收获。
而在这个乐园场景的任务完成前，温时淳已经快数不清又有多少梦境球在这期间撞上了这个梦境主世界。
他现在能够感知到的场景越来越多。
【梦境球聚拢的速度在加快。】
系统的机械声也在这时提醒道：【很快，它们恐怕都要撞入这个世界了。】
那个存放梦境的空间里可是有成千上万的梦境球。
温时淳望向天空，此时的副本天空已经不再是一开始时纯粹的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一些新的梦境场景在进入后直接如彩幕般布在了天空中。
每一个场景等同于一个梦境球中的副本。
所以最后还是需要入梦者通关所有的场景吗。
温时淳调整好恢复记忆的情绪后，他想到了闻渊同他说过的，童善曾经想到外面的世界找自己麻烦。
也是因为这件事，闻渊第一次同童善动手了。
温时淳没有忘记之前梦境场景中的那一幕。
盛怒的闻渊将童善整个人拎了起来。并警告其离他的弟弟——也就是温时淳，远一点。
当时梦境里的闻渊模样大约十八岁左右。
时间上算下来，那时的自己刚好是十岁。
能够对上童善来找自己的时间。
但是如果只是海滨小镇的那次初见，会使闻渊对童善的行径升起强烈的愤怒吗。
温时淳对这一点有些怀疑。
而刚刚在阁楼场景中，温时淳虽然察觉到了少年闻渊对童善的排斥，但还远远没到后来的剑拔弩张。
思索间白发青年又闭眼揉了揉鼻梁上的穴位。
最近几次意外的记忆闪现，已经令温时淳隐约察觉到，他或许仍旧遗忘着一些曾令他感到过恐惧的经历。
海滨小镇那一次见面之后，童善后来还来找过自己吗？
现在的温时淳再回忆起那时遇见的灰眸男孩。
他认为答案会是肯定的。
十岁的自己也许很难从中发现异常，但是现在的温时淳从记忆里那时的童善眼中已经能够看见一种无端的执着了。
这有些奇怪。
因为温时淳记忆里的童善实际上有着一种极端反常的平静。这与温时淳在情报部受训后的自控情绪及冷静不同。
在他的记忆里，童善的一举一动都透着一种近乎完美的无神。
虽然这个人总在对着自己笑，看起来也真的很想与十岁的自己玩。
在那个“梦境”里，童善是很照顾温时淳的。对方并未找温时淳麻烦。
但就是这样一个第一眼看上去漂亮无害的小孩，他的一举一动却像是一件工序完美的……
人偶。
温时淳突然想到了这个词。这个他前不久用来形容乐园员工们的词汇。现在它完美的展示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记忆里的童善眼中是没有情绪的，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模仿人类的喜乐与行为。
这个会一声一声喊着温时淳“哥哥”的男孩，无论是在笑着还是在欢呼，无论是在展示他的魔法，还是带着温时淳游玩……
他的那双灰色眼睛里始终没有任何的情绪。
连同之前被温时淳判断为执着的那道反应，竟然也是模仿出来的。
温时淳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他感知不到一点源自眼睛主人的情绪。
……
白发青年回过神时，他已经走上了副本中的沿海道路，现在这个梦境主世界几乎每隔几十秒就有一道或数道异响发生。
温时淳也没闲着，他相信闻渊，也想知道后来的他是否与童善还有过交集——后来是否还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完全忘记了小时候曾经见过童善的记忆。
因此，副本里的人开始有意识的寻找有“自己”出现的碎片场景。
在路过一些他能够解决的梦境碎片时，这个白发青年也将它们一并处理了。
而每当他多完成一个任务，温时淳也就更多的了解这个梦境的主人。至少是从这些碎片里拼凑出了一个人的记忆或意识。
……
等到这个白发青年处理完一家融入了碎片场景的咖啡厅时，走到室外的温时淳听见了一道机械声。
【这样下去真的没完没了了。】系统提醒着还在不断的踏入独立梦境场景的弟弟。
然后就听见了一声：“不会。”
在听到系统的声音时，温时淳短暂的驻足了片刻。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纸鹤，说道：
“我发现，在主梦境世界里它永远是一只普通的千纸鹤。但只要进入到了独立的梦境场景，它就具有了力量。”
并且随着温时淳完成的任务越多，纸鹤在场景中的力量也越强。
温时淳说：“就好像它吸收了每一个场景中的能量。”
而这只灵活的白色千纸鹤在不同的场景中既可以作为一个保护道具，又具有着攻击性力量。
之前温时淳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在看见不断汇聚的梦境球后：
“统，你说会不会那些梦境球里都有童善的意识，不仅是‘意识’，我的意思是，我们从进入这个主梦境世界就没有见到童善。但我一开始是怎么确定童善在这个梦境球里的——就是通过‘主意识’。”
“如果意识代表了童善的存在，每一个有着他意识的梦境球不就都是他存在的一部分吗。”
再加上梦境球不断的汇入这个主世界却没有一个出现排斥。
所以温时淳在想：“会不会等到所有的梦境球都回到这个世界后，童善就会出现了。”
届时对方所有的意识就都在这里了。
虚空中，系统沉默的听着弟弟的分析，最终还是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
但是：【别帮他做任务了。】
这些任务都是那个怪物入梦者该经历的。
温时淳点了点头，说：“梦境球全部进入还有一段时间，我再找找看。”
系统当然知道弟弟在找什么。
忍不住出声道：
【你已经看到了他的部分过去，应该知道他是一个危险的人。】
对于童善的成长过程，温时淳的确感到几分心情复杂。
此前他未想过拥有感知徽章的四区掌管者会是一个没有任何情绪的人。
就在刚刚的那个场景里，再次经历梦境‘主人’身份的温时淳，在他完成里面的任务后，也再一次的接收到了梦境主人的那段意识：
‘还是什么都感觉不到呢。’
‘但是啊……他们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刚刚还在感恩戴德我的救命之恩呢……是这样说的吧……怎么变得这么快呀。’
‘真怪。’
‘看起来比我之前踩爆的那颗吵人脑袋还害怕呢。’
‘嗯……哦……是发现我是通缉名单上的人了吗，喂……等等……你们不在我的清理名单上……咖啡……都跑了谁来给我煮咖啡……’
咖啡厅里只剩下一道身影后，白发少年在尸骸遍布的空间里走出了几步。
‘哎呀……’
‘不想自己煮咖啡……’
思索间，咖啡厅里的少年提起了那具没有脑袋的尸体，在他摸出一个道具后，尸体立刻走向了冲泡咖啡的地方。
‘真乖。’
……
咖啡厅外，温时淳接收着这段完整的回忆。
现在他知道了在童善的眼中，尸体与活人是没有区别的。因为本身情绪缺失，整个世界在童善的心中，只进行了简单的有用的东西与无用的东西——诸如此类的分类。
但在前几个场景里，温时淳都察觉到了梦境的主人在学习各种人类的反应。
童善分析着他所遇见的不限于人类的生物情感，还归类出了生物们在产生各种情绪时可能面对的场景或成因。
但这个人依旧理解不了。
温时淳看着对方在一种无感的状态下生活。在童善获得了感知徽章后，他几乎已经能够感知到所有的人，所有的生物、甚至死物，却依旧感知不到一丁点他自己的情绪。
温时淳不清楚这里面是哪里出了问题，童善好像生来就没有情绪这种东西。
他没有个人的悲欢喜怒，也没有恐惧。无感无神的感知着他人的情绪，自己却很难理解。
……
温时淳看着远处天际的片片霞光，这个副本世界的时间已经走到了落日黄昏时刻。
他听见系统的机械声还在平静的阐述着：
【他制造出恐惧，却不知道自己制造的是什么，又会给其他人带去什么样的影响。】
【他分不清快乐、悲伤、害怕……种种情绪和与之相对应的事物之间的不同。】
【这很危险，短暂的接触或许能够侥幸的避免伤害，但长时间的接触……总会发生意外。】
系统不会让这种危险靠近它的弟弟。
“意外……”
白发青年的声音缓缓响起。
像是为了印证系统的判断，温时淳终于又在这个巨大的意识世界中见到了一个有“自己”存在的梦境场景。
这一次，童善来到了他家。
场景里的温时淳依旧只有十岁。
那是一个夜晚，庄园里的所有人都已经入睡。而在三楼一间精致温馨的卧室里，温时淳是被屋子里的一阵嘈杂声吵醒的。
再次见到童善，并且是在自己的卧室里，醒来的温时淳明显有着一点反应迟钝的懵圈。他睁着一双朦胧的眼睛，在看清站在他床边的灰眸男孩时，温时淳以为自己还在睡梦中。
童善还是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邀请温时淳一起玩。
醒来的男孩反应却很慢，几乎是无意识的点了点脑袋。
童善也对着温时淳露出了他最快乐的笑，只不过这一次的游戏仿佛是映衬了当时深夜的背景，童善的魔法变出来的生物不再是海滨乐园中的童话生物，这一次，它们变成了一只只只在午夜出没的怪物。
幽灵、鬼怪几乎在那一瞬间爬满了整间卧室。
童善的魔法无疑是逼真的，但施法者不知道这些生物与童话生物的不同，等他察觉到眼前“哥哥”的情绪不对时，好像已经晚了。
“……哥哥？”
……
一栋河边别墅内。
在完成卧室场景中的任务后，白发青年成功的回忆起了这一段遗忘的恐惧，也明白了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
“原来是这样……”
“因为当时太害怕了，我忘记了他。”
和童善有关的记忆也全都潜沉在了他的意识深海中。
好一会儿，系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我检测过，你一直很怕鬼魂这类东西。哪怕只是观影、路过鬼屋、或是听到相关的故事，都会令你产生恐惧与害怕的情绪。而这一切最初都源于你在童年时受惊后留下的创伤。】
……
温时淳走到了卧室窗边，他越过淡出的碎片场景，沉默的看向了窗外。这个梦境世界还在不断的响起异常的声音，这些巨响与它们带来的动静愈加频繁与强烈。
温时淳感觉用不了多久，他就能见到四区掌管者了。
第512章 感知世界（完）
温时淳离开别墅后, 沿着河边走入了一家无人餐厅。
餐厅内布置温馨雅致，音乐轻缓灯光如纱。这里没有碎片场景，在温时淳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 他面前的菜单主动为他翻阅起了自己。
温时淳看出这份魔法菜单的意图，在用手指点了几下后，菜单明白似的前后晃了晃单子, 如同点了点脑袋。
之后过了大约五分钟, 温时淳点好的菜肴就从厨房飞到了他的餐桌上, 一道道上桌时的摆盘精工巧致。
恢复了两段记忆的白发青年就这样默默的找了一家餐厅吃晚饭。
一切平静的令系统感到一点无端的紧张。
不过现在的确是饭点。并且系统是十分乐于见到弟弟休息的。
等到温时淳用完晚餐后, 又一个托盘飘了过来，上面放着一杯刚煮好的热咖啡。
【很健康。】系统谨慎的开口。
温时淳抿了一口，回道：“这里的食物和咖啡味道同第四区那家餐厅很像, 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就是上一次到童话区时童善邀请他用餐的那一家餐厅。
系统也记得弟弟之前觉得那里的食物味道不错。现在看来味道是真的不错了, 呵呵, 过了这么久还能让它弟记住。
“在这里等一会儿四区掌管者。”
说明意图后, 白发青年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他的视线落在了外面的景色上。
这个主世界原本是一座空城, 现在因为有了源源不断嵌入的碎片场景, 反而显得具有了一些人气。
因为夜幕的降临, 湖面上倒映出城镇与夜空的光，灯影与焰火重重叠叠。
数不清的烟花在各个角落升起，它们燃烧绽放, 将整个世界照耀成一座梦幻泡影的海滨童话镇。
这期间，温时淳还远程完成了一个任务。
这个坐在窗边的人不动声色的将最开始出现的[任务1]答完了。
等到系统收到提示时，才发现弟弟已经提交了[他为什么只跟机器人玩？]的答案。
看来弟弟是在心里默默想出了答案。
系统：【……】
温时淳实际上思考了很多, 因为答案形式是直接提取他的思维，并且没有次数限制, 最后在温时淳想到‘他没有别的朋友’时，任务完成的提示就出现了。
系统瞬间察觉到弟弟的情绪比平时更低了，无形的视线飘忽了一下，断断续续道：【我看他跟机器人玩得还挺开心的。】
……
阁楼里的闻渊将机器人组装成功后，给它输入了名字：十号。
睁开眼的十号机器人，第一次听见了自己主人的声音。
“以后你就叫10了。”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10号机器人总能听见自己的创造者喊它“小10”、“小10”。
一开始主人还是很喜欢和它玩的——10号主观这样觉得。比如面无表情的举起它的机身——举高高；或者带着它出门遛弯—— 遛弯弯；
虽然主人话不多，虽然欢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但主人对它真的好！尽管10号总觉得主人在和它玩时——尤其是在喊它时——好像在喊着其它什么它不知道的东西。
10号很疑惑。等到它的程序和智力进一步提升后，它开始怀疑主人在自己之前是不是还有过什么9号、8号、7号……
所以主人当时出神的目光是在怀念之前的机器人吗！毕竟自己都排到10号了！
——想到这里10号的屏幕上就会弹出两行面条泪。
但后来10号发现自己就是主人制作的第一个机器人！
那为什么要给它取名十号呢。
10号还是很疑惑。
主人一开始真的很喜欢喊它“小10”——虽然主人的这个习惯在后来没多久就改掉了——10号一度认为那是因为主人又制造出了更多的、更高级的、更厉害的机器人——导致它的地位变低了呜呜呜。
然后10号发现自己又错了。
因为无论主人后来又制造出了多少厉害机器人，但只有它——可以一直待在主人家里！离主人最近！
哦对！还有一件事……在很久很久之前，应该是在它被制造出来时，主人就将一块奇特的小芯片装在了它的胸口。
10号知道那是一个储物空间，因为它偷偷看过，在那块量子形式的正方体缩小空间内，里面装着一只玩具熊！
那一定是主人非常珍贵的东西。
因为没人能够取走或破坏它——
10号很自信自己身体内的量子空间。
不过后来的10号还是很怀念过去主人喊它“小10”的时候。虽然不断升级后的它确定主人喊得从来都不是自己，但它能感觉到，主人很想念这个“小10”。
所以10号也肯定是自己哪里出了问题，才没有成功的成为“小10”的替代品，没能让它的主人开心。
——想到这里，10号又流下了它的电子眼泪。
好在它的程序里还记得：
“小10”
“小10”
“小10……”
小时。
……
系统回忆结束时，没忘记拉踩：【我看他和机器人玩得还挺开心，比四区那人正常多了。】
这话是有依据的抨击，弟弟也看见了，就在之前的一个碎片场景里，童善的记忆与意识完整的暴露了这个人最初接近温时淳的动机，正是因为他在学习和模仿闻渊。
系统这时也怪当年的自己不够谨慎、冲动，不仅被窥探了隐私，也给弟弟引去了厄难。
最后这道机械声由衷的补充道：【都是二区这人的错。】
系统自责。
本以为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却没想到很快就听见了一句：“不是他的错。”
……
这道声音平静温缓。
温时淳说完时，系统明显怔了一瞬。
它早已经习惯了弟弟对自己的成见，虽然最近弟弟对它的态度好转了不少，但系统也没有真正想过有一天弟弟也会为他说话。
温时淳这时从座位上起身，他走出餐厅，来到了河岸边。
青年的身影在夜色下依旧修长笔挺，他立在那里，看起来像在休憩等候，又像是在驻足远望。
系统感觉到弟弟的平静，在整件事里，弟弟一直没有怪过它。不仅如此，弟弟似乎也没有责怪过事件里的另一个人。
等到穿着白衬衫浅灰裤白色运动鞋的男生出现时，整个副本世界也在那一刻变得五光十色，所有的梦境碎片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它们的能量化作了这座童话镇里的光。
温时淳转身看向来人。和推测的一样，当所有的梦境球合为一颗时，童善的主魂就会出现。
这个真正的入梦者此刻就站在同一段河岸边，他与温时淳的距离不超过五米，在温时淳看向他时，童善先开了口：
“哥哥，久等了。”
“对不起。”
童善在道歉。
温时淳看着眼前的灰眸男生。
一束束烟花还在对面的岸边不断升起，焰火的光恰好倒映在了入梦者的眼睛里。而在童善的声音中，它既有着见到温时淳时的开心，又有着因为自己的原因造成了对方等待后的歉意。
然而温时淳此刻的情绪却又复杂了几分。
他看着眼前的人，因为感知力还在，此刻的温时淳依旧没有从童善的身上感知到任何的情绪。
对面的人和小时候一样，还是没有情绪的波动。
但眼前的童善在见到他时的确笑得很开心，那一刻他看起来很快乐。
童善是能够感知到温时淳情绪变化的，不过他只字不提自己，只是问道：“哥哥，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此时童善的表情已经变了。
他在说这句话时，眼睛好像要哭了。
童善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时候，我不是故意要吓哥哥的。”
温时淳看着那双眼睛回道：“我知道。”
他可以理解。
不过对面的人在听见他的这句话后表情更加强烈起来。
温时淳没有见过这样的童善，尽管以往的每一次交集，温时淳都会感到有些不对劲——现在他知道原因了，但童善的表象至少一直都是积极开朗的。
此刻对方的反应却异常的剧烈。
童善说：“哥哥，你看见了吗？哥哥你已经去过童话区了不是吗？哥哥来到这里后进入的第一个区域就是我的区域……我改造的区域……你看见了吗哥哥，它就是我为哥哥建造的……里面、里面没有一点恐怖的东西存在，一点也没有！全是……全都是哥哥爱的童话世界了……我一直在等哥哥……我……”
“我学会了。”
童善说到这里时，他向着温时淳的方向走了好几步。不过很快他就停了下来，像是担心吓到对方，他停在了一个会让对方感到安全的位置。
实际上，他只向前走了三步。
“哥哥，我真的学会了……”
这道声音变低了一些。但声音的主人还在继续说着：
“我现在可以分辨那些东西了。”
童善说到这里时，眼眶里已经有了泪水，他好像很难过，整个人就那样跌了下去。
“童善……”温时淳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男生，蓝眸中流露出不忍，“你……”
温时淳感知不到童善的情绪波动，这说明对方在说出所有的这些话时，内心依旧是极端平静的，这样的极端反差让温时淳不知所措，最后温时淳只能问道：“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
童善好像被问住了。又或者他在认真的思考，但他没有情绪，只是面露痛苦的抓了抓自己的胸口。
温时淳注意到他的动作，童善手上的力劲很大，就像是要将什么东西剜出来。
两个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童善，你不要伤害自己。”
“我真的，想要哥哥。”
然后就在那一瞬间，十分突然的，温时淳感知到了童善的情绪。
在那条原本平静的直线上。
一开始只是一点起伏，但很快的，童善的情绪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平静大海，海底的怪物在一点点的苏醒，然后在某一个瞬间，它怒号着就掀翻了所有的平静。
城镇的焰火划破天际。
童善望向温时淳，这一次他真的哭了。
“我也想要哥哥。哥哥是最好的，他们都爱哥哥，哥哥就是最好的，最好的，我也想要——不可以吗？”
“哥哥……”
童善哭着说：
“你答应过我，会和我一起玩的。”
“我不会在哥哥面前制造那些恐怖的东西了……我能够区别它们了……真的……我保证……我学习了很多……我得到了感知徽章……所有的情绪我都感知过了……所有的可能性我都记录了……”
“哥哥……”
“对不起……”
“对不起……”
第513章 宇宙之外
时和四区掌管者GOODE一同通关梦河第十阶梯的通知响起时, 温时淳的身影也出现在了第四区的城堡高台上。
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远远看去像是背了一个少年——那颗脑袋刚好依靠在了白发青年的肩膀上，看着有些乖巧, 只给外人留下了一个后脑勺。
趴在温时淳背上的人正是第四区掌管者。
虽然时间接近深夜，但第四区城市街道上依旧人影憧憧。
在那道副本通关提示响起时，四区中不少人都看向了那座城堡的露台。
“这是……”
“快看露台！”
“掌管者回来了！”
在过去, 童话区里的人时不时就能看见他们年轻的掌管者倚靠在那座露台边, 所以看向城堡高处那方露台几乎已经成了四区玩家一个下意识的行为。
这一次他们也在露台上看见了掌管者的身影, 虽然……
“刚刚那是时吗——哎艸我瞎了吗, 他背着的人是——”
白发青年的身影仅在露台上停留了短暂数秒，很快他就步入了城堡内部，但眼尖的四区玩家还是看见了刚刚那一幕。
“时……是时！还有……掌管者这是怎么了？受伤了吗？”
时背着的人是他们的掌管者……
“提示说我们掌管者破译了梦河第十阶梯……”
虽然不清楚他们的掌管者为什么会去梦河, 但是……
“梦河副本的话……不可能受伤吧。看着像是睡着了？”
等等, 时背着他们掌管者回来？！
“……”
“刚刚那道提示里说时是协助者, 没理解错的话应该就是时协助了我们掌管者通关……？”
不管怎么样……
时背着他们掌管者回来了啊！！！
这一瞬间, 一般情况下都无所畏惧的四区玩家都感到了一阵鸡皮疙瘩，后背寒毛立起, 瞳孔巨震……感觉整件事都好惊悚噢。
……
童话区的这座城堡构造与副本中的城堡相似, 温时淳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房间, 随即将背上的人先安置在了床上。
和温时淳一起回来的还有那只白色纸鹤。
通往四区城堡的传送门就是纸鹤为他打开的。
当时在副本中，当童善的主任务显示完成后，原本被温时淳放兜里的纸鹤就飞了出来。
它已经完全恢复了力量, 温时淳记得它。
正是那张传信纸折叠而成的白纸鹤。
不过童善在完成任务后人就昏迷了过去，还是温时淳眼疾手快将人捞住了。
之后就在纸鹤打开传送通道时，将人直接背回了第四区。
虚空中的系统看着弟弟将人放床上后, 这才说道：【梦河解析出来了。童善的第十阶梯主任务是“同感”，即需要他对自己过往的经历感同身受。听起来有点绕, 简单来说，因为这个人过去二十年都处在一种“无感”状态，他对于自身的一切是没有感知的。而这个任务恰好需要他本人感知——即拥有情绪。】
系统也很意外。这个人最后竟然真的生出了情绪……想抢走它的弟弟当他哥哥的渴望。
一想到对方的这个情绪的爆发点，系统就一阵冷哼哼哼哼。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当时昏迷应该是因为巨量的情绪在一瞬间涌现而出。】
但是现在……
这小子怕不是在装晕博取它弟弟的同情心。
这个人能被情绪击垮？系统是不信的。
温时淳这时也看向了躺着的童善，刚好看见了对方快速闭起的一只眼。
显然，在温时淳与系统交流时，床上的人睁眼瞅过他。
温时淳欲言又止，最后他看着这个再次安躺得如同乖宝宝的人：“……童善，醒了就不要装睡了。”
白发青年的声音落下后，下一秒，躺着的人就弹起了上身。童善坐在床头，一双卟呤卟呤的眼睛望着立在床边的温时淳，他掩面先是轻轻一咳，这才温软细语道：“谢谢哥哥送我回来。”
声音很真诚，不过话刚说完，这人就又演了起来。
下一秒，一人一统就齐齐目睹了童善的一只手扶住了他自己的胸口。
床头的人一边眉梢轻拧，一边薄唇微抿，一副柔弱模样。
“哥哥，我好虚弱。”
……
童善眨巴着大眼睛目露期待的诉说。
温时淳：“……”
系统：【……】
……
第九区。
“真是不可思议。”
闻时名看着记录仪传回的画面。
这个人正坐在一张书桌前，敞开窗外是第九区淡紫色的月亮，他看着画面里的白发青年，声音似有感叹：“他是一个奇迹。”
时是一个奇迹。
竟然给一个无感的失败品带去了感知。
第514章 宇宙之外
企图用装病换温时淳哥哥照顾的计划落空后, 坐在床头的童善立刻翻身落地，一气呵成站在了温时淳面前。
“哥哥，五区就交给我吧。”
童善看起来知道温时淳的部分来意, 他说：“第九区肯定给五区许诺了不少好处，再加上艾萨克看我不爽很久了，这人就是想借九区的势趁水和泥欺负我~”
“不过没关系, 哥哥, 我会处理好他的。”
童善一脸坚强。
温时淳眼皮一跳：“嗯……第九区会欺负你吗？”
白发青年说完一顿, ‘欺负’两个字脱口后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温时淳原本是想问第九区会有针对童善的行动吗。
系统：【……】
显然, 弟弟被绕进去了。
童善双目明亮：“哥哥，第九区欺负我的话，你会保护我吗？”
不过不等温时淳回答, 这个人又继续说到了：“算了算了, 九区那人很怪, 哥哥你还是离他远一点。”
“……”温时淳看了童善一眼。
又看了一眼。
最后斟酌着问道：“他为什么把你扔进梦河里？”
闻时名是童善的生物学父亲。
虽然已经知道两人关系糟糕, 说是父子更像仇敌，但从童善过往的一些记忆碎片来看, 这还是闻时名本人第一次对其动手。
童善耸了耸肩, 说：“他可能觉得我是个麻烦了。”
“因为我总来找哥哥你。”
换作以前, 闻时名对他的一切行为都是不闻不问的。
“看来哥哥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我就说了，哥哥是最好的。”
这时，温时淳眼前的男生面上浮现出了一道理解神色。童善说：“原本我应该是离开不了第十阶梯的, 因为我没有同感……所以他是想把我一直关在里面。从这一点看，他已经非常不希望有外人干扰他的计划了。
“向第二区和第七区发起冲突大约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他想通过简单的武力冲突牵制住这两个区域的行动, 让它们的掌管者无暇插手哥哥你的事。”
听到这里时，系统也赞同的点了点它那不存在的量子脑袋。
“因为哥哥你是特别的。”
童善望着温时淳的眼睛, 说道：“之前在副本里，是哥哥你触发了主卡的技能——祝福了我，所以我才有了同感。不是吗？”
温时淳一怔，回道：“是。”
说起这个，温时淳都还没仔细查看过那个技能。
原本他在副本中并不能使用自身的任何卡片、技能或道具。
温时淳能使用的只有童善的感知力，和那只逐渐恢复力量的白纸鹤。
但在童善哭泣时，他收到了一道来自于自己主卡的回响。
那是一个被动触发的技能，技能的名字就是“祝福”。
当时的温时淳是在恍惚间听见了一道声音，声音好像来自于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那种感觉过于虚无，也就是这道声音在询问他，是否愿意祝福他面前的人。
那会儿温时淳大部分的注意力都在童善身上，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回答了愿意。
那之后，金色玫瑰的祝福技能就这样触发了。
……
“谢谢哥哥。”童善眼尾微挑，笑得有几分开朗，但他的语调却转了一转，“不过哥哥你已经见过闻渊了，他肯定跟你说了闻时名的目的。”
温时淳点头。
童善这时也说出了同样的话：“闻时名想要回到他们来自的地方。”
温时淳说：“是，闻渊也说了这是不可能成功的事。”
童善点头道：“哥哥，闻渊虽然也很怪，但他没有对你说谎。我虽然跟他不熟，但我知道他一直在保护哥哥，这比闻时名好太多了。闻时名只想抢走哥哥。虽然我也想抢走哥哥——啊，言归正传，所以哥哥你如果遇见闻时名，无论对方说什么，都当他在忽悠人就对了。算了，哥哥你还是先单方向宣布和他的亲缘关系无效吧。免得他也拿这一点讹上你。”
温时淳：“……”
系统：【呵呵。】
“当然，能更好保护哥哥的肯定是我。”童善笑着露出了小酒窝，“闻时名这么在意哥哥，肯定是想利用哥哥来完成他回家的计划。这个人无论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最终目的肯定是这个。”
童善言之凿凿，但他看起来倒不完全认为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不过他说完就摊了摊手，用一种看待疯子的眼神说：“这个人很疯的。”
温时淳忍不住问道：“到底在哪里？”
一颗世界球都能抵达宇宙的未知深处，能够做到这一点，为什么回家对这一族人来说会是一件毫无希望的事，他们到底来自哪里？
仅仅是十一维这个地方应该就已经远超了无数的科技与文明。更何况闻时名曾经成功阻止过其它文明入侵地球。
“哥哥，你知道宇宙是在不断膨胀的吧。”
“嗯。”温时淳应道。
“一个不断膨胀的宇宙。”童善比划了一下，随后他看着自己比划出来的空间之外的更大空间说道：“它能够膨胀，说明它的外面还有空间。那在我们现处的宇宙之外是什么呢……”
温时淳目光复杂：“你是说……”
“仅靠十一维的力量，的确是做不到的。”童善说，“十一维甚至无法抵达宇宙的边界。它仅仅是一个维生工具，对于这一族人来说，十一维的力量是无比珍贵的，这是他们能够在这个宇宙中存活下去的唯一途径。所以在没有万全把握前，他们不会轻易将珍贵的力量作为离开的燃料。”
“边界尚且无法到达，要怎么跳跃宇宙呢？而他们来自宇宙之外的更大空间。”
第515章 宇宙之外
温时淳回到十区住宅时, 十一维内时间刚过零点。
不算晚，不过系统十分欣慰的看见弟弟有了休息的迹象。
毕竟在进入屋内后，白发青年就将他自己平摆在了卧室的长沙发上。
虽然系统也有些奇怪弟弟为什么有床不睡, 不过想到弟弟之前也有过好几次睡沙发的前科——刚想到这里，闭目养神的人就睁开了眼。
系统：【……】
好短暂的休息。
沙发上，温时淳已经将面板投影了出来。
十一维中的时间流速比梦境副本慢, 现在距离他进入第十阶梯仅过去了一小时一刻钟。
温时淳看向好友列表中各个代号后方的状态。
大哥还在副本中——已经好几天了。温时淳不知道他哥进入了什么副本, 但有点担心。
严礼在第十区, 现在应该就在议会楼里。
闻渊和温珀玉的代号后方分别显示在第二区和第七区, 他们没有进入副本，不过二区与七区的情况本身足够让人记挂。
大家的状态看起来基本上与温时淳上一次查看时一样。
伊恩共享的位置也显示出灵维们已经进入了遗迹之海范围。
除了……
在划动列表的过程中，当温时淳看见卫卿曜和易莱哲的代号后方都显示出[副本中]时, 沙发上的人有些意外, 他从平躺的姿势改为了盘腿坐姿。
卫哥和易哥进副本了？
温时淳看了一眼安静的七局群组, 上一条聊天信息还是好几个小时前, 那时卫哥他们都在副本外。群组之前的聊天内容并没有提到过进副本的事。
看起来像是突然间发生的一件事。
温时淳不确定卫哥他们进入副本的具体时间，但肯定就在这一个半钟头内。
此时的七局群组里静悄悄的, 好像没人发现这件事, 难道卫哥他们刚进副本吗？
就在这时, 温时淳收到了冀飞白的私信。
冀飞白：【小10，你休息了吗？】
温时淳：【还没。我刚刚看见卫哥和易哥进副本了。】
另一边，冀飞白正是想和温时淳说这件事, 不过看小10这叙述……
小10好像也不清楚情况啊。
冀飞白立刻回道：【我也看见了，卫哥大约是在一个小时前进入的副本，易哥应该也是差不多的时间。】
反正在冀飞白注意到时, 两人的状态都是[副本中]了。
冀飞白输入道：【奇怪，卫哥他们怎么突然进副本了。】
而且七局群组里静悄悄的, 在此之前包括本人在内谁都没有提起过这件事。
冀飞白的信息继续出现在聊天框中：【这感觉好像是接了任务……】
当然，十一维的副本和七局的任务完全是两回事。
冀飞白纯粹是说感觉——感觉上。
温时淳实际上有着一样的感觉，冀飞白话里的信息也更加印证了他的推测。
卫哥在第三区，易哥在第六区，这两个区域并不是冲突中区域，在现阶段也没有任何强制玩家进入的副本。因此两人很大可能性是主动进入了某个副本中。
结合七局目前的情况，卫哥和易哥不太可能擅自进入副本，所以——
温时淳回道：【别担心。应该是有安排。】
冀飞白叹道：【我也想到了。毕竟上校之前还反复给我们敲过警钟：不要擅自行动。】
卫哥他们一定是接到了十一维相关任务。
冀飞白这时也老实说到了：【我就是在反思，这种行动怎么没有轮到我。】
还有真羡慕小10啊，能够完全自由行动。
冀飞白现在对十一维的认知还是理论大于实践。
这之后，两人又聊了一会。
等到这段聊天结束后，系统看着从沙发上坐起身的弟弟——不知不觉间，弟弟又坐端正了。
这令系统警铃作响。
而温时淳也已经从面板中取出了一张纸和笔。
都是他刚刚花费积分购买的。
在这个地方，这类消耗品都需要玩家花费积分购买。当然玩家也可以从外面世界带入物品，不过从外面带入的东西不仅需要向十一维缴纳相同的积分——并且会更贵。因为这里面会包含一部分物品进入十一维的‘转移费用’。
像他之前给他哥他们带入的照片，就向十一维支付了额外的费用。
所以通常情况下，如果不是什么不可替代而又必须带入十一维的物品的话，玩家都会选择直接在十一维中购买消耗品。
但消耗品都不便宜，这是温时淳在进入这个地方后就十分清楚的一件事。
……
室内温暖的壁灯下。
【这是准备做什么？】系统小心询问道。
温时淳一边落笔一边说：“写一份清单。”
系统看着弟弟写下的字，机芯有一点慌。毕竟这清单看着异常的像一份待执行的任务清单……
那行云流水的第一行工整字迹就是：
1. 前往第九区
第516章 宇宙之外
“写在纸上应该不会被十一维的核心记录。”
温时淳放下笔时说道。
尽管他也不能完全肯定纸张记录的安全性, 毕竟他人现在都在十一维内。
系统看着弟弟的计划清单说道：【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
它之前的确同弟弟提到过十一维核心以及这一智慧体的日志观察记录。
温时淳此时单手拿起清单：“统，你不会泄密吧？”
虽然这个系统看起来有很多BUG，但它毕竟也是十一维的一部分。说不定十一维已经透过系统的眼睛看见他的清单了。当然这种担心本质上是无意义的, 理由同上——他和清单都在十一维内。如果核心能够做到对里面的一切进行同步监控，那么无论他在这个地方做什么都是无法躲开这个智慧体记录的。
【当然不会。】系统匆匆道。
闻声温时淳点了点头，他实际上还想到了一点：“执法者的存在。”
如果十一维的最高智慧体能够监测到一切, 为什么还需要执法者的存在？它自己就能担任监管者一职。
系统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温时淳的推测：【没错。你记得吗, 十一维很注重隐私, 这与它被创造出来时的初始核心条例有关。】
【核心智慧会监测十一维中整体运行情况, 但它不会主动去监控个体生命的行为，除非发生了特殊情况，或者由个体触发了危机等等。这里面细分出了很多种情况以及与之相对应的处理方式。】
【第二区掌管者之前提到过的那一情况：十一维对里面的族人进行的观察记录——实际上也是在个人接受记录的前提下进行的。它在最初进行的记录更像是生命维系的观察记录, 是在成员同意的情况下进行的观察与记录。并且在核心中公开的也都是成员自愿共享在上面的内容。】
也就是闻渊看见的那些。
起初这些都是为了记录数据, 以便之后进行分析与对比, 或者就是一些单纯的观察日志。
系统对此进行了详细的解释。
温时淳明白了。
闻渊之前也提到过, 他人无法查看个体未公开的私人记录。
所以十一维的核心既注重隐私，也会保护其他人的隐私。
不过系统又提到了：【但是现在的十一维环境与过去已经大不相同, 虽然最高智慧的核心条例不会变更, 但里面的人却可以利用十一维的力量对他人进行监控。】
系统意有所指道。
【比如借助道具或特殊的技能监控其他人。】
系统举了一个最常见的例子。
所以另一方的监控者是人, 而非十一维这个智慧体。
【它不会违背核心条例。】
ang渔yuan尼
温时淳思索道：“利用十一维吗……”
与此同时，沙发上的青年也意识到这里面存在一定的操控空间。
“这个最高智慧没有处罚这些探查他人隐私的人。”
至少现在看来情况如此——似乎留有了余地。
系统道：【没错。】
接着温时淳的目光就落回到了自己刚刚写好的清单上。
上面足足列出了七条，乍眼一看的确很像一份任务清单, 不过温时淳用纸张写下它们另有其用。
现在在这页A6大小的羊皮纸上，它工整的记录了：
1. 前往第九区，调查幸运者竞赛、深海地震、以及十一维力量外现人类世界等事件；
2. M行动组对十一维的调查进行到了哪一步？他们是否已知‘外神一族’的来历？
3. 大哥、或者第九区需要迷失湖做什么？
4. 建区卡可能对十一维、以及十大区域产生的影响；
5. 敌对冲突可能导致的后果（尽快制止）；
6. 调查暗河；
7. 调查Silence与闻时（曾用身份：闻时司）。
……
这之后, 温时淳通过面板联系到了谢槐。刚好对方现在有空，温时淳便动身去到了那座议会楼外。
系统对此不置一词。
……想想看总比弟弟现在动身去到了第九区这种情况要好。
而谢槐在议会楼外等到白发青年时, 这个十区老人面上虽然很平静，但从他收到温时淳的信息时，谢槐内心就已经感到意外了。
现在时间虽然已经过了零点，但第十区的夜晚完全不显得冷清，尤其像议会楼地处的这片区域中心地带，它的周围街道纵横、火树星桥。
谢槐在看见温时淳的身影时就走了上去。
“时？你是来找老大的吗？”
谢槐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小时找他完全正确，因为他就是整座议会楼中看似最忙但也最闲的人。
谢槐说：“老大正在和其他人商量一些事情，你要进去等等吗？”
温时淳这时将卷好的密封清单交给了谢槐，拜托对方在下一次见到严礼时，再将这封信件交给对方。
“请等他忙完后再给他。”温时淳说。
而听到这句话时，谢槐接信的手都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心想这应该不是什么分手信吧。
老大没做什么吧——？
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
但小时怎么不直接找老大？
当然，下一秒谢槐就肯定是自己想多了。
因为眼前的白发年轻人已经清楚的说道：“我之后会去信上的一些地方。”
闻言谢槐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自己都在想些什么呢！果然，他还是应该少在休息时间看太多情感类求助贴——时让他转交信件一定有其原因。况且谢槐已经发现手中的信件是一封无法存入任何空间道具、也无法使用面板功能寄送的物品。
……这竟然是一件只能用最原始方式传递的物品？
谢槐思忖着收好了信件。
系统这时也已经彻底确认了弟弟写下这份清单的目的，现在再回忆清单上的内容——弟弟在其中向严礼传递了不少信息。
第一条里的“人类世界”；
第二条里的“外神一族”；
以及第七条里的“闻时”。
……
那页牛皮纸上的内容初看像是温时淳列出的一份计划表，但如果严礼深入调查，应该能顺着查到不少东西。
不过在离开议会楼外的那座广场后，温时淳就同系统说到了：“现在我们去第九区赴约吧。”
乍然闻声的系统：【……】？
……
系统疑惑的望着弟弟，怀疑自己听错了。
但温时淳这时已经拿出了前往第一区的传送卡。
【……】系统机芯一跳，警铃大响。
弟、弟弟，等等——
赴什么约？
那封邀请函的时间不是在几天后吗？
随后系统就看见弟弟熟门熟路的通过第一区进入到了第九区的那座环月河殿。
这一次，抵达第九区考核点中心的人并未使用瞬移卡离开。
大殿中，白发青年的目光迎上了那些在看见他出现时的一瞬间就投来的警惕注视。
这时，温时淳不疾不徐的拿出了那封印有九区标识的邀请函。
青年慢条斯理的动作仿佛的确是受邀而来的客人。
他的表情太过平静从容了。
尽管时间上有些对不上。
但大殿里守着的其他人明显迟疑了。
第517章 宇宙之外
温时淳出现在环月河殿后, 有那么数秒钟时间，整座大殿寂然无声。
即使里面的人已经看清了来人，但一时间所有人竟然都没有动作。
不过他们看见了白发青年手中扬起的邀请函。
此刻这座建筑内的玩家人数不算少, 其中还有几个驻守在河殿内的九区S级。
传送门的启动显然惊动了这里的S级负责人，他们来到与门相连的正厅，并且一眼认出了温时淳手中的九区邀请函。
与其它几个进入到冲突领域的区域相同, 最先宣战的第九区更是最早进入了戒严状态。
所以以现阶段情况来看, 不会有人在这种时期使用传送门——这项通行方式也不可能被普通玩家激活。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人显然不是一般人。
短暂的寂静后, 一个明显是这里主事人的九区玩家走向传送门前方的白发青年, 在温时淳看向他时，他问道：“……时，有事吗？”
说话人并未放下警惕, 但态度也绝对算不上敌对, 毕竟他是清楚温时淳是怎么来到第九区的。
眼前的白发青年通过了第一区的最高权限进入到他们第九区……这很好的提醒了他们对方是一区掌管者的弟弟这件事, 何况对方手中还持有他们掌管者送去的邀请函。
虽然有些奇怪对方为什么没有直接使用邀请函, 他们也没有收到任何时会到访第九区的消息，这里面肯定哪里不太对, 但是……
河殿主事的S级心情复杂, 而他面前的人也直接道明了来意。
“你好, 我来找蔚名。”
温时淳说完，视线落在不远处一道熟人身影上，刚好与对方四目相对。
“青山, 好久不见。”温时淳平静的同那人打了个招呼。
那一边，是正准备进入升阶考核副本的青山千岩：“……”
在对上白发青年那道若有所思的目光时，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这位九区代理人心头。
青山千岩有些后悔今天到底因为什么没有早一刻钟出门。
看着那头状似向他问好的白发青年, 好久不见……不如不见。
而一旁的九区S级在听到温时淳的来意时内心明显震动了一下，虽然时这样光明正大的来到他们第九区也不大可能是出于其它原因了, 但听到对方直接道出他们先生的名字，还是有些令人生畏。
不过之后在听见温时淳同不远处的青山千岩打招呼时，这位九区S级主事的目光跟着就闪烁了一下。他现在联系不上先生，但是眼下他们不还有一位代理人在场吗。
这个河殿主事是上一次在隐形岛上拦下青山千岩的S级之一，他知道青山千岩的身份，也因此他的目光几乎是在瞬间就落在了这位代理人的身上。
感受到来自九区S级请求指教般注视的青山千岩：“……”
早在温时淳同他打招呼时，青山千岩就知道这个白发小子的打算了。时不可能无缘无故同他问好，对方能在一圈人里点他的名，必然打着让他出面的算盘。
……
第四区。
童善在发现心爱哥哥的状态后方显示出第九区境内后，这个倚靠在城堡露台边的人很伤心。
温柔哥哥不久前才劝导了他好好休息，结果哥哥自己去了第九区，不带他。
童善一边伤心一边给五区掌管者发去了慰问信息：
“你看见没？我哥把我捞出来了呢，^^”
……
“怎么不回信息了？是天性就不爱回信吗？^^”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现在压力很大，^^。”
毕竟从他这个四区掌管者站在露台上乘凉开始，区域中看见他安然无恙的四区玩家们就更加兴奋热烈了。
这种沸腾的心情被四区玩家们极佳的转换到了对抗第五区上。
夜色下童善快乐的自言自语：“答应了会帮温时淳哥哥解决掉第五区这个麻烦，这样应该也可以吧？”
嗯嗯嗯，感觉没问题。
四区掌管者在此自我肯定了。
……
第十区。
严礼收到信时，距离温时淳进入第九区已经过去近一小时。
“老大啊？”谢槐看不出他们老大的情绪，严礼已经打开信件看了有一会儿了，但谢槐能看见温时淳的位置状态显示在第九区，于是他想了想，还是同拿着信纸的人说到了，以免中间有遗漏：“小时把信交给我时还说了一句话，他说之后会去信上的一些地方。”
难道信上的地方就是第九区吗？谢槐想着。不过时也说了是“一些”，肯定就不止一个地点。
说真的，之前谢槐拿着信件回到议会楼后，刚坐下准备喝口茶，眼角余光就瞄到时的位置状态变了。
那一瞬间，这位素来以沉稳著称的十区老人差点都被入口的茶水呛死了。
不过谢槐好歹是想到了第一区与第九区的同盟关系，所以时在这时候进入第九区……应该也……不算危险？
谢槐心情复杂。
而时恐怕就是这十一维中唯一一个让他感觉这个人无论去到哪里、出现在哪里……都很合理的存在了。
谢槐：“……”
严礼这时回道：“他没事。”
闻言谢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欸？老大你是怎么知道的？
严礼看出谢槐想法，而他对此知情当然是因为他不仅收到了温时淳的信件，还收到了白发青年给他发来的信息。
在他与温时淳的面板聊天框内，对话对象不久前才发来一条：
‘礼哥，我到第九区了，暂时还未见到蔚名，他很可能不在第九区。’
……
发起战争的九区掌管者本人竟然不在第九区内吗。
严礼思索着看着手中羊皮纸上的内容，很明显，老婆特意给他送来的这封信上留有重要信息。
这封信上的内容应该不止是老婆想要调查的事件。
严礼将信收起时，视线看向谢槐：“你之前听说过‘外神一族’？”
闻言的谢槐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在脑中搜罗一圈后说道：“第八区更换掌管者之前，八区上一任掌管者先知不是曾预言过神将降临吗老大。”
谢槐知道老大肯定清楚这件事，现在老大既然特意问他了，当然不是想知道传言类的信息，而是更加详细的与之相关的确切信息。
谢槐从面板中调出相关档案，说：“上一任八区掌管者曾留下信息，他说过神为外乡人，外乡人……外神，或许这两者间有联系。其他的……好像没有人提到过外神。”
谢槐又查阅了一会，他们十区尽管保留下了能够查阅到的与先知有关的所有信息，但是里面的内容的确难以查证，只能作为一个参考、一种调查方向。
最后谢槐想到了什么，他抬头道：“老大，你之前一直在寻找黄昏之书，是有线索了吗？”
严礼说：“黄昏之书在Silence手上。”
“什么？！”谢槐有些惊讶。
“怎么？”
“黄昏之书在他手上啊老大……”谢槐欲言又止，他看着他们一脸沉定的老大，试图用眼神向严礼表明这书如果在其他任何人手上都还好，但是刚好在Silence手上的话，“那他不就和先知之前的预言有关系了吗……对吧老大？”
虽然Silence不一定是预言中的神，但对方拿着预言中出现过的黄昏之书，还恰好接管了第八区。
谢槐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Silence现在的立场可说不准……
严礼知道谢槐在想什么，他思索片刻后问道：“你觉得十一维是人类的造物吗？”
听严礼这么说了，谢槐也不愚，他看着严礼：“……那肯定是不太像的。不过……老大，咱们不会真的是被外星入侵了吧。”
谢槐说完自己先呵呵呵了几声，缓解压力。
……外神一族？
严礼沉思道：“不像是入侵。”
如果是入侵的话，人类应该早灭亡了。
“我们的力量和十一维悬殊太大。”
但也不能排除其中存在复杂可能性。
谢槐也想到了这一点，见老大真的在认真思索，谢槐想了想后说道：“那是什么？外星遗产……落在了地球？它还能运行……如果不是想入侵，它想做什么……将我们拉入这个世界……总不能是有求于我们？”
呵呵呵。
谢槐又干笑了三声。
严礼看向他，目光严肃：“如果它是外来者的遗产，这些外来者还存活着吗？如果还存活，他们现在在哪里，又是什么身份。”
老婆给的信息里提到的是一族人。
此时的严礼已经眉头紧锁。
老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
不知为何，严礼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绪不宁。
……
第九区。
由青山千岩领路，将温时淳请去了隐形岛，同行的还有河殿中的两个九区S级。
同行理由美其名曰保护温时淳的安全。
等到人离开后，河殿里剩下的S级才聚到了主事S级身边。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让他去隐形岛？”
另一个人说：“他是从第一区来的。”
现在能通过第一区直接进入到他们九区的也只有第一区最有权限的那几人了。
他们与一区是同盟关系。即使现在是战争状态，他们与一区之间有人员来往也实属正常。
“而且时还是一区那位的弟弟……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将他视作闯入者吧。”
不过话虽这么说，几人心里都没底。
不是闯入者吗……？
这时有人提到：“对了，你们都不觉得时和我们先生同是白发蓝眸这件事……”
闻言旁边的人大惊打断：“你想说什么？”
“……”
这时主事的S级开口了：“……都别说了，做正事。”
他心里也没底。
……
另一边，温时淳一路上十分平静，平静到还能同领路人交谈。
“蔚名不在吗？”
青山千岩看了白发青年一眼，也没问对方是怎么推测出这件事的，他如实说道：“暂时不在。”
不过九区掌管者已经知道白发小子来访的消息了。
青山千岩将人领到隐形岛当然不是他自作主张的行为。
温时淳跟着对方来到了岛上宫殿中一间位于西侧充满浮雕像的会客厅，会客厅的窗外就是宫殿花园。
达到目的地后，青山千岩说：“掌管者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他很快就到。”
说完还看了眼时间。
温时淳留意到青山千岩对闻时名的称呼与其他九区人不大相同。
想了想后，白发青年开口道：“你之前在河殿是有事要忙？”
青山千岩面不改色道：“准备进考核副本。”
心道这小子是在明知故问。
温时淳查看了对方依旧B级的等阶，此时另外两个九区S级距离他们有一定距离，那两位正守在这座会客厅的入口处。
青山千岩的视线这时落在了眼前这个白发青年身上，“你在想我能担任九区代理人的原因？”
温时淳也不否认：“有点好奇。”
但这时青山千岩忽然笑了一下：“我失忆了，不记得了。”
很人性的笑容一闪即逝。
温时淳：“……？”
看见白发小子微怔一瞬的表情，青山千岩诡异的升起了一种畅快感。
这感觉太难得了。
谁料几秒钟后，温时淳就再次开口了，还是那道平静的声音，听着就十分可靠：“我猜你忘记了很重要的事，你这种情况很危险，毕竟你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工作是否在为正确的人做事。”
万一九区掌管者是眼前这个人的敌人，对方还在不知情的替人打工。
说话的白发青年神色略显认真。
虚空中的系统：【……】
弟弟，你对此是有什么经验之谈吗。
另一边，青山千岩也从时的那张脸上看出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这小子应该不是在挑拨离间顺道挖墙脚吧。
还是在第九区的正中心。
偌大的会客厅里就这样奇异的安静了一会。
第518章 宇宙之外
几分钟后, 在青山千岩又一次查看完时间时，这个人拉开椅子站起了身。之前他与温时淳在长桌两边各自坐下后便没有了更多的交流。
青山千岩这时与长桌另一边的白发青年说道：“掌管者马上就到。”
说完他就准备先行离开。
温时淳道了声谢，看着青山千岩离开的方向, 对方将入口处的两个S级也带走了。
整座会客厅现在只剩他一人。
系统找到机会和弟弟说话：【你相信他说的？】
温时淳：【部分相信。】
从青山千岩前后的反应来看，对方可能真的不记得一些事情，或许是发生过意外, 但这个人能成为九区代理人, 其中一定存在必要原因, 还有闻时名选择B阶玩家作为代理人的原因。
系统明白弟弟在怀疑青山千岩的身份。
在查询记录后, 这道机械声提道：【青山千岩的过往副本基本上是单人参与。】
这是这个九区代理人几乎不为人知的原因之一。
温时淳之前也在十一维综合板块搜索过青山千岩的信息，不过能追查到的对方第一次露面就是在监狱副本里。
系统这时说到青山千岩通关副本的情况。
【他的身份的确有些异常。这个代号后方的人姓名为宋怔儒，他曾在副本中使用过这个名字, 但是人类世界没有这个姓名的相关记录。】
造成这一情况的可能性有多种。
一是“宋怔儒”是其对外报出的一个假名。
系统说完后, 长桌边的白发青年又陷入了沉思。
察觉到弟弟在想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 系统才问道：【怎么了？】
温时淳回道：【之前的联赛副本。】
几个月前在第九区开启的联赛副本。
再一次来到这座九区中心，温时淳想到上一次闯入这里时他查看到的联赛副本成因：【你记得吗, 当时在触碰净化石后, 我在净化石力量的闪回画面里看见了闻时名、我哥……还有Silence。】
此前在副本结束之际, 他哥温珀玉就同他说过，有人用他们的影子创造了那个末日副本。
后来在通道里，Silence说温时不是他的影子。
在那之后, 温时淳通过净化石得知了九区掌管者对末日副本作出了特定安排，并且在闪回的画面中看见Silence从黑凤凰身上取出了一团黑色火焰——替代了原本由闻时名设计的温时应有的命运轨迹。
现在温时淳再次回忆起当时在那条副本通道里的场景，想起他与温时的短暂接触, 最后这个白发青年说道：【在我终结温时前，他在笑。】
温时淳记得温时当时的笑容, 那张脸上情绪古怪，对方明明知道他手中的命运左/轮枪能够终结十级新生命体，温时淳才用它终结了司一——必然也能用它杀死他。
但在迎接死亡的前一刻，温时却在笑。
对方脸上的笑容更像是——
【解脱吗？】温时淳同系统说，至少可以肯定：【他没有害怕死亡，也没有留恋。】
而当时那个末日世界已经接近灭亡。
那个笑容……
这一刻，温时淳的脑中莫名浮现出闻时的模样。
十多年前的闻时。在闻渊离开副本后出现的闻时。对方的很多情绪——尤其是在发现他们在未来窥看过去时——闻时脸上的笑容和反应像极了温时在通道里刚刚撞上温时淳时的反应。
而闻时本人在祈愿山顶说起世界毁灭时，这个人的情绪中也没有出现一点的留恋。
这两个人实际上有诸多相似之处。
他们很危险。
温时淳这时继续说道：【温时是Silence从黑凤凰身上取出的一缕能量。如果Silence也是来自其它时间线的人，统，末日副本里的温时会是闻时的影子吗。】
温时淳想了很久。
最后这个白发青年不确定地说道：【但如果温时是闻时的影子，Silence与闻时就应该存在联系。】
因为影子是从黑凤凰的能量中诞生的。
但闻时又说了两人来自不同时间线。
系统看着长桌边沉思的弟弟，开口劝道：【别想了。】
温时淳的眉心都快蹙起了。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系统说：【他们的身份有疑，等到九区的事情解决，我试试看能不能查到一点迷失湖和其它时间线的事。】
不管它们是什么，这些危险不能留着。
这时系统又说道：【对了，你要不要把玩具熊取出来？你那个……二区掌管者不是说他可以将意识投在玩具熊上面吗。我看他意识在玩偶上时攻击性还挺强，拿出来当个武器用吧。】
系统建议道。
尽管它判断闻时名现在不会对弟弟怎么样。毕竟单独就对方发出邀请函的举动来看，这人大概还想拉拢弟弟。弟弟肯定也猜到了闻时名的意图。而且弟弟要是现在在这座第九区出了什么意外，九区掌管者大概没法跟他的那位同盟交代——
系统想得很明白，但守着弟弟这种事还是得它亲力亲为才最放心。
而经系统提醒，温时淳想起存放在面板里的玩具熊，再想到闻渊与闻时名的关系，最后他婉拒了系统的提议。
温时淳说：【不太安全。】
第九区几天前才对第二区宣战，闻渊出现在这里不太安全。
……
十一维一处虚空中，感受到弟弟的关心时，闻渊面具下的表情微微一愣。
这是一个由区域掌管者力量搭建起的空间，不属于任何区域范围，此刻出现在这处空间里的人正是闻渊，而他的对面不远处还立着另一个区域的掌管者。
温珀玉已经知道弟弟进入了第九区，当时他刚好与二区掌管者建立了联系。
“蔚名不会对弟弟做什么。”闻渊说道。
至少这一次见面，弟弟会是安全的。
温珀玉看向闻渊，这个人依旧戴着那副银色面具，面具极好得隐藏起了那张与温沉洲相同的容貌，而即使现在温珀玉依旧感到些许难以置信，这个人会是弟弟的亲哥这件事。
而且总觉得这人喊弟弟喊得太顺口了。
温珀玉：“……”
虽然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细节的时候。
但温珀玉还是不太爽。
回忆起二区掌管者在弟弟进入十一维后都做了什么，温珀玉确定现在又多了一个人和他抢弟弟了。
想归想，温珀玉此刻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心思都在担心弟弟。
温珀玉皱眉：“严礼像个摆件。”
竟然没有看好弟弟。
闻渊：“是。”
听着这道附和，温珀玉多看了对方一眼。
最后在离开这处虚空前，温珀玉思忖半秒，还是问道了一件事：“你知道弟弟小时候遇到过危险吗？大约在弟弟六岁时。”
询问声响起时，闻渊原本已经微垂的眼眸这时又抬了起来，他看向对面的人，问：“怎么了？”
温珀玉观察着这个人的反应，好几秒后，他说道：“当时救弟弟的人是你。”
像是忽然间想明白了很多事，温珀玉思索着就说出了：“难怪现场会有他人救援的痕迹。”
但有一瞬间，温珀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他既想到了那个可能存在过的、消失了的救援者，同时也想到了淳淳曾经幻想出来的那个哥哥。
弟弟幻想出来的那个陪伴他的哥哥也是在那场意外之后消失了。
思至此，温珀玉情绪较为复杂的看了闻渊一眼。
对了，弟弟当时明明已经同所有人说了是“哥哥救了他”……
闻渊救了小淳……
那小淳醒来后哭闹着要找的哥哥应该是这个人。
那在小淳进行心理治疗前，一度认知的他哥为了救他死亡了这件事……
“有什么问题？”闻渊这时蹙眉道。
回过神来的温珀玉看向面具下的那双眼睛，闻渊的眼眸冷静疏离，对方好像完全不在意那场意外导致的直接结果。
或者对方并不在意他自己，但这个人明显在意弟弟的情况。
“没什么……”温珀玉下意识接了一句，想了想，还是同对方说到了：“我看过弟弟六岁前的那些留影纪念录像，弟弟小时候很开朗。”
温珀玉缓缓说道，录像里的弟弟对一切都充满好奇，那时的弟弟天真活泼，会撒娇，会与人玩闹，会有孩子气。
虽然弟弟无论是什么模样在温珀玉心中都很可爱——
“但是那次意外之后，小淳就变得很乖，尤其很听温沉洲的话。虽然弟弟接受过心理治疗，但那场意外肯定对他造成了影响，从那之后弟弟潜意识里应该更想要做一个懂事的小孩。”
然后在这种影响下逐渐形成了一种极为明理、安静且内敛的性格。
温珀玉从来没见弟弟同谁生过气。
弟弟一直很乖，也很谦和有礼。
就像小淳明明很依赖温沉洲，但弟弟从来不会因为想温沉洲了而去打扰他们这个大哥的工作，更不会缠着温沉洲陪他玩。
温珀玉知道弟弟一直很期待温沉洲每一次回来的时间。
想到弟弟曾经在醒来后不断的同温沉洲道歉，现在的温珀玉理清始末后，他怀疑弟弟后来的性格形成和处事方式很可能都受到了那次意外的影响。
包括对温沉洲的信赖和维护。
温珀玉有一些怅然，他知道弟弟一直都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也不想因为他自己的事而去打扰、或影响别人。
时隔四年，弟弟更加独立克己了。
最后温珀玉说：“当时发生了什么，小淳为什么会升起负罪感？”
温珀玉想要问清楚。
而另一边，闻渊怔了好一会，才回道：“和弟弟没有关系。”
这道声音充满确定。
闻渊看向温珀玉，一字一句说道：“当时的确发生了意外，但一切都和弟弟没有关系。”
那时包围住他们的是十一维的力量，闻渊很清楚那不是自然灾害，不然他不可能让弟弟受到一点伤害，而弟弟当时也只是恰好跟他在一起，并不知道会有危险发生。
闻渊还有些庆幸自己那时刚好陪在弟弟身边。
温珀玉说：“但你救了他，弟弟醒来后很自责，他把你当成温沉洲了。”
而且弟弟说过那个哥哥总会守在他身边、陪他玩。
温珀玉怀疑意外发生时，弟弟刚好拉着“温沉洲”一起去玩了。
温珀玉感到一阵难过，在知道弟弟当时和心理医生说的话都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后……弟弟当时一定更加难过和内疚。
“弟弟的整个治疗过程持续了近一年时间，在第一阶段的治疗大约三个月后，弟弟才从最初的恐慌和惊惧中走出来。他开始相信温沉洲还活着。”
……
过了好一会儿，想到弟弟去二区赴约后的反应，还有伊底梦境中的世界，温珀玉才又问道：“小淳现在知道了吗？”
闻渊：“他不记得这件事了。”
闻渊的声音平缓，以至于温珀玉都怔了一瞬。
不过闻渊说：“他记得我曾经去见过他。”
说到这里时，闻渊的眉目缓和了几分。
这已经足够了。
“别让弟弟再想起那些会令他难过的事了。”闻渊说。
……
闻时名出现在隐形岛上的城堡内时，一瞬间，巨大的力量覆盖了整座岛屿。
温时淳立刻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但一时间这个坐在长桌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
此时闻时名就立在温时淳座椅后方的纯净玻璃窗前。
温时淳感觉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长桌边的人身形紧绷，闻时名看着白发青年的背影，他缓缓向其走去，并在最终靠近时开口道：“我应该叫你外甥，还是喊你小淳？”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亲切，好像自己真的是与温时淳关系紧密的亲眷。
第519章 宇宙之外
闻时名的声音响起后, 长桌边的人依旧没有做出反应。
“怎么了，小淳？”闻时名又关心的问了一声。
看起来没有得到回应的人已经为自己的外甥挑选好了昵称。
此时闻时名的一只手也落在了温时淳身后的椅背上端。
在察觉到青年有起身的意图后，闻时名适时为其将椅子往外拉开了些。
如果此时有任何来自第九区的顶级玩家看见了他们这位掌管者的体贴举止, 免不了一阵瞠目结舌。
温时淳转过身时就与自己的这个“舅舅”完成了正式的见面。
两人现在的距离不到一米。
很接近，温时淳能够感觉到由对方靠近带来的压迫。
闻时名很高，他身着一套黑色军装, 袖口与领部皆点缀着暗银色流线形边纹, 胸口佩戴着银黑徽章, 军装上还装饰着一些流苏状的饰件, 挺拓的肩上搭着一件黑色长披风，完全遮盖住了他的左肩，只露出了右肩上的半截肩章。
他有一双与童善相似的凤眼, 但眼神更为凌厉, 尽管对方的那双蓝色眼眸此刻正流露出难得的笑意, 但这一切都使得出现在温时淳眼前的这个人气势更为凛冽了。
而早在闻时名出现在这个空间的那一瞬间, 温时淳就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力量悬殊。
不是简单的普通玩家与区域掌管者之间的差距。
而在温时淳决定来第九区时，他已经考虑过多种与闻时名见面后可能遇上的情况, 眼下这一种无疑是最坏的一种。
毕竟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 会让站到他面前的人感到绝望。
系统看着面色如常但精神紧绷的弟弟, 机械声安抚道：【没事的，毕竟他不是人。】
系统劝弟弟别跟宇宙外生物做比较。
不过系统从虚无中投向闻时名的目光已经极为冷酷。
这个人一边威慑它的弟弟，一边故作一副体贴入微的长辈姿态。
——真够不要脸的。
就在这时, 站在白发青年身前的人又开口了：
“舅舅送你一份见面礼。”
闻时名的目光始终落在温时淳身上，现在更是与其对视着。
看着近在眼前的青年，闻时名眼中依旧会流露出慨然的情绪。
显然, 温时淳的存在令其称心。
“什么？”
回应者声音有些迟疑。
温时淳看向闻时名，这个自称他舅舅的人, 五官的确与他有些相似——近乎七八分的相似。
闻时名此时笑着抬了抬右手。
他的举动几乎瞬间引起了温时淳的防备，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秒间，温时淳就听见了一道提示：
【玩家「时」与“启明星”的连接已激活】
这条通知让温时淳的动作一顿，在观察完对面的人暂时没有其它意图后，温时淳的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面半透明的面板。
面板刚好显示在启明星特殊荣誉那一页，此时此刻，这项荣誉的下方已经出现了不少新的信息，最醒目的是一条提示：
【您已获得操控启明星的权利】
……
与此同时，一道全维性质的通知也在所有玩家的意识中响起：
【特殊荣誉“启明星”的拥有者现已获得调动该星力量的权利】
……
在听到这条全维通知时，十一维中不少玩家都愣住了。
大部分人感到意外。
“刚刚那是什么通知……？”
“启明星……”
“我记得那不是时的特殊荣誉吗？”
“调动该星的力量……是什么意思？”
“嘶——时不是才从副本出来没多久吗？难道这是什么特殊奖励？荣誉升级了？”
“嗯……你指哪个副本？三天之内的副本都算上吗？”
“在我记忆里他刚刚结束了裂缝副本、梦河副本、梦河副本、梦河副本……”
“……”
没错了，就是这种感觉，感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件。
时永远都在进行副本和制造“惊了！这是啥”的路上。
……
会客厅里，又被不少人挂念上了的人正看向自己面板上与启明星有关的信息。
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新出现的特殊技能3上：
【特殊技能3“硫酸云”已激活】
【调动天体的力量，制造蚀风暴】
【说明：该特殊技能存在自主研发功能】
【说明：系列技能具有强腐蚀性、破坏力、范围攻击力】
【附加技能：硫云闪电（具有单一锁定性）】
……
除此之外，启明星的特殊技能1与2都显示出了技能升级的标志。
原有的点星与灭星技能不再限制于副本中使用。
至于硫酸云技能……
收起面板时，温时淳想到了距离太阳第二近的那颗行星——“启明星”，也就是金色星，它上面的确有一层腐蚀性大气，被普遍认知为硫酸云。
算起来，硫酸云的确是那颗金色星星上的资源。
刚好此刻站在温时淳面前的人说道：“现在你可以利用这颗天体上的所有资源了。”
闻时名同身前的青年悉心解释，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外甥已经明白操控星星在他们这里的含义。
温时淳的确想到了这种可能性，面前的人或许能够操控宇宙深空中的物质，但他依旧感到不可思议，然而面对闻时名，又使得这条信息涵盖的内容变得极大可能性为真。
然后那种绝望感又出现了。
“十一维能够操控天体……”
听着这声不似询问语调的询问，闻时名目露笑意，他同自己的外甥说道：“闻渊已经将我们来到这里的始末告知了你，你应该明白调动和使用一些天体资源对我们而言不算难。”
而且这些只是太阳系中的星星而已。
闻时名这时又提到了一件事：“我记得小淳在迷失之地时，也调动过太阳的力量，不是吗？”
闻言温时淳怔住了一瞬。
闻时名说：“当时副本中有一颗太阳，那是副本的产生，而小淳你调动的是另一颗太阳。”
闻时名说到这里时指了指天空的方向，帮助温时淳回忆。
“小淳你调动的是这一星系的中心恒星，一颗真正的太阳。”闻时名说道，“你让它的光照入了副本之中。”
使那个副本在7分28秒的时间内同时出现了两颗太阳。
并且控制了真正太阳的移动方向。
闻时名的叙述让温时淳瞬间回忆起迷失之地中的海底副本。
当时副本里除了他还有Z。
温时淳说：“调动太阳的是……”
他哥送给他的腕表。
温时淳是使用腕表的力量移动了太阳。
他哥的主卡是太阳卡，这似乎刚好印证了十一维力量能够操控天体这一信息。
之前离开裂缝副本后，温时淳没有关注过十一维中的太阳曾消失过7分28秒这件事。也没有机会看到此前人类世界中几乎同步出现的日蚀新闻。
闻时名待自己的外甥是极为温蔼的，至少看上去如此。他说：“我制造了一点日蚀假象，让外面的人类误以为是自然现象。”
毕竟太阳从天空中消失了。
“小淳也不必担心使用太阳后会出现什么不好的结果。”
“我在那个位置上放置了一块能随时替代其功能的小物品。”
“以防不时之需。”
……
一段话被闻时名说得极为轻巧。
但整个空间却一直由一种沉重的压迫感笼罩着。
此刻温时淳感觉自己无论再从对方口中听到何种内容，他应该都能维持平静。
温时淳正在习惯这种压力。
而在这短暂的时间里，通过与启明星之间建立起的连接，身处第九区的白发青年已经作出了一些尝试。
在感应到深空中那颗在太阳光照下呈现出一种近乎明亮的白金色天体时，温时淳闭了闭自己的眼眸。
一切都是真的。
如果他的感知没有出现问题——而他也没有进入到任何幻境之中，那么温时淳感觉自己现在甚至能够让一颗天体的轨道倾角发生改变。
这无疑很危险。
而闻时名透露的一切信息对于人类而言都很危险。
它们意味着对方拥有能够随时终结一颗星球的能力。
……
这之后，长桌边的白发青年深呼吸了一口气。
温时淳再开口时，他的目光迎上了闻时名的那道注视。
“为什么给我控制权？”
温时淳原本并没有与启明星建立连接，即使他推测特殊荣誉在不断升级后或许也能解锁到这些技能，但那一定需要时间，并且在走到那一步之前，一切都是未知的。
闻时名的举动无疑是直接为他将这一荣誉的功能开发到了极限。
这也让温时淳察觉到了与之相关的潜在隐患：其他获得特殊荣誉的人，或者拥有与天体相关技能或卡片的人……
当然，如果追根溯源的话，隐患断然不止这些。
而在温时淳对面，在听到青年的问题时，闻时名眼尾的弧度似乎更深了些。
他的语气依旧：
“舅舅不是说了吗？这是舅舅送给你的见面礼。”
“……”
这之后，闻时名才状若未知的问道：“小淳提前来见舅舅，是有什么急事吗？”
在闻时名作出询问时，温时淳下意识的想往后退一些。
不过他的身后就是长桌，留给他的可移动空间并不多。
而就在这个白发青年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时，一道机械声闯入了他的意识：
【四区人说得对，果然是想讹你。】
此刻，系统针对对方那一声声的“舅舅”回以了一道清晰的嗤之以鼻声。
在听到这一声机械声的瞬间，温时淳过度紧绷的神经也莫名的松了一下。
他看向闻时名——想到了一些已知的信息。
闻时名应该是需要他的。
见面礼应该也是对方计划的一环。
第520章 宇宙之外
尽管此刻的温时淳不认为以闻时名的力量都做不到的事情还有其他人能够完成, 但在听到对方的询问后，思索间，温时淳最后回道了：“想问问舅舅知道闻时司的信息吗？”
温时淳平静的补充道：“舅舅应该知道我的工作类别, 那天我回去那边时刚好碰上了他。”
“然后发现舅舅也在找这个人，所以来问问。”
说话间，温时淳注意到闻时名的表情出现了极为细微的变化。
白发青年假装对此一无所觉。
闻时名大约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外甥如此临机应变。
这难免令他有一点意外。
就连虚空中的系统也在听到弟弟那一声声波澜不惊的“舅舅”时出现了短暂的宕机。
是有好久没见到弟弟能屈能伸的这一面了。
尤其是系统看着弟弟那张熟悉的冷静面庞：【……】
只听对话, 会以为会客厅内的两人是关系熟稔的舅甥。
温时淳显然已经将自己应对闻时名时的方案进行了调整。
就在这时, 他面前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和蔼笑声, 像是对温时淳的话作出了回应。
闻时名回忆了一瞬, 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见有人唤他“舅舅”。
这之后，这个九区掌管者说道：“我知道你说的这个人。”
“小淳不必担心，舅舅会处理他。”
只从闻时名的表面和对方的语气来看, 温时淳分辨不出更多信息。除了确认闻时名已经知晓自己在科学院的身份被人替代了这一点。毕竟他用了“这个人”一词进行区分。
至于其它的问题, 闻时名知道其它时间线的人存在吗？
他有完全的把握对付不同时间线的人吗？
实际上, 在真正见到闻时名这个人后, 温时淳就对自己过往已知的信息重新进行了省思与判断。
毕竟即使是在看见打斗中的闻时与Silence时，当时双方的力量都没有闻时名带来的直观恐慑强烈。
温时淳实际上是倾向于闻时名已经知道了闻时的真实身份。
但在此之前闻时又在闻时名的眼皮子底下冒名顶替了这么多年, 并且成功避开了九区对科学院发动的袭击。
……
对这一系列事件, 温时淳能够想到的最为可能的情况便是闻时是借助了时间、预知、或者看见未来的力量来对一些“大概率”事情拥有了先机。就像对方在过去看见未来的他们一样。
如果这个假设成立, 或许也能解释第九区为什么也参与了对迷失湖的抢夺。
迷失湖中的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会影响到观察者，但它同时无疑的也会给观察者带去某些先机。
而另一种可能性便是闻时与Silence对抗时，并没有使用全力。闻时、或者还包括Silence, 他们作为两条时间线中分别存活下来的最后一人，他们已经拥有了与闻时名相似的力量。不过从之前的观察与推测来看，这些从其它时间线到来的人在这个不属于他们的世界本身就受到某种限制。
对了, Silence在暗榜上排名已经掉到了第十位。
温时淳快速思考间，其实已经意识到, 几条假设与推测如果为真，都可以作为对抗这一方的办法。
而系统这时也已经察觉到弟弟的思路很危险了。尤其是使用迷失湖作为先机对付闻时名的这一条。
就在这时，温时淳看向面前的人问道：“舅舅准备怎么处理？”
白发青年现在已经能够完全做到面不改色的称呼他面前的人了。
闻时名也应得极为自然：“看来小淳已经知道这个人来自其它世界了，这种存在出现在我们的世界很危险。”
闻时名的回答揭露了对方的确对其它时间线一事知情。他所说的内容也与温时淳对闻时的认知相符合。
听起来闻时名是想要闻时从这个世界消失。
不过说话的人说到这里时话音一转，他关心起了自己的外甥：“小淳放心，舅舅不会让他影响到你。”
“小淳和他不一样，小淳很乖。”闻时名说到这里时微微眯眼，这之后他的眉宇舒展，眼中始终留有一点温笑。
只看表像他像一个令人仰赖的长辈。
“……”对此温时淳很迟疑。
不过闻时名这时似乎不想继续和闻时相关的话题了，温时淳察觉到了这一点，而后他听见对方问道：“小淳还有其它问题吗？”
看着眼前这人依旧有几分温蔼的眸子，电光火石间，温时淳脱口道：“舅舅为什么要同二区和七区发起冲突？”
温时淳明显在试探，并且在问出这个问题时，他已经做好了不会得到答案的准备。即使对方一再以舅舅的身份自居——闻时名似乎认为这样能够拉近两人的关系，但温时淳实际上很难在对方身上感到正常的亲情。
尤其是俩人现在的状态，一个带着强大的压迫，另一个则在难以形容的力量出现后形成了自动的防御。
不过温时淳冷静的秉承着试一试的心态，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
系统：【……】
温时淳抬眸道：“舅舅，二区和七区的掌管者都是我哥。”
这下他说得更加明晰了。
并且这一声“舅舅”比之前任何一声都显得真挚。
会客厅中安静几秒。
“那小淳希望怎么办呢？”
闻时名再开口时，言谈间似有对此一事进行商议的迹象。
但现在温时淳完全想不到对方此前发起冲突的原因。在知道十一维具有绝对的毁灭一颗星球的能量后，闻时名此前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限制住闻渊和温珀玉吗？
不对。温时淳快速回忆已知信息，思索闻时名没有直接让他们都消失的原因。
长桌边的白发青年快速整合信息，最后他已经考虑到了十一维最初挑选人类和生物进入的原因。
就在这时，闻时名的声音再次在这个空间中响起，他说：“这样吧，如果小淳能帮舅舅做一件事，舅舅可以和那两位暂时和谈。”
闻时名的语调不疾不徐，缓缓道出像是进行过深思熟虑。
不过闻时名的这个提议很快就换来了一道机械的：【做梦。】
尽管只有温时淳听到了系统的机械声。
在意识中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暴躁统后，青年看向对面的人询问：“什么事？”
温时淳的声音平静，他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能够做到、但闻时名做不到的事情。
筛选过程很艰难，最后温时淳的目光在短暂的时间中落在了他前方的城堡玻璃上。
现在时间是深夜，玻璃窗上清晰的倒映出了这处空间中的两道身影。
温时淳在看向窗户时，同时也看见了倒影中自己的蓝色眼眸。
至于他与闻时名同样的发色则在黑夜的映衬下更加醒目。
他想闻时名总不会是想让自己做实验吧。
除此之外，也有可能与生命之树有关，如果他的金色玫瑰真的与闻时蔚故事中的神国有关。
按照闻时蔚所说，金色玫瑰是与神树相连的。
这是温时淳目前能够想到的所有信息。
不过归根究底，温时淳想了想，在听到闻时名的条件后，温时淳也问道了：“舅舅现在还是很想家吗？”
此时他的声音放缓了些许。
而就在温时淳出声前——在他注视着城堡一侧的玻璃长窗时，闻时名已经说出了他的条件，他说：“我希望小淳能尽快将十一区建立起来。”
这个提议显然有些出其不意，毕竟在此之前，第九区是反对建区的。
就连系统也在听到闻时名的提议后沉默了好一会。
闻时名没有解释自己改变主意的原因。
不过闻渊和童善都对温时淳说过，无论闻时名做了什么、想做什么，这个人的最终目的都是回到他来自的地方。
而此刻听到白发青年的声音，闻时名也坦然自若的回答道了：“小时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叫作十一维吗？”
“因为十一维就是这个宇宙的极限了，是这个为我们提供生存的空间能够被接纳的极限。”
“但在我眼里，生活在这里，就好比将现代人类放置于纪元之前。”
“小淳一定能理解我吧？”
这是一个无比落后的宇宙，它的落后与能量的稀缺又将他们困在了里面。
……
听着空间中响起的这道声音，温时淳的目光中有一瞬间的复杂情绪闪烁。
最后，在这个白发青年离开前，他最后一次看向了闻时名。
“你的主卡是月亮，为什么选择月亮？”
以闻时名展现出的十一维力量，眼前的人完全可以操控太阳系甚至更远深空中的天体与物质，或者其它什么，在这种前提下，月亮就像是其特意选择的主卡标志。
温时淳想知道里面的原因。
他承认自己也想到了月亮的某些寓意，但是他直觉这里面或许还存在其它原因。毕竟他的这个舅舅看起来不像常人思维。
借着现在这个机会，温时淳都问了。
也就在这时——
“月亮……”闻时名微微倾身，他注视着眼前这双与他相似的蓝眸：“不一样。”
这是他距离温时淳最近的一刻。
他说：
“月亮从来不属于人类，更不属于这个地方，是我把它放在了那个位置，让它成为了地球的守卫星。”
“它本身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