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们的家族来自域外,家父厌倦了域外的斗争,所以来到中原隐居。”

    “当初为了隐居,父亲遣散了家中的下属和仆人,将族中财产都尽数藏匿,只带了一部分足矣维持生活的财富离开,又分了不少给遣散的人,以全多年的情分。”

    “虽然留下的财富比起藏匿的不算多,但也是一笔巨财,所以生活也算是不错,原本就这样平平安安的过下去也不错,可是父亲年纪渐长,他犹豫再三,终究将藏匿宝藏之事告诉了我,并且对我说了开启宝藏需要一把钥匙,因他现在身体还算康健,所以并没有说太多关于钥匙的事情,只说等到合适的时机会将钥匙的下落告诉我。”

    “我本也生活富足,对那笔宝藏并没有什么野心,所以也没有多问这件事,只是我自认为和我的堂妹关系还不错,所以闲谈时无意间说起了这事。”

    说到这里,薛姚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十分哀愁。

    虽然她还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结合她前面说的话,再加上这一声难以言喻的叹息,聪明的陆小凤和洞悉人心的花满楼很容易就猜出了后续。

    这世间为了家财反目成仇的不在少数,何况普通薛姑娘家这样的,财富都只由继承人一脉继承,而他们的兄弟姐妹都无法平等的获得,难免会让人觉得人心不平。

    大家都是同一血脉的兄弟姐妹,凭什么你有的我没有,凭什么你有那么多而我这么少,事实上,薛姑娘他们家族在域外生活了这么久,直到搬到中原才出了事,便可以瞧出,人心不满这是必然的结果。

    薛姚微微瞥了一眼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模样,继续道:“我当时还开玩笑说,就算那钥匙传给我,我也未必会用上,怕是只有等我们的后代哪一代不争气了,在中原生活不下去了,才会打这笔宝藏的主意了。”

    “那时我的堂妹便说,若真得了钥匙,好歹要去看一眼是不是真的,我以为她只是好奇,何况我的父亲何必用这样的事骗我,这事必然是真的,我没有什么兴趣去验证,却没想到那是因为她上了心。”

    薛姚忽然上前拉住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手,一手一个,一个不缺,陆小凤和花满楼本想挣脱,却不想薛姚抓得死死的,为了不伤到她的手,两人也只好任由她拉着。

    花满楼劝道:“薛姑娘……我们既然答应了的事,便不会逃跑,薛姑娘何必如此。”

    陆小凤也有些无奈:“薛姑娘……你这样的拉手方式,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呢。”

    薛姚笑了笑:“我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忽然有些害怕,不知道为什么,靠近花公子和陆公子,叫我十分心安。”

    薛姚只抓了一下,便放开了手,似乎刚才的举动,只是真的因为心慌而已。

    没有管花满楼和陆小凤的反应,薛姚继续道:“事实上,我不是因为私奔被逐出家门,而是被我的堂妹暗杀后逃跑的。”

    薛姚从腰带里拿出了一个荷包,那荷包精致的绣着花纹,薛姚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了一枚银针,那银针十分细巧,有巴掌长,泛着幽紫的微光,一瞧着便是淬了毒的。

    这是一枚飞燕针,是她的堂妹上官飞燕的暗器,因为细巧,所以出招之时难以被人察觉,又淬了剧毒,普通人中招便会失了性命。

    上官丹凤便是中了这枚飞燕针才死掉的,或许是当时上官飞燕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心太过强烈,这枚针尽数没入了上官丹凤的体内,无论是银针入体,还是银针上的毒,都足够杀死她。

    而上官飞燕当时还想要剥下上官丹凤的脸作人皮面具,是以并没有再多补刀,也没有再将这枚针取出来,她当时以为,如果剥了脸皮,她又冒充上官丹凤的身份,再处理掉尸体,是不会有人发现这件事的,等到她事成之后,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了。

    这正好便宜了占据了上官丹凤尸体的薛姚,她得到了一具完整的身体,只有个小到几乎看不见的针眼,被宝玉一滋养,飞燕针直接排出了体外,而她也看上去毫发无损。

    “这枚毒针是我堂妹惯用的暗器,她以为凭借毒针上的毒,而我没有内力,她就轻而易举的杀害我,却不知我其实也有些细微的内力,还有我父亲私下给我的驱毒保命药,这才假死脱身。”

    “我如今不敢出现在她的面前,其一便是因为我父亲尚且蒙在鼓里,不管她的目的是不是我们家族的宝藏,总归我父亲现在不会出事,其二便是我方才说的,这件事牵扯到了江湖名宿,在这中原的地界,我并不好轻易的将他们牵扯进来。”

    “因为我父亲曾说,拿了钥匙,还得有宝藏的位置,而宝藏位置的线索,在他当初遣散的下属和仆人手中。”

    陆小凤挑眉,问道:“而这被遣散的仆人,如今已经成了中原的江湖名宿,如果贸然找上门去,怕是会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薛姑娘是这个意思吗?”

    薛姚赞同的点了点头:“若是宝藏的消息也随之不小心泄露出去,怕是要引起江湖一番血雨腥风,我们家族也不得安宁,这不是我们隐居中原想要的结果。”

    “薛姑娘,”陆小凤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所以那几人也知道这个宝藏的事情吗?他们又都是什么身份?薛姑娘可否告知于我们?”

    陆小凤又道:“不过,这样的消息,薛姑娘不想泄露出去,如今却轻易的告诉了我们,难道就不怕我们也是那贪图宝藏之人。”

    薛姚摇了摇头,自信的笑道:“我相信两位公子不是这样的人。”

    她并不想和陆小凤解释太多,而是转而提起那几人的身份:“当初我父亲遣散他们,他们并不想离开,而是想让父亲重新再回域外,以恢复我们家族往日的辉煌,可是父亲厌倦了域外的争斗生活,一心只想隐居,所以辜负了他们,他们从而灰心远走。”

    “父亲因信任他们,才将宝藏位置的线索藏于他们之处,但却并未明说,他们只以为是父亲留下的后人若需求助找上门的线索,并不知道宝藏的事情。”

    “但是有了我堂妹的事情,我想,他们之中有人未必不知道,甚至是已经知道了,我怀疑我堂妹和他们其中之人有所勾结,不然她下手不会这么果断,我的堂妹从来都不是一个鲁莽又冲动的人。”

    陆小凤道:“你的堂妹确实不是一个鲁莽又冲动的人,但一定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陆小凤心里摇了摇头,这位薛姚姑娘如今提起她的堂妹,还一个一个堂妹的叫着,表情也十分平静,根本不像是在提一个杀了她的凶手,只有她还想着从前的情分,这才会没有痛恨,只有认命的平静。

    薛姚没有附和陆小凤的话更是契合了他的想法。

    薛姚继续道:“那些人,有三个。”

    “这三个人,都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陆小凤问道:“哦?究竟是什么人?薛姑娘如此笃定?”

    有三个人,曾是域外而来,还是别人的下属和家仆,如今在中原的江湖上却颇有些名声,陆小凤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谁有这个嫌疑。

    薛姚平静的道:“他们如今改了名,但我不会不认识他们,他们分别叫闫铁珊,独孤一鹤和霍休。”

    陆小凤一怔,随后摸了摸胡子,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我终于知道……你为何非要找上花满楼,非要找上我了。”

    花满楼也笑了笑,道:“若薛姑娘说的是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峨眉派掌门人独孤一鹤,还有天下第一富的霍休,这三人,的确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而不巧,这三位之中的闫铁珊和霍休,也都算得上是陆小凤的朋友,就连独孤一鹤也与陆小凤有些情面。

    但陆小凤是个风流浪子,居无定所,偏偏他有个好朋友叫花满楼,花满楼有个固定出现的场所,也难怪被薛姚就这样找上了门。

    薛姚并没有觉得歉意,她找上门来的谎言漏洞早就被看出来了,他们并不计较,也不在乎,薛姚也不用再过多的解释。

    “我知道我口说无凭,但是至少我对陆公子和花公子没有恶意,若不是我先找上门,恐怕之后找上门来的,就是我那位堂妹了。”

    方才她说的,只要她不露面不出现,她的父亲就是安全的,但那不过是她不想露面的借口罢了。

    但她有一点没有说谎,上官飞燕的谋杀是有预谋的,不是一时冲动,但她也不能杀了所有人,所以才会在上官雪儿撞见后放弃了剥下上官丹凤的脸作人皮面具。

    而她的预谋依仗,其实不止是和霍休接上了头,还有她的父亲上官谨的参与。

    上官谨也姓上官,但他只不过是金鹏王朝的臣子,除了登上王位的那一脉,就算是同姓也只能做下属,上官飞燕有不甘,他自然也有。

    恐怕如今上官丹凤的父亲,真正的金鹏王朝的继承人已经被上官谨杀害了,在原著中,之后他会扮演上官丹凤的父亲,而上官飞燕则会扮演上官丹凤,父女俩取代真正金鹏王朝继承人的身份一起演一出大戏。

    薛姚也没有想过仅凭一个故事便能让花满楼和陆小凤相信她,她如今所做的这些,第一不过是为了抢占先机,上官飞燕就是再会骗人,可有了薛姚先打了预防针,花满楼和陆小凤又不是真正的傻子,相反,他们都是聪明人,之后也自然不会再受骗。

    第二便是为了自己的安全,之前说过,上官丹凤手无缚鸡之力,这话其实有些不对,上官丹凤有些自保的手段,很可惜,薛姚不会,继承了上官丹凤的尸体,并不如继承薛宝钗的身体那样,薛宝钗所有的本事,薛姚都直接继承了,她猜想,会不会是因为上官丹凤的身体已经死去有些时间的缘故,如此一来,还能拥有这具身体的记忆都是万幸。

    宝玉空间里,那枚仙草虽然给她准备了很多东西,有些她现在能用上,比如那些迷药,还有杀伤力更强的毒药,因为怕路上出人命会惹麻烦,所以薛姚之前都没有用过,都是使用的迷药,有些她现在还用不上,比如武器之类的,甚至还有不少有灵气的东西,仙草坚持认为她在历劫红尘,迟早能用到这些。

    但那些终究都是外物,薛姚还需要自己去学保命的手段才更靠谱。

    而找上花满楼,找到陆小凤,第三个目的,便是为了陆小凤的朋友,司空摘星。

    “能告诉花公子和陆公子的,我已经都说了,若是她们没有从我父亲嘴里探听到宝藏的消息,她们恐怕会自己去找到那三人进行解密,到时候,说不定也会找上陆公子。”

    谁都知道陆小凤是个聪明人,谁会放着这么个聪明人不用呢?

    “我并不需要花公子和陆公子现在就信任我,帮助我,正如之前说的那样,请让我在此住下吧,我们一起等着瞧着,看看会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花满楼温柔道:“我已说过,答应薛姑娘的事不会反悔,请薛姑娘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薛姚目光闪了闪:“还有一事想请花公子和陆公子帮个忙。”

    她并没有直接提司空摘星,因为按理来说,她不该认识司空摘星,也不该知道他的厉害。

    于是薛姚道:“不知道花公子和陆公子认不认识能够易容的江湖人,我这张脸并不适宜出现在人前。”

    陆小凤一口便应下了:“这是小事,我有一位好友,易容的手艺出神入化,薛姑娘不必担忧。”

    薛姚问道:“那报酬……”

    陆小凤笑了笑,掏走了花满楼手里的宝珠:“报酬不是正在这里吗?这枚宝珠管够了!”

    见花满楼毫无异议,只是表情有些无奈的模样,薛姚笑了笑:“陆公子和花公子的感情真好。”

    ……

    ……

    薛姚的到来并未给花满楼和陆小凤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个不爱说话的美人花瓶陪伴着而已的感觉。

    陆小凤请司空摘星替薛姚易了容,也不知道司空摘星是如何做到的,薛姚只觉得司空摘星在她的脸上涂涂抹抹,随后睁开眼便像是换了一张脸。

    但这张脸并不是平凡的路人脸,而是根据上官丹凤原本的五官改动的,明明看不出做了什么改变,但是偏偏气质成熟了更多,从绝色美人变成了一位气质美人。

    薛姚盘起了头,挽了妇人簪,正与当初找上花家镖局的伪装身份相符合,毕竟孤身一人的寡妇独自出门,可没有孤身一人的未出嫁小姐惹人注目。

    这易容也不知道用的是什么药物,司空摘星告诉她可以正常的洗漱化妆,只要不沾加了草木灰的热水,这易容可以保持一个多月左右,看在那宝珠的报酬丰厚的份上,司空摘星并不介意每个月跑一趟替薛姚易容,不过话又说回来,谁会拿加了草木灰的热水去洗脸呢?

    薛姚只最初适应了几日,毕竟隔着易容洗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是习惯之后倒也忘记了这回事,司空摘星说易容的药物本身就有清洁的作用,贴着皮肤的并不需要时常清洗,薛姚觉得十分的神奇。

    薛姚还想向司空摘星学习这易容之术,也不是她脸上这样的高超的技术,只学些皮毛对她来说也是十分有用的,毕竟技多不压身,可惜司空摘星并没有答应。

    司空摘星对着薛姚给出的报酬表达了十分的喜爱,但同时也明说:“并不是因为报酬的缘故,要是我能教我肯定乐意再多收点,只是这手艺之事也不是我想教便教的,主要这东西……它得靠天赋,懂吧?”

    陆小凤对此表示的态度是哈哈大笑:“意思是他根本不会教人,他就是一个偷儿,哪儿会做什么师傅呢?”

    阴阳怪气的语气气得司空摘星一闪身拔了他一根胡子,陆小凤一下子便和他打斗起来,两人一起翻出了窗外,不知道又飞到哪里比试去了。

    不过司空摘星也不是完全没教薛姚,倒是教了她一些靠着化妆微微改变五官的技术,不过司空摘星不是个好师傅,薛姚也不是个好徒弟,她还得多熟练熟练才行。

    楼中又只剩下花满楼和薛姚两人,此时花满楼正在一楼照顾他的盆栽鲜花。

    说实话,要不是薛姚一早便知道花满楼是个瞎子,而后在这里待的日子里又听到花满楼自己确认了,薛姚还真看不出来花满楼的眼睛是看不见的。

    正如此刻,他动作毫无阻碍的修剪着花枝,时不时的浇水松土,神态十分认真,谁都看不出来他竟然无法看见他眼前所做的这些动作。

    薛姚趴在二楼的围栏上瞧了瞧,正想下楼去。

    忽然听见大街外传来一阵吵闹的喧哗声,一个灵动美貌的少女惊惶的闯进了小楼,随后一个满脸凶恶的大汉也跟着闯了进来。

    薛姚立刻站直了身子,就站在楼上最佳观看位置不动了,花满楼听见了动静,也轻轻的放下了浇水的工具。

    “公子!救救我!”少女梨花带雨,眼角含泪,惊慌不已,大声的呼救。

    一边跑着,一边绕过桌椅向花满楼奔来,花满楼也果不其然,十分温柔的将少女护在身后。

    那大汉气势汹汹的踹翻了桌椅,拿着大刀往一旁一劈,一条凳子便被劈开了。

    “小子!劝你别多管闲事!”

    第42章

    薛姚趴在二楼没动,撑着下巴看戏。

    这女子就是上官飞燕,她如今用的是自己的样貌,她长得很美,可惜,媚眼抛给了一个看不见的人。

    上官飞燕扮演的小女子面对凶恶大汉的追击毫无还手之力,在躲在花满楼身后之后,更是将可怜弱小无助演绎了个淋漓尽致。

    但就这样一个女子,一路躲避掉了大汉的追捕顺理成章的进入了花满楼的小楼,恐怕也就花满楼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才会先出手,而不是主动质疑了。

    上官飞燕凭借着这一出戏,顺利成章的闯入了花满楼的世界,只是如今多了一个看戏的薛姚。

    薛瑶并没有拆穿她的伪装,虽然她看过陆小凤的故事,对花满楼这个人物也十分有好感,但书籍终究是书籍,放在现实里,她如今和花满楼认识也不久而已,算是官方盖章认定花满楼是一个好人,可是薛姚不会因为一个人,他是一个好人,就会立刻对他交付所有的信任,想要和他做朋友。

    信任是信任的,可是那只在于信任他们的承诺,信任他们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这种信任只是某种程度上的信任,并不是从心底认可这个人,发自内心的信任。

    所以这样的信任并不足以让她和花满楼一下子变成可以交心的朋友,也并不能让她老老实实将事情的所有真相都告诉他们。

    薛姚知道上官飞燕会来骗他们,知道这对好朋友会被骗得爱上同一个人,她不知道当他们发现他们竟然爱上同一个人时会是什么想法,这一切都会随着上官飞燕的死而终结。

    但她没有任何想要插手的意愿,除了她作为上官丹凤活了下来,她没有想要改变任何剧情的想法,因为现在的她比起这些人来说是一个“弱者”,剧情是她的优势,是她唯一能战胜“强者”的手段。

    所以当上官飞燕和她一样得到花满楼的允许留了下来,让花满楼作为她的庇佑之后看向她时,她对着上官飞燕露出了一个慈爱和善的微笑。

    这没什么不妥。

    上官飞燕扮演的是一个活泼灵动的少女,而她扮演的是一位挽着妇人头的寡妇,尽管有些姿色,但容貌既比不上上官飞燕,气质花满楼又看不见,在这个小楼里唯一的男人看不见的情况下,一个少女和一个寡妇相比,寡妇是没有任何威胁力度的,所以上官飞燕收到了薛姚散发出的和善的讯号,她并不想打草惊蛇,也就没有对薛姚出手,她没有将薛姚当做对手,自然也不会在攻略花满楼的时候多此一举的铲除她。

    薛姚也十分识趣的做到了一个只是花满楼好心之下收留的一位寻求庇护的寡妇的事,在上官飞燕往花满楼身边凑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出现,也不会打扰他们,甚至露出了自以为看出了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的情思的表情,随后温柔的为他们留出了相处的空间。

    事实证明,上官飞燕虽然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但同时,也是个演技高超的女人。

    她住在花满楼的小楼里,像灵活的小鸟儿一样在花满楼的花丛中穿梭,她扮演着天真可爱,又有些小心机的少女的角色,利用花满楼的温柔和大方,一点点的入侵他的生活。

    薛姚忽然察觉,原来花满楼是怕寂寞的。

    他一个人住在这里,是为了躲避家人的小心翼翼和处处关爱,并不是因为喜欢过于安静的生活。

    他离开了家中,搬到了这处小楼,似乎对这里的环境十分满意,所有人都以为他喜欢这样的生活,但事实上,他生活在一个和谐美满的家族里,他习惯了一大家子人的热闹和生活气,他聆听花开的声音,听落雨,听风吹落树叶,他喜欢生命和生机。

    而恰好,上官飞燕就扮演了这样一个富有生机活力的少女。

    “所以,他会对上官飞燕产生好感,并不是一件很难以理解的事情,对不对?”

    薛姚这样对着陆小凤说道。

    陆小凤有些无奈,问道:“所以你就这样看着他跟着上官飞燕走了?”

    薛姚眨了眨眼:“我没有立场和资格阻止他们任何一个人去想去的地方,花公子武功那么高,我想应该没有什么危险才对,而且上官飞燕是请花公子去做客,还让我留下来告知你,这说明她并不会对花公子不利。”

    陆小凤摸了摸胡子:“你说的有些道理,所以她们现在去了哪里?”

    薛姚拿出了一封信:“这是花公子留给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这信里应该有说吧。”

    陆小凤伸手就要走信件,薛姚却抓着没有放手,薛姚看着陆小凤,问他:“你也准备去吗?那你带我一起吧?”

    陆小凤苦笑:“薛姑娘,我不是去找他们玩的,这件事并不简单。”

    看着薛姚坚定的样子,陆小凤不得不解释道:“我在客栈休息时,遇到了一位叫上官丹凤的女子,她带着江湖上有名气的几位高手……我说了可能你也不认识,但是这几位高手能当她的护卫,说明她的身份并不简单,可是她却在客栈朝我下跪,请求我帮忙,我自然立刻就跑了。”

    “但她没有追我,还留下话说,我会自愿去找她的。”

    “如今花满楼这里也遇到了一个姓上官的女子,还跟着她一起失踪了,我不得不怀疑这件事和那个叫上官丹凤的女子有关。”

    陆小凤的表情很诚恳,薛姚看出来,他没有说一句假话,可正是因为如此,薛姚意识到了事情似乎出了某种她不知道的变故。

    陆小凤是见过薛姚的脸的,为什么他提起那位上官丹凤时,却没有丝毫的异样,是上官飞燕没有用上官丹凤的脸,还是另外有人自己扮演了上官丹凤?

    如此一来,薛姚便更要去了。

    “可是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这件事情不简单,我一个人待在这里还安全吗?”

    陆小凤肯定道:“薛姑娘放心,这处小楼其实在花家人的照顾之下,即便我们不在这里,也不会有贼人敢上门的。”

    薛姚却不听:“陆公子,你们两个当初承诺过得,如今一个谈情说爱去了,我没有阻拦,陆公子也要离开,留我一个人算什么事呢?”

    “若不是当时我担心陆公子回来找不到我们,主动说留下来交给陆公子这封信,等陆公子回来见不到人,见不见得到信也不一定了。”

    陆小凤一愣,随后道:“听薛姑娘这话,似乎对那位上官飞燕也有些怀疑?”

    薛姚笑了笑,说道:“我不是有些怀疑,是一直很警惕。”

    薛姚对着陆小凤将当初上官飞燕冲进小楼向花满楼求助的戏码描绘了一遍:“这出戏不算拙劣,但应当不会骗得到花公子和陆公子的。”

    “可是花公子温柔,不会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陆公子有好奇心,如果这样一个貌美的少女演这样一出戏向你求助,你怕是会将计就计,但你们都会救下她,留下她。”

    “你们有依仗,自然自信,我可没有,那自然也得处处小心了,如今你们都要离开,我觉得我会有危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并不想赌这个万一。”

    陆小凤听她将他和花满楼的缺点一一点出来,不由得有些尴尬。

    温柔善良有好奇心听起来不像是缺点,但是在江湖上行走,这样的特质便会是缺点,因为容易被人利用,并且极其容易被人针对抓住把柄。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薛姚并没有说错,正如薛姚所说,无论这是不是个圈套,他和花满楼都会往里钻的,那人是早就算计好的,要引陆小凤入套,先算计花满楼,自然也调查过薛姚,她不算是毫无关系的路人,说不清那算计之人会不会突然对她也动手。

    “陆公子,我不同你们一起行动,我心中不安,可是和你们在一起,至少在发现我有危险的时刻,你们会第一时间出手救我吧?”

    “相比起待在这里,还是跟在你们身边更让我安心一些。”

    薛姚说得诚恳,表情也诚恳。

    心里却在琢磨着,究竟是哪里出了意外,假的上官丹凤已经出现在陆小凤面前,陆小凤却丝毫没有怀疑薛姚的身份,那那个假的上官丹凤究竟是谁?

    上官飞燕出现在花满楼面前的时候,表现得并不知道花满楼是个瞎子,事实上,若是他自己不说,旁人也不会知道他是个瞎子。

    就连薛姚都在怀疑,上官飞燕是真的不知道花满楼是看不见的,还是只是装作不知道,以她上个世界的经历,她对脑海中所谓的剧情,并不能尽信,所以她不能判断真假。

    若是她知道花满楼是个瞎子,她大可以用同样的面貌去见陆小凤,反正上官飞燕本就比上官丹凤长得更美,而见过上官丹凤的人并不算多。

    她父亲杀了真正的金鹏王朝的继承人取而代之,这样的事都做了,想必相关的知情人要么倒戈要么被处置了,她不至于还要伪装上官丹凤的样貌,所以她更倾向于上官飞燕不知道花满楼原本看不见。

    这样一来,她假扮上官丹凤的样貌才说的通,可是如今陆小凤见了上官丹凤,却并没有说薛姚的样貌与那人一样,难道去见陆小凤的另有其人?

    薛姚自认为没有插手任何事情,为什么剧情会变得不一样了?她必须搞清楚这件事。

    陆小凤耐不住薛姚的话,只好答应道:“那你便同我一起去找花满楼吧。”

    第43章

    出发前一晚,薛姚在空间里翻找毒药。

    但是找了一通,虽然找到了不少,但薛姚发现自己难以找到机会使用。

    她要杀的不止是上官飞燕,还有上官飞燕凭借美色勾引那些人,柳余恨、余秋雨、独孤方、霍天青……甚至还有上官谨和霍休。

    这些人,她凭借自己的本事,一个都杀不了,下毒?他们走过的江湖路可比薛姚多得多,薛姚不觉得她自己能有安全下毒的时机。

    虽然这些人之后都会被“剧情杀”,也就是都会死,可是薛姚能等到那时候吗?薛姚等不到的。

    她将故事讲给花满楼和陆小凤听,是因为他们都是江湖人,即便是帮忙,也不是所有人都会亲力亲为的帮忙,虽然这么说很冷漠,但这这是现实。

    他们是武侠故事的主角和男配,是正义的,但不是童话故事的主角和男配,不是圣父和烂好心,花满楼不杀人,但也不会去阻止陆小凤杀人。

    他们会帮助一个寡妇,但帮助的方式有很多种,而花满楼有钱财,陆小凤有朋友,他们并不会真的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只有薛姚这样的人,一个神秘貌美的女人,一个柔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个带着宝藏与故事,掩藏着江湖风雨与杀戮血腥的女人,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才会让他们亲自出手。

    所以薛姚编的故事半真半假,太假了,她连自己都骗不过,怎么骗得过陆小凤和花满楼?

    但真假参半,也会给她带来麻烦,便是如今,他们已经遇到了上官飞燕,也顺利入局,待到知道金鹏王朝的故事越来越多,他们迟早会察觉这金鹏王朝的背景和薛姚的故事有些相似。

    而故事,正是会由上官飞燕一一编造讲述给他们,上官飞燕并不笨,相反,她尤其聪明,只要花满楼和陆小凤稍微露出一点异样,以上官飞燕的个性,她绝对不会放过任何可疑的地方,发现薛姚的真实身份,也不过是很快的事,薛姚并不质疑上官飞燕的脑子转得不够快。

    从上官飞燕和上官谨杀了金鹏王朝的王子上官阙和公主上官丹凤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注定你死我活。

    所以,她一定要杀了上官飞燕,并且不能让任何人怀疑到她的身上,在她找上花满楼和陆小凤的时候她就已经预想了很多个下手的方式。

    “陆公子,你说我现在学武功,还来得及吗?”

    行进的路上,薛姚忽然问出这样的一句话来,让陆小凤不由得愣住了。

    陆小凤瞧了瞧她:“薛姑娘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了?习武之事,大多是自小开始的,如今再学,怕是学不出什么来。”

    薛姚笑道:“我也知道我如今要是想学,怕是学个花架子,连三脚猫的功夫都算不上,但是我只是想学学轻功,就算打不了,遇到什么危险,能够躲一躲跑一跑,拖时间等人来救我,总是有用的。”

    “轻功?”陆小凤琢磨了一番,随后道:“我可否摸摸薛姑娘的筋骨?只是动作可能有些冒犯。”

    薛姚大方的伸出了手:“陆公子请。”

    陆小凤有些无奈:“摸筋骨不是摸脉……”

    不过他还是顺手搭上了薛姚的脉,只是一瞬,陆小凤咦了一声:“薛姑娘以前习过武?”

    薛姚摇了摇头:“小时候看见别人习武想学,但家中不允许,后面似乎父亲喂我吃过什么东西,我不记得了,那会儿有一阵子力气变得很大,不过后面离开之后来到中原,父亲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事,我也不记得了。”

    薛姚知道这具身体中有些微薄的内力,似乎也是习过武的,但她并不会用这内力,她要怎么解释这一切?她自己身体里的内力,她却不知道怎么使用,也不懂,与其解释这些,不如直接编造吃了什么宝物。

    能凭空增长内力的自然是宝物,这也和她之前编造的背景十分符合,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总之一切推给家中诱人的宝藏便行了。

    薛姚并没有将这谎话说得太透,模棱两可的,反而更令人相信,陆小凤只面上诧异了一瞬,随后就并没有追问了。

    陆小凤也没有再摸筋骨,而是对着薛姚道:“薛姑娘体内有些微薄的内力,应当是薛姑娘的父亲曾经给薛姑娘吃过什么天材地宝,不过按照薛姑娘所说,应当是薛姑娘一家来到中原隐居后便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所以并没有将此时告知薛姑娘。”

    “不过薛姑娘如今想学轻功倒是好办了,薛姑娘体内是有内力的,只是不知道如何使用罢了,从无到有是难事,从有到用却是简单。”

    古代行路本就很慢,就算是陆小凤急着找花满楼,可薛姚有一点没有说错,就是她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他陆小凤,而不是花满楼,所以在他到达目的地前,花满楼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并且她们留下了薛姚与他报信,确认他一定会去,那就更不可能不会注意他们离开的动静,他们只要动了身上了路,花满楼也自然可以被好好对待,安静的待着等他们到来,何况陆小凤不认为花满楼要是真的遇到什么危险,连离开的本事都没有,很有可能是为了什么人而没有选择离开。

    所以在答应了教薛姚轻功以后,他们的路程倒是也算正常,不快也不慢,等到走到了目的地时,薛姚已经成功的学会了轻功,遇上普通的三脚猫功夫的江湖人,逃跑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目的地竟然是一处很陌生的庄子。

    薛姚皱了皱眉,似乎真的有些剧情不一样了,这里不是上官丹凤记忆里任何一处庄子。

    这处山庄坐落在半山腰,而这座山,从他们在山脚下的田地旁经过的时候便知道,这座山连同山脚下这片地,都属于一家姓上官的富豪,至于这位姓上官的富豪是做什么的,却是没人说的清楚。

    有人说他们是行商的,有人说他们是江湖人,有人说他们是大官退隐的后代,总之这家人给人的印象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并且十分低调,并不怎么与他们这些人打交道。

    陆小凤和薛姚是坐着小马车去的,毕竟这一路风尘仆仆,薛姚可没办法走路去,陆小凤也不会干这种白痴的事。

    而他们的马车可以直接从山下的山道上一路通往山庄的大门,这条山道极需人力,绝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开凿出来的,由此可见这家人的财力和实力。

    “这样的一家人,有什么事非得要找上我呢?”陆小凤叹了口气。

    “陆公子,我家主人久候多时了。”

    庄门前站着两位婢女,容貌清秀,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都十分有韵味,婢女便是如此,更能瞧出这家人的底蕴来。

    陆小凤叹了口气,跟着便走了进去,薛姚却是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现在所见的一切,哪一处都不符合上官丹凤记忆里对上官谨一家的任何印象。

    婢女们将他们带入了一处厅堂,但只这么说有些奇怪,因为这里像是厅堂,却又像是闺房。

    薄如蝉翼的轻纱笼罩在房间内,最正中的位置不是正厅的座椅,而是一座睡塌,房间其他的座椅摆设,也都是随时可以躺下的软塌,看上去十分适合就地休息。

    塌上斜靠着一个人,是一个美人,雪白的小臂漏了一节出来,轻轻的撑着头,微微闭着眼,整个人似乎柔弱无骨一般,看的人心头发痒。

    这个女人比上官飞燕还要美,上官飞燕已是角色,她却更难以用人间的语言来形容她的魅力。

    婢女轻声上前对着她道:“公主殿下,您的客人来了。”

    那美人这才轻轻睁开眼,眼波流转,妩媚动人,她的目光定在了薛姚身上一秒,随后滑向了陆小凤。

    她开口说话,声音更是慵懒动听:“陆小凤,可把你给等来了。”

    陆小凤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没了,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恹恹道:“丹凤公主,花满楼在哪儿?”

    那美人轻笑一声:“知道你现在没心情与我说话,不过我可没有怠慢花公子,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美人相伴。”

    “绯烟,带花公子的两位朋友去见见花公子。”

    那美人悠悠道:“等你见过花公子,便知道我说的是实话。”

    美人眼波一转,语气有些哀怨:“等你见过人了,便可以回来见我了吧,我可是等你等得好苦呢。”

    陆小凤一抬手告辞便溜走了,薛姚没敢多看那位“丹凤公主”,连忙跟着陆小凤走了出去。

    婢女面无异色的跟着出来在前面带路,陆小凤尝试着跟那婢女搭话,可是婢女十分有技术含量的微笑着,既不让人感到不礼貌,也不开口说话。

    陆小凤无法,只好放弃了,婢女很快将两人带到了一处院子前,随后道:“花公子就住在这里,我不便进去,请两位客人自行进院子吧。”

    陆小凤道了谢:“多谢绯烟姑娘。”

    绯烟笑了笑:“当不得客人一句姑娘,我只是个婢女。”

    随后便没有多说,踩着轻盈的步子离开了。

    薛姚这才开口,装作好奇的问道:“那位美人,便是你之前说的那位上官丹凤?”

    “她长得这样美,我一个女人见了都心动,你怎么好似避之不及的样子?”

    陆小凤无奈道:“我避之不及的当然不是美人,而是一个大麻烦,大大的麻烦,甚至天大的麻烦。”

    他大步踏进院子里,大声道:“花满楼!你可真是给我惹了一个大麻烦!”

    第44章

    花满楼轻笑,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你时常给我惹些小麻烦,如今我还你一个大麻烦,可算公平?”

    花满楼就坐在院里的花丛中,花丛中摆着一张小石桌,掩荫在花丛之间,十分有意趣。

    陆小凤脚尖一点,便轻轻的落入了里面,一屁股落在花满楼旁边的石凳上,端起他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哇……”陆小凤吓了一跳,“你有心情与我开玩笑,我还当你没事,大早上喝酒,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酒鬼?”

    杯子只是普通的茶杯,周围尽数是花香,这酒的酒味也并不浓,所以陆小凤还以为杯子里是茶水,谁知道竟然是酒。

    也是他对此丝毫没有预料,端起茶杯凑近的一瞬间他的嗅觉就感知到酒味了,可是花满楼不是个酒鬼,从来不会大早上喝酒,那一刹那他脑子里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着实是出乎他的意料。

    薛姚才学了轻功,虽然在路上熟练了不少时间,但要这样原地飞身还要不伤花瓣,薛姚掂量了一下自己,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不到。

    花满楼最是惜花之人,看出他心情不好,薛姚也没有在他面前做糟蹋花朵的事,老老实实的从一旁的小路里绕了过去。

    听到陆小凤的话后,薛姚也不由得惊讶了一瞬,花满楼大早上的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喝酒?真是难以想象这会是花满楼做的事。

    陆小凤拍着花满楼的肩膀:“你瞧瞧,薛姑娘也很震惊呢!你真是花满楼?不会是被哪个酒鬼给附身了吧?”

    花满楼温柔的笑了笑,只是此时的微笑中带了点忧愁:“我当然有事,怎么会没事呢?”

    花满楼向着陆小凤伸手,陆小凤一把抓住他的脉,挑挑眉:“这是中了什么药?竟然探不到你的内力了。”

    花满楼苦笑:“总归不会是软筋散,不过那位丹凤公主说,她并没有化去我的内力,只是我暂时不能使用了而已。”

    陆小凤又探了探脉,皱眉:“真是奇了怪了,没听说过还有这种药,花满楼,你如今感觉如何?”

    花满楼收回了手,整了整袖子:“只是浑身无力有些不习惯罢了,别的倒也还好。”

    薛姚瞧着他的模样不像是还好的样子,他的衣摆上还挂着一朵从花丛中勾下来的花苞。

    薛姚忽然开口道:“花公子,谁带你坐到这里来的,谁帮你斟的酒?”

    陆小凤忽然一愣,瞬间反应过来了。

    花满楼看不见!他平日里的行为能够与常人无异,除了环境是他所十分熟悉的以外,还仰仗于他的武功。

    如今他被化去了内力,对这里又不熟悉,他努力让自己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从来不会拿着盲人的盲杖走路,那这处弯弯曲曲的小径,不会是他自己毫发无损的摸索过来的,是有人带他过来的,并且还替他斟了酒。

    陆小凤略一思考,立马伸手探向花满楼的脖子,花满楼想躲,但他如今没有内力,躲不开陆小凤的身手。

    陆小凤的手触之间一片冰凉,立刻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了花满楼披上,眼中的怒气一闪而过:“你在这里坐了多久?”

    花满楼无奈道:“应该是昨夜。”

    “昨夜?”陆小凤更生气了。

    “谁大晚上就这样将你扔在这里,让你吹了一夜冷风?只给了你一壶酒?”

    陆小凤眼光一扫,瞧见脚下的酒壶,怒气满满:“你怕我发现,还故意搓热了手,将酒壶藏到脚下,你可真有本事!那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上官飞燕?”

    花满楼叹了一声:“陆小凤。”

    陆小凤冷哼。

    花满楼道:“飞燕失踪了。”

    薛姚默默的坐在一旁,听见这话,抬眼瞧了一眼花满楼,他脸上的担忧丝毫没有隐藏住的意思。

    在小楼里花满楼还只是有些许好感,或许有其他的顾虑让他并不表现出来,可是不过是和上官飞燕独处了一些时日,如今再看他,已是一副无法再隐藏的模样,不得不说,上官飞燕是真有本事。

    薛姚开始思考,如果她毒杀上官飞燕的谋划成功了,花满楼还会不会继续庇护她?

    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能完全瞒得过陆小凤,说到底,他是主角,薛姚并不知道是否会有主角光环笼罩着他,如果可以,她并不想成为他们的敌人。

    但是夜长梦多,薛姚怕自己的身份被上官飞燕识破,还有那个自称上官丹凤的女人,她绝不会是上官飞燕,变数太多,薛姚需要小心再小心。

    熟悉她的人想必都死了,被上官飞燕父女都解决掉了,而她作为女子,与男性长辈上官谨接触并不多,所以真正熟悉上官丹凤的人,也就上官飞燕而已,她只有杀了上官飞燕才能无忧。

    可现在出现的这个上官丹凤,却根本不像是上官飞燕找来假扮的傀儡,她为什么要冒充上官丹凤,她又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一切,只有靠花满楼和陆小凤才能得到答案,而显然,这个女人明显的神秘,很能引起陆小凤的兴趣,就算他是被迫入局,可设局之人也抓住了陆小凤的好奇心理。

    薛姚并不怀疑陆小凤能不能解开这个谜题,区别只在于,她是该现在行动试探一番,还是顺其自然见机行事。

    花满楼说了一句上官飞燕失踪之后便陷入了沉默,陆小凤面沉如水,他看着花满楼的脸色,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满是忧虑。

    陆小凤是个浪子,他不觉得自己会为女人伤心,因为他清楚,行走江湖的女人有多痴情便可以多绝情,而她们的痴情只是一时的,长久的痴情是有条件的,她们会因为得不到而悲伤,而哀痛,而恨,偏偏,陆小凤知道她们索要的,自己多半给不了也不会给,所以他自然学得会逢场作戏四个字。

    可是花满楼不同,他的朋友花满楼,是一个温柔的人,也是个善良的人,他不是个伪君子,而是一个真君子,所以他要是动了情,绝不会是同他一般与人虚与委蛇,他付出的是真心,可是在这江湖之中,真心能换来真心吗?真心能换到真情吗?

    瞧瞧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想想这两个叫做上官的女人设下的局,陆小凤并不看好这段感情。

    但正如花满楼从不会对陆小凤的感情生活指手画脚,陆小凤也无法劝解花满楼,他只能道:“如果只是失踪,那我们找便是了。”

    一个人失踪,无非就是失去了联系,这样的情况有很多种可能。

    “她可能只是突然有事离开了,没来得及告诉你,那位上官丹凤公主,应该是她的姐姐吧,她的姐姐都没有着急,你也不必担心。”

    这样劝慰的话苍白无力,但薛姚仍旧道:“不如花公子说说昨夜是什么情况,那位飞燕姑娘为什么突然离开了,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一整夜都没有回来,总得有些缘由。”

    陆小凤道:“她离开之前都说了些什么?”

    花满楼摇了摇头:“她没有说她要离开,她只是将我带到这里,拿了一壶酒,说去厨房拿点小菜,便再也没有回来。”

    陆小凤皱了皱眉:“这里没有婢女吗?”

    那位丹凤公主命婢女带他们到了这处院子,那婢女不曾踏进来便离开了,陆小凤以为,这是因为这处院子是别人的地盘,比如那位上官飞燕的,所以她作为丹凤公主的婢女,不会随意进入。

    “你在这里这些时日……”

    “我在这里这些时日,都是飞燕在照顾我。”

    没有婢女,便没有旁人,这里只留下他们二人孤男寡女,最是适合培养感情的环境,薛姚轻轻的看了一眼陆小凤,略微一挑眉,陆小凤的脸色难看得很。

    想来,他是察觉到花满楼对上官飞燕产生感情,是有人故意为之。

    陆小凤不再追问,而是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问问这处的主人家,家里有人莫名去了厨房就失踪了,她们该知道才是。”

    陆小凤皱眉道:“还有你的内力,不管她们想要如何,总归先答应下来,当务之急,是解了你身上的药性。”

    薛姚轻声道:“那位丹凤公主……想来是有求于陆公子才会出此下策,陆公子觉得这些事情,是巧合吗?”

    陆小凤不是傻子,当即冷静道:“自然是算计,可是即便是算计,我对花满楼身上的药束手无策,解决不了这个麻烦,就算是算计我也得去。”

    薛姚眼眸微微一闪:“就是不知道她们花费这么大的力气,究竟所求何事,但想来……若是所求甚大,恐怕也不会轻易对陆公子和盘托出,飞燕姑娘的下落,若是那位丹凤公主所为,应当也不会轻易的透露给我们。”

    “我想,可能……陆公子一过去,便得做好帮忙办事的准备了。”

    陆小凤觉得她话中有话,偏了偏头,对着薛姚问道:“薛姑娘有什么高见?”

    薛姚摇了摇头:“高见不敢当,只是花公子对上官飞燕姑娘的心意恐怕早就无法隐藏在人前,我们看得出来,那这宅子里的人自然也看得出来。”

    “与其只向那位丹凤公主寻求花公子身上的解药,再让她说出让我们帮忙,或者是等花公子开口要找飞燕姑娘,她从而提出条件,不如主动一些。”

    即便现在故事似乎出了些变故,但主要的人该参与的也会参与,不管上官飞燕和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丹凤公主在谋划什么,既然如今仍旧算计了花满楼和陆小凤入局,至少她们有一个目的还没有变。

    “逆水行船,不如顺水推舟。”

    第45章

    与其被动被指使着找上独孤一鹤和闫铁珊,不如主动一些。

    而霍休,她们是一定会合作的,因为这是于她们而言十分优质的合作对象。

    只要那位丹凤公主身上没有其他的变故,薛姚并不认为上官谨和上官飞燕会舍近求远,明明有霍休这样合适的人选却要去找其他的人。

    而且她们直接对着花满楼和陆小凤找上门来,也很难说这背后是不是会有霍休的影响,毕竟,谁都知道坑陆小凤最惨的,可都是他的“朋友们”。

    唯一的变数,也不过是那位“丹凤公主”。

    这样莫名冒出来的人,令薛姚有些心中不定。

    “薛姑娘说得对。”陆小凤一把拉起花满楼。

    花满楼僵硬的身体,全靠陆小凤坐下之时就替他输送内力才暖和起来,只是输送的内力只要陆小凤的手一离开,便会消失于无形之中。

    陆小凤不放开手,花满楼也只好任由他拉着,直接走出了院门。

    几人准备往那位丹凤公主见她们的地盘走去,只是刚走出院门没有多久,便被人拦下。

    并不眼熟的婢女对着陆小凤道:“陆公子,殿下现在不曾有空见你。”

    陆小凤一挑眉:“方才丹凤公主还很乐意与我说话,怎么变卦这么快?”

    那婢女笑了笑,带着歉意道:“请陆公子和陆公子的两位朋友先回去歇着,殿下有空自然会派人来告知陆公子的。”

    以陆小凤的武功,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一个婢女拦住,只是此时是他有求于人,花满楼身上的解药还没有拿到,陆小凤并不想就在此刻得罪那位丹凤公主。

    因而只迟疑了片刻,见不到丹凤公主,也没什么可谈的,陆小凤便顺从的带着花满楼回去了。

    陆小凤临走还不忘笑着道:“若是丹凤公主有了空,可别忘了我。”

    那婢女恭敬道:“陆公子是贵客,自然不会忘了您。”

    花满楼在毫无内力的情况下在外僵坐了一夜,吹了一夜的冷风,他并非不能自己摸索回屋子内,目不能视物,又失去了武功,但也有手有脚,四肢健全,若是想要回屋子里休息,多的是时间和办法,无非是可能这样的方式会令他狼狈许多,但花满楼并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

    他之所以傻傻的在外面僵坐一夜,不过是因为心中担忧上官飞燕罢了,因为心里担忧,夜不能寐,既不能安心的睡下,不如就在原地等着,没想到一等等了一整夜,没有等到上官飞燕,却等来了陆小凤和薛姚。

    陆小凤拉着花满楼出去,不过是想早点找到丹凤公主拿到花满楼身上的解药,习惯了拥有武功和内力之人骤然失去,必定会十分不适,何况这药物十分诡异,竟然连一丝内力的痕迹都探不到,若是长期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变成如若普通人一般体虚易病也是有可能的。

    但如今既然见不到丹凤公主,也不能立刻拿到解药,陆小凤也不纠缠,连忙带了花满楼回屋子休息。

    “你如今并非被封住了穴道,内力压制在了体内,而是如同消失一般,丝毫痕迹都探不到,便也不要逞强,你如今就是个普通的没有内力的人。”

    “吹了一夜冷风熬了一夜,现在还是躺下休息吧,我可不想你在这时候病了。”

    陆小凤的话虽然说得不够动听,但关切之意却是实实在在的,花满楼无奈笑了笑:“只熬了一夜,便是普通男子也没什么所谓的,我怎么会因为这个就病了。”

    陆小凤眉头一挑:“普通男子就算是熬夜,也不会呆呆傻傻的坐在外面吹一夜的冷风,他们都是机灵人,自会饿了找吃的,渴了找水喝,冷了知道回到屋子里,坐久了起来冻一冻,也只有那等傻子才什么都不会,只会叫人拖着才进屋子里去休息。”

    薛姚忍不住笑了笑:“陆公子明明是关心花公子,却偏偏不肯好好说话,还要骂一声傻子。”

    陆小凤头一摆:“我可没有骂谁是傻子。”

    花满楼难得露出个开怀的笑来:“你没有骂人,倒是我自己对号入座说我自己是个傻子了。”

    薛姚道:“花公子不仅该歇着,还该喝点姜汤去去寒,我出去瞧瞧她们的厨房在哪里。”

    陆小凤不客气道:“那就多谢薛姑娘了。”

    此处既然是那位丹凤公主请他们来的,如今还没有和他们提过要求,自然也风平浪静,薛姚在这宅子里走动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交情,自然不是薛姚能比的,薛姚瞧出他们嘴上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实则是因为她在此处,两人难以剖心说着肺腑之言,便借口离开。

    出了院子,薛姚毫不意外的被婢女找了上来。

    “薛姑娘可有什么吩咐?”

    看似殷勤,实则是监视,得了陆小凤的指点,薛姚已经可以掌控自己白来的微薄内力,算得上习武之人,多少也能看出这婢女有些武功的底子。

    这个婢女能够如此快的出现在薛姚的面前,并不在意薛姚发现她在监视他们。

    薛姚微微一笑:“我想去厨房煮个姜汤,不知道往哪里走,姑娘可否带个路?”

    那婢女正要答话,身后却又走来了一名婢女,这位婢女看起来很是眼熟,正是之前在丹凤公主身边为他们带路的绯烟。

    “怎么能让客人亲自去厨房?”

    绯烟吩咐那婢女:“去厨房煮一碗姜汤给花公子送去。”

    薛姚目光闪了闪,她丝毫不避讳她们知道花满楼身上发生了什么,说明花满楼等了一夜是她们故意如此,至于上官飞燕的失踪究竟是为了什么,却是没那么重要,难道就这么有信心陆小凤一定会应下她们的事?

    绯烟吩咐完婢女,转头对着薛姚笑了笑,看不出什么态度,只是语气十分客套的道:“薛姑娘若是有空,我们殿下请您移步相见。”

    薛姚眉头一挑:“自然有空,请绯烟姑娘带路。”

    这位丹凤公主空闲了,不急着见陆小凤,反而先见她,这倒是有些奇怪。

    看着绯烟带路的背影,薛姚陷入沉思,虽然这事奇怪,但她应当不会有什么生命威胁?

    仙草给她留下的东西保命是足矣的,但那只是一时的,她不能总靠外力,自己却毫无自保的能力。

    对上官飞燕动手既是为了自己占据了上官丹凤尸体的后续安全,也是为了对自己进行锻炼,来了这样的世界,就要学会这个世界的行事规则。

    有名有姓的习武之人哪个手底下没有人命,哦,除了花满楼。

    以前世界的观念并不适宜于薛姚在这个世界行走,薛姚清晰的认识得到这点,也正在让自己改变。

    绯烟带着薛姚见到了那位美艳绝伦的丹凤公主,她静静的坐在那里,收起了那副慵懒的姿态,看上去有些安静。

    “绯烟,你先下去吧。”

    绯烟点了点头:“是,殿下。”

    她转过头来看着薛姚,露出一个友好的笑:“薛姑娘,怎么不坐?”

    薛姚感受到她的善意,却有些莫名,只维持着平静的态度轻轻的坐在一旁的座椅上。

    这位丹凤公主端起茶杯,缓慢的旋转着,轻轻的吹气,似乎是无聊中下意识的吹着热气玩。

    她像是在思考着什么,随后对着薛姚道:“我的人并没有查探到薛姑娘的来路,薛姑娘的来历似乎有些神秘,像是凭空出现一般。”

    她的语气很温和,平静得像是在讨论“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一类的家常话语。

    “薛姑娘第一次被人目睹,便是出现在镖局,且不说那经不经得起推敲的故事,你的目的直指花满楼,却在到了花满楼身边后什么也不做,只是住在了他那里……”

    “随后在和陆小凤来这里的路上,又央求他教你武功,想必之前在花满楼的小楼里,你也提出了这个要求。”

    她顿了顿,目光看着薛姚,意味不明的问道:“薛姑娘究竟想做什么呢?”

    薛姚温和的回答:“我不知道公主殿下的意思。”

    那位丹凤公主并没有被薛姚装傻的态度惹生气,而是道:“或许我没有说得太明白,薛姑娘来路不明,却又莫名知道花满楼和陆小凤,直接找上他们,寻找机会学习武功,如今又跟着他们一同行事,薛姑娘想做他们身边的什么人呢?”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

    薛姚挑了挑眉:“身边的什么人?”

    在找上花满楼之前,她在镖局的人面前一直遮掩面孔,就连头发也是盘着作妇人头,撒谎编的故事她并不会自己到处散播,让镖局的一些人知道,也不过是为了给找上花满楼作一个借口。

    而找到花满楼后,她可以摘下了面纱,换成了易容,但仍旧作的妇人打扮,若是她有心做花满楼或者陆小凤身边的什么人,她不会将避嫌的心思表现得这么明显,因为花满楼和陆小凤都知道她没有嫁人,只是个未婚的女子,她要是有心,自然会做未婚女子的打扮待在他们身边才是。

    薛姚看着眼前这位假冒的丹凤公主,她的气质和仪态,并不像是上官飞燕找来的傀儡,那她又为什么要假冒上官丹凤出现在陆小凤的面前?

    “公主殿下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这倒是叫我有些疑惑了。”

    薛姚抬手扶了扶她的发髻,簪着妇人头的簪子还好好的待在头上,并没有披散着。

    对面美貌的女子笑了笑:“或许是薛姑娘对我还有太多的戒心,所以不肯告诉我。”

    她抬眼看着薛姚:“我的意思是,在我的家乡,花公子和陆公子都是十分出名的人物,我不幸流落到此处,想要找人帮忙,第一个想起的便是陆小凤陆公子。”

    薛姚微微一愣,那位丹凤公主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像是想要从她的反应中确认什么事情一般,瞧见薛姚怔愣的表情,她勾起一个笑容,轻声道:“想来薛姑娘也是一样吧?”

    第46章

    薛姚本来并没有第一时间领会她的意思,可在眼前的人笃定而又急切的问询中,薛姚灵光一闪,随即有些呆愣的吐出了两个字:“穿越?”

    薛姚说这两个字时候的声音很轻,很低沉,似乎是在窃窃私语,生怕被别人听清,但她的吐字又非常的清晰,而这处只有她们两个人,对面的人自然听得清她说的是什么。

    那位丹凤公主听到这两个字,似乎终于是确认了什么事,激动的上前一步,抓住了薛姚的手:“我就知道!”

    她的声音喜悦而又激动:“我就知道不在原著的剧情中出现,却又莫名其妙的跑到陆小凤这个主角身边的人,肯定和我一样!”

    她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像是沙漠中干渴的旅人找到了一汪清泉,激动兴奋而又有些疯狂。

    她喋喋不休,似乎是许久没有找到可以一起说话的人,不管薛姚想不想听,便迫不及待的吐槽起来,“这破世界,我真是受够了,谁想穿越呀?我可不想!怎么偏偏就落到了我身上。吃穿住行没一样好受的,想要过的好一点都要花钱如流水,我还得自己想办法赚钱,赚钱还不够,还得找高手保护。我想自己习武,太苦了,可不习武没有自保的能力,赚了钱也只能为他人做嫁衣。”

    她忽然想到什么,目光锐利的扫向薛姚:“你从镖局的路子找到了花满楼身上,你的钱从哪里来的?花家的镖局交付的银子可不低。”

    她的状态看起来不太正常,说出的话,语气也有些尖锐,没有像刚才一样温和的态度。

    薛姚顿了顿,开口道:“我穿越成了一位富商之女,只是这位富商之女已经去世了,陪葬颇为丰厚,我用的是她的陪葬。”

    古人重视后事,既是富商之女,便是女儿,陪葬也都是值钱的物品,这么一说也说得过去,所以这位丹凤公主相信了。

    她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才一直蒙着面,因为借用的是去世之人的身体,这样的容貌不便在那尸体附近露面。”

    她对薛姚的借尸还魂之说并没有什么意外,所以薛姚试探道:“你呢?你也是一样,借用了别人的身体吗?”

    她忽然便冷静了下来,最后冷冷笑道:“我比你幸运,是穿越到一个小孩子身上,就这样渐渐长大,所以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任何人面前,并不害怕有人怀疑我。”

    “但我也比你不幸,你一定听过我的名字。”

    薛姚不可查的皱了皱眉,随后问道:“我听过你的名字?”

    她道:“我的名字叫做沙曼。”

    薛姚有些惊诧:“沙曼?”

    这个名字太过熟悉,熟悉到薛姚甚至不需要思考便能反应过来。

    沙曼冷冷一笑:“我在无名岛上醒来,得知自己叫沙曼,我不想拥有沙曼的命运,便只能自救,可怎么能从无名岛上逃脱呢?我只能先证明自己的价值。”

    虽然她没有明说她是怎么证明自己的价值的,但她说的那些赚钱习武之类的话,薛姚却突然明了。

    无名岛的那老头野心不小,无论他想要做什么,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必然少不了的便是那最庸俗却又最不可或缺的银白之物,既然沙曼是穿越的,只要她不笨,便有无数的奇思妙想,只要她提出来,只要她可信,那她便是无名岛那老头最有用的赚钱工具。

    薛姚目光沉沉,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的沙曼,难道还会保持着穿越前的天真,要与她诉说同乡之情吗?

    她不知道穿越前的沙曼是什么性格,但她并不认为天真而单纯的人能够在无名岛那样的地方生活了十几年,还不曾改变。

    就连她也不过是才经历了一个红楼的世界,甚至她在红楼的世界待的时间还没有沙曼在这里待的时间长,就已经感受到了危机,决定改变自己,沙曼怎么会一点都没变呢?

    她要是已经改变了,却又突兀的与她相认,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薛姚并不认为她说这些只是单纯的在告知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而与眼前的沙曼相比,沙曼也已经拥有了武功,甚至她的武功比薛姚这三脚猫的功夫要高,所以她说这些话并不是在示弱,她们两个之间处于弱者地位的一直都是薛姚而已。

    于是薛姚问道:“那你如今出现在这里,是已经摆脱了无名岛,还是想要做别的什么事?”

    薛姚顿了顿,补充道:“你应该是想摆脱无名岛的吧?”

    那无名岛的老头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沙曼在他手底下,就算是个赚钱的金菩萨,以那老头的性格,沙曼也讨不了好,她难道要永远指望那老头看中她吗?那是不可能的。

    即便沙曼替那老头赚了很多钱,可是赚钱的点子也不可能一直都有,铺了这十几年的摊子,想必他已经通过沙曼积累了很大的财富,薛姚并不怀疑沙曼有这样的能力,因为沙曼这不是已经出了无名岛,出现在了这里,若不是拥有一定的自由和一定的地位,她想必现在还出不了无名岛。

    享受过自由的生活,没有人愿意被压抑着,薛姚不愿意,才想学武功,才想在这个世界掌控自己的命运,薛姚认为沙曼也是一样,没有人可以保护自己的时候,只有自己能保护自己。

    沙曼果然点了点头:“我当然不想呆在无名岛,所以我才出现在这里。”

    “我借口巡视生意离开了无名岛,特地找上了上官谨,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杀了上官丹凤,可惜了,我特地回忆剧情,想要来插一手,只是来的有些晚了,我告诉上官谨,与其让上官飞燕一人分饰两角这样冒险,倒不如让我来扮演上官丹凤。”

    “他们想要借用金鹏王朝继承人的身份,夺取当初离开的那几位臣子的财产,要引人入局,自然越隐秘越好,上官谨不想放过独孤一鹤和闫铁珊,我便把霍休如今的身份透露给他,他也对霍休的财产野心勃勃。”

    “可是他们两个的心眼子可比不上霍休,我便告诉他们,需要利用一下陆小凤。”

    “我不过是提前将上官飞燕使用的计谋告诉了上官谨,自然与他们的打算不谋而合,只是他们缺的不仅是金钱,还有人脉,不然他们无法杀掉闫铁珊和独孤一鹤。”

    “之前他们想与霍休合作也是如此,他们所欠缺的,霍休都有,而他们想要的,霍休也想要,两拨人一拍即合,自然能够合作,可是在杀了独孤一鹤和闫铁珊之后呢?他们两边的人自然都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最后的赢家都觉得会是自己。”

    “如今我来横插一杠,既可以为他们提供金钱,也可以为他们提供人手,我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占据金鹏王朝上官丹凤的身份,既不要他们最后的财产,不要他们其他的任何东西,他们权衡利弊,自然愿意放弃霍休与我合作。”

    薛姚一开始就想霍休是上官谨和上官飞燕的最好合作人选,只是当时想着还有上官丹凤这个变故没能确定,如今果然不出她所料,沙曼横插一脚,他们已经不再选择和霍休合作。

    “可是,你帮他们做什么?”薛姚想不明白。

    上官谨和上官飞燕这对父女,手中并没有什么势力,根本无法和无名岛的势力对抗。

    “我可没有帮他们,我只是为了自己。”沙曼道,“你一定很疑惑,但是我说了,我是有条件的,帮他们的前提条件是我要成为上官丹凤。”

    “他们杀了上官阙,杀了真正的上官丹凤,也清洗了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如今上官飞燕并没有一边做着上官飞燕,一边扮作上官丹凤,而我又有上官谨的承诺,所以我以上官丹凤的身份出现,除了上官谨和上官飞燕知道真相,便再没有人会怀疑我。”

    “而无命岛的人轻易出不了无名岛,岛上本也没有多少人见过我的真实面目,特别是在我的有意遮掩和那老头的利用之下,除了吴明那老头,即便是曾经见过我的人,也有许多年没有见过我的模样了。”

    “只是为了上官丹凤这个身份?”薛姚有些疑惑不解地问道,“你要这个身份做什么?金鹏王朝早已不复存在了,这个身份就算是个公主,也不过是说来好听罢了,一个亡国的公主有什么作用?”

    “何况你还要帮他们对付闫铁珊和独孤一鹤还有霍休,闫铁珊是个商人,他要是死了,会有人为他报仇的,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想着怎么瓜分他的生意,侵占他的财产,一旦乱起来,他留下的也不算什么麻烦了。”

    “可是独孤一鹤背后还有峨眉派,他的徒弟虽算不得什么绝世高手,但也是青年俊才,年轻人一腔热血,非得撞个头破血流,替他们的师傅讨回公道,这是个麻烦事,要杀他们不难,可是若将他们灭了门,江湖上其他的门派也必然会警惕起来,若是他们有了别的想法,想要插手此事,或者借此发挥,对你来说也是个麻烦。”

    “更别说对上霍休了,那可是青衣楼的楼主,你背后的无名岛要对付青衣楼不难,可是你既然想借助这件事情摆脱无名岛,那你应该不会向无名岛求助吧?”

    沙曼点了点头:“你说的都没错,我不但不会向无名岛求助,甚至无名岛的人并不知道我出现在这里做了什么事,我与上官父女的交易是我个人的行为,要是扯上无名岛,那我之后还怎么摆脱他呢?”

    薛姚这就有些疑惑了:“那你何来的胜算?”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ing,社畜6月加班要加鼠了,希望7月不要再这么忙了。

    第47章

    以她个人的力量,就算能算计上官谨和上官飞燕父女,借算计陆小凤之事同原著一般让西门吹雪杀了独孤一鹤,再让上官飞燕成功杀掉闫铁珊,可是没有与霍休合作,而是一开始就要算计霍休的话,以沙曼个人的力量,她要怎么对付青衣楼呢?

    陆小凤最终从霍休那里脱身,也是万般惊险,如今前面的事情有了变动,后面霍休的结局必然不会再同原著中一般。

    “我只是不能再留在无名岛了,我无法再在无名岛待下去,只能想办法尽早脱身,就算只有一丝胜算,我也要搏一把。”

    沙曼的脸上透露出冷酷又狠辣的神情,薛姚不在追问她为什么无法再留在无名岛了,等了那么多年,如今却再也忍不下去了,只是一瞧沙曼如今这绝色的容貌和妙曼的身躯,便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她可以不必再深究。

    “我本来只有一丝胜算,可是看到你,我便觉得我更有机会了。”

    薛姚愣了愣:“我?我能帮你什么?”

    说这句话并不是薛姚真心的因为同乡之谊想要帮助她,只是听到沙曼说出的计划,她明白,至少她们有一个目的是一致的。

    那就是上官谨和上官飞燕父女,沙曼并没有打算将他们的性命留到最后,真巧,薛姚也是准备要杀掉他们的,既然目标一致,那自然是合作,这再好不过。

    虽然还不知道沙曼想要上官丹凤的身份做什么,但她都说了,她唯一的目的就是获得这个身份,那她一定想要用这个身份去做很重要的事情,这个身份对她来说如此重要,而知情人只有上官谨和上官飞燕,她自然不会留下这两个定时炸弹来威胁自己。

    沙曼柔声道:“你跑到花满楼的小楼中住下,想来不过是想寻求庇护,你的武功很差,这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富商之女,能习武都算不错了,想必你曾向花满楼和陆小凤求助过,但是他们并没有办法教你是不是?”

    薛姚没有说话,因为沙曼说的没错,一开始她其实是想向花满楼学习武功的,陆小凤的武功来历皆不可寻,贸然向他说想学习武功,陆小凤未必会教她,花满楼不同,薛姚是为了自保才向花满楼提出学习武功,花满楼这么善良的人,大概率不会拒绝她。

    但是最终花满楼还是没有教她,像花满楼这样的人家,学习的自然都是正统的武学,那便是自小习武,厚积薄发,薛姚若是想要快速成为高手,在他们看来,那是属于旁门左道,他们虽然并未因此而鄙夷薛姚学武的目的,但是他们认为这样的习武方式是有害的,花满楼不可明知道这样速成的方法有害,却依旧要教给薛姚。

    而薛姚在了解了花满楼的想法之后,很快速的便放弃了这个要求,她并不是放弃了习武速成的办法,而是在得知了花满楼的想法,既然他们认为这样的方法是旁门左道,那薛姚就不会再对他们表现出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毕竟在她还想得到花满楼的庇护,抱花满楼的大腿的时候,还是顺着花满楼的想法,尊重花满楼的想法为主。

    沙曼并不在意薛姚的沉默,而是继续道:“他们想来不理解我们这样来自和谐社会的普通人,对于武力不足,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恐惧。”

    而她们偏偏又是女子,偏偏又如此貌美,在这样的武侠世界,高手遍地,人人都会些拳脚功夫,如果有速成的办法,她们哪里会管什么歪门邪道不歪门邪道?

    比起无法拥有武功,而可能会遭遇的一切,她们宁愿去学习那些歪门邪道,优先站在掌控自己命运的主位上。

    “这些与我能帮你有什么关系?”

    薛姚将话题拉回了正轨,“我出来的有些久了,要是再不回去,等会儿怕是连谎话都不知道要怎么编了。”

    薛姚说的这话,便已经是在暗示,如果有可能她和沙曼达成一致,会一起欺骗陆小凤和花满楼,如今她出来这么久,花满楼不是个随意怀疑别人的人,可是陆小凤很精明,却不能轻易的找借口骗过他。

    沙曼笑了笑:“我需要你帮我,自然也要给出我的报酬,我如今不过是在告诉你我能给出的报酬。”

    “他们给不了你的武功,我可以给你,你放心,即便这算得上是旁门左道,可也是我自己使用过的东西,后遗症无非是不能像真正的高手一般不断的精进而已,它能让你快速变成高手,变得强大,只要不对上顶尖高手都有一战之力。”

    这对薛姚来说已经足够了。

    要是有条件,她当然能够希望像花满楼所说的那样,自小开始练习学习正统的武学,这样也有机会不断突破,不断精进,不断变得更强,毕竟强者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她现在没有这样的条件,却偏偏处于十分弱势的地位,她想要迫切改变这样的地位的话,只能寻找别的办法。

    所以薛姚十分认同沙曼的观点:“我确实需要这样的报酬,那么作为交换,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沙曼忽然问到:“你不想问我要上官丹凤的身份做什么吗?”

    不等薛姚回答,她却主动解释道:“吴明老头弄了个无名岛,掌控了太平王世子,他野心勃勃想要做什么,你知道吗?”

    薛姚挑眉:“我不太记得了。”

    薛姚说的是她不太记得原著中的吴明老头竟有什么样的阴谋。不过她记不记得并不重要。

    沙曼冷冷的一笑:“他呀,不仅想要做江湖的帝王,还想要做人间的帝王,这般藏头露尾之辈,不过因为武功高强,便将自己当做天下第一人的存在了,实在是可笑。”

    “可是他这般藏头露尾,也说明了他有这样的野望,却害怕对上朝堂,不然他躲躲藏藏做什么呢?”

    “这天下武功能胜于他之人寥寥无几,我也不能总指望着陆小凤的主角光环吧,既然他害怕对上朝廷,那我便往那小皇帝身边凑。”

    薛姚眨了眨眼,似乎是明白了沙曼的意思。

    “你想要做那皇帝身边的人?”

    沙曼勾唇一笑:“那个人既然能够对白云城主叶孤城说出卿本佳人,奈何从贼这样的话来,也是个妙人,他说出这样的话,即便不是什么好色之辈,可也是欣赏美色的人。”

    “于外表,沙曼是个绝世美人,于身份,金鹏王朝虽然已经覆灭,可上官丹凤怎么说也是个公主,论价值,我能替无名岛带去的,我也能给皇帝带去,何况我并未将真正的杀器献给无名岛。”

    沙曼给无名岛带去的,不过是一些赚钱的法子,虽然这些年已经替无名岛累积了无数的钱财,但真正的大杀器,那些适合朝堂,适合小皇帝掌权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至于吴明老头,那个江湖人的思维未必会重视这些,沙曼也掩藏着并没有将这些透露给他,这些东西正适合她拿去给小皇帝投诚所用。

    “价值这东西,我只能私下露给皇帝,美人这样的面容,和公主这样的身份,才是我进入皇宫的通行证。”

    “既然我要进入皇宫,那我便不能与陆小凤有牵扯。”

    所以,原著中上官飞燕使用的美人计对着陆小凤便无法使用了。

    陆小凤确实是个多情之人,他若不是对上官丹凤动了情,怎么会那般费尽心力的帮助她们?

    沙曼占据了上官丹凤的身份,有利也有弊,利自然是利她自己的目的,弊便是改变了这样的条件,她不能保证陆小凤还会如她所愿的行动。

    若是她自己与陆小凤谈判,只提条件都不够稳定,所以她依旧默认了上官飞燕的行动,花满楼入了局,陆小凤为了好友,也不得不一脚踏进来。

    而薛姚的身份出现的正好,陆小凤和花满楼不会怀疑薛姚与沙曼会有什么关系,因为她们本就没有什么关系。

    偏偏薛姚的身份在他们身边,是友好和善而无害的,至于需要不需要做什么,只不过偶尔说说话,敲着边鼓,引导他们一番,这些事情绝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因为无论是沙曼还是薛姚,都没有想要害他们的意思。

    若是薛姚没有出现,做这些事情的,恐怕就是上官飞燕了,在沙曼的计划中,上官飞燕是要死的,若是上官飞燕死后引起陆小凤和花满楼的怀疑,偏偏她的计划还没有完成,事情便会变得十分的麻烦。

    如今,前期做这些事的人自有上官飞燕,而后期又多了一道保险,沙曼自己也说,哪怕只有一分胜算,她也要搏一搏,又怎么会放过薛姚这样的助力?

    薛姚想明白了这一点,也并不介意沙曼将自己也当做棋子的一部分。

    薛姚道:“你我各取所需,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沙曼开心的笑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那上官飞燕,你打算什么时候解决?”

    沙曼轻哼一声:“自然是越快越好。”

    “上官飞燕这个女人,她太贪婪,生性狭隘,太容易妒忌,太不可控,她知道我是假冒的上官丹凤,若是让她在这件事中参与的时间太长,她难免会生出什么别的心思。”

    “特别是她如今已经认定自己将那花满楼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她自己,难保她不会背弃我们的约定,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他们,她就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我不想放任这个定时炸弹太久。”

    “你说的很对,闫铁珊未必必须要死,独孤一鹤也未必得死,他们死了,既麻烦又不麻烦,但我本也不想要他们手上的东西,不惹上更多的麻烦,自然是最好的。”

    “可是霍休必须得死。”

    第48章

    “霍休和上官谨与上官飞燕父女一样贪婪,闫铁珊和独孤一鹤远走,对上官木失望,我顶着上官丹凤的身份出现,只要不再牵扯他们,他们未必会追究我的身份。”

    “可是霍休不一样,霍休野心勃勃,也太聪明,太精明,他也是一个定时炸弹,他知道真正的金鹏王朝的血脉有什么特征,如果我进入皇宫,他也未必不会想办法试探我的身份,我必须要除掉他这个麻烦。”

    沙曼忽然道:“不说这些了,你出来的太久,该回去了。”

    薛姚点了点头:“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现在我该回去了。”

    薛姚被绯烟带回了花满楼和陆小凤所在的院子。

    花满楼的内力仍未恢复,身体有些虚弱,喝了点驱寒的姜汤便被陆小凤点了睡穴强制睡下了。

    薛姚回到院子里的时候,陆小凤正坐在外面等着。

    他知道薛姚刚才出去只是为了留出空间,让他和花满楼好好的谈一谈,他也知道在那位丹凤公主没有达成她的目的之前,薛姚在这宅子里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才放心的让薛姚一个人出了门。

    只是没想到薛姚一出去便出去了这么久,他将薛姚带上路,理应保证她的安全,陆小凤担心的同时也觉得有些疑惑,这会儿看见上官丹凤的婢女绯烟将薛姚送回来。

    陆小凤问道:“是那位丹凤公主找了你?”

    薛姚回答道:“出去的时候凑巧碰上了绯烟姑娘,她说,丹凤公主正巧有空,觉得陆公子和花公子有话要说,所以先找我去聊了聊。”

    薛姚又笑了笑,补充说道:“倒也没有说什么,我不了解花公子和那位飞燕姑娘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也没有突兀的问她。”

    毕竟那是花满楼的事,陆小凤有立场可以替花满楼问,可是她薛姚却没有这样的立场,这到底是花满楼的私事。

    陆小凤也并没有在意:“就算问了她,她也未必跟你说真话。”

    毕竟她们一开始就是冲着陆小凤来的,目的明明白白,毫无遮掩,甚至为了让陆小凤入局,连花满楼也算计了,如今再拉着薛姚随意聊聊天,陆小凤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毕竟薛姚是跟着他一起来的。

    “既然你平安回来了,那你先去休息吧,想来丹凤公主应当是有空了,我这就去找她,至少得先把花满楼身上的解药拿到了再说。”

    薛姚点了点头,目送着陆小凤出了院门。

    陆小凤并没有追问她出去这么久和丹凤公主聊了些什么,想来应该对薛姚没有什么怀疑,毕竟要不是沙曼以穿越的事情和薛姚相认,薛姚根本不会和她,仅凭一次聊天就能达成什么合作,陆小凤毫不怀疑也是有道理的。

    薛姚并不关心沙曼究竟要怎么哄骗陆小凤,左右也不过是用那套两人都清楚的话术,沙曼说需要薛姚帮忙敲些边鼓,怕是觉得上官飞燕这个因素有些不可控。

    原著中说上官飞燕爱上了霍休,无论是薛姚还是沙曼,都不太相信这个可能,她或许是爱,但却不是旁人所理解的大众意义上的爱情,她爱的是霍休的势力,爱的是霍休的金钱,爱的是霍休的地位。

    而上官飞燕虽然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可是她也始终把自己放在依附别人,特别是依附男人的地位上。

    她找三大高手在自己身边,以为全凭自己的美色,可是花满楼看不见,并不是爱上她的美色,她却只凭着性格就吸引了花满楼,这说明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女人,但偏偏却被自己的美貌蒙蔽了双眼,以美貌为武器,而不是以智慧。

    所以她让自己爱上了霍休这个老头,因为她想要的一切东西,她觉得依附霍休便可以唾手可得,甚至为此放弃了霍天青这个潜力股。

    如今有了沙曼的出现,上官谨和上官飞燕父女并没有找上霍休合作,而霍休也没有与上官飞燕有关联。

    偏偏沙曼是个女人,还是个漂亮的女人,以美貌为武器的上官飞燕,对于沙曼这样的漂亮女人,会感觉到威胁,也会感觉到妒忌,而妒忌容易使人丧失理智。

    正如上官飞燕杀了真正的上官丹凤,当她心底的欲望累积到一定的程度,难保她不会临阵倒戈,对沙曼出手,沙曼合作的人是上官谨,上官飞燕不过是个添头,她并不信任上官飞燕。

    只是沙曼没有利用无名岛的势力,如此一来,想要引众多人入局,她手中没有得用之人,上官飞燕却是一个好的棋子。

    薛姚明白,她的作用说是在陆小凤身边敲些边鼓,其实也是盯着上官飞燕,薛姚并不介意被沙曼所利用,有沙曼扮演上官丹凤更好。

    原著中,上官飞燕杀害上官丹凤之事,最初是因为上官雪儿的胡言乱语而被陆小凤察觉,最后查明真相。

    但获取了上官丹凤的记忆的薛姚知道,在上官丹凤的记忆中,她并没有见过上官雪儿,至少在她的记忆里,上官雪儿只是上官谨的侄女,并没有资格走到上官丹凤的身边。

    上官飞燕能够到上官丹凤身边,尚且是因为她的父亲上官谨乃是金鹏王朝的重臣之一,而上官雪儿,不过是上官谨的侄女,不是上官谨的亲生女儿,她自然没有资格凑到上官丹凤这个公主的身边来。

    即便金鹏王朝已经亡国,但他们这群人对于身份的观念仍旧没有转变,要不是如此,上官谨怎么又怎么会杀害了上官阙?上官飞燕又怎么会妒忌上官丹凤?

    所以如今沙曼扮演了上官丹凤,上官飞燕不曾一人分饰两角,不会莫名的失踪,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人前出现,自然也不会有人想起那个被埋在地底下的真正的上官丹凤。

    沙曼扮演上官丹凤,对于薛姚来说是一件好事,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她暴露的风险又更小了一分。

    花满楼再休息,陆小凤又去了找了丹凤公主,薛姚在这里无事可做,便寻了个空地处练习轻功。

    花满楼如今没有内力,薛姚倒也不怕自己的声音能够打扰到他,所以挨着院子活动。

    倒是那位守着院子的不知名的婢女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的神色,似乎是在好奇薛姚为什么要在这里飞来飞去。

    但是这人的举动着实奇怪,上官丹凤身边的绯烟看起来多么的规矩,从门口一路走来,也看得见这里的下人都是十分守礼的。

    而这个守在上官飞燕院子前的婢女,如今这番探头探脑的模样,却是和这整个府中的婢女模样不太一样。

    薛姚思索了一番,便停了下来,假装好奇地看着她,温和地问道:“你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事?”

    那婢女摇了摇头,连忙道:“打扰姑娘了,我只是瞧着姑娘飞来飞去,像是仙女一般,真好看呀。”

    见薛姚眨了眨眼,并没有再说什么话,那婢女只好继续道:“我的主子也是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心地善良,像是个仙女一样。”

    薛姚挑了挑眉,顺着她的话问道:“你的主子?你的主子是哪位?我以为这府中的婢女都是那位丹凤公主殿下的人。”

    那婢女这才装作不好意思的笑道:“我虽是殿下府中的婢女,却被赐给了公主殿下的妹妹做贴身侍女,我的主子叫做上官飞燕,正是姑娘所在的那院子的主人。”

    薛姚问道:“哦?原来是飞燕姑娘,她既然是丹凤公主的妹妹,难不成也是一位公主了?原来飞燕姑娘的身份这般尊贵。”

    薛姚假装疑惑道:“只是不知道为何飞燕姑娘没了踪影,你可知道你的主子去了哪里?”

    这婢女回答道:“飞燕小姐倒也不是公主,但也身份尊贵。”

    似乎是并不想多说什么身份的话,那婢女连忙道:“明明昨日主子还在,不知为何,过了一夜,今日却怎么也没见着人。”

    “不过公主殿下时常派主子出去办事,偶尔消失个几日,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薛姚看着她脸上平静的表情问道:“可知花公子在这里住了有多少时日了?”

    那婢女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惊讶,随后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主子一般不怎么让我们进她们的院子,若不是前几日突然吩咐我们好好照顾院子里的公子,我们都不知道院子里还来了一位男子。”

    “不知道?”薛姚有些玩味,“院子里多了一个活生生的人,每日送的吃食,需要浆洗的衣服,还要打扫屋中的环境,难道这些都没有什么异常吗?竟然都不知道屋子中多了一个人?”

    婢女有些为难地回答道:“送吃食的,浆洗衣服的,还有打扫屋子的,都是公主殿下安排的人,他们规矩很严,也不爱说话,并不与我们谈论这些,所以他们不说,我们也不会知道院子中多了一个人。”

    这婢女似乎有意将上官丹凤和上官飞燕的身份和立场区分开来,总是有意强调上官丹凤的人是上官丹凤的人,她作为上官飞燕的婢女,竟然对上官飞燕所处院子多了一个人都一无所知。

    这是想说明什么呢?

    薛姚追问着:“你既然是上官飞燕的婢女,怎么她的院子的事务你都不用经手吗?”

    院子中来来去去的人,难道都是上官丹凤的人吗?那这个婢女所说的我们,指上官飞燕的人,她们又为什么没有经手上官飞燕的院子呢?

    这个婢女究竟想要引导薛姚做什么?

    第49章

    瞧她方才所说的,上官飞燕偶尔会消失几日,替上官丹凤出去办事,那应当上官飞燕的自由,也不会被上官丹凤所限制才对。

    怎么反而,从她现在口中所表述的,上官飞燕就像是被上官丹凤所软禁了一般,自己的婢女都不能去服侍她,反而要上官丹凤的人去服侍她。

    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是因为受到了上官飞燕的示意,但她却是找错了人,薛姚并没有什么兴趣听她编的故事。

    薛姚只好无奈的敷衍着:“连你都不知道你的主子去哪儿了,看来我们应该也得不到她的消息了。”

    薛姚整理了一下裙摆,做出一副累了要回去的样子,那婢女忽然急了。

    上前一步拦住了薛姚的路,有些慌张的道:“还请薛姑娘,救救我们主子。”

    ***

    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正在待客。

    做客之人正是他的好友陆小凤,席间还有花满楼,薛姚等人。

    闫铁珊替陆小凤倒满美酒:“你可是许久没有来我这里游玩了,今天又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话说的随意,仿佛只是临时招待朋友的宴席,但席间的美食美酒一样不少,十分丰盛,得出来,他很重视陆小凤这个朋友。

    薛姚并不清楚闫铁珊和陆小凤怎么认识,又怎么成为朋友的,只是陆小凤的社交能力十分强悍,朋友遍地,每一个朋友都能这样尽心尽力的招待他。

    闫铁珊看上去是一个中年人的模样,白白胖胖,手上戴着珠光宝气的戒指,穿着流光溢彩的布料做成的衣服,满身都是富贵味道,一见他便知道这是一个十分富有的大老板。

    他一边招呼着陆小凤,一边问着话,本只是普通的寒暄,陆小凤面上露出无奈的笑容的时候,他嬉笑的神情突然之间静了下来。

    “看来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陆小凤露出这样的神情,找上他必然是有什么事和他有关,大老板整日除了赚钱数钱的快乐,难道还会有什么烦恼吗?

    所以陆小凤带着这样的模样找上来,这不就是在给他平静而愉快的日子带来了烦恼吗?

    任谁突然被麻烦和烦恼找上门,都不会再很开心的,所以闫铁珊收起了脸上笑意盈盈的表情,皱着眉头看着陆小凤。

    “你支支吾吾的,倒却是不像你了,说吧,找上我究竟有什么事?”

    闫铁珊并不觉得陆小凤找上他是真的有什么事和他相关,毕竟他自认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罢了,或许有那么一点不普通,那也不过是因为他是在江湖上的生意人。

    陆小凤长长的叹了口气:“若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找上闫老板您。”

    陆小凤没有在说客套话,他确实不想掺和进这样的事,可是花满楼的解药还没拿到,那位丹凤公主故意说短期内是无碍的,可是长期就说不准了。

    人是冲着他来的,说起来,这事也算是他连累了花满楼,他怎么能够对此置之不理。

    何况就算是朋友也有远近,花满楼无疑是他可以生死相交的那个朋友,就算是陆小凤也会有所取舍。

    但闫铁珊如此热情的招待他,将他视为朋友,他本也该是他的朋友,不该如此找上门来。

    所以陆小凤心怀愧疚,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受人所托,来向闫老板要回一样东西。”

    闫铁珊抬头:“要回一样东西?”

    陆小凤点了点头道:“没错。”

    闫铁珊哈哈大笑:“从来只有别人欠我的,可没有我欠别人的,怎么说要从我这里要回一样东西呢?”

    陆小凤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或许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不会欠别人的东西,可金鹏王朝的严立本却有可能会欠别人的东西。”

    闫铁珊的脸色突变,冷冷的道:“我视你为朋友好好的招待,却不想招待的却是恶客,旁人欠的东西为何找上我的门来?旁人又与我何干?难不成正因我是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我就要替不相干的人还债吗?”

    陆小凤端起酒壶,又倒了一杯酒:“我既然找上门来,自然是确定,珠光宝气阁的大老板闫铁珊就是金鹏王朝的严立本,他不是旁人,你也不是要为别人还债,严立本就是你,你要为自己还债。”

    闫铁珊一拍桌子,愤而起身:“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既然你不是来找朋友的,也不是来做客的,你就赶紧离开吧,耽搁我一刻钟,珠光宝气阁就要耽搁多少进账,你可知道?我没功夫跟你在这里瞎掰扯。”

    陆小凤正欲上前拦住他,珠光宝气阁的总管霍天青忽然站了出来,他是天禽老人的儿子,陆小凤不愿在此处与他比试武功,只好停住了脚步。

    或许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话太过直白,所以才让闫铁珊如此生气,陆小凤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

    “闫老板,我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等欠了别人的债却不还的小人,你是我的朋友,我本也不愿意做这个催债人。”

    “可是正是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现在才逼不得已做了这个催债人。”

    陆小凤幽幽地叹了口气,继续道:“债主是一位高贵貌美又神秘的女人,身边跟着江湖上的好几位好手,又不择手段将我请了去,我本想逃,我的朋友花满楼却受我的连累,我逃不掉,只好接受了这催债的请求。”

    “我都逃不掉,这件事正如闫老板如今所见,既然都已经找上门来了,闫老板觉得自己不承认便能逃得掉了吗?”

    陆小凤的话没有说错,陆小凤的轻功是一等一的,为人处世也是滑不溜秋的,谁能够轻易的留住他的脚步呢?

    可如今,他也入了局,这催债的名头找上门来,背后之人想必不肯罢休,陆小凤都逃不掉,难道他闫铁珊就逃得掉吗?

    闫铁珊嘴唇微动,最后面带虑色的重新坐了下来,霍天青见到闫铁珊重新坐了下来,也沉默着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闫铁珊问道:“你是说一个女人将你请了过来?”

    陆小凤点点头:“没错,一个年轻的女子。”

    闫铁珊皱起眉头:“不是我自我吹擂,若说我有什么缺点,那一定是好财,若说我有什么优点,那一定是我不好色,既然债主是个女人,我想恐怕她是找错了人。”

    陆小凤并不与他纠缠这些,只是重新问道:“那闫老板,请问你是否就是金鹏王朝的严立本呢?”

    闫铁珊陷入了沉默,这样的沉默,在这空气中弥漫着,室内的众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样的沉默就像是默认了这件事一般。

    过了良久,闫铁珊疲惫的开口道:“原本以为没有人会知道我这个身份,也不会再有人叫我这个名字了。”

    “我的确曾经是金鹏王朝的闫铁珊,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一点,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和什么女人有牵扯。”

    知道金鹏王朝闫铁珊的人自然知道,闫铁珊本是金鹏王朝皇室的大总管,他是一个太监,不是一个正常的健全的男人,他也不会和女人有什么牵扯,生平只好财不好色,更不会因为自己的不健全,反而要在女色身上找补。

    陆小凤却道:“那要是这个女人姓上官呢?”

    闫铁珊瞳孔一缩,随后攥着拳头又平静下来,淡淡的问道:“金鹏王朝的皇室就姓上官,但除了皇室之外,也有很多宗室也姓上官,姓上官的人多了去了,我未必认识。”

    “可那些姓上官的人中认识我严立本的也多了去了,我未必认识他们,他们却很可能认识我。”

    “我并不记得我欠他们什么东西,非要说欠,倒是他们欠了我的更有可能。”

    陆小凤忍不住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上官丹凤告诉他的故事,他虽难以置信,可是说出的名字都牵扯到如今的江湖名宿,这样的谎言一出便能拆穿,没有人会编造这样荒诞又不可信的谎言,除非它就是真相,所以陆小凤也不得不信了她的话。

    陆小凤说道:“这个女人叫做上官丹凤,自称是金鹏王朝的公主,她说她要向你讨要,你从金鹏王朝带走的宝藏。”

    闫铁珊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的话,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我从金鹏王朝带走的宝藏?”

    “金鹏王朝能有什么宝藏?”

    他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表情变得十分愤然:“当初我们极力要求复国,是金鹏王朝的继承人,是王子殿下,他拒绝了我们的效忠,拒绝了我们的提议,他说只想过平静普通的生活,给了我们一笔钱财,便打发了我们,让我们从此不要再去找他,也不要再打扰他。”

    “明明是他赶我们走的,若要说谁欠了谁?是王子欠了我们,是王子辜负了我们的期待,若要说我从金鹏王朝带走了什么?是当初王子给的那一笔遣散费罢了。”

    “宝藏?金鹏王朝哪里有什么宝藏?若上官丹凤是说的是那一笔遣散费,看在昔年故人的份上,她若是生活困难,手中不富裕,我大可以加几倍再还给他们。”

    闫铁珊竟然说出了和上官丹凤完全不一样的说辞,他的表情十分愤然,似乎因为陆小凤的话十分生气,以陆小凤对闫铁珊的了解,闫铁珊说的也不像是假话。

    陆小凤本就是局外人,到底谁在说谎,他本也难以分辨,只是那上官丹凤公主无法到场和闫铁珊面对面的对峙,要不然就在当场,便能让陆小凤辩出真假来。

    “乱臣贼子,当诛!”

    第50章

    一柄利剑忽然以极快的速度,从闫铁珊的背后刺了过来。

    这宴客的场地,主位的背后是一道屏风,屏风之后是观赏做的水池,原本盛开着漂亮的莲花,却没想到有人藏身在水底。

    那人穿着紧身的黑色衣服,一副刺客打扮,可是被水湿透的衣服紧紧地贴在躯干上,暴露出玲珑幼稚的身体曲线。

    花满楼失神的叫道:“飞燕。”

    那人正是莫名失踪的上官飞燕。

    而花满楼仅凭她出了声的那一句话,就认出了她。

    利剑刺向闫铁珊,霍天青动了,陆小凤也动了,所以上官飞燕的这一剑刺空了,她没有刺中闫铁珊。

    所以闫铁珊惊惶之下,还能说一句:“你想杀人灭口?”

    这一切都只是个骗局,闫铁珊这句杀人灭口没有说错,可是上官飞燕怎么能够让陆小凤认为这是她们的骗局呢?

    那一剑刺空后,紧跟而出的是极细小的闪着幽光的飞燕针。

    这才是她真正的杀招,她虽然拥有武功,可是她并没有自信觉得她能够在陆小凤等人面前刺杀成功。

    用一柄剑骗了陆小凤等人的注意力,等他们再注意到飞燕针时也已来不及了,因为那针上闪着幽光,涂着见血封喉的毒药,陆小凤就算是情急之下,也无法用他的灵犀一指夹住那样的飞燕针。

    上官飞燕已经忍不住要露出得意的笑容了,因为飞燕针见血封喉,闫铁珊必死无疑,霍天青和陆小凤都出面挡了这一剑,如今花满楼如今没有武功,薛姚更是没什么武力值,已经没有人能够再次救得了闫铁珊了。

    可是下一秒,上官飞燕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一道寒光,冷冽的似劈开空气一般一闪而过,众人只看到那寒光一闪,未曾看到有人出剑,那淬了毒的飞燕针便已掉落在了地上。

    上官飞燕忍不住瞪眼看去:“哪个贼人……”

    上官飞燕的声音愈小,直接噤了声。

    因为来人是西门吹雪,凌冽的剑意环绕在他的周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不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倒像是一把冷冽无情的剑。

    薛姚本不认识西门吹雪,因为她没有见过他,可是他又如此好辨认,让薛姚见到他的第一眼,脑子里便自动冒出西门吹雪这个名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的时候也毫无波动,只是薛姚忍不住攥紧了拳头,这样的目光实在是太有压力了。

    薛姚以为西门吹雪会说出那句经典的话来。

    他问上官飞燕是否用剑,随后再说她不配用剑,说出那句经典的女人不配用剑。

    可是在西门吹雪一言不发的走了进来,并未说话的时候,薛姚知道,事情终究是有了变故。

    这几句话虽然很短,可那是薛姚印象中的西门吹雪的人设,如今这人设也不靠谱了,这更让她警惕,令她不能笃信她记忆中的那些所谓的原著。

    进来的不只有西门吹雪,他的身后还跟着独孤一鹤。

    因为陆小凤一声“独孤掌门”,薛姚忍不住眉头跳了跳,沙曼并未向她全盘托出她所有的计划,也不知道这一幕究竟是不是沙曼所预料到的。

    上官飞燕见势不妙,立刻咬破牙齿中藏着的毒囊,嘴角流出乌黑的血迹,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陆小凤立刻上前查看,在震惊的神情中看着花满楼的方向,欲言又止,最后道:“她服毒自尽了。”

    薛姚也随着陆小凤的目光,担忧的看了一眼花满楼,花满楼有些失神,怔怔地坐着,随后站起身来,就要往前走去,却不小心被桌角绊了一下。

    薛姚连忙扶住他,拉着他往上官飞燕的尸体旁走去。

    花满楼走到上官飞燕的尸体旁蹲了下来,把手举在空中,又忽然愣住,陆小凤不忍地抓着花满楼的手,将他的手掌牵引到了上官飞燕的手腕上。

    花满楼虽然没有了内力,但一个人还有没有脉搏他是能摸到的。

    花满楼被陆小凤牵引着,摸了尸体手腕的脉搏,随后又摸了脖子的脉搏,又将手指放在鼻息间,所有的一切事实都告诉他,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花满楼脸色苍白,沉默着站起身来,却又不小心踉跄了一下,陆小凤扶着他,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切实在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花满楼轻声而又疑惑的问道:“她为何要寻死?”

    就算她刺杀闫铁珊不成,就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骗局,可为何突然之间便死的这么的突兀?

    陆小凤也十分不解:“那位丹凤公主布了这么久的局,不可能就这样让上官飞燕死在这里吧。”

    薛姚默默的看着上官飞燕嘴角乌黑的血迹,没有说话。

    沙曼自然不会下这样的命令,让上官飞燕刺杀不成,便自尽谢罪,上官丹凤是沙曼,又不是真正的上官丹凤,就算是真正的上官丹凤,上官飞燕也不会这么听话。

    要怪只能怪上官飞燕自作主张。

    沙曼根本就没有安排上官飞燕演这一出,只是上官飞燕的假死药是沙曼给她的,假死药是真的,上官飞燕拿到药,想必也试验过,所以才会使用它。

    只是她不知道沙曼和薛姚仅凭一面就达成了共识,她们都要杀掉上官飞燕,沙曼不能到场,薛姚在场却不能被怀疑,所以薛姚利用自己空间中的药物替换了上官飞燕的假死药。

    毕竟是从另一个世界带过来的药物,沙曼对此十分感兴趣,也并不询问为什么薛姚想要让上官飞燕早点死掉,反正也是一颗废掉的棋子,既然不能为她所用,早死晚死也没什么区别。

    何况上官飞燕死掉本也是她的计划,提供药物的人是薛姚,而换掉上官飞燕的药的人是沙曼,两个人就这样交叉行动,没有任何人能怀疑到她们身上。

    就算上官谨知道了上官飞燕的死讯,也不会怀疑到沙曼的身上,毕竟沙曼提供的所有药物,他们父女自然有所警惕,花满楼身上的药是一类,他们早就找人试验过,发觉如此好用,所以上官飞燕才用在了花满楼身上。

    而假死药也是一类,这是一种用处很多的药物,沙曼不止提供给了上官飞燕,还提供给了上官谨,他们父女自然也会一样找人试验,也不会怀疑这药物有问题。

    而沙曼在他们面前表现的一贯柔弱,虽有武功也并不足够强大,之所以能够与上官飞燕父女交易,甚至占据主导地位,靠的都是她手上那些稀奇古怪的药物。

    所以沙曼偷偷换掉了上官飞燕的药,上官飞燕也根本不会察觉,因为在她的认知中,沙曼没有这样的武功,能够在她不知不觉中换掉她的药,更何况,上官飞燕的身边还有好些好手。

    这些好手对她忠心耿耿,可不像沙曼一样是用药物控制来的,药物控制来的哪抵得上他们心甘情愿的。

    上官飞燕如今就躺在这里,真真正正的死了,她以为自己只是假死,花满楼在这里,这些人必不会对她的尸身进行补刀或是别的什么亵渎的行为,所以她十分放心的咬破了口中的毒囊,吞下了假死药。

    可是谁知道那不是假死药,而是真正的毒药,和她的飞燕针一样,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所以她就这样突兀的死在了这里,不管她有什么算计都成了空。

    上官关飞燕的尸体留下了一道谜题,任何人都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只是旁人与上官飞燕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他们照旧能够寒暄讲话。

    闫铁珊看着西门吹雪背后的独孤一鹤,淡淡道:“你也来了。”

    独孤一鹤并不在意他的冷淡,要不是遇到上官家的人找上门来,独孤一鹤和他想必此生永远都不会见面。

    既然此生永远都不会见面,如今见面了也不是什么能够寒暄嘘寒问暖的朋友关系,他态度冷淡,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独孤一鹤回答道:“陆小凤请了西门庄主带我赴宴,我怎么能不来呢?”

    陆小凤没有这样的面子能请得动独孤一鹤,西门吹雪也与独孤一鹤没有交情,事情的真相自然不是像他所说的,是陆小凤请了西门吹雪,带着他来赴宴。

    看着西门吹雪身上凛冽的剑意,想必是西门吹雪上门跟独孤一鹤发出了挑战。

    若是比试,自然有赌注,如今西门吹雪带着独孤一鹤来到珠光宝气阁,想必正如原著中一样,是西门吹雪赢了独孤一鹤的剑。

    不管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是真的赢还是假的赢,独孤一鹤能跟着西门吹雪来赴宴,想必也不是那么不情不愿,恐怕是因为提到了金鹏王朝上官家的名头。

    他如今成为了峨眉派的掌门,已经有了牵挂,想将从前的一切都抹去。

    若是以前没有人找上门来,自然可以安安心心的当他的独孤一鹤,如今人既然已经找上门来,也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得掉的,倒不如直接接下这样的邀请,顺势而参与其中。

    闫铁珊听到独孤一鹤的话,讽刺的一笑:“陆小凤啊陆小凤,怎么就请了我们两个人吗?是不是还差了两位?”

    “当年金鹏王朝被遣散的四大重臣,如今这里已经聚集了两位,还有另外两位怎么不来呢?”

    “我可是看在我们是朋友的份上,足够大方,将我这珠光宝气阁借给你开这一场鸿门宴了。”

    “如今,客人都已经来了两个了,怎么还有一半的人没有到呢?”

    “还是说?那个叫做上官丹凤的丫头,只说只有我们两个人欠了他东西吗?”

    陆小凤哑然,随后道:“那位上官丹凤公主只说了你们两个的身份,还有一位叫做上官谨的,躺在这里的这个女人叫做上官飞燕,正是上官谨的女儿。”

    “至于最后一位,那位丹凤公主说,她并没有发现他在中原的身份是谁,希望我帮她调查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