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沉向水底时是有些紧张的, 总怕她这口气不够长,会来不及出水,她也对哨兵这么放心她, 连注意事项都没跟她说,直接带她潜水的行为有点不解。科研型哨兵一向很谨慎,会把每个细节都反复敲定, 确认没问题后, 才会执行, 今天却这么冲动, 都有些不像他了。
卿鸢感觉哨兵在用指尖碰她的眼角,想让她睁开眼睛。
不行,她不会在水里睁眼睛, 卿鸢摇头, 使劲憋着气,但憋气这件事, 越是在意, 越容易憋不住, 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哨兵把一颗圆滚滚的东西递到她的唇边。
卿鸢下意识想推开他,抬起手, 手指却划过人鱼劲瘦的腰腹。
随着肌理颤抖,空灵的低吟声响起, 又很快压抑消失。
那是人鱼身上哪里发出的声音?卿鸢好奇得不行,但又不敢睁开眼, 感觉哨兵的手在她的后颈轻轻捏了捏,抵在她嘴巴上的圆东西稍微往她唇上按了一下。
他是让她相信他,把那个东西吃掉吗?卿鸢快要憋不住气了, 咬住那颗滚圆的不明物。
好香啊。
不用哨兵再说服她,卿鸢主动把它含到嘴巴里,舌尖在那个东西的表面擦过,感觉上面有些浅浅的纹路,她放慢舌头移动的速度,想仔细感受那些纹路的走向。
松松握住她后颈的哨兵手指紧了一下,旋即放开她。
有些紧绷但很好听的声音响起:“呼吸。”
卿鸢抬了抬头,想知道赫溟队长是怎么在水里说话的。
这也是人鱼的“特异功能”吗?
而且,他的声音在水下更好听了,明明是无形的音波,却让人觉得有微凉的海水轻轻柔柔地漫到身上,将人轻轻包裹。
“我把我的精神体交给向导了,它会让你像人鱼一样在水下自由行动,还能听到我的心声。”人鱼语气平静,鱼尾却不安,总情不自禁地卷紧向导的双腿,再慢慢地艰难放开。
人鱼的精神体,对人鱼来说比心脏更重要,是由精神蚌结出的珍珠化成的小人鱼,它也可以变回珍珠形态。
人鱼可以把它送给自己最珍重的人,也只能送给这一个人,如果不够真心,或者未来有背叛的行为,人鱼的心脏会随着珍珠破碎而破碎。
反之,如果足够真心,人鱼的精神蚌会结出新的珍珠精神体,人鱼不会失去自己的精神体和心脏。
珍珠精神体虽然离开了他的身体,可还是会将感受到的一切传递给他,比如,向导用舌尖摸索珍珠上面的纹路的感受。
水是凉的,可人鱼却热得鱼尾皱紧,口干舌燥:“你可以睁开眼睛,不会不舒服的。”
她嘴里的是人鱼哨兵的精神体?卿鸢惊了一下,赶紧把舌头老实放好,试探地睁开眼,没有难受的感觉,又慢慢地吸了一小口气,震惊地睁大眼睛,看向人鱼。
她真的能在水里呼吸了!
她低头看了看,还是腿,没有鱼尾,但她明显感觉身体在水里轻盈自如很多。
可是,哨兵把他的精神体给她,他怎么办?
这次人鱼没用声音回答,而是看了眼她旁边,又泡泡被他的目光吸引过来,组成文字:【我的精神巢可以结出新的精神体。】
泡泡还可以这么用?卿鸢感觉人鱼队长也开始童话风起来了。
但结新的珍珠多疼啊,卿鸢摇摇头,指了指嘴巴,示意他,她会一直含着珍珠,等一会儿还给他。
人鱼看着她,摇摇头:“旧的珍珠在向导这里,新结的珍珠会凝聚向导的气息。”他把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以后都是向导。”
心里都是她,这种话有些肉麻也有些油腻,可人鱼却是不带任何情绪说出这样的话,更像是叙述一个客观存在的事实。
所以让卿鸢迷惑,他要让自己心里都是她,是为了什么?她觉得人鱼哨兵做什么都有很理性的目的,不会感情用事。
果然,人鱼用泡泡拼出原因:【可以帮助我适应向导的水元素。】
原来是为了“治病”。
这倒是个双赢的办法,她有人鱼的珍珠可以三分钟速成潜水大师,人鱼也可以适应她的水元素。
卿鸢点点头,放开扶着人鱼的手,又低头看看他的尾巴,人鱼将尾巴一点点松开,她试着踩了一下水,身体一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非常丝滑地在水里转了一圈。
人鱼的精神体珍珠果然厉害啊,一下就把她这个旱鸭子变成人鱼2.0(没有尾巴版)了,怪不得赫溟队长没教她怎么潜水,直接带她到水底来了呢。
卿鸢看向人鱼,用眼神问他有没有看到她刚刚那个水中空翻。
人鱼微微颔首,漂亮的鱼尾懒得动,就这么在旁边看着第一次体验到游泳的快乐的向导,她偶尔会回头冲他笑一下,和他分享她的开心,随着水流微微荡漾开的浓密长发扫着她的面庞,有时会挡住她的眼睛嘴巴,他会根据他对她的细致观察,在脑海里自动精准地补全她的笑脸。
可在头发飘开,与她对视的一瞬,他脑海里非常“标准”的画像,一下就黯然失色了。
明明眼睛弯起来的弧度,嘴角勾起的弧度都很准确,可就是不及他眼瞳里的她的万分之一。
无论学业还是工作都不曾遇到困难的赫溟鲜少感到迷茫,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
他现在也没办法好好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向导一开心,释放出来的水元素也更多更活跃,一开始他还能从水流中分辨出它们的位置和走向,渐渐地,人鱼混淆,分不清流入他腮片里的水,他身体里本来的水,还有被向导的水元素刺激得失禁、从他身体里流失的水,分不清这些到底属于她还是他自己。
好像哪里都是她,从里到外,进进出出,每一寸都是她。
她的水元素让他很舒服,舒服得大脑不听使唤,连失禁反应都有了,珍珠一颗颗坠入水底。
这样失态的状态对赫溟保留清醒的那部分又是一种折磨。
他极其厌恶脱离控制的自己,他就像个退化的原始生物一样,被欲望支配,不知道自尊是什么。
越沉溺,越自厌,这种对自己的排斥不适感达到巅峰时,一向对自己要求非常严苛的人鱼甚至出现了躯体化反应,他的呼吸变得艰涩。
卿鸢听到身后有水声,转头看去,看到人鱼沉入水底,有些无助地摆动鱼尾,嘴边吐出许多泡泡,像是……呛水了?
人鱼怎么会呛水啊?卿鸢心里呼啸着这个疑问,扭动腰身,游向哨兵,他痛苦地闭着眼,口鼻飞快冒出泡泡,眼睫上挂着细碎的珍珠碎片,颈侧的腮片明明在快速阖动,却还像快要溺死的人一样,张着唇,试图汲取着不可能被他汲取到的氧气,更令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上不知道为什么起了很多绯红色的痕迹,艳色落在冷白的肌肤上旖旎诱惑又触目惊心。
这是怎么了?卿鸢吐了几个泡泡,想让它们组成个问号。
哨兵很快平静下来,看向她时,眼底一如既往的冷静,好像什么问题都没有,解释得也很轻描淡写:“我没事,只是有点过敏。”
对什么过敏?她的水元素?可他不是说喜欢她的水元素吗?
虽然搞不明白人鱼的意思,但以防万一,卿鸢还是将水元素收了回来。应该是和她的水元素有关,赫溟队长身上的红痕肉眼可见地消散掉,呼吸也顺畅起来,可他却拦住她:“请向导不要收回水元素,我计算过自己的阈值,我可以承受得住。”
卿鸢停下来,换其他哨兵,她可能会觉得他这是在逞强,但她知道赫溟队长有拿自己做研究对象的“爱好”,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极限,知道该怎么给自己进行脱敏治疗,而且他足够理智,绝对能把握好用“药”的计量。
卿鸢点头,表示相信他。
赫溟队长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再多一倍,两倍的水元素,我也可以承受。”
两倍?他对自己好狠啊,卿鸢闭上眼,紧急“调货”,释放出更多的水元素。
这下把她也快掏空了,她看向明明浸在水里,却不停吞咽喉结,腮片也用力收放,在脱水和窒息边缘挣扎的人鱼,他的过敏反应好像也严重了很多,红痕看起来都要渗出血来,冷淡的神情和他身上这些激烈的症状很是违和,在卿鸢脑海里响起的声音也依旧冷静:“按照我们之前计划的,做水下连接吧。”
自从和熊熊队长做完连接后,卿鸢就给自己加上了“练习精准控制精神力”这一个学习项目。
她的精神力是水系,没有比水下连接更适合她的练习环境了,所以,她才问赫溟队长能不能做这个,对方性格很冷,但挺好说话的,立刻就答应了。
哪怕现在他这么不舒服,也记得要完成和她的约定。
卿鸢点头,放出自己的精神链,感知到环境里都是水,她的精神链也很开心,欢快地找到哨兵的精神蚌,将它缠住。
是哨兵主动提醒她进行连接的,可他精神蚌的蚌壳却紧紧咬合着,人鱼似乎先自己尝试将它打开,失败后,在她脑海里响起冷淡的声音:“逼我打开。”
嗯……怎么有种命令她对他强制爱的感觉?又S又M的。
卿鸢心里默默吐槽,操控精神链划过蚌壳上的斑点,她记得上次和人鱼队长连接,蚌壳上的斑点就是他的精神蚌最敏感的地方。
一碰就有很大反应。
果然,她的精神链很轻易地通过蚌壳上的斑点控制住了它的开合,让它打开就打开,让它闭合就闭合,坚硬的外壳,比里面的蚌肉还要柔软听话。
被她的精神链这么玩精神蚌,哨兵本人也不好受,鱼尾有些焦躁地微微甩动,卿鸢听到又有短促的低吟声响起。
“请向导先试着用水元素在我体外控制我。”
人鱼的声音唤回卿鸢的注意力,她看了眼人鱼,发现过敏+泪失禁状态下的人鱼比她还要专心,有些心虚,赶紧端正态度,把注意力放在练习上。
她调动精神力卷起泳池里的水元素,让它们拧成一条“绳子”。
这步并不难,做完这步卿鸢停下来,看着人鱼,有点不知道怎么下手,用她的水の绳索把他控制起来。
人鱼见她不知所措,抬起手,用没有情绪的声音教她怎么将水绳从他的关节下方穿过去,把他完美地束缚起来,让他无法自行逃脱。
他这也太专业了,也是,他给她发了那么多把自己绑起来的照片,可见平时没少拿自己做这方面研究。
“最后在脖子绕一圈。”人鱼停了一下,纠正自己的话,“绕两圈,压住我的喉咙。”
卿鸢听他直接传进她脑海里的心声都有些打颤了,又看向哨兵身上,因为过敏,他被她的水绳勒住的皮肤都鲜红欲滴,看着都感觉疼。
真的不会太紧了吗?
人鱼的神情看不出痛苦,咽喉被水绳压着,喉结想滚动一下都分外困难,可能是这个原因,他的心声也断断续续,说一会儿就停下来匀一下气息:“利用我们的连接,让向导的精神力引导我体外的水元素渗透到我身体里,让我从里到外都在你的掌控下。”
在哨兵身体里引导水元素,比在水里引导水元素难度大多了,人体非常复杂,很容易“迷路”,还好有和哨兵连接的精神链做地图的参考系,才不至于那么困难。
这是一个很好的、练习控制精神力的训练项目,人鱼更是很好的训练对象,一般的哨兵不能、也不适合让水元素渗透到身体里,在全身游走,但天然亲近水元素的水族哨兵不同,他们的身体稍微经过开发,就能完全接受水元素,允许它们去任何地方,再私密、再脆弱的地方都可以。
扑通,扑通。
卿鸢通过水元素感受到了人鱼的心跳,这是种很奇妙的感觉,水元素完全归属于她,充满她的气息,而人鱼的心脏被她的水元素包裹、占领,也一点点成为她的。
卿鸢放任水中的水元素与人鱼的心跳共振,让人鱼用皮肤感受自己的心跳。
赫溟察觉到向导在做什么,让他灼痛又上瘾的水元素正以他心跳的频率刺激他的身体,他的心跳无法因此加快,因为他的心脏都受到她的掌控。
渐渐地,水元素的跳动频率变得不一样,变成了和她心跳一样的频率,他被它们占领的心脏也被迫改变,和她的心脏同步。
她将他的心跳、脉搏,呼吸频率都调成和她一样的。
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在允许他成为她的所有物。
赫溟意识到这一点后,感到一阵电流穿过身体,心里的欲望和眼里的泪水一样无法控制地外泄出来。
他的双眼失去焦距,沦为完全不能自控的可怜虫,从里到外全都“失禁”了。
卿鸢停下来的时候,人鱼队长比他的队员还要狼狈。
甚至没有力气出水,只能趴在池边,卿鸢反倒很有精神,坐在池边,控制着泳池里的水元素,把它们捏成各种形状玩。
经过和人鱼队长的1V1训练,她对精神力的控制能力有了很大的进步,但在精准度方面还是差点什么无法突破。
难道要找男鬼教授,请他教她吗?卿鸢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摇摇头,看向闭着眼睛休息的人鱼,目光落在他的颈后,他的那里有一片看起来很特别的鳞片。
她抬手碰了碰,那片鳞片颤了颤,同时响起低吟声。
原来人鱼队长用来控制水族哨兵的声音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卿鸢还想让它发出声音,人鱼却稍微偏头,躲开她,但又没完全脱离她能触及的范围,打算给她解释完,让她自己选择还要不要继续玩这里:“这是人鱼的音鳞,无论水族成员在哪里,都能听到它发出的声音。”
都能听到?卿鸢手顿住。
人鱼看了看她的手,趴回原来的位置,将颈后的音鳞放在她的指下,补充:“附近海域的生物也可以。”
传播范围这么广的吗?
“而且,他们能从声音变化分辨出不同的意思,判断我的状态和下的指令。比如,刚刚在水里,我有时发出的是求偶的声音,有时发出的是呻……”
可以了,她已经开始感觉到尴尬了,卿鸢示意人鱼不要顶着最冷静的脸,说最羞耻的话了。
什么求偶的声音?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的队员岂不是一直都在听着?
卿鸢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摊开手,看她手上的人鱼珍珠,思考要怎么保存它。
“可以吃掉。”人鱼狭长的眼睛看过来,看的是她的手,并不是她手心曾经属于他、珍贵无比的珍珠。
他厌恶自己为她的水元素沉沦失控的样子。
可才这么一会儿,他就开始想念她的水元素了,想要她覆着水元素的手勒紧他的咽喉,逼着他交出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让她掌控他的生命,随着她的心意显露出失态不堪的样子。
“吃掉?”卿鸢有点犹豫,虽然手上的珍珠看不出它曾是哨兵精神体的样子,但想到要把哨兵的精神体吃进肚子里,她还是有点无法接受。
精神空间里、等待已久的小水珠立刻表示它能接受。
给它吃。
卿鸢很谨慎,小心地捧着珍珠跟人鱼问清楚:“如果是我的精神体把它吃掉,我还能像你一样,在水下自由呼吸游动吗?”
人鱼点头:“可以。”
卿鸢把人鱼珍珠交给了小水珠,小水珠不舍得一口吞,抱着人鱼珍珠舔起来,趴在水池边的人鱼闭上眼,人差点又滑进了水里。
卿鸢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看了看光脑的时间:“我得走了。”
人鱼也没表现出自己有什么问题,双手撑起自己,仍有红痕交错的高大身躯从水里出来:“嗯,我送你。”
卿鸢和赫溟队长走出去的时候,看到了他的队员们,他们的恢复能力还是可以的,前不久才被她练成狗,现在就能继续日常的体能训练了,卿鸢感觉到他们看向她,她也没有回避他们的目光。
鲨鱼哨兵还是冲她呲了呲牙,但很快就在她的注视下,低下眼,不知是不是发自真心地服了她,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和他的队友们都做出了服从的样子,比最开始懂得尊重她了。
卿鸢在去茧房中心前去食堂吃了顿饭,吃到一半突然觉得很撑,“看”了一下小水珠,它果然没忍住馋虫,把人鱼珍珠吞到肚子里了。
它肚子里的菌丝球察觉到又有东西进来,又开始作祟,让小水珠的肚子不舒服起来,卿鸢也吃不下去了,把剩下的东西打包,匆匆离开了食堂。
还没上飞行器,小水珠就又吐了。
被吐出来的还是菌丝球,而且它被吐出来后又莫名其妙地自己融化消失了。
消失的菌丝球到底跑哪去了,卿鸢感觉《走近科学》能来拍上十集,反正她在去茧房中心的路上,一直没有找到它。
茧房中心补偿她的诚意很足,智能球把她带到了她从来没去过,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存在的VVIP茧房里,里面有两个哨兵在等她,一个站在酒柜前,一个则交叠长腿坐在沙发上。
卿鸢看着他们在VVIP茧房里自如的样子,突然意识到智能球带她来这么高级的私密茧房可能不是出于补偿她,而是为这两个浑身散发着“钞能力”气息的哨兵特意准备的。
她见过他们,他们曾经运用时空系技能,把刚完成外派任务的她和蛇族队长传回到三天前,蛇族队长的住所,让她有时间好好休息。
他们的具体模样,卿鸢后来都忘得差不多了,但她记得他们额头上的角,一个长着一对金色的角,一个长着一对黑色的角,另外还记得记得他们相当傲慢,卿鸢看了看这两个哨兵的站姿和坐姿,轻轻点点头。
没错,就是他们。
哨兵一般都只是变态,而这对兄弟格外能装,让她印象非常深刻。
卿鸢已经能想象到他们会有多难搞了,深吸了口气,走进茧房。
听到她走进来,站着的金角哨兵略微偏头,坐在沙发上的黑角哨兵则挑起眉,将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低着眼,漫不经心地看着她,他的西装没有系扣,里面衬衫的扣子也开了好几颗,这样虽然让他看起来有些颓废堕落,但依旧十分矜贵。
天啊,就是这个手臂搭在沙发上的坐姿,卿鸢皱起眉。
她觉得最装了。
第102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闭了下眼睛, 坐姿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性,不要对哨兵有那么大的偏见,而且她还要请他们帮忙, 虽然不至于刻意讨好他们,但也不要提前给哨兵打标签。
睁开眼,对上沙发上的哨兵看向她的视线, 他的眼神告诉她, 他看出她对他坐姿的不爽了, 卿鸢刚要再调整一下自己的表情, 眼前一闪,再抬头,发现她“莫名其妙”地回到了茧房外的走廊。
智能球晃悠悠地飞在半空, 纵向转了半圈, 鞠躬请她进到茧房里。
这不是几分钟前的场景吗?
卿鸢深吸了口气,转动手中的把手, 推开门, 走进茧房, 金角哨兵还站在酒柜前,但这次没有转头,低头看着手里的酒瓶, 而坐在沙发上的黑角哨兵却换了个坐姿,手臂没搭在沙发靠背上, 优雅地调整着袖扣,接着把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另一只手放在腿上。
姿势是变得内敛了,可看她的眼神还是高高在上而又戏谑的。
“向导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抬起手, 递给她。
这个“又见面了”就很微妙,既可以指他们之前在污染区见过,也可以指几分钟前,他们才见过,只不过,因为哨兵把时间调了回去,才让他们“又”见了一次面。
卿鸢当没看到他的手,要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哨兵却伸开长腿,挡住她:“时间过去这么久,向导小姐却一点也没有变,还是这么令人……”他把被她无视的手放在胸膛上,看向背对着他们的金角哨兵勾起唇,“怦然心动。”
卿鸢再怎么表情管理,也没忍住皱起眉,他有病吧?
金角哨兵收回目光,看了看向导皱起的眉,放轻声音:“又让向导小姐不开心了吗?”
卿鸢感觉不好,来不及说话,人又回到了门口。
智能球的电子音第三次响起,卿鸢心里有个哥斯拉在咆哮,用力拧开门把手,带着怒气走进去。
这次她没看到金角哨兵,因为她的视线被站起来等她的黑角哨兵挡住了,他准确地预测到她进来的时间,微微躬身,对她行了个标准养眼的绅士礼,直起身,黑色眼睛带着笑意:“这个见面方式,向导小姐会满意吗?”
是见面方式的问题吗?是他这个人有问题,卿鸢看向他,不再压抑他的偏见。
不,不是偏见,这个随便调动别人的时间,捉弄人的哨兵就是很讨厌。
她都把憎恶明晃晃放在眼睛里了,哨兵却像是看到了非常符合他审美的艺术品一样,傲慢的黑眸都变得温柔而充满爱意,欣赏地看着她的眼睛,轻声感叹:“向导小姐厌恶我的眼神……真让人兴奋,如果可以,我想把现在定格,将这一秒的向导小姐永远收藏。”
卿鸢警惕地看向他,怕他还有什么隐藏技能,真把她凝固在某一瞬间里。
哨兵在她的眼神发生改变后,失去了兴趣,笑了一下:“总回到过去没什么意思,让我们去未来看看,怎么样?”
卿鸢想要拒绝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眼前又一花。
啪!
一声脆响,卿鸢微微睁大眼睛,余光扫过周围,她还在茧房里,但和哨兵的站位有些不同,哨兵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她的面前,而她……
卿鸢看向她的手,她的手距离被她打得偏过头的黑角哨兵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是想打这个哨兵,但她也很清楚,她不会这么做。
所以,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哨兵说要带她到未来看看,这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吗?他是故意选择这个时间节点的吗?
卿鸢带着一头的问号,看向黑角哨兵,他的眼睫低着,侧脸看起来还是那么傲慢讨厌,眼神很是危险,凝聚着被冒犯的不爽和戾气,俨然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做。
他有什么好生气的?这不是他自己调的时间吗?调她巴掌上了,怪谁?
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怕这个哨兵不讲道理,卿鸢正要退后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免得他发疯,却不想,那个哨兵抬起眼看向她,一只手按在她打他的手上,用天生看不起所有人的自大眼神俯视着她,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手心,闭上眼,总是居高临下的眉眼一下变得乖顺,用脸颊在她的手心轻轻蹭了蹭。
睁开眼,沉溺痴迷的眼眸逐渐清醒,换回本来的轻蔑鄙夷:“向导小姐把我这里打爽了。”他抬起另一只手,又放在他的心口,接着手缓缓下滑,本来就系得很低的衬衫领口被他指尖勾得更开,“还有这里。”
卿鸢没让视线随着哨兵的手向下,看着他的眼睛。
哨兵矜贵,高傲,礼仪满分,但性格恶劣,也没什么廉耻心,像是包装得很漂亮,内里腐烂发臭的礼盒。
好恶心,卿鸢把手抽回来,拿出纸巾把手指一根根仔细擦干净。
穿着昂贵西装的哨兵当然不脏,甚至身上还很香,卿鸢这么做,就是让他更深刻地领会到她对他的唾弃嫌恶。
哨兵静静看着她用行动表达对他的厌恶,感受着胸腔里的跳动平缓下来,挑眉:“向导小姐难道不好奇,我做了什么坏事,让向导小姐不惜脏了自己的手也要教训我?”
他放轻声音,试图诱惑她:“这次让我们再往前面倒一点,看看发生了什么,好不好?”
当然不好,卿鸢这次反应很快,在他调动时间前,开口阻止他:“够了。”
“一巴掌怎么够?”哨兵看着她的手,觉得胸腔心跳的频率寡淡无趣极了,他不喜欢被人扇巴掌,但喜欢心脏快要爆开的刺激感觉。
那是他以前从未体验过的。
他不需要征求任何人的意见,没有人能阻拦他,黑角哨兵眼底亮起黑红色的异光,黑角也散出同色系的光芒。
卿鸢注意到他的变化,知道哨兵又要强行拨动她的时间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阻止他,只能凭直觉,抬高手抓住他发光的黑角。
哨兵身体一顿,眼底的异光灭掉,微微虚起眼,眼里聚集杀意,声音很轻,彬彬有礼地跟她道歉:“向导小姐,是我的错,没有提前告诉你,不可以碰我的角。”顿了顿,冷漠地看了一眼她抓着他龙角的手,“会死人的。”话音落下,他眼底的暗芒再次亮起,裸露在外的皮肤长出形状不规则的狰狞黑甲纹路。
与此同时,卿鸢从哨兵身后的玻璃墙看到一个巨物在她右侧肩膀上方露头,一点点将自己覆满黑甲的粗长身躯显露出来。
那是一条黑龙。
怪不得黑角哨兵天赋那么珍贵,为人那么高傲,原来是龙族。
这龙也太大了吧?还没完全显形,就要把举架很高的VVIP茧房给撑满了。
“向导小姐,可以请你再扇我一下吗?”黑龙哨兵的口吻礼貌到极点,也冷血到极点,“让我的心脏最后体验一次兴奋得就要胀爆的快乐。”
他都要杀她了,还想让她在被他杀死前扇他?怎么会有这么m的凶手啊?
卿鸢感觉黑龙凉凉的吐息贴着她的颈侧,它只要稍微呲呲牙,就能把她的脑袋咬下来。
“不可以吗?”黑龙哨兵没听到向导的回答,自己有了答案,“那就算了。”
反正他胸膛里的心脏也不是他的。
通过它感知到的兴奋,心动很有趣,但也不属于他。
他抬起眼,很是新奇地看了看向导仍松松握着他的龙角没放开的手,他其实不讨厌她的手,也不讨厌她抓住他龙角的触感。
只是被人碰触龙角,会让他有种被当做宠物羞辱的感觉,这种感觉会让他全身都不舒服。
他拥有允许别人回到过去,弥补过错的天赋。
可他不打算浪费在妄想凌驾驯服他的向导身上。
黑龙哨兵薄唇间吐出复杂古老的龙族语言,听懂指令的黑龙仰头发出长啸,向卿鸢冲过来,光是它身躯带起的气流都要把卿鸢撞倒了,但她还是没放开黑龙哨兵的龙角,反而将它们攥得更紧,手心聚集精神力。
察觉到向导的反抗,黑龙哨兵闭了下眼,龙角确实因为她有些痒,他胸膛里不属于他的心脏很软弱,被痒意影响,又跳得飞快。
就是因为它,这颗属于另一条龙,正直但脆弱的心脏,他百毒不侵的身体也受到了影响。
可那又怎么样呢?黑龙哨兵睁开眼,顶着从他心脏流向四肢百骸,越发要命的痛痒,冲垂死挣扎的向导笑了一下。
“没有被吓哭,勇气可嘉,那就再给你十秒钟的时间。”
他悠闲地闭上眼睛:“也让我多享受一下,向导赐予我的‘折磨’。”
“十。”他开始倒数,脚下有时间结界展开,结界外,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无法触发茧房的报警装置。
黑龙围着卿鸢游弋,卿鸢能听到它吞咽口水的声音,耳边黑龙哨兵的倒计时让她心烦得不行。
她当然不想就这么死了,卿鸢拼命调动精神力,像虫母前辈教她的一样,让它们围着她形成一道保护性的屏障。
只是这个屏障更适合防御精神系攻击,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这么大一条龙的物理伤害。
没有时间不安害怕,卿鸢抓紧时间加厚她的“防御墙”。
“一。”黑龙哨兵睁开眼,“时间到了。”
第103章 开始升破级
精神力建造的保护屏障与她密切相连, 当它们被黑龙咬住,卿鸢也感觉到了刻骨的疼痛,但比起疼痛, 更强烈的是愤怒,被哨兵放在一个由他决定她生死的位置,被他拿捏生命的愤怒。
这种愤怒逐渐吞噬了卿鸢的理智, 让她不再权衡, 不再绞尽脑汁想办法求生。
她要和他对抗, 她要反过来撕咬这头要将她吞之入腹的黑龙。
卿鸢的神情很冷静, 体内的精神力却随着她暴涨的怒意喷薄而出,就连卿鸢自己也不知道它们以前储存在哪里,她现在也没心情思考这些, 一层层的精神屏障在她身前构筑, 当它们的强度达到一定临界,它们不再只有被动抵御伤害的作用, 被精神力黏着在一起的水元素活跃度突破极限, 疯狂地翻涌碰撞, 在凝固的时间里掀起惊涛骇浪。
黑龙的鳞甲被水花溅湿,被肉眼无法看到的水元素渗透腐蚀,黑甲下泄出耀眼的金光。
就算是龙族哨兵, 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他同样也能感知到精神体的一切, 无坚不摧的龙甲被腐蚀,他的脸上也出现鲜血淋漓的伤痕, 他抬起手,沾了些血液,看着它们顺着他的手指流下, 他笑起来,他的结界里,任何时间都可以被他随心所欲地掌控,龙甲和他脸上的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而轰鸣的巨浪却被凝固,黑龙很轻易地避开它们。
他低下头,让向导不必抬高手臂才能抓住他的龙角,亮着黑红暗芒的眼睛认真地看着她,把她最后的样子凝固在他眼眸里的时间琥珀里:“能攻击哨兵的向导……卿鸢小姐,你让我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奇迹,作为回报,我也可以告诉你,一个龙族的秘密,龙族……是不死的种族。”
“除非你能得到他的心,让他的心碎成齑粉。”他偏头,漂亮的黑色眼睛里带了些挑衅的意味,拉开衬衫,向她露出心口,“向导小姐,要试试吗?”
卿鸢看着他,被哨兵凝固的不只是她的精神力,还有她。
只有一缕精神力,在他的默许下可以移动,当她把那缕精神力送进他的身体,哨兵没有阻止,反而笑意加深,似乎就等着她这么做。
卿鸢脑海里展开动态的图画,顺着哨兵的血管,摸索到他的胸腔,“看”到腔体内震动的红黑色心脏。
“碰碰它。”哨兵放轻声音,按捺着渴求,让这个特别的向导直接碰触这颗心脏,一定比打他的脸获得的快感更强烈。
“向导小姐可以用你可爱的精神力对它做任何事,伤害它,虐待它,杀死它,什么都可以,但你要抓紧时间……”卿鸢听到耳边响起滴答滴答的声音,黑龙咬住了她的精神力屏障,利齿慢慢咬合,屏障上的裂纹无声蔓延深入。
卿鸢让这缕精神力缠绕住哨兵的心脏,哨兵发出享受的喟叹,这感觉比他想象得还好。
他喘息着提醒她:“一定要在被我杀死前,杀死我。”
精神力绞紧,黑红色的心脏快速充血,挣扎着猛烈跳动,胀到极限的表面绽开渗着金色光芒的伤口。
如此柔软的心脏却很难被摧毁,哨兵也很清楚它的极限,不仅没有痛苦害怕,反而专心沉溺在它被折磨的欢愉里。
咔嚓。
这是卿鸢精神力屏障破碎的声音,保护着她的水元素海洋慢慢碎成一片片。
上一秒还沉溺在疼痛里无法自拔的黑龙哨兵睁开眼,毫不留恋地宣布:“好可惜,向导小姐的时间到了。”
他深吸了口气,轻松地捻灭了缠着心脏的那缕纤弱的精神力。抬起手,要拨开向导的手,他不希望她被黑龙夺走生机的时候,还抓着他的龙角。
死亡的味道很难闻。
“一点也不可惜。”卿鸢轻声说,声音平稳,哪怕黑龙已经咬碎她的最后一道屏障。
黑龙哨兵顿住,看着她的唇。
被时间凝固的她,不应该说话的。
他抬眼看向她身后,本该被黑龙彻底消解的精神力还剩下最后一束,包裹着即将干涸的水元素。
它们好像形成了一条特别的水色通道。
澎湃强大的能量波动从通道口溢出,这么激烈的波动只能来自精神体,而且是哨兵的精神体。
因为哨兵的精神体才能脱离本体,外显出来。
对于向导,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黑龙哨兵看向卿鸢,她身上发生的事情,从最开始就是不可能的。
她就像是个“不可能”的集合体,能创造出所有“可能”。
黑龙哨兵充满期待地看着那个精神力通道。
通道里传出激昂的水声,水声连成振奋人心的旋律,仿佛在预告,即将从中出来的精神体有多么可怕。
黑龙哨兵兴致勃勃。
卿鸢只觉得无奈:……
在心里叫小水珠的大名,这个时候就别给自己配BGM了,好不好?!
她好不容易才营造出这么高冷的气氛,节奏都乱了。
被她点名的小水珠不磨叽了,但还坚持给自己配乐,踩着鼓点,滚了出来。
黑龙哨兵缓缓抬起眉,看着那个比黑龙眼珠子还要小一点的水系精神体。
黑龙则歪头,像找不到老花镜的老年人一样虚起眼,努力看清小水珠。
卿鸢没管哨兵和他的精神体是什么反应,保持冷脸。
抽它。
这是小水珠最擅长的事情,而且它很久没有得到卿鸢的允许,可以“解放自己”了,听到卿鸢的心声,小水珠立刻从身体里拽出一条长长的水鞭。
“长”也是相对来说的,对小水珠的直径来说,水鞭很长,但对黑龙来说,水鞭的长度还不够圈住它的一颗牙。
哨兵笑起来:“如果向导的精神体被吃掉,向导会怎么样呢?”
卿鸢没说话,默默给小水珠灌注精神力,小水珠抓着水鞭,一圈圈地抡着自己的小短手。每抡一圈,水鞭就长一截,携卷的水元素也在聚集,鞭梢掀起的浪头越涨越高。
就算是庞大的黑龙,有时也会被海浪吞没。
黑龙哨兵闭上眼,感受着水元素在他身上流淌的灼痛,相对温和的水元素在公认没有攻击性的向导手里,竟然这么锋利凶残。
好爽啊……他睁开眼,黑龙长啸,冲出水流。
相比之下,小得可怜的水珠甩出长鞭,狂涛骇浪砸向黑龙。
黑龙没有躲避的意思,迎了上去。
哨兵想到这一击会有些致命,但还是低估了它的威力,黑龙的鳞甲炸开,比钢铁更强韧的骨骼颤抖。哨兵胸腔中那颗暗红色的心脏接受到过多的刺激,进入麻痹状态,足足有几秒没有跳动。
结界里,时间错乱,好像发生故障的电视机屏幕,刚刚处于动态的黑龙,小水珠和海浪都发生了错位。
当哨兵张开唇,大口呼吸时,一切才复原,他涣散的眼睛看向卿鸢,眼神晦暗危险,她感觉到她手心里的龙角越来越烫。
哨兵的黑龙跌跌撞撞地爬起,眼睛亮着金红的光,杀气腾腾地冲向飞到一边的小水珠,巨大的身躯在空间有限的茧房里盘扭。
在它就要咬住小水珠的一瞬,小水珠没入了哨兵的胸膛。
不是黑龙哨兵,是在混乱中,仍然冷漠地袖手旁观,坐在结界外的沙发上,喝着红酒的金角哨兵胸膛。
小水珠摊开柔软的流体身躯,快准狠地包裹住哨兵胸膛里跳动的暗金色心脏,狠狠一扯。
暗金色的心脏离开哨兵的胸膛。
卿鸢等着这一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面前的哨兵,如愿以偿地看到他不可一世的黑色眼眸先是不敢置信地扩大瞳孔,然后慢慢变得黯淡。
她手里滚烫的龙角也骤然失去了温度。
龙角变得脆弱得不像话,卿鸢只在手心里凝聚了一点点精神力,再稍微狠一点点心,就把它们掰得松动,血立刻流下来,滑过哨兵的眼睛。
他很虚弱,但眼里仍然带着戏谑的笑意。
不过,他的态度已经不重要了。
她不在乎败者一厢情愿的鄙视,自大无知的嘲讽。
卿鸢并不知道夺去龙角,对龙族哨兵意味着什么,但应该很重要吧,不然他也不会想把每个碰到他龙角的人都杀死。
既然这么重要……卿鸢稍微用力,看着哨兵无法掩饰痛苦的黑色眼睛:“跪下。”
向导就算再怎么生气,声线还是没变,依旧轻软,她也没有刻意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冷硬。
可就是这样轻飘飘的命令,莫名特别地践踏人的尊严,甚至有种,根本没把他当做一个有自尊的东西,也没觉得折辱他有什么价值,只是单纯在玩弄他而已。
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的龙族哨兵第一次被羞辱,就被羞辱得这样彻底。
他扯起失去血色的唇,又笑又恨地看着她。
卿鸢扯着他的龙角,让他低头,靠近他,轻声重复了一遍:“跪下。”
她知道,就算这样,龙族哨兵仍然有反抗她的能力。
但她也知道,他不会再反抗她了。
在她真正控制住他龙角的瞬间,他就应该向她臣服,只是他不愿意这么屈服。
卿鸢不清楚自己猜对了多少,不过,龙族哨兵确实没再反抗,看着她,咬紧牙关,下颌线绷紧,唇角很慢地上扬。
长腿弯曲,膝盖落在地面上,微微仰起头,从下往上看她。
卿鸢俯视着他:“就算这样,我还是不会放过你。”
她手里的龙角在一点点脱离哨兵,很残忍,如果是以前,卿鸢早就开始幻痛了,就算是现在她也不喜欢这么暴力的行为。
可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让认为她和蚂蚁一样,会被轻易碾死的哨兵明白。
不要说杀她,就连这种想法都不可以有。
对不把她的生命放在眼里的哨兵,她也可以很残忍。
甚至更残忍,卿鸢在龙角就要和哨兵血肉分离的时候,撤走了手心里的精神力。
她的精神力能让哨兵痛,也能让其中一部分变态爽到。
黑龙哨兵就在这部分里。
她连因为痛产生的爽感都不想给他,所以,她只用自己的力气,慢慢地扯断龙角和哨兵之间最后的一点联系。
龙角相当于龙族哨兵的神经中枢,牵一发而动全身,更何况它们现在处于最脆弱敏感的状态,哪怕普通人类的伤害都承受不了。
哨兵被纯粹的疼痛席卷神经,挺直的后背打颤,有几次都要受不住塌下去,却硬是挺住了。
他闭上眼,让额头的血流下来:“我知道。”
如果是他,他也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她。
他本来没打算让黑龙真的杀死她,不是出于怜悯或者其他好心的想法,只是觉得那样杀死她很没意思。
他想在最后关头,让时间倒流,如果有趣,就多“玩”几次。
有着无尽的时间和无限重来的机会,早就让他失去了人性,死亡、痛苦、折磨对他只是文字而已。
他早就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也就刚才,被她扇,被她虐的时候,借着不属于他的心脏感受到了一点不同的乐趣。
不过,这点乐趣,迟早也会在没有尽头的时间里被磨灭,不值得他那么珍惜,黑龙哨兵这么想,却低下头,故意加重她撕扯他龙角的力度。
不需要爽,只是痛,也让他不自知地迷恋。
卿鸢直到最后也没有心软。
不能碰的龙角,也就这样,她摊开手,看着手心里光泽还是很漂亮的黑色龙角。
没了龙角的哨兵看起来乖顺了很多,前提是没有对上他的眼睛,都被虐成这样了,他的眼睛还在无声地表达着对这个世界,对所有人,平等的轻视。
无药可救,卿鸢收回目光,抬头去找哨兵的巨大黑龙,它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是变小了。
小得连小水珠都能抓住它,卿鸢看到还包着哨兵心脏的小水珠,正试图匀出一张水流嘴巴,把捡起来的迷你黑龙塞进去:……
她是饿到它了吗?
怎么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就吃,一点犹豫都没有?
制止了小水珠后,卿鸢把那条小黑龙捏起来,小黑龙像是被洗掉色了,黑色鳞甲下露出越来越多的金色。
金色……
卿鸢看向被小水珠掏出心脏的金角哨兵,他的脸色没黑龙哨兵那么差,仍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
如果不是胸前有个窟窿,卿鸢都要怀疑,那颗心脏是不是从他胸膛里掏出了的了。
不过,那颗心脏应该不属于他。
卿鸢看向被小水珠包着的心脏,它表面的金色褪掉了一半,露出暗红色。
按照颜色归类,这颗露出黑色的心脏应该属于黑角哨兵。
露出金色的龙族精神体应该属于金角哨兵。
他们交换了心脏和精神体。
卿鸢不知道他们怎么做到的,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在她叫出小水珠前,她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开始她就觉得有点不对,之前他们把她和蛇族队长送回“三天前”的时候,她记得金角哨兵操控的是时间,还跟她说,只有他能看到她逆流的过去,正直地向她保证,他不会偷看。
而黑角哨兵当时操控的是空间,还很卑鄙地提出要跟她去一个没有别人知道的空间,“放松”一下。
而今天,黑角哨兵使用的却是操控时间的天赋。
他们的能力进行了交换,这是让卿鸢最开始起疑的地方。
接着,黑角哨兵几次提到了自己的心脏,还让她把精神力放到他身体里,“杀”死他的心脏。
这让卿鸢察觉到他对关系到龙族性命的心脏很不在乎,甚至有些痛恨,巴不得让她狠狠虐死这颗心脏。
她的精神力也让她“看”到,他的黑心留下伤口后,会露出里面的金色。
从而让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他胸口里的心脏不是他的,而是金角哨兵的。
反推一下,金角哨兵身体里的心脏就应该是黑角哨兵的。
所以,她让小水珠把金角哨兵的心脏掏了出来,得到了黑角哨兵的心。
还好,黑角哨兵没有骗她,得到龙族的心,真的能拿捏龙族。
卿鸢回看自己做的决定,也觉得惊险,万一她猜错了,她现在可能早就死了,或者比死还要痛苦。
当然,小水珠也功不可没,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出来帮她。
甚至,她以前都没和小水珠尝试过这么做,她倒是想过,既然她的精神力可以外放,是不是就能给小水珠提供离开她体内的能源,做到让精神体也外放了。
但这只是个想法,她很清楚她的精神力没强大到那种程度。
没想到,今天被龙族哨兵威胁生命,反倒让她和小水珠爆发了潜力,创造“奇迹”了。
她可能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让精神体外放的向导,这肯定是好事,不过,也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
卿鸢让自己冷静下来,小水珠的问题她得回去,自己慢慢想,下一步该怎么做。
现在还是先专心处理这两个龙族哨兵,卿鸢在他们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她的手边是一对黑色的龙角,一颗还在跳动的黑色龙族心脏,还有一个蜷缩着的金色龙族精神体。
第一次出来玩的小水珠非常亢奋,举着水鞭,围着这三组“战利品”,得意地转圈巡逻。
“你的时间结界还有效吗?”卿鸢看向跪在左边的黑角哨兵,不,应该叫无角哨兵。
“向导小姐想要它有效吗?”哨兵跪着,还冲她冷笑,看到她伸手要抓他的黑色心脏,侧脸笑得更开心了,“向导小姐不会觉得我的心脏和他的一样软弱,会因为被你玩弄有什么下贱的爽感吧?”他看向旁边坐着的金角哨兵,“龙族极其慕强,我们的身体也是一样,他的心脏到了我的身体里,会被更强大的我同化,虽然还是会有一点点感觉,但仅此而已,不会给我带来太多影响。而我的心脏,换给他,反倒会同化他,会让他变得冷漠自私,不会因为在他的身体待过就变得敏感,以前,没有感觉,现在……”他看向卿鸢,他挑衅地勾起唇,“还是没有感觉。”
他说的字太多了,卿鸢折腾了一通,现在很累,懒得动脑,听到一半就没听了,看着手里按照稳定频率收放的深红色心脏。
龙族真是很神奇,可以交换心脏,还可以在心脏离体后,仍然照常喘气。
她的手心渐渐汇聚精神力,握紧龙族号称无知无觉的“黑心”,看着前黑角哨兵,他没什么表情变化。
卿鸢顿了一下,快速做好心理工作,覆盖着精神力的食指往下按,插进了这颗跳动的心脏里。
一滴混着鲜血的汗珠从哨兵高挺的鼻尖落下来,砸在他的裤子上,他干燥粘黏的唇无法控制地慢慢张开,吐出颤抖的喘息,抬起眼,用要绞死她的眼神锁着她。
卿鸢心平气和地微笑:“你没感觉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她停了一会儿,寻找合适的形容,不过,想了想,还是让他自己完形填空比较好,所以,她只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表情吗?”
什么表情?下贱?想要求饶?还是爽得快要出来的表情?龙族哨兵看着沙发上的向导,每多想出一种可能,就更恨更屈辱也更爽。
卿鸢看他的眼神,知道她留给他的完形填空作业留得很好。
而且,她发现,就算被她这么弄心脏,这个龙族哨兵也只是虚弱,离死还差得很远。
龙族是不死的种族……卿鸢想到他之前的话,微微皱起眉。
听说虫族就已经很难杀了,这又来了个不死的龙族。
莫名其妙惹到这两种难缠的哨兵,她真是倒霉。
既然弄不死,那她就不客气了,卿鸢想着,忍着对血腥行为的本能不适,又在那颗黑心里插进了两根手指。
这颗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黑心跳动得更有力也更快了。
“不许撤掉时间结界。”她不想让茧房中心“看”到这些。
“你觉得龙族会屈服于痛苦……”哨兵顿了一下,“或者其他能轻易控制人类的低级感觉吗?”
卿鸢看着他,他的反应很大,但确实没有因此而改变对她的态度的意思。
不过,既然他不会屈服与她,为什么一直跪着,没起来呢?
卿鸢并不急于得到答案,但过于兴奋的小水珠可忍不了,露胳膊挽袖就要冲过去扇跪着的哨兵。
卿鸢眼疾手快把它抓住,拍拍它,示意大姐消消气,先让她来,不行,再劳烦它大驾。
小水珠很吃这套,还捏了一套太师桌椅和茶壶烟枪什么的,示意卿鸢给它倒茶点烟。
行吧,看在它今天立了大功的份上,她就惯着它一次,卿鸢把小水珠哄开心了,转头看用嫌弃眼神看她的哨兵。
卿鸢捏住了他的心脏。
哨兵微微仰起头,冲天花板有气无力又醉生梦死地翻了白眼,低头看她,唇间呼出的气息越来越滚烫,让他口干舌燥得要命。
他和她对视片刻,冷冷地转开视线,把正确答案给她:“龙角。”
“龙角怎么了?”卿鸢拿起龙角,故意问。
“你剥离了我的龙角……”哨兵看出她在明知故问,好这样羞辱他,咬住牙,下颌到脖颈的线条都清晰突显,沉默了很久,才继续开口,“就是我的主人。”
“龙族慕强,本身也很强大,唯一接受驯服的方式,就是被强行夺走龙族的象征和主要的能力来源,被狠狠践踏羞辱。”
“当然,对自己的心脏都可以轻易舍弃的龙族也可以随时叛主。”哨兵冷冷看着卿鸢。“只有不断地折掉我的骨头,粉碎我的尊严,才能让我永远信服,你有足够资格作为我的主人。”
卿鸢深吸了口气,她猜到可以挟龙角以令龙族了。
但没想到,龙族竟然都是强m,这叫什么驯服过程,甚至还不是一次性的,要不停重复……
谁要当这么辛苦的主人?卿鸢看了看手里的龙角,心里嫌弃。
暂时还有用,但她不准备一直留着。
“时间结界。”卿鸢收起手指,握住龙角,看向哨兵。
她要问的问题,最好还是别让人工智能或者别的监控方听到。
哨兵看了一下被她毫不留恋放到一边的心脏,低下眼睫,唇边挂着嘲讽的笑意:“我没有收起时间结界,主人要做什么就做。”
主人叫着,语调却还是那么嚣张高傲,真是好欠扁。
卿鸢干脆把他的心脏当成解压玩具,拿在手里搓扁揉圆,看到哨兵忍不住轻轻吸气,这才开口:“你们的能力上限是什么?”
第104章 开始升破级
“我们能力的上限?”黑角哨兵看着卿鸢, “向导小姐知道这个做什么?”
“回答问题。”
卿鸢把他的心脏放到一边,哨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她的手移动,看到她把他的心脏丢开, 抬起眼,看她的眼神先是冰冷,接着溢出笑意, 甜蜜的笑意里融着懒得掩饰的杀意, 看得人毛骨悚然:“这就要看我们的状态了, 状态好的话, 向导小姐想去哪里,想去什么时间都可以。”
这不是废话吗?卿鸢看着这个哨兵,心里的戾气静静地往上窜。
她第一次对哨兵有了真心的杀意。
不死;天赋稀有且强大;非常想杀她, 而且还可能是虐杀;宣称对她认主, 却不忘傲慢地“提醒”他随时都会叛主……
综上所述,对这种祸害, 斩草除根才能放心, 卿鸢不想战战兢兢地活着, 更不想把这么个人形炸弹放在身边。
她看向那颗黑色的心脏,被她手指插过的地方冒出很多黑红色的细线,很快就将伤口“缝合”好了。按黑角哨兵所说, 得把他的心脏粉碎掉,才能杀死龙族, 这对这颗自愈能力惊人的心脏来说是不可能做到的。
“很想我死掉吧?”龙族哨兵还挺会看人脸色的,看出她看他的心脏时的心理活动, 笑意加深,“我会带着向导小姐的美好祝福,享受我的永生的。”
卿鸢握了握拳, 把龙角插进那颗活蹦乱跳的心脏里,龙族哨兵撕地吸了口气,但很开心:“很有创意的想法,可惜也没用。”
卿鸢把龙角抽出来,龙的心脏依旧照常愈合。
这颗破心脏好让人暴躁。
“还可以把它丢到搅拌机里,打碎了喂狗试试。”黑角哨兵为她出谋划策,“给主人一个温馨提示,千万不要用……”他沉沉地喘息,看向将他的心脏划成两半的向导,嘴里流着血笑出来,声音艰涩,语气却轻快,“主人喜欢的狗狗。”
王八活千年,越混蛋的家伙越难杀,卿鸢不浪费力气了,闭了闭眼,她被血腥味道搞得不太舒服,需要休息一下。
睁开眼,重新看向黑角哨兵:“龙族能把人送到另一个时空吗?”
卿鸢做好黑角哨兵又会反过来打探她的想法的心理准备了,而黑角哨兵只是看了她一会儿,便回答:“理论上可以。”
卿鸢心里一动,追问:“实际做不到吗?”
黑角哨兵看了眼卿鸢,勾起唇:“主人可以边玩我的心,边听我讲我们龙族的秘密吗?”
他问得很谦卑,但明显带着威胁的意味,如果她不答应他的条件,他也不会开口。
卿鸢真的很想知道,恨不得把手伸这个欠扁的哨兵嗓子眼里把他剩下的话掏出来。
而且哨兵的条件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不利,对哨兵来说,反倒是种折磨。
卿鸢深吸了口气,对冲她挑眉的黑角哨兵摇头:“不可以。”她看向被掏出心脏后就像进入静止状态的金角哨兵。
她若有所思地轻声说:“我在想,把你们心脏调换回来,和他对话,会不会更有进展?”上次见面时,金角哨兵也挺高傲的,但好歹还有原则,比黑角哨兵讲道理多了。
黑角哨兵眉梢放下来,脸色变得很难看,嗤笑了一声:“你就是不想给我我想要的,是吧?哪怕对你有利,也不给。”
卿鸢明牌了:“对。”
黑角哨兵笑不出来了,冷飕飕地看了她一会儿,张开唇,跟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机械地回答:“哨兵和向导都具有超乎自然的天赋,但再超乎自然也要有限定,像龙族可以操控时空的天赋,就很容易打破世界的平衡,属于不应该存在的天赋,哪怕是龙族不死的身躯,也无法容纳这么违背自然法则的天赋。”
“所以,龙族在出生时,会一分为二,以双生子的形式分享我们的天赋和能力。”黑角哨兵嫌恶地看了眼金角哨兵,又看向卿鸢,不知道想到什么,勾起唇,笑得很好看也很邪气,“龙族完整的身躯比现在还要强大,什么都是一般人的双倍,两颗心脏,拥有两种天赋的精神体,还有两个……”
卿鸢看着他,他以为她会害羞吗?
他太小看她了,卿鸢面不改色,眼睛也不眨,就等着他说出来。
黑角哨兵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向导躲避他的目光,怔愣了一下,接着觉得无聊地哼了一声,侧开脸,自己的耳朵反倒红了,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总之,因为被一分为二,我们,不,应该说是我。”黑角哨兵黑色的眼瞳里显出怨念和野心,“我原本的能力也大打折扣,都是被那个软弱的废物连累的。”他看向金角哨兵,“偏偏龙族双生子的身体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陌生,需要重新互相适应,所以我们必须定时交换心脏和精神体,不然就无法再叠加我们的能力,没办法像上次一样,同时改变时间和空间,把向导小姐送回三天前的另一个地点。”
卿鸢其实对龙族双生子的“爱恨情仇”不是很感兴趣,黑角哨兵看了眼她,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扯起唇,阴阳怪气地模仿她急着让他说重点的表情。
卿鸢真的很想把他给喂狗了。
怎么这么气人呢?
黑角哨兵臭着脸继续给她科普:“我说这些的意思是让向导小姐知道,当我和他的身体达到最熟悉的状态,也就是彼此融合在一起的时候,我们的能力也能成几何倍数地激增,并叠加在一起,这时,我们就能做到理论上可行的撕裂时空了。”
终于说到她想知道的部分了,卿鸢问:“那你们怎么才能融合?”
黑角哨兵就等着她这么问,笑了起来:“很简单,当我们的空间时间维度恰好相反时,我们就可以融合了。”满意地欣赏了一会儿向导迷茫的表情,他缓缓吐出答案,“一个杀死另一个,一个死掉,一个活着,就能融合。”
卿鸢发现bug:“你们不是永生的吗?怎么被杀死?”
“双生子之间没有这样的限制,但有一个问题。”黑角哨兵低头,擦了擦唇上的血,“如果死掉的是弱的那个。”他看向金角哨兵,给卿鸢画出答案,“操控时间和操控空间的两种能力只能剩下一个,做不到撕裂时空,只有死掉的是强的那个,才会让两种能力融合,达到向导小姐的目的。”
那就是只有强的被弱的杀死才能保留两种能力?
但强的怎么可能轻易被弱的反杀了呢?卿鸢皱起眉,那这不是死循环了吗?
“这里的强弱不只指天赋和能力,还有道德层面巴拉巴拉的,越像我这样自私冷血,就越强,天赋能力改变不了,但后者可以……”提到道德,黑角哨兵露出不屑又不耐烦的表情,“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地想要把我废物的哥哥变得比我更自私,更没人性,然后再杀死他,但效果一直不是很让我满意。”
黑角哨兵看向卿鸢,抬起手按在心口:“所以,我在想,如果把让他的心脏在我的身体里还能跳成这个没出息的样子的向导杀死,会不会让他失去人性。如果杀死一次不行,还可以杀第二次,第三次……反正时间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
卿鸢想要屠龙的心再次猛烈跳动,点点头:“所以,就算我没碰你的龙角,你也会找个别的理由杀我?”
“我可是动脑找理由了。”黑角哨兵残忍得优雅又理直气壮,慢条斯理地说,“总比莫名其妙给你一刀要善良很多吧?而且我还给了你反杀的机会,不止一次。”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例外。”黑角哨兵正色,“甚至我还考虑过,不要真的杀死你,就算达到目的,也要用时间救你回来。”
“你救我也是为了再次杀我。”卿鸢才不吃他这套。
先伤害她,再对她“心软”地网开一面,冠以“从未有过的特例”的名头,让她对他这个冷血无情的虐杀犯感动,期待自己是和其他受害者不一样,是他的“偏爱最爱”?
她觉得反胃。
“确实有这个可能。”黑角哨兵也就剩下坏得坦诚直白这个“优点”了,“我不能保证我不会无聊。”
无聊就杀她玩?卿鸢把那颗心脏推到地上,鞋底踩了上去。
黑角哨兵看向她的眼瞳缩紧,仿佛陷入了凝固的时间里,呼吸,心跳,脉搏全都静止,当向导将他的心脏踩碎,他的肺里才注入空气,他像条搁浅的鱼大口地用力吸气,脸上的黑色龙纹闪着暗红的光,痛得弓身,用手撑着地,缓缓地抬头,吐着血冲凌虐他心脏的向导露出笑容。
“主人还是给了我我想要的。”
他看向她的鞋底:“主人的鞋子都被我的血弄脏了,要不要我帮你舔干净?”
卿鸢不想给他靠近她的机会,抬起脚,看到都被踩扁了的心脏又迅速复原,血压都有点高了,懒得再看它,把它踢到黑角哨兵面前。
“这是最后一次,我不会再碰你的心脏。”卿鸢看了看手里的龙角,“这个我拿走了,但我不会成为你的主人。”拿走龙角,他的能力会有所影响,支撑这么久的时间结界已经消耗了他的很多能量,再想用技能,就得好好掂量一下,不能那么随心所欲了。
黑角哨兵低眼看了会儿被向导嫌弃的心脏,抬起眼看她:“不做我的主人,那就得被我杀死。”
“做你的主人,也会被你叛主,也也不安全,而且。”卿鸢把龙角丢到包里,“还很影响胃口。”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伏在地上的黑角哨兵,“不如想办法杀死你,永绝后患。”
听到她轻声说要杀死他,看到她温润眼里违和但又美丽锋利的杀意,黑角哨兵勾起唇,有种并未落在他身上,却比被她蹂躏心脏更强烈的欢愉窜过他的神经,他微垂下眼睫,让自己从这种□□的灭顶快感里缓过来。
“没有人能杀死我。”刚到达巅峰,还没餍足的黑角哨兵,看她不理他的挑衅,真的要走,抿了下唇,“你不用我帮你撕裂时空吗?”
“我只是问问,时空系哨兵有没有可能做到……”卿鸢想到什么,“另外,时空系哨兵又不止你们。”她可以再问问。
“龙族是最好的时空系,我们做不到,就没人可以……”
“龙族应该也不止你们吧?”既然是永生的种族,就应该有很多元老龙,他们应该更厉害。
听到卿鸢提及其他龙族,黑角哨兵垂下眼睫,冷笑了一下:“不是所有龙族都足够强大可以承受永生的,很多懦夫会选择自我了结或者跑到没人的地方沉睡,加上我们只有融合后,才可能有后代诞生,所以要等很久才有新龙族出世。”
他看着卿鸢的眼睛:“你能用的龙族,只有我。”
这个威胁一点力度都没有,卿鸢本来也只想知道鸦族队长的预言是否有可能成真,没打算真的用巨大的代价换穿越时空回到原世界的机会。
现在她知道,她几乎不可能再次穿越时空,这就足够了。
“要等那么久才能有后代诞生……”卿鸢目光顺着黑角哨兵起伏的胸膛向下,他挺括的衬衫都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透出肉色,客观地说,龙族的身材确实不错,但,她的目光停在他腰间紧箍腰身的皮带那里,“看来就算原本有两个,两个都是废物,也没什么用啊。”
黑角哨兵盯着她,湿润的舌尖抵在尖锐的犬齿上,冷笑出声。
装吧你就,卿鸢也冷笑了一下,收回目光,离开茧房。
她走后,时间结界迅速收束,黑角哨兵脱力坐在地上,看了看鞋前饱经蹂躏的心脏,又转头看向金角哨兵。
抬起手,扯开衬衫,他的心口处有一道在永生身躯上永远不会完全愈合的伤口。
勉力逼出的龙鳞零散地覆盖哨兵的手背,他锋利坚硬的龙鳞让他的手轻松地划开那道伤口,穿过自己的胸膛,把里面跳动的心脏抓取出来。
随手将那颗逐渐变成金色的心脏丢给金角哨兵。
低眼看向黑色的心脏,将它放进胸口,闭上眼。
冰冷、黑暗、残忍……强大而熟悉的一切,随着心脏跳动,流入他的血管,这些足以让他把那个向导带给他的爽和欢愉忘到脑后。
这是什么?黑角哨兵睁开眼。
是贪婪吗?好像又不太一样。
他皱起眉,眼里翻涌着杀意。
是不属于他,也不该出现在他心里的眷恋。
他转头看向将心脏放回到胸膛里的金角哨兵,一定是他,把软弱传染给他,才让他的心脏有了这种没用的杂质。
卿鸢在出茧房前把小水珠收了起来,看了看包里的龙角,一边往外走一边搜索“龙角有什么价值”。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
龙角竟然这么值钱,而且几乎没有在市面上流通的,很多人重金求购,也买不到。只有门槛高得吓人的顶级拍卖会才有过相关交易记录,那也是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了,而且交易的细节都是保密的。
卿鸢翻了很多消息,才翻到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说有龙纹的龙角最为珍贵,要比普通龙角更难得。
龙纹?卿鸢摸了摸她包里的龙角,好像是有纹路。
麻鸭,她不会要成星际大富豪了吧?
但龙角具体有什么用呢?卿鸢看了看星网上多达几亿页的搜索结果,说什么的都有,简直把龙角说成可以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和无所不能的宝物法器了。
可信度不高,有种百度看病的感觉。
卿鸢听到智能球叫她,把光脑关掉,一抬头就看到智能球又在冲她鞠躬道歉,不等她说话,就自顾自宣布,会对违纪的两个时空系哨兵进行处罚。
茧房的系统检测到龙族哨兵有违纪行为了?那它为什么没有在当时阻止,而是等到她都出来了,才说要处罚他们?
要说违纪,她也攻击了哨兵,人工智能这么人性化的吗?识别出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默许了她掰掉龙族哨兵龙角的行为?
而且,卿鸢也不确定系统检测到了多少,就算龙族哨兵打开了时间结界,可时间结界能不能完全阻隔她的小水珠的能量波动,也不好说。
卿鸢一肚子不能问的问题,忐忑地等着智能球说完。
智能球除了向她表示歉意,没有问她有没有什么别的异样。
卿鸢走向茧房中心的玻璃门,心里却没有放松。
她身上的异常已经到了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住的程度了,可人工智能却对她这么“纵容”,仿佛把她放在了一个专属盲区里,不管她有多与众不同,都对她视而不见。
好奇怪啊,是在做什么观察实验吗?卿鸢抬头看了眼,玻璃门上的电子眼。
电子眼闪动的频率机械呆板。
卿鸢收回目光,走出茧房中心。
小水珠尝到了出来玩的甜头,一直想要卿鸢把它放出来,卿鸢把宿舍门反锁上,窗帘也拉起来,然后把它放了出来。
兴奋的小水珠在她学习的时候,把她宿舍里的东西都舔了一遍。
虽然它的口水也是干净的水元素构成的,这么舔一遍,相当给她的宿舍做了一次深度清洁,但还是让卿鸢有点接受不了,正打算把小水珠收回来,就见它飞到她室友的床底下去了。
卿鸢一开始以为小水珠是想藏起来,不让她抓到,愤怒地扯了两个垫子扔地上,然后趴到地上,也向室友的床下看,这才意识到不对。
这是……她抬起手,拾起黏在室友床下的菌丝。
无名菌?
小水珠得意地背着手,围着她飞了两圈,假装摔跤,很是巧合地把嘴摔到了她的手上,将那缕菌丝吸溜走了。
卿鸢又往床板里面摸了摸,里面也有,她徒手掏不干净,小水珠自告奋勇,利用小小的身体钻到缝隙里,像个迷你吸尘器一样把菌丝都吸干净了。
卿鸢直起身的时候,还在床板上磕了下脑袋,又疼又纳闷。
无名菌这都打到她水晶了,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不对,她察觉到了,她每天都能闻到室友身上越来越香的味道,想“吃掉”室友的心越来越强烈。
但凡她仔细想想,就会想到室友身上的香味不对,是无名菌的味道,她不应该计划着把室友“养肥”了再吃,而应该想办法及时阻止无名菌继续污染她的室友。
所以,她为什么没有想呢?卿鸢闭上眼,无名菌能对人类进行精神控制,它的能力肯定又悄悄进化了,不需要直接污染她,通过室友身上的菌丝来影响她就可以。
这么看来,它是真的很想被她“吃掉”啊。
明明有这么强大的精神污染能力,可以通过这种能力,操控很多人替它做坏事,它却选择利用室友“催眠”她,让她觉得室友香喷喷的,计划等她香到一定程度,就把她身体里香气的来源全部“吃掉”。
好变态的无名菌。
不过,确实很难处理它们。
吃掉它们,会让它的阴谋得逞,她到现在也不知道这些无名菌想让她的小水珠吃掉它们要做什么,她担心会造成更大的麻烦。
但不吃,她的室友怎么办?无名菌都能借着她,长进她们的宿舍里了,被军区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她可不希望她的室友落得和陈向导一样的下场,而且变相成为人形污染源的室友对她,对军区的其他人也有一定的危险性。
卿鸢看着还到处吸溜漏网之菌的小水珠,它的肚子里有攒出了新的菌丝球,吸溜完了,肚子也撑了起来,晃悠悠地飞到她面前,很熟练地张开嘴巴,又把菌丝球吐了出来。
卿鸢抬起手想接住它吐出来的菌丝球,可还是没能阻止被吐出来的菌丝球融化。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的手心里轻轻地蹭了蹭,然后顺着她的指缝流了下去,卿鸢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地上,什么都没看到。
不管了,卿鸢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两全的好办法,决定还是先把污染室友的无名菌吃了,让她恢复正常了再说。
卿鸢为了等室友回来,一直没有睡,下午对付龙族哨兵对她来说消耗很大,困得她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给室友发了好几条信息催她回来,室友每次都回她快了,结果都要零点了,她还没回来。
卿鸢实在坐不住了,躺在床上,举着手机给室友发信息,发到一半,她的眼睛闭上,手机掉下来砸到她的额头,她都没反应,很难说是睡着了,还是被砸晕了。
等卿鸢猛然醒过来的时候,宿舍的灯关了,她打开光脑,捂着莫名疼得不行的脑袋,借着光脑的微光,磕磕绊绊地摸到室友床边。
室友安详地躺在床上,卿鸢不打算吵醒她,想试试能不能悄悄地和她连接,把她精神空间里的无名菌清理干净,刚要放出精神链,顿住。
鼻子靠近室友嗅了嗅,无名菌的香味不见了?
她的鼻子出问题了吗?还是无名菌又有了什么新技能,能隐藏气味了?卿鸢皱着眉,扶着床边,离室友越来越近。
突然感觉不对,她看向室友,室友满眼惊悚,咬着嘴唇瞪着她。
卿鸢赶紧和她拉开距离:“对不起,我,我梦游了。”
室友还是没从恐惧中回过神,过了好半天才坐起来:“你什么时候开始梦游了?”
“就最近……”卿鸢心虚地回答,光脑对着地上照了一下,照到被室友随意丢到椅子上的裙子,“你这几天不是很喜欢穿这套裙子吗?怎么不挂起来,这样放会皱的。”说着卿鸢要帮室友把裙子挂起来。
“别麻烦了,我这几天脑袋好像进水了,做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室友看都不想看那套裙子一眼,“一想到我穿这么难看的裙子在别人面前晃,我就……”她咧嘴打了个寒战,嫌弃得闭上眼睛,倒回床上,“我打算明天就把它扔了。”
卿鸢看向室友。
她好像恢复正常了?
难道无名菌真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室友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把被子拉到脑袋上面:“卿卿你也不太正常,赶紧睡吧,说不定都是过度劳累搞得鬼,我们当向导的真不容易啊……得加钱……”
卿鸢听到室友发出了轻轻的鼾声,转身走向自己的床铺,关掉光脑前,她感觉手上好像黏了什么东西,用光脑照过去,吓了她一跳。
是一小团菌丝,它们应该是两种菌丝纠缠在一起组成的,外面的菌丝是透明的,里面的是无名菌。
说是两种菌丝好像也不准确,透明菌丝除了颜色,和无名菌长得一模一样,像是无名菌的另一个版本。
卿鸢看着透明菌丝蠕动着把极力挣扎的无名菌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然后伸出几条细细的透明丝小心地抱了一下她的手指,接着带着无名菌一起融化消失了。
怎么又冒出一种“无名菌”?还能把旧版本的无名菌给溶解掉?卿鸢用光脑照着,到处摸索,想把这种可以作为无名菌克星的新“无名菌”找出来。
这是难得的好菌啊,有了它,就不愁没办法解决无名菌了。
找了半天也什么也没找到,卿鸢实在太困了,只好放弃。
早上醒来后又不死心地找了一圈,仍然一无所获,卿鸢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想消灭无名菌,所以做梦了。
但被透明“无名菌”轻轻抱住手指的触感好真实,不像是假的。
室友抱着被子,哼唧着出声:“卿卿,把窗帘拉上,我今天要睡个懒觉,求你了……”
“好。”卿鸢站起身,把窗帘给扯开,看了看失去光线,昏暗的寝室,她也有点想要再睡个回笼觉。
正好虫母前辈事情还没办完,她的早课还是暂停状态。
最近几天她都那么努力了,今天稍微偷个懒应该没什么吧?卿鸢开心地拉开还有余温的被子,正要躺下,光脑震动起来。
是乌曜队长给她发的消息。
卿鸢本来还有点奇怪一向很懂分寸的汪汪队长怎么会这么早给她发消息,点开一看,倒吸了口凉气。
乌曜队长在寝室楼下等着带她锻炼呢。
她都把这茬给忘了,她当时也是心血来潮,随口一说,没想到,被汪汪队长放在心上了。
卿鸢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发信息让乌曜队长回去,痛苦地推开被子。
第105章 开始升破级
“我不行了。”卿鸢宣布完坐在跑道上, 匀着气非常坚定地摇头,就在刚才她还信誓旦旦地想,无论今天有多累, 她一定会咬牙坚持,拼了命也要完成乌曜队长给她做的训练计划。
从自律到摆烂,只需要跑二十分钟, 什么雄心壮志, 全都跑没了, 卿鸢都想躺在跑道上, 偏头看到一直压着速度和她一起跑步的汪汪大队,又把自己的后背“摇”直了。
负重跑的哨兵们完全看不出疲惫,仿佛只是跟着她走了几圈, 看到卿鸢喘着粗气地看着他们, 他们默默收回了目光,似乎是不想刺痛她的自尊心。
她现在没有自尊心, 只想躺在她的床上, 卿鸢看向蹲在她面前的乌曜队长:“今天……今天……就到这吧?”她感觉她的肺漏气了。
犬族队长示意队员继续, 没有卿鸢领跑,他们的速度嗖地提了上去,一眨眼就跑到跑道另一头了, 卿鸢现在连羡慕的力气都没有了。
期待地看着面前忠诚的哨兵,希望他能送她回宿舍。
哨兵看着向导, 他深知犬族对主人的依恋太浓烈腻人,会让她不适, 所以一直注意按捺自己的情感,就连温柔都含蓄地藏在眼底,把提前准备好的湿巾递给她:“可我们只跑了步, 还没有做其他训练。”
乌曜队长的语气很温和,但态度隐隐显露坚决的意味,卿鸢感觉他可能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她,嗯了一声,跟他商量:“一天进步一点点,今天跑二十分钟,明天跑二十一分钟……下个月就可以加别的训练了。”
乌曜听着向导一本正经地跟他耍赖,眼里显出一点笑意,耐心地解释:“卿鸢向导,制定训练计划的工作还是交给我来吧,我查过向导的平均体能,还看过你发给我的数据,根据这些制定出来的训练计划,向导的身体一定可以承受……”
她承受不了啊,跑二十分钟,她以前想都不敢想,卿鸢看着犬族队长:“乌曜队长,你是在笑我吗?”
乌曜脸色微变,严肃地收起眼里的笑意:“对不起。”
卿鸢做出“不管了,我被嘲笑了,不干了”的样子,挪了个位置,把跑道让出来,坚定地坐着,看着跑完一圈的犬族哨兵们整齐地从她面前过去。
“我不是因为看轻向导才笑的,只是……向导知难而退的样子很……”乌曜队长没有说下去,发红的耳朵代替了他的语言。
高情商:知难而退。
低情商:半途而废。
犬族队长看着不懂这些,嘴巴其实还挺甜的,但嘴巴甜,态度好,也掩饰不了他恶魔教官的真面目。
哪有人一上来就让以前不怎么锻炼的向导跑二十分钟,还要做其他训练的?卿鸢看乌曜队长要把她扶起来,举起手,示意他暂停:“让我再休息一会儿,正好,可以给你做个连接,把假标记变成真的,再给你的精神巢做个检查。”
犬族哨兵用清澈无辜的狗狗眼看着她:“好,但是休息时间超过合适的范围,之前的训练也会变得没有效果。”
犬族哨兵是有点天然腹黑在身上的,顶着最听话的脸,说最残忍的话。
卿鸢实在推脱不过去了,只好换种方式:“那这样,我一边训练,一边帮你,你要是坚持不下去了,我也可以休息。”
傻子都能听出她要整他了,犬族队长不傻,自然也能听出来,但还是认真地点点头:“如果向导不觉得辛苦的话,我可以。”
比体力她肯定比不过哨兵,但比精神力,她还是可以拼一拼的,卿鸢抓住哨兵的手臂,借力站起来。
哨兵问她:“向导,我们再跑十分钟,可以吗?”
“我可以说不可以吗?”卿鸢幽怨地飘到跑道上,迈开脚步,与此同时,放出精神链,精神链不怀好意地“摸了摸”现在对她毫不挣扎的火元素精神巢,让它和它的主人知道她要“大开杀戒”了。
卿鸢提醒和她并肩跑的哨兵:“不行了,要马上说出来哦。”
哨兵话变得更少了:“好。”
卿鸢提出这么做连接确实带着私心,但对她的本职工作,她还是很认真严肃的,怕乌曜队长的标记还没变过来,她特意把她的标记描了两遍,确认它真的变成永久标记后才继续给哨兵做检查。
乌曜队长的精神巢里也有少量的无名菌,它们不仅不怕哨兵精神巢里炙热的火元素,还把火元素当做了“零食”,偶尔啃一口。
它们的身体一开始也不是很能接受火元素,吃掉火元素后会被烧焦,但它们的适应能力太强了,很快就进化出能消化火元素的机制,边缘还有点焦糊,但吃得更快也更好了。
它们对哨兵的火元素带着一种莫名的“恨意”,明明不能吃,还是要吃,而且忙着吃火元素,都顾不上自我吞噬,加快进化速度了。
因此,它们不够香,卿鸢都差点没发现躲在缝隙里的它们。
卿鸢观察了一会儿,感觉那些无名菌发现她的精神力,靠拢过来,放出小水珠。
小水珠把自己捏成了小狗的形状,奶凶奶凶地汪汪叫着,冲了过去,身体小小的,嘴巴大大的,铲了一口下去,普通污染菌,火元素,无名菌都缺了一大块。
卿鸢现在对小水珠这副饿死鬼上身的样子波澜不惊,仔细“看”着被小水珠吃掉的无名菌。
它们竟然不跑,还冲着小水珠的深渊巨口拼命挪过去,一定要抢在其他污染菌和火元素前面进小水珠的肚子里。
这也算双向奔赴吧?
虽然诡异了点。
卿鸢皱起眉,发现了更诡异的事情。
她又“看”到了透明“无名菌”,小水珠吃的速度已经够快了,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星星点点的透明菌吃得竟然比小水珠更快。
它看上去和小水珠一样“饥不择食”,遇到什么往嘴里炫什么,但卿鸢注意到它想要吞噬的重点很明确,就是无名菌。
小水珠发现自己有了竞争对手,勃然大怒,转头冲跟它抢吃的得透明“无名菌”张开了嘴巴。
透明“无名菌”被它咬掉了一小牙,带着被吞噬干净的无名菌融化消失了。
小水珠捏了个棒槌扛在身上,放大了自己的“狗鼻子”,贴着哨兵精神巢软壁仔仔细细地搜寻害她少吃了的“饭小偷”。
没找到。
透明“无名菌”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卿鸢根据它出现和消失的时间点,有了个初步的猜测。
透明“无名菌”只会在吞噬无名菌的时候显形,其他时候,它们在哪里,她不清楚,无名菌被吃完了,透明“无名菌”就会又藏到那个未知的地方,就连小水珠也搜不出它。
污染菌都是对人类不利的,可透明“无名菌”却很有田螺污染菌的感觉,只在需要的时候出现,做完事又默默离开。
好贤惠能干啊,卿鸢脑海里出现了个不太恰当的形容。
但还是不能放松警惕,这种表面很好,会给人带来短期利益的“角色”,更可能是最恐怖的终极反派。
卿鸢跟着小水珠找了几圈,确定透明“无名菌”不在了,小水珠忿忿地吃起剩下的普通污染菌,偶尔抡一下大棒槌,也不知道在揍谁。
卿鸢也把注意力放回到哨兵身上,她一边跑步,一边连接,对她体力消耗很大,她本来想的是速战速决,给哨兵一点强烈的刺激,让他受不了,这个计划很好,可惜她被无名菌和透明“无名菌”分神了。
但也没完全失败,犬族队长真的太听话了,明明知道她要“欺负”他,还在察觉到她体力可能不够用的时候,通过标记,给她传送能量,卿鸢甚至觉得和他连接着跑步,比单独跑步还要轻松一些。
她连眼睛都不用睁开,也不用思考该怎么跑,把一切交给他就可以。
这种感觉很好,卿鸢安心地闭着眼,依靠着哨兵,突然想到她这样很像是把乌曜队长当做了导盲犬,皱了下眉,睁开眼。
犬族队长不像之前那么轻松,训练服都印出了水痕,汗水顺着他耳后流到已经覆满水光的颀长脖颈,青筋微错,喉结滚动,虽然还紧绷着肌肉,尽可能保持着标准专业的跑步姿势,但仔细看就发现他迈开的长腿不易察觉地有点别扭,好像微微夹着。
即使这样煎熬,他也没有发出声音影响好不容易愿意训练的向导,目视前方,就连喘息都是安静的。
卿鸢感觉自己有点过了,低头看了看时间,早就过十分钟了。
真不知道该说他是好狗狗,还是坏狗狗了。
说他好吧,他还会“耍心眼”让她多跑一会儿。
说他坏吧,他还默默地给她灌输能量,为了支持她,让自己受折磨。
卿鸢停下来,哨兵也放缓脚步,站在她面前,轻轻咽了咽喉咙,受不住地张开唇大口喘息,汗水流过他为皱起的漂亮眉眼,他看着她,气都喘不匀,嘴角却往上扬,想冲她笑。
笑什么笑,这汗流得都快脱水了,卿鸢冲他皱皱鼻子:“把舌头伸出来。”
犬族队长愣住,狗狗眼慢慢眨了一下,里流露出一点受伤的情绪,以为她是想看他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气散热。
他不是不愿意听她话那么做,只是……和她相处多了,他会生出一种妄想,他对她不只是一只小狗。
可以作为同伴,或者……别的,出现在她的眼里,哪怕只有一小会儿,他都会很满足。
这是背叛犬族血脉的妄想,是对主人的不敬。而且还很卑鄙,如果不是以狗的姿态让她心软可怜,向导也不可能把他留在身边,还给他标记。
总说着愿意做她的狗,心里却有这种不要脸,也不配得的期许,他真是……
乌曜低下眼睫,掩去眼底对自己的唾弃,低下身,要伸出舌头。
卿鸢没看出犬族队长的心理活动,很期待地往他唇间看:“我看看我给你做的标记。”
只是看他的标记吗?乌曜抬起眼看她。
“怎么了?”卿鸢被他看得有点懵,“标记跑到别的地方了么?”
“没有。”乌曜摇头,伸出舌头,给她看他身上属于她的标记,做着这种有点下流放荡的动作,看着人舍不得眨的眼睛却虔诚干净。
卿鸢看到了自己的“鸢”落在哨兵红润的舌根,他还是不太适应她这么凝视他的内腔,喉管忍不住一缩一缩的,紧张得不行,她莫名被逗笑了:“好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哨兵了,不要那么害羞了。”他一害羞,她也会害羞。
她的哨兵,是哨兵。
乌曜眨了下眼睫,忍不住又咽了下喉咙。
他的愿望是做永远对她忠诚的小狗,他的痴心妄想是做能保护她,让她依靠的哨兵。
现在两者都实现了。
卿鸢看哨兵也很开心永久标记成功了,不忘想要偷懒的初心,顺势提出:“今天就到这里吧?都跑快一个小时了。”为了增加成功率,卿鸢还弯起眼睛,冲哨兵展开她最有说服力的笑容。
犬族队长耳朵又红了一点,但还是扛住了她的糖衣炮弹:“再做五组力量训练,可以吗?”
卿鸢不知道他说的力量训练是什么,但五组?
五组!
“我说不可以,你能把我怎么样?”软的不行,卿鸢开始来硬的,往跑道旁边的休息椅上一坐,“你会强迫我,惩罚我吗?”
她身边有很大的空位,但犬族哨兵还是蹲在她面前:“向导想要我……强迫你,惩罚你吗?”
这是什么问题?卿鸢看着用狗狗眼认真反问她的哨兵,感到无语。
“如果向导需要,我也可以试着那么做,不过,就算得到允许,我也不可能真的伤害向导。”乌曜顿了顿,正常来说,遇到这么不配合但又对他很重要的“学员”,他应该会感到无奈宠溺,可她是他的主人,是他的上位,他不会对她产生“无奈宠溺”这种自高向下的情绪,仍是仰望着她,认真想该如何做到他应该做到的事情,完成她要求他好好锻炼她的任务,“我想靠奖励正向引导向导,但我好像又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可以给向导,只能用我自己试试看……”
用他?
卿鸢没听懂,看到哨兵沉了口气,把手放在训练服的拉链上,他今天的训练服是上下都能拉开的,他从下往上拉开拉锁,露出一截腰腹,卿鸢看过去,看到他劲瘦的腰上松松挂了一串金属腰链,腰链右侧还有条竖链,垂下来,没入哨兵的裤子里,不知靠什么固定住,没有乱晃的。
卿鸢明白了,小狗是想靠自己的男色激励她坚持完成他的训练计划。
上哪找这种又好看又倒贴的“健身教练”啊?
乌曜不想让她看出他的不安自卑,可越是不想,腹部的肌理起伏越是控不住,他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提出用自己换她改变想法?他的身体根本没有那么珍贵……可这就是他唯一有的了。
“我不太会……先做到这种程度……向导可以根据喜好,教我做别的……”
“你觉得我会喜欢别的什么?”卿鸢感到绝望,现在连犬族哨兵都知道她是变态了吗?
乌曜被她问住了,他现在也不太能思考,风吹过他果露的腰腹,时刻提醒他,他在室外,在向导面前,做了这种很恬不知耻的事情。
卿鸢正要让哨兵把衣服穿好,最为种花人,看不得别人肚子受凉,还没开口,听到上面的看台传来冷飕飕的声音:“你伺候她也有一段时间了吧?还不知道她喜欢看人跳舞啊?”
这个声音……卿鸢看地上的影子,果然看到一双狼耳,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别的舞她可看不上,只要脱衣舞哦。”
卿鸢磨了磨牙,这头疯狼怎么还没忘这茬?她不就是多看了眼人家店门口跳舞的店员了吗?
地上的修长身影懒洋洋地低下身,手搭在栏杆上,问:“会跳吗,小狗?”
乌曜静静地向上看,没有回应异化狼族的挑衅。
“哦,对了,你还欠我一条命没还呢,我可不是不图回报的好心人,我做的好事都是有标价的。”诀隐好像是在和乌曜说话,眼睛却向下看,看坐在那里头都不抬,看也不看他的向导,“怎么还,想好了吗?”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赚军功给你……”
诀隐笑了一下:“对我,就有军功可以拿出来了,对你的主人就是除了身体一无所有?小狗,你对主人还藏私呢?”他散漫地趴在护栏上,姿态随意,可往下看的眼神却很认真,声音越来越轻,“卿鸢向导,狗狗的主人,你生气不生气?”
乌曜看向卿鸢,想要解释:“我……”
她知道犬族哨兵挣军功不容易,而且,他们刚接受过惩罚,人工智能肯定已经把该收的都收走了,乌曜队长说的也是赚军功给疯狼,这说明他手里并没有。
她对哨兵的军功也没什么兴趣。
疯狼的离间计太低级了,卿鸢冲乌曜摇摇头:“不用听他的,他醋吃多了,酸中毒了。”
“我吃醋?吃谁的醋?”疯狼轻哼了一声,声音流着好像粘稠泥浆的怨毒,“我不是早就知道卿鸢向导爱好养狗,也有能力养很多狗,要是真的在意,就不该吃醋,应该吃刀片,吃毒药,吃能让人最痛最长记性的东西……把明知故贱的自己早早弄死。”
他好像怨夫啊,卿鸢懒得搭理他,有他在也好,她可以多偷会儿懒,卿鸢假装听得很生气,实则身体放松,悄悄摸鱼晒太阳。
诀隐往下看了一眼,立刻看出他博爱的主人有什么小心思,看向乌曜,话锋一转:“像你这么训练她能有什么效果?”
低下眼睫,看着终于抬头看向他的向导,偏头,耳坠晃动,勾起唇:“放几头恶狼在她后面追她,不信她跑不动。”
残忍,卿鸢没说话,但默默地用精神链戳被她标记过的疯狼留在她这里的精神巢投影。
疯狼看她的兽眼缩了缩,笑意却更深:“怎么样,向导?把你交给我,我会强迫你,惩罚你,我特别……”他虚起眼,微微咬重的“特别”两个字,又冷血又暧昧,“擅长。”
“保证你会满意。”
卿鸢不知道这头疯狼怎么敢跟她嚣张的,他都被她标记过了,只要她想,能有无数种方法折磨他,让他痛不欲生。
他明知道,还跟她放狠话,好像过了嘴瘾就不要考虑身体的其他地方了,就算被她捣烂捏碎也无所谓。
他也感觉到她又加重了对他的惩罚,疼得狼耳都背了过去,但还是露出很爽的表情,冲她亮了一下他锋利的犬齿。
幼稚,卿鸢收回目光,站起身,对乌曜队长说:“我休息好了,继续吧。”
乌曜点点头,看了一眼上面的狼族,和她一起转身离开。
诀隐兽眼暗了暗,有些无聊,但声音听起来好像还是在充满兴致地挑衅她:“怕了吗,主。人。”
卿鸢收紧精神链,把异化狼族的投影捏扁,回头,冲伏在栏杆,像受伤猛兽般沉沉喘息的疯狼竖起中指。
她不是怕了,是被他气到了,化愤怒为力量,正适合做力量训练。
看她学会了他的“坏习惯”,诀隐勾起唇。
卿鸢觉得“组”这个字很缺德,里面可能会包括很多小的项目,用一个“组”字来涵盖,就会给人一种其实没多少,很容易完成的错觉。
“浅浅”做完五组力量训练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不做了,死也不做了。”累得黑化的卿鸢看汪汪大队都不觉得可爱了,握着犬族队长给她的能量剂,给了他一个“再让我动,我就喝一大堆能量剂,撑死自己”的决绝眼神。
乌曜摇头,示意他不会再要她做什么了:“今天的训练已经完成了。”
卿鸢松了口气,软绵绵地靠在器械上,小口喝着味道很奇怪的能量剂。
能量训练在室内,周围也没有别人,乌曜看了她一会儿,小声问:“我帮主人按摩一下,可以吗?”
“现在知道叫我主人了?”卿鸢想到他刚刚脾气很好,但就是不肯放过她,少做一个训练都不行的样子,就牙痒痒。
偏偏这还是她主动要求他这么做的,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卿鸢气鼓鼓地把手给他,让他给她按酸得要死的胳膊。
她说的是气话,但哨兵却听进心里,并认真地说明:“犬族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侍从,让太多人听到,可能会对向导有影响。”
卿鸢看向蹲在她旁边任劳任怨照顾她的哨兵,心里的邪火慢慢熄灭。
“我不在乎这个,而且,我要是自己是个废物,有再厉害的哨兵还是会被人蛐蛐,我要是够强大,不仅没人会看不起我,也不会有人再看不起你们。”卿鸢拍拍乌曜的肩,“乌曜队长,人在江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和别人没太大关系。你可以不叫我主人,但要因为你自己的想法,不要因为别人的。我只在乎你的想法,你也应该这样。”
她只在乎他自己的想法,乌曜队长听着她的话,狗狗眼安静地看着她,眼底却有很多激烈的情绪翻涌。
卿鸢看着被她这碗劣质的心灵鸡汤灌得呆呆看她的犬族哨兵,噗嗤笑出来,摸摸他的眼角,哨兵忍不住闭了下眼,又不舍地赶紧睁开眼,继续看她。
也就单纯小狗会吃她这套了,卿鸢抬起好多了的手臂,捏了捏他的下颌:“再看看标记。”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就是看他这么乖,忍不住想逗逗他。
犬族哨兵没有问她原因,顺从地吐出舌头。
卿鸢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帮他合上嘴巴:“好啦,你们是不是还有别的训练?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去学习了。”
哨兵并不想离开,可他知道自己不能耽误她的行程。
他知道她在努力变成更好的向导。
他要做的不是阻碍她,而是追随她。
卿鸢看着乌曜队长带着汪汪队离开,抬头,看向站在楼上的疯狼。
这个混蛋,她做力量训练累得龇牙咧嘴,他倒好,挑了个视野好的位置,躺在不知道从哪搬来的躺椅上,把她当电视看,一边看,一边吃吃喝喝。
不过,他也没白看,中途也像乌曜队长提供给她能量了,卿鸢接受他的“供奉”时可是一点没客气,还恶狠狠地吸走了更多。
反正吸不干他。
卿鸢看着他,他也看着她,她不说话在心里骂他,他也不说话,心里想什么不清楚。
卿鸢起身要走,他终于动了,从三楼高的地方跳下来,连缓冲都没有,迈开长腿直接走向她。
“是你给我留言,是你主动问我,是你想知道怎么才能报答我救了你的小狗。怎么见到我,反而不说了?”
卿鸢站住,她想听听他会向她提出什么要求。
疯狼站在她面前,手放在口袋里,眼神冷冷的:“怕让你的小狗听到他们的主人要为他们牺牲,难过吗?”
他没等她回答,挑起眉,语气也变得轻挑:“还是……你怕我提什么变态的要求,后悔问我了?”
“你的要求很变态吗?”卿鸢反问。
疯狼站的位置侧面正好投过一道光束,一低头,光被挡住,深绿的兽眼微微虚起:“可能会有一点吧。”
卿鸢也虚起眼:“那就算了,你去找乌曜队长要报答吧。”
不是第一次见识她的“狠心”,他曾经拿诀君威胁她,她也没有答应他。
诀隐冷笑了一下,他也是贱,就是喜欢她这种该心软时心软,该绝情就绝情的样子。
侧身挡住她:“你给他的标记在舌头上?”
怎么又把话题转到这里了?卿鸢不知道疯狼想干嘛,但感觉他说不出来什么好话。
果然,阴阳怪气马上就来了:“看他吐舌头讨好你的样子,是不是很爽?向导会不会在没人的时候,命令他像小狗一样吐着舌头喘?会不会扯着他的舌头,不让他收回去,看他不得不流着口水展示你的标记,觉得他又可怜又可爱?”他越说,眼神越阴鸷深沉,看她也约专注,声音轻得好像叹息,“你会亲亲他吗?还是摸摸他,让他更舒服,也更听话……”
疯狼的创造力真的很强,短短几秒就说出了这么多种卿鸢想都没想过的刺激画面,他还想继续,卿鸢用精神链抽了他的精神巢投影一下。
疯狼呼吸一滞,抬起头,像终于抽回陷入泥潭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和她拉开距离。
“我说过,请你尊重乌曜队长,也尊重我。”卿鸢觉得有点厌倦,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得教这头疯狼最基本的规矩。
诀隐看到她眼底的情绪,神情不肯改,仍然阴冷,可狼耳背成飞机耳,握住要与他擦身而过的向导的手腕。
一字一顿,但声音轻得几乎让人听不到:“我也想要。”
卿鸢看向疯狼:“你也想要什么?”
她是真的没理解他的脑回路,而疯狼却以为她在故意羞辱他,咬牙切齿地慢慢说:“舌头,标记,对主人吐着舌头讨好的机会。”
卿鸢看着狠狠看着她的疯狼,看了一会儿,没忍住笑了一下。
疯狼脸都黑了:“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象了一下你对我吐舌头的样子。”卿鸢说着,又想笑了,把疯狼气得尾巴都胖了一圈。
卿鸢好不容易憋住笑:“你确定吗?确定能做到张开嘴巴,让我随便玩……”
疯狼应该低估了自己的自尊心,听她到说一半就无法忍受地闭上眼睛:“我只说让你再给我一个标记,没说你可以把变态的幻想都用再我的身上。”
她变态?刚刚说那一大堆的不是他吗?卿鸢看了看窗外,真奇怪,怎么没下雪呢。
“好,那就多给你一个标记,你确定吗?确定就用乌曜队长他们欠你的恩情换。”
诀隐看着时刻不忘那群狗崽子的向导,慢慢放开她的手,冷笑了一下:“我的恩情那么不值钱吗?”
卿鸢皱起眉,他还准备了更变态的要求吗?“那你想要什么?”
看到他的主人对他露出警惕的表情,诀隐有种扭曲的痛快感觉,又觉得心烦,冷着脸,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纹路。
卿鸢看着他盯着自己,不说话,就喉结一动一动的,又有点笑场。
诀隐刚酝酿好要开口就看她在那笑他,脸一下更冷了。
卿鸢想停下来,反倒把自己呛到了,疯狼深吸了口气,把她揪过去,抬起手,狠狠落下,轻轻拍到她后背,卿鸢知道会是这样,也没有躲,咳嗽着摇头:“我不笑了,咳咳,你说。”
他不想说了,他能猜到,他说了,她可能会更想笑他。
但是……他不想错过,他把手插回兜里,哨兵看起来冷酷料峭,从表面看不出内心的纠结,只能从微微转动的狼耳,还小幅度扫动的尾巴尖看出一点端倪。
从兜里拿出手,指间夹着一份请柬。
“陪我参加宴会。”
卿鸢在他看着她沉默的30s里想了很多变态的东西,结果……
就这?她看想疯狼手里的请柬,那是一个薄薄的金属信封。
宴会……卿鸢想到她室友“不正常”时问过她要不要去一个宴会,当时她的室友就提到了诀君队长和疯狼。
应该是一个宴会,卿鸢被室友邀请的时候就不打算去,现在也没有改变想法:“不行。”
“拒绝得这么干脆。”疯狼没露出意外的表情,“是因为太讨厌和我一起出席公开场所,还是你觉得我很好打发,连这么简单的条件都不愿意答应我?”
都不是,她就是觉得被人威胁着去宴会,有种被逼着游行示众的感觉,疯狼天生不懂得不尊重人,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什么困难的,卿鸢跟他解释不清楚,打算绕开他走人。
疯狼这次没抓她的手腕,只开口说:“你是不是以为只要你不松口,我就会主动妥协?以为我会因为怕你难过,迟早放过那群小狗?”
“你想错了,我的条件不会变,而且过期不候。”
卿鸢看向疯狼,他冲她平静地勾了勾唇:“我有很多狗狗会喜欢的玩法,你知道那些小狗的性格,欠了我的,就会想办法偿还,哪怕我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乖乖照做。”
看卿鸢没再继续往前走,诀隐低头靠近她:“我不管你是不是开心,是不是愿意。我只想要你陪我去宴会,让所有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我想要诀君那家伙眼睁睁看着你挽着我的手臂,穿着我给你准备的礼服,从他身边走过去;我想要……从此以后,没有人敢惦记我的主人。”
“你再讨厌我,也得对我笑,也得站在我的身边。”深绿色的兽眼看进她的眼里,疯癫又真心,冷漠也深情,“也得任由我对你做更过分的事情……这就是我邀请主人和我一起参加宴会的目的。”
眼睫低垂,专注深邃的目光落在向导要说话的嘴巴上:“嗯……要骂我不要脸,有病,变态,想得美,对吗?主人想骂的都没错,但得等一等。”
“我的条件不是你必须陪我参加宴会。”
卿鸢都准备好台词了,听到疯狼这么说,深吸了口气,把词吸了回去,这回轮到他笑她了。
“请主人不要自作多情,我不是非得和你参加什么狗屁宴会。”诀隐默了片刻,看向又被他激怒的向导,勾起唇笑得越来越坏,眼神却越来越真挚,“我的条件是,请主人收下这份请柬。”他把信封递给卿鸢。
然后呢?卿鸢等着他继续说,但他没再开口。
卿鸢有点懵:“收下就行?”
“当然不是。”疯狼挑眉,“哪有那么便宜的好事。”
卿鸢哼了一声:“那你一次性说完。”
疯狼收敛了眼里的笑意,缓缓地沉了口气:“在我把所有无耻阴暗的想法都向主人坦白后,再给我一次机会。让主人从被其他小狗占得满满的时间中抽出一点点时间,考虑一下。”疯狼阴阳怪气的本性很难磨灭,只是和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她看的神情比起来,这点阴阳怪气越来越虚假,“能不能相信我,和我一起出席宴会,我确实管不住自己去想那些肮脏的东西,管不住我的嫉妒和虚荣心,但我能管住我的嘴巴,爪子……如果我管不住这些,我可以把它们剁下来,给主人下饭,喂给那些小狗,什么都行……”
谁要拿狼爪子下饭啊?卿鸢想想都觉得不舒服。
但她好像真的误会疯狼了,他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懂得尊重别人,至少对她不是。
提出的条件都有点卑微了,只是让她考虑一下要不要答应他。
卿鸢抬起手,接过了他手里的金属信封。
疯狼眼里的忐忑消退,又要疯起来:“如果主人最后决定愿意相信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一个会让我的变态主人满意的惊喜。”
“你再说我变态?”卿鸢抓住在她接过邀请函后忍不住往她身上缠的狼尾巴,威胁地捏了捏它敏感的尖端。
诀隐身体一僵,本来想忍耐,看了她一眼,又有了挑衅的念头,眉眼乖顺,语气恭敬:“让我在外面叫出来,会让主人满足吗?”狼尾往她手心里钻,它可藏不住狼族占有欲强得变态的本性,一圈圈绕住她的手,塞满她的指缝,诀隐看着自己把向导手心都吞没的尾巴,也不装了,抬眼间多了些诱惑的意味,“尾巴根会更有效。”
有病吧?卿鸢想甩掉手里的狼尾,谁能想到啊,疯狼这个硬骨头的尾巴比狐狸尾巴还能扭还能绕,还能黏人。
疯狼看她被他的尾巴烦得不行,又笑起来,演上瘾了,低下头,在她耳边喘了一下:“别,主人。”
顿了顿,尾巴缠得更紧,声音却满满服软的意味:“疼。”
卿鸢真想把他的尾巴拽下来,丢到垃圾桶里。
气归气,和疯狼分开前,卿鸢还是打算给他做次净化,想把他精神巢里的无名菌清一清。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精神链竟然和都被她标记了的疯狼有了排斥反应,看本来活蹦乱跳的疯狼反倒因为她疼得晕晕乎乎,她只好暂时放弃。
他今天还有任务,不能仔细研究,得到下次有时间的。
疯狼对自己的情况是一点不在意,临走时看了看她放邀请函的包,特别罕见地、礼貌地跟她告别:“再见。”
现在装自己是头好狼是不是太晚了?
卿鸢没理他,上了飞行器,等飞行器稳定后,她拿出那个金属信封,打开,里面弹出全息影像,除了介绍宴会的时间地点,还细致地展示了举办宴会的场地有多么华丽。
看得卿鸢社恐都犯了,把信封收好。
她先去清理了一下自己,又去食堂补充了一波体力,最后来到图书馆,看了一个小时的资料,打开光脑摸鱼的时候,收到导师和室友的消息,说要开会。
卿鸢以为这次开的会和以前给向导们单独开的会没什么区别,就是走个形式,听领导们念念报告什么的。
没想到,这次开会的内容非常刺激,上来就给他们这些还没搞清楚状况,想要偷偷在下面开小差的向导们放了段视频。
视频来自某个污染区,零帧起手,全息投影刚打开便有形容恐怖、体型巨大的异种砸在镜头上。
向导们没有了摸鱼的心情,屏息看着投影,镜头拉远,给了现场一个全景,密密麻麻的异种让人看得想吐,也让人好奇军区会派出什么样的哨兵小队对付它们。
电子眼转向这个问题的答案,那是一群有着虫翅多足,毫无人类特征的异化哨兵,当电子眼给他们特写的时候,有向导受不了,捂着嘴差点吐出来。
要不是他们身上佩戴着军区徽章,有军区装备,他们甚至比异种更像异种。
虫族哨兵,而且应该是无序虫族,没有虫母指挥,也没有高度一致的行动特征。
卿鸢第一次看到虫族哨兵异化的完全形态,当镜头扫过他们粗壮锋利的口器虫足时,也有点受不了,但经过锻炼,她的精神比她本人要坚强很多,她的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大脑还在通过眼睛自动捕捉关键信息。
她发现这个污染区有点不对劲。
异种太多也太强大了,而且这些异种的攻击模式也和以前的异种不同,它们像是经过了专业的训练,有战术有队形变幻,卿鸢越看越觉得它们的作战方式很眼熟。
和被军区严格训练过的哨兵好像啊。
可它们确实是异种,和哨兵没有半点关系。
第106章 开始升破级
视频播放完, 向导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有穿制服的高层从走廊的可视窗前走过,卿鸢在里面看到了向导委员会的主席和副主席, 还有大白狮子,九尾狐执行长。
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队哨兵,他们也穿着笔挺的正式制服, 没有任何显露的异化特征, 但独特的金属面具表明了他们的身份——无序虫族。
走在虫族哨兵最前面的队长, 佩戴勋章, 金属面具有个长鼻子,卿鸢看到他微微偏头向可视窗里看来,悄悄地往下滑。
她上次把他电得都□□儿了, 光是沾在她身上的香甜味道就好久才完全散掉。
向导无法和虫族哨兵连接, 和虫族哨兵没什么交集,卿鸢完全没想到会在向导会议上看到他们, 在这里遇到了, 她跑都跑不了。
不过, 他们再疯,也不能在那么多军区高层面前对她怎么样,卿鸢稳住自己的心神, 往会议室门口看去。
虫族哨兵没有进来,进来的只有高层们, 卿鸢稍微松了口气,坐直了一些。
高层们在前面的座椅坐好, 向导副主席走上台,声音轻缓又威严,对看完视频很是不安的向导们讲述今天开会的原因。
经过军区努力, 原本“遍地开花”的异种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被标记过的污染区内,无法主动入侵人类的居住地,只需要派出哨兵定时把它们清理掉即可,只有少数异种仍然在扩张自己的领地,但它们也的领地也在控制范围内,这样的污染区被称为侵入型污染区。
侵入型污染区数量下降得很快,几乎不对人类构成威胁,这几年都没什么人再提到它们了。
然而最近,有大批保守型污染区转为入侵型,异种甚至潜入了人类保护区,差点造成非常惨烈的后果。
这是非常反常的,不仅如此,异种也有诡异的突变。
它们的繁殖能力生长速度都变得很可怕,而且个体也变得更有组织性,更聪明,行为模式更像……哨兵了。
“它们在学习、模仿我们。”副主席扫了眼下面坐着的向导们,局势向好,向导们也逐渐退出一线,只有少数向导会接到特别危险的外派任务,这对身体素质较弱的向导是一种保护,同时也让他们需要更多时间适应残酷的现实。
军区也试着自己解决这个问题,但情况恶化得太迅猛,向导不可能独善其身,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给他们慢慢消化了。
“按照这个趋势,我们再像以前一样,只让哨兵在一线抵御异种是不够的,所以,我们决定改变今年的向导等级考试模式,分批考核向导,并按需要分配向导随军,与哨兵一起前往入侵型污染区,请通过笔试的向导注意查看通知,有些向导可能会提前进行考核……”
副主席的声线柔和又有力量,就算说着很不好的消息,也有种让人放心的安全感,这让毫无准备的向导们没那么惊慌。
“另外。”副主席顿了一下,“我们还要重启一个曾经实验过的项目,希望能够筛选培养出可以与无序虫族建立联系的向导。”
又一个炸弹,而且从某种角度看,比上一个更恐怖。
毕竟和哨兵上前线,也不会让向导直接和危险的异种交锋,哨兵们还会尽可能地保护他们。
而虫族哨兵,他们刚刚在视频里看到了,他们的完全异化形态甚至比异种更像怪物,凶残程度也和异种不相上下。
试着和他们连接,等于和他们贴脸solo,这谁不怕啊?
副主席看出向导们的担忧,继续说:“无序虫族这次的配合度很高,自愿接受我们军区的监督,并同意佩戴限制行动的器械,军区一定会保证大家的安全,请大家放心。”
“我们今天先简单做个测试,看看大家与无序虫族是否具有天然亲和力,如果情况不好,我们也不会硬性要求每个向导都必须参加这个实验项目。”
副主席的话定了定向导们的心,但大家还是对一会儿要近距离接触无序虫族感到紧张,室友握住卿鸢的手,让她感受自己被吓得冰凉的手心。
她才是真的要凉了,卿鸢强颜欢笑地安慰着室友,心里默默祈祷,一会儿没有和虫族1对1实验的环节。
她从来没这么希望和哨兵连接时,围观的人越多越好。
“请大家按照我念名字的顺序站好。”副主席和其他高层说了些什么,转身冲向导们招招手。
向导们彼此交换了下眼神,有些悲壮地挺起后背,等着被叫到名字。
卿鸢一直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心里忽上忽下,脑补了很多。
被念到名字的向导站在外面的走廊,每到一定数量,就会有一个高层走过去,核对人数,默认是这些向导的负责人。
有高层坐镇,向导也没那么忧心忡忡,有的还挺跃跃欲试的。
室友也还没被叫走,小声跟卿鸢说,肯定是越厉害的,越被留在后面,刚说完,就被副主席点了名字,冲卿鸢吐了吐舌头,积极地站起身,小跑着到副主席那报道了。
她的负责人是大白狮子。
向导们对兽人程度的异化哨兵又怕又好奇,卿鸢看到她的室友也偷看了大白狮子好几眼,尤其关注他在虚拟屏幕上划动,用以查看向导资料的大爪子。
她的室友跟着大白狮子离开了,会议室里也没剩下什么人了。
卿鸢甚至怀疑名单上根本没她的名字,就在这时,仍然戴着头盔+软覆面+电子眼镜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执行长站起身。
副主席看向她,收起光屏:“卿鸢向导。”
这个“小队”就她一个人?卿鸢感觉不好,深吸了口气,站起身,副主席看出她的心理压力很大,在她走过的时候,对她点点头,轻声说:“你可以的。”还悄悄冲她握起拳头挥了挥,给她加油。
卿鸢勉强冲她笑笑。
执行长很安静,看都没看她,懒洋洋地往前走,卿鸢也没什么心情和他聊天,默默地焦虑着。
余光晃过什么,她看过去,看到蓬松雪白的尾巴在她边上晃。
“可以摸。”九尾狐执行长偏头,看向她,电子眼镜上出现笑成“^^”这样的表情,“就当是麻烦卿鸢向导一会儿在虫族面前保护我的好处费了。”他的电子眼又变成了生动的害怕的眼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来转去,看起来又不安可怜又贱兮兮的。
她保护他?他是不知道自己逆天的武力值都在军区传遍了吗?还跟她装弱小可怜。
卿鸢是不太好意思在这种场所抓执行长的尾巴的,但它们很主动,像跳动的火苗一样妖娆轻快,勾勾绕绕地把自己送进她的手心里。
“必须收下。”执行长在覆面后打了个哈欠,本来就很蛊的声音因为懒得咬清楚字变得有点娇,抬起手,抱住“弱小”的自己,低下身,超小声地向她坦白弱点,电子眼还煞有介事地眨巴眨巴,“我真的很怕虫子。”
她也怕啊,卿鸢握紧了送进她手心里的大尾巴,不愧是狐狸尾巴,那叫一个灵活,特别会媚她,又不会越界,换着花样在她手上绕圈,还会自己打蝴蝶结,卿鸢被它们分散了些注意力,心跳得也没那么快了。
看到其他向导小队了,卿鸢把尾巴放开,执行长看了看她,雪白的尾巴钻进他的制服下摆。
卿鸢看到其他向导看可视窗的表情非常丰富,想象了一下里面的场景,鼻子嗅了嗅。
整个走廊都飘着蜜水的甜味,馋得她和小水珠一起流口水。
等卿鸢走过可视窗时,也将目光投过去。
她看到一个哨兵双手交叠放在身前,被套在外面有链子的特制布带里,嘴巴里咬着什么,唇间的东西两边有绑带绕向哨兵的脑后。他的金属面具被摘掉了,露出一张漂亮又严实的脸,都这个时候了,眼睛还懒得睁开,他的眼下还各自有三颗小的红宝石装饰,衬得他看起来更精致好看了……不对。
卿鸢看到那六颗“红宝石”像星星一样对着她闪了闪,意识到那些也是他的眼睛……
这很虫族。
卿鸢正为这么多眼睛感到心惊的时候,哨兵把正常的双眼睁开,像是打开盒子的宝石,异彩在鲜艳欲滴的猩红底色里流转,摄人心魂。
这也太漂亮了吧?
这一刻,卿鸢忘了哨兵有八只眼睛的非人感,满心都是惊艳。
被分到这个房间里的向导看得也有点痴了,不由自主地放出精神链,想要靠近哨兵。
被绑住双手的哨兵仍然看着卿鸢,正常的眼睛一眨不眨,下面的六只小单眼按照不同频率慢慢地闪,他的小眼睛闭上时,只会留下一条需要很仔细才能看到细缝,莫名给人种脆弱又诱人的感觉,想抬手去摸摸。
但卿鸢的视线却不再被这么漂亮的眼睛吸引,而是逐渐下移,去看哨兵的下半身。
他在变形,卿鸢的眼睛跟不上他变幻的速度,看不清具体过程,眨眼间就看到这个格外漂亮的哨兵下半身生出虫肢,还不只一对,虽然立即就被电子镣铐锁住,但从它们锋利边缘泛过的冷光还是会让人怀疑镣铐的强度不够,会被他轻松切断。
卿鸢抬起目光,锁链布套里的哨兵已经彻底变了样子,身形大了许多,头部都要顶到了天花板,还好军区为他准备桎梏的时候考虑到了这一点,锁链什么的也跟着他变化的身形撑大,仍然把他牢牢地绑在原地。
他和真的蜘蛛长得又不完全一样,眼睛和手臂的数量跟真蜘蛛一样,但身上覆盖着泛着金属色泽的漆黑虫甲,更像是以蜘蛛为原型变异出,可以直立的怪物。
卿鸢想到了看过的科幻动画片,虫族哨兵的完全形态就和里面被科学狂人研究出来的魔化机甲差不多。
这个外观……异种见了他都得磕头叫祖宗。
就算被强制剥夺了所有行动能力,还是恐怖得很有压迫感,让人手脚发软,大气都不敢出。
刚刚还沉迷在哨兵美貌里的向导吓得后背紧贴着可视窗,精神链都被吓“碎”了,卿鸢看到那几条浅青色的精神链消散在空气里,还想再看看,可视窗变黑了,只能隐隐听到向导叫着想要出去。
卿鸢咽了下口水,看向执行长,执行长也“瑟瑟发抖”地看着她,电子眼眨巴眨巴,小声问:“要尾巴吗?”
卿鸢看走廊里也没别人了,点点头,执行长把尾巴放出来,人也稍微靠近她。
两个怕冲的人被毛茸茸的尾巴连接,凑在一起“取暖”,治愈被“蜘蛛人”吓到的心灵,过了一会儿,才“暖和”过来,继续往前走。
“她的虫族”在最深处等着她,卿鸢抱着执行长的尾巴,跟他一起在走廊里转来转去,每过转一圈,她的心就往下沉一点。
“到了。”执行长终于停下脚步。
卿鸢看向前面的可视窗,一眼就看到放在旁边的制服上的勋章,还有压在上面的长鼻子金属面具。
果然,把最棘手的队长留给她了。
对这个虫族的“安全措施”也是最足的,之前的蜘蛛哨兵只被绑了双手,脚上带着镣铐,虫族队长则是整个人都被绑在类似控制精神疾病患者的束缚衣里,束缚衣外细心地缠着一圈圈锁链,锁链绕过他的脖颈,重要关节,脖颈,脚踝处还有连着电极片的电线,另外还有好几条电线伸进束缚衣里,足以可见,要想防止他有危险行为,需要多么恐怖的电流惩罚。
想到电,卿鸢有点心虚,看向哨兵的脸。
虫族哨兵怎么一个比一个好看?和他们的完全异化形态反差实在太大了。而且按照她老家那边的话说,他们的美貌还很“高级”,是模特界食物链顶端的天然厌世风,不需要刻意臭脸,就有哥特式的黑暗颓丧美感。
虫族难道都是这个画风?卿鸢想到虫母前辈看起来也很哥特。
不过,无序虫族看起来要更华丽邪恶一些,尤其是这个虫族队长,他的眼睛还周围泛着一大片艳丽的绯红,让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看的眼睛显得更病态疯狂了。卿鸢一开始以为他化妆了,仔细看才发现那就是他的皮肤自带的,包括让人怀疑他画了眼线的眼睫毛也都是纯天然的。
好像那种饿了几百年,美丽又饥渴的吸血鬼啊。
卿鸢视线向下,滑过虫族又挺又尖的鼻子,从人中到下巴,都被收在一个透明的面罩里,通过面罩可以看到有交错的骨钉卡着他的骨骼,让他连将唇瓣稍微打开一条缝隙的可能都没有。
可这个哨兵硬是扯起唇角,冲她鲜血淋漓地笑了一下,血流下来,一些聚集在面罩里,一些从缝隙滴到面罩下方的金属环上。
除了面罩,他脖颈,关节处的锁链都有一个金属环,似乎能用挂在上方横杆上的锁链穿过它们,逼着哨兵调整姿势。
卿鸢想到副主席说,无序虫族这次是主动同意配合军区实验的。
虽然她也只是和他见过两次,但她觉得,他不是那种会乖乖同意军区给他用这么极端的束缚的哨兵。
卿鸢看着虫族哨兵的眼睛,他也低着浓密的眼睫看着她,眼睛应该是他身上唯一还能自由活动的部位了,他眨了一下眼,眼珠颤了颤,虹膜泛起绚丽斑斓的微小光点,它们一对一对地飞来飞去,像是蝴蝶的翅膀轻盈地扇动着。
卿鸢感觉她置身于他眼睛里的影子好像躺进了一片璀璨星河里,他的眼睛又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角的位置生出一对小小的,颜色秾丽的蝶翼。
很漂亮,但让卿鸢一下就清醒了。
她真的好害怕蝴蝶的翅膀,再好看也不行。
哨兵看到了她眼底的不喜欢,皱起眉,眼角位置的蝶翼也慢慢停下来,最终重新融进他光洁细腻的皮肤里。
他不会全身都能长出蝴蝶翅膀吧?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卿鸢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看过一个恐怖片,就是蝴蝶在人的身体里结了茧,等到成熟,就有无数蝴蝶从人的皮肤里飞出来。
好掉san啊,卿鸢收回目光不看他。
她身后的执行长没再用电子眼做搞怪的表情,又变出尾巴,给她rua了一会儿,看她脸色没那么难看了,低下身:“我在观察室等你。”
偏头,电子眼笑眯眯,抬起手,想要像对哨兵一样,拍拍她的肩,想到什么,拐了个弯,抓住自己还想往向导身上缠的尾巴,放在电子眼下,手动做了个哭哭的表情:“放心,我比你更怕虫子,有什么事,我会比你更先哭出来,也会比你更先放弃这次实验,到时候,你想拦我都拦不住。”
她确实拦不住他,不过,他真的会哭吗?卿鸢不信武力值max,在哨兵里也算食物链顶端的执行长会怕虫子。
但想了一下他抱着尾巴抹眼泪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
第107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走进房间, 可视窗变得漆黑,从外面看不到里面,她的鼻子被浓郁得有点刺鼻的蜜香弄得想打喷嚏, 适应了一会儿才没事。
她没立刻走近哨兵,围着他转了两圈,确定他身后没有上次在虫族领地里看到的巨大蝶翼, 走回到他前面。
哨兵连头都动不了, 但一双眼睛却一直跟着她转动, 看到她停下来, 他的虹膜又要亮起光点,眼周围也渐渐显出斑斓的蝶翼图案。
又要从皮肤里长出蝴蝶翅膀了?卿鸢皱起眉,本来想移开目光, 却见哨兵目光阴沉, 眼里的光点逐一熄灭,眼周围的皮肤也恢复光洁平整, 除了比最开始更红了一些, 没别的异样。
卿鸢把目光重新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眼睛周围真的好红啊,像是电视剧里得了某种重病被折磨得每天以泪洗面的大美人,憔悴又靡丽, 就算眼神再阴狠不屑,也叫人心生怜悯。
他低着眼, 浓密纤长睫毛被头顶的灯光照得映出一片阴影,他一眨眼, 虚影晃动,好像蝴蝶震动翅膀。他看她的眼神很冰冷,像是极其厌恶痛恨她这个向导, 可因为眼周围的红,卿鸢都怕他恨着恨着,就会哭出来。
针脚粗糙但结实的束缚衣把他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截脖颈,虫族不异化时的皮肤比普通人类更细腻光滑,血管也纤细,给人种很好咬的错觉。这是历史悠久,天性狡诈的虫族刻意选择进化出的伪装,就是要用超凡美丽的皮囊引诱猎物,直到最后,再露出丑陋可怕的真面目,享受着猎物极度的惊惧,把他们送进自己锋利的口器中。
卿鸢不会被虫族的外表迷惑,可……
他好香啊,她似乎能透过他的皮肤看到甜滋滋的蜜水在他的血管里流动。
感觉到卿鸢在靠近他颈侧的血管,不能反抗的漂亮虫族眼睫倾斜,用眼角看她,呼吸变得沉缓,身上的锁链晃动,他的面罩和束缚衣后面都固定穿在竖管上,颈椎到脊椎都被控住,但他还是情不自禁地仰起头,将脖颈拉开了一点,把脆弱的血管露出更多。
快要碰到了,卿鸢却停下来,看着哨兵光嫩好吃的脖颈处冒出的绚丽的荧光薄膜。
又是蝴蝶翅膀,卿鸢猛地退开,抹了抹差点就和它们碰到的嘴巴,根本顾不上鼻尖香甜的诱惑,只觉得心脏处一个激灵接一个激灵。
她看向虫族哨兵,后者颈侧光洁,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眼神嘲弄地看着她,似乎在笑话她胆小,连指甲盖大小的蝴蝶翅膀都能吓到她。
她就是害怕蝴蝶怎么了?卿鸢皱起眉,想调整一下哨兵的位置让他不能再盯着她看。
砰,卿鸢也不知道自己按到了什么按键,只见哨兵整个人倒下去,哨兵的后脑勺在放平的竖杆上狠狠磕了一下,闭了下眼后,带着杀气看向她。
她不是故意的,卿鸢心里有些抱歉,但看哨兵那么冷厉地看着她,也扳起脸,又按了一下刚刚的按键,让哨兵重新立起来,看到他光果的脚上的电极片被扯掉了,她刚要蹲下身去捡,看到哨兵挪了挪被镣铐固定的脚踝,骨感漂亮的脚踩在了那个电极片上。
他什么意思?让她在他脚下捡电极片吗?卿鸢皱起眉,和低眼看着她的哨兵用眼神交锋。
突然,她耳边响起一阵细微的嗡鸣,接着有内容晦涩难懂,但音色非常悦耳的低沉声音传进她的脑海。
她本来应该听不懂这个声音所说的复杂语言,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快就明白那个声音在对她说什么:“有。电。”
卿鸢顺着电线看向哨兵身后与之连接的仪器,上面显示,电线都是通电状态。她以为这些电线是为了哨兵做出危险举动惩戒警告他用的,没想到,它们提前就通好了电,哨兵也没表现出自己处于被电击的状态。
低频嗡鸣中,那个腔调矜贵的蛊惑声音冷冷继续,标准的卷舌音让本就华丽的古老语言听起来更有质感,微微拉长的话音病态十足:“我们虫族被电一下没什么关系,但如果是向导小姐么。”
他愉快地轻笑了一声:“应该会被电得骨头渣都不剩。”
卿鸢看向哨兵的面罩,里面的骨钉依然抵着哨兵的下颌关节,让他无法开口,但她听到的声音,听到的语言,都应该属于他这个虫族。
“向导小姐可能不会相信,受人唾弃的虫族之所以能存活到现在,靠的不只是能恶心得让人看都不敢多看,怕脏了自己眼睛的丑陋外表,还有一些其他本事。”
卿鸢不用看哨兵的眼神,从他绅士但又阴阳怪气的话语里就能听出他对她针对虫族的偏见的讥讽。
但她不是觉得蝴蝶丑才害怕蝴蝶的,她只是单纯害怕蝴蝶,卿鸢抬头看了看上面的电子眼,不知道观察室里的执行长能不能听到虫族的声音。
电子眼以某个特殊的频率闪动着,那是执行长和她定好的“信号”,他看到房间里有异样,会通过这个方式问她要不要停下来。
哨兵也抬起眼,看向电子眼:“虫族在语言方面很有天赋,甚至能捕捉到植物、菌类之间的特殊交流,慢慢学会它们的语言。虫族的副翅可以模拟各种声波,还可以打开别的种族捕捉不到的声波屏障,他们听不到我们说话。”
副翅?卿鸢想象了一下这个部位的样子,默默往后退了退,看向哨兵的束缚衣,想知道他说的副翅长在哪里了。
看到向导戒备地打量自己的身体,虫族哨兵再次无视骨钉,扯起唇角:“被向导小姐厌弃的翅膀我身上还有很多,比如,退化成抱握器的柔翅,可以把向导紧紧包裹在我的身上,成为我的一部分,无论飞行还是栖停,都不分开,向导小姐要试试吗?”
卿鸢恨自己脑袋转得太快了,来不及让虫族哨兵别说了,就已经顺着他的话想象出她被一双柔软的翅膀包在一只大蝴蝶身前的画面了,全身都窜出鸡皮疙瘩。
故意恶心她的是虫族哨兵,得到理想结果了,眼神阴沉可怖的也是他,只是他眼周太红,眼底又亮闪闪的,像是盈着泪光,看起来反倒像他被她欺负得憋着眼泪似的。
卿鸢想了想,抬头对电子眼摇摇头,向另一边的执行长示意她没事。
看到电子眼闪烁频率稳定下来,她迈步回到哨兵面前,轻声问:“我为什么能听懂你们的语言?”
“今天的主题好像不是审讯我。”虫族哨兵的声音也压低,“我没有义务回答任你的问题。还是……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卿鸢长官?”
她的名字在虫族语言里竟然格外好听,后面的长官两个字被又虫族哨兵叫得又轻又诱,莫名充满暗示性。
卿鸢无语,她算什么长官?虫族哨兵真会阴阳她。
“除非。”他顿了一下,“向导小姐也能回答我的问题,我们交换。”
他对她也有疑问?卿鸢倒要听听他想知道什么:“你问。”
虫族哨兵微垂着眼皮,被军区的束缚捆成狗的样子反而让他看上去更色气了,半遮的眼瞳光点流转,神情淡冷,却有种泫然欲泣的美:“为什么不去那些虫子那里上课了?”
他要问的就是这个?卿鸢刚要开口回答,突然意识到,他这么问的前提是他知道她这两天都没有找虫母前辈。
他在蹲她回去。
是想报被她电烤的仇吗?卿鸢改了一下答案:“我学习得差不多了,不用再麻烦虫母前辈了。”
虫族哨兵抬起眼皮,形容如此狼狈了,还是很从容打量了她一遍,接着轻笑出声:“好吧,看在向导小姐说谎时格外美丽的份上,我就接受你敷衍我的回答了。”
她说谎的时候还有什么不同吗?卿鸢悄悄瞥了眼旁边反光的器械,没感觉有哪里不对。
“现在该我回答向导小姐的问题了。”虫族哨兵小幅度地偏了下头,看了看卿鸢看旁边的眼睛,“说话时,要看着别人,最基本的尊重,向导小姐应该可以赏给我吧?”
卿鸢聚拢自己的视线,放在虫族哨兵脸上。
虫族哨兵看了她一会,按照承诺回答她的问题:“你的虫母前辈没有给你科普过吗?能够刺激虫族分泌虫蜜,并把它们吃掉的只有未来的虫母,虫母听不懂虫族语言,那多不像话啊?”
她,未来虫母?卿鸢感觉她现在的身份越来越多了。
虫蜜应该就是上次从哨兵心脏流出来,让小水珠喝不够的“甜水”吧?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只是心存侥幸。
无序虫族宁愿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克服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用心脏重铸精神巢,也不要认虫母,现在被她莫名其妙地“收在膝下”了,他应该很想弄死她。
虫族哨兵看着她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向导小姐觉得我会‘弑母’吗?不,正相反,我很期待未来。能听懂虫族语言只是一个开始,以后向导小姐还会长出像我们一样的节肢虫足,复眼,翅膀……”
卿鸢愣住,这是真的吗?
哨兵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缓缓地嗯了一声:“向导小姐,怕了吗?”
卿鸢慢慢点点头:“怕了。”超怕。
哨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但眼底又涌动着别的情绪。
“这也算是你问我的一个问题。”卿鸢看向虫族,“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哨兵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过神,并快速地跟他耍了个赖,慢慢挑起眉,倒也没和她争辩,很爽快地认同了她钻规则漏洞的“小聪明”:“你问吧。”
“军区为什么会突然重启向导和虫族哨兵之间的实验?”
虫族哨兵又怔愣了一下,低下眼睫:“看来向导小姐对成为我们这些虫子的母亲一点也不感兴趣,问都不问这方面的问题。”
有关虫母的问题,她当然要知道,但不是现在,卿鸢面无表情地说:“有关这方面的问题,我问虫母前辈会更好,至少她不会跟我‘收费’,也不会随便吓唬我。”
哨兵重新看向她,没有计较她用一个无关紧要的回答就想跟他交换有关军事机密的问题,似乎根本不在意这是个绝对不公平的交易,仍遵从约定给她答案:“最近有一批新型污染菌在不停繁殖,它们就是让异种快速变得强大的原因所在,除此以外,它们会让正统哨兵失控,让异化哨兵彻底堕落,甚至还能让向导异化变得嗜血……”
说到向导,哨兵还停下来“温馨提示”卿鸢一定要小心。
卿鸢假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我未来的母亲。”虫族哨兵也弯起眉眼,笑得假假的,但眼里的光电依旧很漂亮,“目前,只有虫族哨兵对这种污染菌是免疫的,军区需要我们对付这些污染菌,但又忌惮我们能够听懂污染菌的‘语言’,怕我们这些生性卑鄙的虫子暗中和这批很有战术的污染菌做什么交易,背叛军区,想要找到一个能牵制我们的办法。”
“他们一开始没有想到向导,觉得你们太弱了。”虫族哨兵放轻声音,带了点像是要跟她邀功的玩味语气,“是我提醒他们的。”
他是冲她来的,卿鸢看着冲她扯唇,露出血淋淋笑容的虫族哨兵。
“想要见向导小姐一次,好难啊,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哨兵低下眼,看被他踩着的电极片,迷离享受地抬起眼,哨兵的厌世脸非常适合这种堕落颓废的表情,毫不在意地向卿鸢展示他被恶念缠身,谷欠色横流的样子,“至少这次被电过以后,向导小姐不会丢下我自己跑掉。”
卿鸢抬眼看了看电子眼,有点担心执行长看虫族哨兵的样子以为她对他做了什么。
苍天可鉴,她还什么都没做呢。
轮到哨兵提问。
“向导小姐跟那位虫母学习,再认真也只能学到理论,她不会真的把自己的虫子交给你控制。”虫族哨兵眼角又显出一点斑斓的荧光,他竭力控制着那些荧光没有连成让向导嫌恶的蝴蝶翅膀,“要不要用我们这些没人要的虫子练练手?向导小姐想怎么练都可以,被玩死了,算我们自己的。”
那她被玩死了,算谁的?
这些痛恨虫母的无序虫族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给她当教具?
“不用了。”卿鸢看到虫族哨兵的眼神顿时冷下来,但他还算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心平气和地问她,她的问题是什么。
卿鸢思考了一下她:“你说你们虫族能听懂菌类的交流,污染菌也能吗?”
“当然可以。”虫族哨兵似乎知道她问这个问题为了什么,没有浪费她提问的机会,主动给出更多信息,“比如,我们最近监听新型污染菌时,就听到它们提到了向导小姐的名字。”
哨兵说的新型污染菌应该就是处处透着诡异的无名菌了,它们提到她干什么?监听到她名字的虫族哨兵有没有把这个异样报告给军区?
卿鸢心脏跳得越来越快,看向虫族哨兵,尽量保持冷静:“你要问什么。”
虫族哨兵看着明显还有问题要问他的向导,他的下颌已经鲜血淋漓,被骨钉豁开的伤口在短时间内被反复拉扯,惨不忍睹,可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却越来越大:“没有了。”
眼角的蝴蝶渐渐冒出来,和哨兵无所谓的笑意不同,它们很小心地慢慢扇动荧光的绚烂翅膀。
卿鸢听到哨兵向她提出了一个极其无耻的条件:“如果向导小姐还有问题,就请靠近我,亲一下你最讨厌的蝴蝶翅膀吧。”
她看着那双蝴蝶翅膀展开,没有退开,已经是极限了,还要她亲一下它们?
而且她这么做了,这个恶劣的虫族哨兵就会真的告诉她么?卿鸢不觉得。
“向导小姐做不到,是吗?”哨兵靠在身后的竖杆上,蝴蝶翅膀隐去,映在他眼里的光也黯淡下去,“那怎么办呢?我的嘴巴不肯说,你就只能找我的‘心’来问了。”
卿鸢也是这么想的,哨兵自己也说了,她能刺激得他忍不住分泌虫蜜,那她就能想办法让他忍不住向她袒露秘密。
她想着,放出精神链。
“哦,我需要提醒一下向导小姐。”感知到向导的精神链,哨兵闭了下眼睛,睁开眼后,眼里没有情绪,“虫族被未来虫母开发出分泌虫蜜的功能后,是不能擅自流出虫蜜的,但也不会停止分泌,它们会堵在里面,直到未来的虫母再次‘采蜜’,才会流出来,向导小姐确定要给我解脱吗?”
卿鸢顿住,她就说虫族哨兵今天怎么这么香,原来是分泌了大量的虫蜜又流不出去。
看到她犹豫,虫族来了兴致,慢悠悠地继续:“现在还只是心脏,宠幸的次数多了,虫子身上能分泌虫蜜的部位也会变多,为了让虫子心甘情愿地为虫母奉献,虫子分泌虫蜜的时候也会得到大量的欢愉快感,向导小姐真的要奖励我吗?”
第108章 开始升破级
雾气蒙在透明的面罩上, 骨钉也无法阻拦虫族哨兵张开嘴巴迫切地大口汲取空气,伴着颤抖的喘息,血淅淅沥沥地流下来。如同机器故障的低频嗡鸣早就停了下来, 房间里的闷哼浅吟都来自面罩后湿润鲜妍的唇间。
疼到顶点了,哨兵抬起眼看他面前的向导,光洁无暇的皮肤时不时冒出荧光斑斓, 好像随时都会有蝶翼钻出来, 可最终都被他竭力压抑回去。失去意义的骨钉徒劳地豁弄着他下颌的皮肉, 让连哨兵自己都不在意的鲜血更汹涌地淌下来, 鲜红中可以看到他咧嘴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虫族哨兵真的会在为虫母收集虫蜜的过程里,产生快乐吗?卿鸢看着哨兵额角颈侧绷起的青筋,只觉得他疼得要疯了。
她这样想, 但没有心软, 精神链又一次绞紧,哨兵给了她一个痛不欲生的怨恨眼神, 仰头靠在竖杆上, 精神链中间的心脏本来都已经干涸, 有气无力地跳动着,被她这么一挤,又兴奋起来, 像是被泡在蜜罐里的海绵,汩汩流出蜂蜜, 甚至卿鸢的精神链都停下来了,它还抽搐着往外渗着金色的蜜汁。
这不是卿鸢第一次这样折腾虫族哨兵与精神巢合二为一的心脏。
她找到了规律, 只要她需要,哨兵的心脏就算被榨干,也会在她的刺激下, 又一次喷涌出源源不断的虫蜜。
小水珠的嘴巴都要咧得和她的精神空间一样大了,气都不喘,一直发出“啊”的声音,等着虫蜜流到它准备就绪的大嘴巴里。
现在她们处于军区的监控中,卿鸢不敢随便放小水珠大快朵颐,而且她也怕虫蜜吃多了,她就真的成虫族的“母亲”了。
她现在只想要虫族哨兵给她一个答案。无名菌到底说她什么了,还有他们有没有把这个异常上报给军区。
虫族哨兵没有异化的身体从里到外都很柔软,吹弹可破的皮肤,纤细脆弱的血管,还有这颗甜蜜蜜的心脏,看起来像是经不起一点折腾,很容易屈服,但到现在卿鸢还没能叫他吐出答案。
她看了下光脑,感觉再这么耽误下去,可能会引起军区的注意。
在她考虑要不要先算了的时候,虫族特别的嗡鸣声又响起,她抬头看向哨兵,他缓过来了,睁开眼的一瞬,水光潋滟铺开,眼底光点璀璨,态度懒倦厌烦,偏偏漂亮得仿若艺术品,叫人舍不得从他身上 移开目光。
他看着卿鸢,有多疼,就有多不驯,回到卿鸢的脑海里的声音虽然有点虚弱,但带着愉悦:“我未来的母亲,您可真够疼我的,一秒都不许我停下来,要不停为您产生浓浓的虫蜜……”
听到虫族哨兵叫她未来的母亲,卿鸢浑身都不舒服,收紧精神链,滚烫甜蜜的虫蜜立刻淌下来,黏糊糊的到处都是:“不许这么叫我。”
病态又硬骨头的虫族哨兵选择的忍耐方式意外地很乖巧脆弱,咬住自己被骨钉蹂躏过一番的唇,扛过这阵,重新看向她,倒是听话,改了称呼,压出齿痕的唇动了动:“向导小姐。”顿了顿,疼得忍不住想往上翻的眼睛里多了些认真,定定看着她,“你真的不想成为虫母吗?”
“不想。”卿鸢没有犹豫,她不想跟哨兵建立母子关系。
“向导小姐是担心虫子太多,一个个处理起来麻烦吗?”哨兵眼里显出有点奇怪的笑意,“你的虫母前辈有没有告诉你?只要收下领头的虫子,他就会自动替虫母安排好其他虫子该如何轮班服侍她,不需要她操心。”
他没说领头的虫子是谁,但答案呼之欲出,卿鸢看着哨兵:“虫母前辈没告诉过我这些,我也不需要知道。”
哨兵若有所思:“那是怕我们背叛你吗?”
“这个也不用担心,无序虫族选择背叛血脉的时候没有下线,但一旦选择归顺,也会比普通虫族更忠诚极端。如果你成为了我的虫母,我不会像现在这样,我和其他虫子都会无条件顺从你,我们会放弃自己的想法,只以你的意志为意志,你可以继续讨厌虫子,甚至比以前更讨厌,虫子会自己找好角落躲进去,只在你需要的时候,为你做事。实在看不顺眼,还可以叫虫子们自相残杀,反正虫子有的是,命贱得狠,只要能取悦虫母,我们什么都做得出来。”
“有主的虫子绝对不会背叛虫母,做鬼都会跪在虫母的脚下。”哨兵声音越来越,不知是为了引诱她还是什么,“这样,向导小姐也不愿意吗?”
当虫母相当于拥有一群高伤害的死士了呗?对她来说,是挺诱人的。
可无序虫族怎么会同意?卿鸢没有回答,反过来问:“那你愿意做我的虫子吗?”
哨兵的眼珠长得漂亮,细微变化都很引人注意,卿鸢看他的眼瞳在她问出这个问题后颤了颤,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侧开脸,轻嗤着给出本来应该毫不犹豫给出的答案:“当然不愿意。”
“那你问我干什么?”卿鸢深深地无语了,怀疑他就是在故意诈她,如果她说想当虫母,他就会想办法杀了她。
“因为我想知道向导小姐到底有多厌恶虫子,是不是到了把虫子当做工具来利用都会觉得恶心的程度。”哨兵转回来看她,“应该是这样……”他又勾起唇角,卿鸢感觉精神链一热,明明没用力,也有许多虫蜜漫上来,“不然,怎么不肯再喝我的虫蜜呢?”
卿鸢抿了下唇,这个虫族哨兵好像有那个精神分裂症。
她在弄他心脏时,能感觉到他很想控制他的心脏不要再分泌虫蜜了,他也明确表态不想当她的虫子。
但听到她也不想做虫母以后,他又不乐意,还自己流出虫蜜,害得她的小水珠都馋哭了。
卿鸢越想越觉得手里攥着她的“把柄”,让她猜不到目的的虫族哨兵危险,精神链没有按照早就对她打开的精神巢甬道钻进去,而是暴力穿过他的心脏,特意避开中心,不与他连接,但也不放过他,在中心处附近的车欠肉绞动:“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哨兵在束缚衣下展开的副翅贴着他的肩胛可怜地颤抖,无法发出连续的拟声,破碎的喘息飘起又落下,他的眼瞳也涣散开,他还想扯起唇,冲她笑,可意识逐渐被流淌在虫族血液里,必须向虫母臣服的本能覆盖。
他好像也意识到自己要坚持不住,做出他最不耻的事情,颤着眼睫,敛起眼底涌出的痛苦,如同被捣烂的玫瑰花瓣的唇轻轻阖动,小声呼唤:“母亲……求您……要我……”
甜得有些腻人的虫蜜化作了黏糊糊的汪洋,仅是一颗心脏,承载不了它,原本应该被循序渐进逐个开发的荒地,都被这片蜜色的海漫过。
哨兵被嗓子眼里涌出的虫蜜呛的咳嗽起来,嘴角坠下蜜色的水滴,厚厚的束缚衣也渐渐被晕湿。
他皱起眉,没力气再掩饰他的难过,眼睛失神地看着卿鸢,神志不清,但还是不愿意求她放过他,甚至连在他血液里叫嚣着,逼他呼唤她的“母亲”也不肯再叫出来。
房间里好像有成吨的花蕾同时爆炸开,香甜得让人头晕,卿鸢顿了一下,决定再给哨兵最后一次向她坦白,祈求宽恕的机会:“你不惜让军区把你自己绑成这样送到我手里,任由我摆布,到底想要什么?”
哨兵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眼瞳里的光点向中心聚集,意识艰难回笼,意识到全身都流着粘腻的虫蜜,回忆起他刚刚呼唤她的卑微声音,他的眼里显出厌恶,看向卿鸢,刚要扯起唇拒绝回答她的问题,面罩下方的金属环被她的一根纤细手指勾起来。
卿鸢心平气和地和他讲道理:“你不愿意认我当虫母,可你的心脏呢?它现在就很想求我当虫母了,你要不要猜猜它在彻底背叛你之前还能被我玩坏几次?”她发现自己很有放狠话的天赋,说这些,她都没有打草稿,思路非常流畅。说时,冷漠的语气让她自己听了都害怕,“当然,我还是不会做你的虫母,不过……我可以把你交给别人。”
虫族哨兵笑不出来了,眼里只有冷冷的杀意,偏偏身上的孔细还在流着甜滋滋的蜜水,整个人在甜蜜的氛围里怨气冲天,像被蜜糖封印的艳鬼。
卿鸢晃着金属环,让哨兵超出锁链范围跟着她抬头,点头,摇头,他怨恨的目光被痛意中断,浓密的眼睫垂下来,闭起眼忍受被她当成娃娃摆弄的耻辱。
卿鸢玩够了,放开金属环:“你刚才说过的,虫子有了虫母以后,就没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他们被虫母送给别人,应该也不会拒绝吧?”
哨兵慢慢睁开眼,虹膜竟然也溢出丝丝缕缕的蜜汁,他的怨恨羞愤泡在里面,再硬再冷,也和奶茶里加的脆啵啵一样,只会让品尝的人感到更美味。
都被她这样欺负了,他还自觉地用副翅制造声波屏障,嗡鸣声没有停下来,给了卿鸢放飞自我的底气。
要是被军区监听着,她不敢,也不好意思说这么变态的狠话。
“说,还是不说?”卿鸢给哨兵下了最后通牒,精神链和她慢悠悠的声音一样,像吐着信子的蛇一圈圈绕住他的心脏。
哨兵虚起眼看她,好像知道他的眼神再狠,也流着讨好她的蜜汁,干脆不看她了,仰头看了一会儿天花板,目光落回到她身上:“我说了,向导小姐就会相信吗?”
卿鸢示意他畅所欲言,她今年见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现在没什么不能信的。
得到她的允许,哨兵却皱起眉,覆了层薄薄蜜水的咽喉滚动着。
“我想见向导小姐是因为……我想见你。”
嗯?刚刚还对自己充满信心的卿鸢愣了一下,看向说出真心后,认命闭上眼,等着被她鄙视嘲笑的哨兵。
这是什么废话文学?想见她是因为想见她?
耍她呢?
“不想说,是吧?”卿鸢点点头,拉着哨兵面罩下的金属环,让他低下头,“好,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自己选,我应该把你送给谁。”
哨兵睁开眼,皱眉看着完全没有理解他意思的向导,突然又笑出来,她不理解也对,他也不能理解自己。
不用她用力,他自己把头低得更低,超过了束缚允许的活动范围,全身的电击装置自动开到下一个档位,电得他肌肉痉挛,但他不在乎,就要靠近她:“向导小姐是觉得我不能反抗吗?如果我真的是人尽可主的虫子,我现在应该在服侍你的虫母前辈呢。”
“比你们更不在意虫子的命的就是我们虫子自己,大不了就是死。”哨兵抬了抬手,锁链哗啦啦地响起来,电流又加了几档,卿鸢都能看到电弧从他身上滑过,差一点就要窜到她身上。
哨兵没让危险转移到她的身上,直起身,靠回到竖杆上,闭起眼:“向导小姐不相信我,可以自己试试看。但是。”
他睁开眼,不带情绪地看她:“我没有说谎。”
“我就是因为想见向导小姐,才在这里。虫子不像你们,想不了太复杂的东西。”哨兵挑起眉,“想就是想,想就会做,没有什么深刻伟大的理由。”
没有深刻伟大的理由也得有个理由吧?哪怕是为了报复她电过他也行啊,卿鸢真的理解不了虫族哨兵的脑回路。
他看出来她在想什么:“向导小姐应该无法理解,再肮脏丑陋的生物,也会有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虫子也会想要待在温暖的地方,也会想要靠近香甜的味道,也会想见……”冷飕飕地扫了眼还是很茫然的卿鸢,“一个根本不想见到他的人。”
“即使,他们的‘想’令人作呕,还是会发生,没有理由,如果有。”哨兵顿了一下,“他们可能就能找到办法让自己别妄想根本不会属于他们的东西,乖乖地待在冻死人的地方,闻着臭烘烘的味道,不会跑出来,恶心受人尊敬的小姐了。”
“可惜,没有如果,虫子就是要争取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不惜代价。而且。”哨兵靠着竖杆偏头,盯着她的眼里漾开笑意,“我们也做到了。”
卿鸢看着哨兵病态的笑脸,有点被说服了。
虫族哨兵可能就是心血来潮的疯子,想做什么就做了,他们并不在乎需要付出什么,也不会思考为什么。
但……卿鸢还是觉得不对:“如果你已经达成了想见我的目的,没有别的所图了,为什么还要用‘听到无名菌提起过我’要挟我?这又是为了什么?”她眯起眼,故意问,“你不会只是嘴上说说不愿意让我做你们的虫母,其实身体很想要,绕一大圈最后还是想让我做你们的虫母吧?”
她也不算完全胡说,虫族哨兵的心脏确实很想让她收下他,和虫蜜一起流出来的还有哨兵的精神力,非常迫切地希望她的精神链能用这些精神力搭筑虫巢,给哨兵一个“新家”。
哨兵听完她的话,“和善”地冲她勾勾唇。
卿鸢也回以友好的微笑:“我说对了?”
哨兵的脸瞬间冷下来,睨了她一眼:“选择你做虫母,是我的心脏、我的精神巢,我的身体想要臣服你。和我想见你没关系,在它们决定把你当做未来虫母前,我就已经想见你了。不然。”
他又笑了一下:“向导小姐根本不会有机会站在我面前,更别提,还能慢悠悠地向我伸出你的精神链,非常明显地悄悄摸出你包里的电棍,虫子捕捉信息的能力,比向导小姐想的强大多了。”
她哪有慢悠悠?非常明显?被哨兵贴脸嘲笑,卿鸢的拳头硬了。
哨兵觉得还不够:“向导小姐应该看过我们的作战视频了。”他抬起手,指尖本来可以落在向导脆弱的颈部,却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虚虚划过,“如果我真的想要你的命,只要用翅膀尖这么带一下就够了。”
卿鸢低下眼,看向哨兵格外好看,也格外自由的手。
他的手怎么跑到束缚衣外面了?
房间里响起警报声,有人在外面刷卡,马上就要进来。
哨兵依旧很从容,扯掉身上碍事的电线,俯下身,气息打在卿鸢的耳边:“新型污染菌为什么会提起你,这个问题的答案在我心里,捏碎它,向导小姐就会知道。”
卿鸢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哨兵心脏里流出来的精神力卷住了她的精神链,带着她的精神链捏碎了他的心脏,藏在心脏最深处的记忆碎片和虫蜜一起流到她的精神链里。
哨兵痛得弓起身,只一半挂在肩膀上的束缚衣后背微微耸起来,好像有什么要从哨兵的肩胛打开,哨兵脸上也泛起一片片荧光斑斓,他深吸了口气,把这些都止住,压低声音继续说:“这样,天天盯着我们的那些人才不会知道向导小姐的秘密。”看到卿鸢脸上有所动容,他笑了一下,“向导小姐不会又要问我,为什么你都这么折磨我了,我还愿意帮你保守秘密吧?”
这确实是卿鸢想知道的。
“下贱的虫子就是这样,不管别人怎么对我们,我们想做的还是会做,不想做的还是不会做。”虫族哨兵在向导看不到的角度,闭了下眼,慢慢吸进带着她味道的空气,直起身,抬起手,摸了摸眼角因为向导的味道,无法退回到皮肤下的荧光斑斓,有点烦地皱了下眉,指尖显出锋利,按进皮肤里,随手这么一掏,把那块斑斓连着血肉一起扯下来,半张脸都淌着血,浑身散发着蜜香。
看了眼被他的血腥暴力行为惊得睁大眼睛的向导,他叹了口气,抬起手挡住流血的那边脸,冲她牵起被血染得鲜红的唇笑了一下:“所以,向导小姐不用浪费感情感谢我,就算更狠心地玩弄我,我还是会保护你的。”
他摸了摸心口:“没有心脏的感觉很奇怪,特别想要见到……”目光落在卿鸢脸上,“向导小姐。”
想见她?她不就在这呢吗?他眼里还映着她的影子呢,卿鸢感觉束缚衣解开了,虫族哨兵也更病态疯癫了,他的一只手根本阻止不了挡不住他脸上的血,反而让他只露出一半的笑脸看起来格外诡异恐怖。
“完蛋了。”哨兵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皱眉,他慢悠悠的语气,与被踹飞的金属门板形成鲜明对比,而他依旧从容,甚至还转头看了看飞出去的金属门板,眨了下眼,“翅膀好像要收不住了。”目光落在卿鸢脸上,“把眼睛闭上吧,害怕虫子的向导小姐。”
卿鸢来不及说话,就看到哨兵被人按住,隔着人影的间隙,她看到有主色调为暗红色的绚丽蝶翼展开,在她为那么大的蝴蝶翅膀有所反应前,执行长挡在了她的面前,毛茸茸的尾巴像扇子打开,不让她看到不该看到的。
因为虫族哨兵失控的场面太过混乱,没有人察觉到他最后捏碎心脏,交给卿鸢的记忆碎片。
卿鸢把它塞到精神空间的最里面,跟着执行长走出房间。
不管虫族哨兵疯不疯,他都帮了她,卿鸢看向执行长:“我没有受伤,他刚要失控,你们就进来了。”
执行长侧过脸,电子眼镜上跳动着默认表情,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过了一会儿,电子眼弯起来:“军区现在正是重用虫族哨兵的时候,不会让他有事。”
卿鸢点点头:“那我和他的结果怎么样?”
执行长把脸转回去,看着走廊前方:“不是很理想,不过,其他向导连和虫族哨兵连接的机会都没有……”
卿鸢没提出异议,但感觉有点不对,她都能刺激虫族哨兵分泌虫蜜了,对他的亲和力还会“不是很理想”吗?
执行长的话还没说完,走廊一侧的房间门便弹开,有向导被大白狮子拎着衣领提出来,那个向导的脸都被吓成白纸色了,身上的衣服也被撕了两个大口子,隐隐透出血色。
大白狮子声音冷厉,把手里的向导丢到飞行机器人驮着的担架上:“竟然偷偷服用禁药,强行连接虫族哨兵,你在想什么……”他的声音因为看到卿鸢和执行长而停下来,机器人动作飞快,把担架上的向导绑成了木乃伊。
禁药?卿鸢看向那个向导,半死不活、只露个脑袋在外面的向导也偏头,看了卿鸢一眼,卿鸢看到他的眼白都消失了,眼睛黑漆漆的,流下两道血痕,血流过嘴巴,染红了他露在嘴巴外的獠牙。
跟陈向导好像啊。
小机器人给担架上的向导戴上止咬器,遮住了他的脑袋。
卿鸢收回看担架的目光,大白狮子和执行长低声说着什么,眼睛看着她,还冲她点了下毛茸茸的大脑袋。
卿鸢没想到他会跟自己打招呼,慢了半拍,也点了下头,看到房间里又有人要出来,她侧身让开路。
这次出来的是三个哨兵,中间的穿着虫族的制服,戴着手铐的手手背上有兰花图案,没来得及戴上金属面具,渐变粉色的头发配上在光下透亮的雪白皮肤,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冰雕玉琢般的美貌,额头眼下也都画着亮闪闪的兰花图案,鬓边还簪着水晶兰花,冰肌玉骨的皮囊与挺括的制服有种不是一个画风的违和感,让人担心,制服会不会太粗糙,刮坏这个大美人的皮肤。
从外形来说,这个哨兵和虫族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但他的目光一落在卿鸢身上,从眼底浮现的笑意立刻让她确认。
就是疯癫颠的虫族,不会错。
别说,这么个不染尘埃、晶莹剔透,让人怀疑是不是假的的大美人这么病恹恹地一笑,又带感又涩气。
他好像看不到走廊里的其他人,只看着她轻声问:“要吃掉我吗,向导小姐?我很美味……”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哨兵扣上了金属面具,并拉开了下面的锁扣,一圈金属钉探出,卡在哨兵的脖颈,让他没办法再“搭讪”向导。
卿鸢看到哨兵的颈侧静静地爬上了由浅至深的兰花花纹,金属面具后的眼睛依旧看着她,直到被哨兵拉走。
第109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走在还在交谈的大狮子和执行长身后, 目光时而落在大狮子身后翘起、尖端有一团毛毛的尾巴上,余光扫到什么东西晃过,她往另一边看去, 看到和大狮子说什么、并没有回头的执行长变出了他的狐狸尾巴。
这就有点难以取舍了,在卿鸢的审美里,狐狸尾巴肯定要更好看, 但没rua过的大狮子尾巴也很吸引人, 而且大狮子还有大爪子, 一整套的福瑞装备。
卿鸢的视线在两位高层身后徘徊, 直到他们停下脚步,这才抬起头。
大狮子和执行长对视一眼,低头看着人类向导:“卿鸢向导, 今天辛苦了,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卿鸢看到在门口等她的舍友,点头和两位领导告别, 快步走出去。
大白狮子看着她的背影远去, 转头看了眼抱着手臂, 同样也静静目送她远去的执行长,目光落在他身后,刚刚还很风骚的九条尾巴, 现在倒是一条也不见了。
大白狮子优雅地转回头,雇佣军头领并不只有他一个, 可只有他成功洗白,并站在了军区高层的位置上, 这靠的不仅是实力那么简单,他比那些带着一身血腥味,白手起家的“草根土匪”更残忍毒辣, 但天生就能收放自如,该狠时狠,该夹起尾巴的时候,他也能心平气和地低下头玩弄权术,说不好听的,他比别人更会装,也更会隐藏真实的情绪。
可现在,他莫名地有些按捺不住心里的躁意,毛茸茸的嘴巴抽搐了一下,鲜红的牙龈与锋利的犬齿一闪而出。
他还是控制好了自己,斯文矜雅地捋顺制服袖口的褶皱,问:“你闻到了么,她身上的味道?”
执行长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看到目光追随的身影和同伴消失在拐弯处,这才看向大白狮子,电子眼闪烁,一会儿笑眯眯,一会儿放爱心,一会儿又冷淡冰冷,仿佛老虎机的屏幕在随机产生表情。
最后定在“^^”的表情上:“什么味道?”顿了顿,电子眼变得严肃,“别忘了,我们可是卿鸢向导的上级。”
严肃也就严肃了一秒,又变成跳跃的彩虹桥笑眼:“要是也像那群血气方刚的傻小子一样,闻到点香味就神魂颠倒,恨不得变成她的狗,那可就太丢人了。”抬起戴着作战手套的手,拍拍大狮子的肩,“而且,我们的身份对普通向导来说,存在权利不对等的问题,我们有义务自觉和她保持距离。”
大狮子嘴角微微上扬,平和地问:“所以,执行长的尾巴上不会有卿鸢向导的味道,对吗?”
执行长的手顿了一下,才又落下,欣赏地看了看大白狮子的手臂:“肌肉练得不错嘛。”
大狮子也没揪着刚刚的问题,体面地跟着一起转移话题:“哪天可以切磋一下。”
执行长笑眯眯地偏了下头:“可以啊,我们两个好像还真的没交过手,你来定时间吧。”
——
“还连接呢,我的精神链刚出去,他就变形了,变得超级超级超级……可怕!”室友抱着卿鸢的手臂,心有余悸地跟她复盘刚刚的经历,“我本来不太怕虫子的,都被吓到了,就敢偷偷瞄一眼,感觉我分到的虫族哨兵好像是蝎子,大长尾巴这样翘起来的,上面都是碰一下好像都能掉手指的鳞甲……”室友把手放到身后,向上画了个弧,给卿鸢看她说的尾巴的形状,“尾巴尖上还有一根亮闪闪的毒针,往下滴毒液,把地面都烧漏了……”
蝎子……卿鸢光是听都龇牙咧嘴,给受惊的室友摸摸毛,无比真心地点头:“辛苦了。”
室友舒服地眯起眼,声音没那么激动了,咬字有点飘,但态度很坚决,靠在卿鸢肩上:“我们必须吃顿好的,好好压压惊。”
卿鸢非常同意,她和室友都有时间,索性叫来飞行器,到外面吃。
室友在飞行器里摸来摸去,转了一圈才回到卿鸢身边:“可以啊,我们还在攒钱买悬浮踏板呢,卿鸢向导就已经有了私人飞行器。”
“这是别人借给我用的,不是我的。”卿鸢从小机器人手里接过托盘,拿了一杯果汁给还在东张西望的室友。
室友的目光落在沉默寡言、做完事想要默默溜走的小机器人身上:“这是什么型号的机器人,我怎么没见过。”
室友的妈妈姐姐都是相关领域的研究员,对机器人型号非常了解,卿鸢听她这么说,也看向小机器人。
小机器人躲过了室友的手,也要躲过她的,但顿了一下,还是被她抓住了。
卿鸢把小机器人抱起来,想把它的出厂信息给室友看。
小机器人很不愿意让她把盖板下隐藏的接口露给室友看,难得表现出不听话的样子,在卿鸢怀里滚来滚去,撞到卿鸢又不动了,试图用短短的圆手挡住自己。
哪挡得住,卿鸢很轻松地按在盖板上,刚要按下去,小机器人就举起小短手很轻但又很决绝地推起她的手,然后通体微微发红,头顶冒出烟。
算了,卿鸢看它实在怕生,把它放回到地上,室友看着小机器人跌跌撞撞地跑掉,被它逗笑了:“不会真是还没上市的新科技吧?我从小在机器人堆里长大的,就没见过这么在意‘贞洁’的小机器人。刚刚你要把它打开给我看时,我甚至在它的脸上看到了羞愤欲死的表情。”
卿鸢摇头,她对机器人没太多了解,室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又给卿鸢讲起其他向导分到的虫族哨兵。
卿鸢又不敢听又想听,听了一会儿,想到什么:“你听说过禁药吗?”
室友一下把脖子缩起来,声音也压低:“卿卿,黑市的东西咱们正经向导可不能碰啊,就算他们吹得再天花乱坠,说什么能让向导的精神力暴涨,甚至能‘长出’第二个精神体,也不行。相信这个的,都被我加了个特殊的群里,等我退休,卖他们保健品。”
黑市?卿鸢感觉自己落伍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看向有点损,但很有生意头脑的室友,跟她问了更多相关的信息。
飞行器降落,卿鸢脑袋里多了好多信息,室友还把黑市的特殊网址给她了,卿鸢没忍住问她:“你怎么有黑市……”
室友竖起手指放在唇边,示意卿鸢不要问,冲卿鸢嘿嘿一笑:“卿卿忙着做自己的事情时,我也在打拼事业啊,就是我的事业有些比较灰色。”
卿鸢好像解开安分守己的室友为什么会莫名染上无名菌的秘密了。
估计就是她捣鼓灰色产业的时候,给了无名菌趁虚而入的机会。
原来游走于黑白夹缝间的江湖人士就在她身边,卿鸢对室友肃然起敬,提醒她以后要小心。
别再被无名菌入侵了。
对无名菌一无所知的室友摆摆手,示意卿鸢这个单纯小白不用为她这个老油条焦虑,拉着卿鸢走进餐厅。
“我去一下卫生间。”点好餐了,卿鸢跟室友说了一声,站起身。
室友打开光脑,在上面回复消息,示意她放心地去。
这个时间,餐厅没什么人,卫生间这边很安静,卿鸢一边洗手,一边打开了精神空间里的记忆碎片。
她以为以虫族哨兵为第一视角的记忆碎片里应该会有比较血腥恐怖的画面,特意做足了心理准备,没想到,里面很干净,有疑似吓人的地方都很模糊,应该是被虫族哨兵提前打了“马赛克”。
这些虫族,顶着最厌世叛逆的脸,人也疯疯癫癫的,但莫名细心体贴,好像真的把偏执病态的极端心理都用在保护她上面了。
卿鸢一边注意外面的动静,一边把虫族的这段记忆看了。
他没有骗她,无名菌的确提到她了。
它们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了她的名字,像复读机一样念叨,没有起伏,非人感十足的低语叠加在一起听得卿鸢脑袋疼。
很经典的精神污染,卿鸢皱眉忍耐着,终于听到了其他音节,但还是很诡异,也没有意义的声音,像是什么漏气了,在她的名字里多了“嗤嗤嗤”的细响。
她听了一会儿,反应过来,那不是漏气的声音。
无名菌说的是“吃”这个字。
这个字变得清晰后,无名菌的低语中又多了别的、从含糊到清晰、又痛苦又兴奋的呼唤:
“找到她找到她找到她……”
“母神母神母神……我的母亲母亲母亲……”
“爱您的腹部腹部腹部……想要钻钻钻钻……”
颠三倒四又污染性极强的呓语如有实质,像是无数颗新生的乳牙,懵懂而恶意地咬着人的神经,卿鸢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是无语。
她怎么到处当妈呀?一会儿是无序虫族,一会儿是无名菌?
还爱上她肚子了,有病吧?
她将意识抽离出来,看向镜子。
虫族好歹是哨兵,是人类,是她的同类。
可污染菌……她摸了摸自己,有温度,有流动着血液的血管,有规律跳动的脉搏。
她怎么能是污染菌的母亲?
卿鸢把虫族哨兵的记忆碎片收好,有点心烦意乱地走出卫生间。
脚步停住,她的目光落在坐在餐厅靠窗角落的哨兵身上,他安静地垂眸喝着清水。
怎么又是他,她的表哥?
她和他就这么有缘吗?她去食堂吃早餐,他也去食堂;她和室友临时决定到外面吃大餐,他也到外面吃,还在同一家餐厅?
卿鸢皱起眉,也没有躲,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看着哨兵,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哨兵偏头看过来,与她交汇的眼里毫无波澜,也没有打招呼,就这么平静地收回了目光,当做没看到她。
视线交汇的一瞬,很理直气壮的卿鸢还是觉得被天赋为洞悉真相的天生审讯官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刚经过无名菌的精神污染,卿鸢现在气特别不顺,看到他若无其事地转回头,她心里燥燥的,很想把他按在桌子上,将饭菜都倒在他永远干净整洁的制服上,让他变得狼狈,逼他从高处审视她的神坛上摔下来,她不打算让他吐出他的秘密,而是以此为借口,羞辱折磨他,反正总有一刻,他会受不住,无助地让他深藏的秘密从他虚伪清高的身躯里流出来。
卿鸢深吸了口气,把这些黑暗的想法压回去,走向室友。
第110章 开始升破级
卿鸢坐下来后, 发现室友也在往窗边瞥。
“那不是你的表哥吗?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到他。”室友看了看卿鸢的脸色,语气委婉, “我有认识的人也在审讯组,他说你表哥以前成天都泡在审讯组里,就最近才总神出鬼没, 看不到人影, 就连他的搭档有几次都找不到他。”
卿鸢听懂了室友在暗示她什么, 不是她想多了, 她这个表哥真的有问题,审讯组找不到他,很可能是因为这个大变态在忙着跟踪她。
她这个表哥已经变态到一定境界了, 非常从容不迫, 哪怕是和她对上视线,也好像他是审判者, 而她才是该反思自己有没有做错事的“罪人”。
而且他还是审讯官, 风评很好, 又很有手段,敢这么光明正大,肯定是不怕和她当面对峙的。
必须抓到更有说服力的现行, 收集到更多证据才行,卿鸢默默握紧手里的筷子。
等她抓到他, 他就完蛋了。
她要把他这样那样……
“卿卿……”室友弱弱地叫了一下卿鸢,卿鸢低头看向盘子, 好好的一块猪扒被她用筷子“大卸八块”了。
“没事,我和这个表哥也不是很熟,不管他。”卿鸢用筷子把猪扒一块块叉起来, 把它们当做变态表哥,露出尖尖的虎牙,十分凶狠地大口咬着吃,喜欢跟着她,喜欢偷窥她是吧?看啊看啊,看她吃得多“开心”。
室友看了看卿鸢,又看向窗边,清冷淡漠的哨兵侧脸,往这边看过来,室友刚想跟卿鸢说什么,就看到有机器人朝他飞过去,并挡住了她的目光,室友张了张嘴巴,拿起水杯喝起来,眼睛还看向那边。
机器人得了任务,开心地飞走了,哨兵低着眼,似乎一尊不会有任何情绪的雕像,但。
室友皱眉,是她的错觉吗?她怎么感觉他唇边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笑意,好像还……挺温柔的?
“周末的宴会,你还要去吗?”
听到卿鸢的声音,室友收回目光:“什么宴会?”反应过来,来了精神,“哦,去啊,我们这届的向导没几个拿到请柬的,当然不能浪费,你去吗?”
卿鸢点头:“我也收到请柬了。”疯狼给了她一份,后来她又收到了两份,她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看看。
“太好了。”室友更开心了,“那我们一会儿可以逛街看看礼服。”
卿鸢没有反对,往窗边看了一眼,正好可以溜溜变态。
跟室友逛了一中午,虽然很累,但卿鸢很开心有这样可以放松下来的时间,当然,如果后面没跟着个变态就更好了。
卿鸢暂时懒得理他,抓变态不能急,得找好时机。
她下午约了扶珩队长,室友携带的无名菌对她也有精神影响的事情引起了她的警惕,她还得加强对精神系攻击的防御训练,免得再被无名菌神不知鬼不觉地“催眠”了。
扶珩队长的古琴能对高级异种造成极高的群体精神伤害,是最好的“陪练”,而且,他的腿还没有好,卿鸢也想看看她能不能帮到他。
卿鸢赶到扶珩队长的领地时,扶珩队长因为在开会还没回来,抱着大刀、沉默寡言的黑衣哨兵把她带了进去。
哨兵们正在训练,卿鸢跟着黑衣哨兵走在他们头顶的玻璃走廊上,看到在她印象里少年气满满、嚣张不羁的红衣哨兵今天格外不一样,手里提着一副弓箭,长剑别在劲瘦的腰间,身姿挺拔,星眉剑目间凝着肃杀冷峻,给其他哨兵示范如何放箭,很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只是感觉上方有人看他,不满地抬眼看过来后,他非常明显地怔愣住,眼里的不耐散开,长指握紧金属弓,眼睛跟着卿鸢走了一段,这才反应过来,敛起眼里的情绪收回视线。
从表情看,他好像已经冷静下来了,可发出去的箭却歪得不像话。
不过,神奇的是,连卿鸢都看出来飞偏了的箭,却在就要落在靶子上之前,很不科学地自己校正了方向,稳稳地钉在了靶心。
红衣哨兵抬眼有些心虚地看了眼卿鸢,收起弓,示意哨兵们自己练习。
卿鸢看到哨兵们身上都各自带着兵器,它们应该是他们外显的精神巢,器灵,也就是精神体在武器里休息。
但他们和红衣哨兵一样,都没用自己的兵器,连背后背着弓箭的哨兵也拿起了统一型号的练习用弓箭。
在把箭搭在弓弦上之前,他们的指尖亮起光亮,光亮没入箭矢。
卿鸢正看着,身边响起清越但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我们的器灵可以附在别的器物上,不过,需要用更多也更精准的精神力去控制,所以,我们会用这种方式进行训练。”
她看向好像是第一次,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黑衣哨兵,哨兵依旧顶着面瘫脸,但默默抱紧怀里的大刀,刀柄上有什么轻轻晃动,吸引了卿鸢的注意力。
那是哨兵新给自己的大刀加的“装饰”,是一把木雕出来的迷你大刀。
看起来闷闷的哨兵会做这种“手工品”还挺可爱的,卿鸢弯起唇,继续往下看。
携着疾风的锋利箭羽不分先后钉在靶心。
她看向红衣哨兵,他好像对哨兵们的表现并不满意,冷着张俊俏的脸,紧紧皱眉:“看什么看?继续搭箭。”
仰头往走廊上看的哨兵们齐刷刷地低下头,拿起弓箭。
卿鸢和黑衣哨兵绕过训练场,来到后面,这里有个小院,卿鸢感觉这里空气很好,索性没进房间,就坐在有着一片竹林的小院里。
黑衣哨兵进了房间,没一会儿,院子另一边的小门外响起急切的脚步声,卿鸢看到他投到门前的影子了,脚步声反而慢下来,顿了一下,红色衣角闪过门槛,耳朵红通通的哨兵悄悄匀着气息,端着范儿、成熟稳重地迈进来。
卿鸢:……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跑过来的吧?
她看着演得很认真的哨兵,而他迈进院子后,反而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盯着她。
卿鸢被他看得都有点不自信了,摸了摸脸上,怀疑是不是沾了什么脏东西。
子野跑来的路上,想了一百多种可以和她说的话,但真的看到她,那一百多种说法突然被一个看不见的手帕擦干净了。
他的喉结用力地沉了一下,张开红润的唇,露出皓白的齿边,舌尖下意识上抬,却没卷出有意义的字音,只在深呼吸间带出了一个很怪的拟声词。
好像猪叫啊……年轻的哨兵皱起眉,无意识地握紧剑柄,恨不得给丢人现眼的自己一个耳光。
啊啊啊他竟然对终于又来他们这里的向导猪叫了。
他好想抱住头,蹲在地上,默默滚回门外,当做他从来没来过。
卿鸢警惕地看着死盯着她一言不发,还握紧了长剑的哨兵,总感觉他要对她拔剑宣战了,默默往柱子后面躲了躲:“你要干什么?”
红衣哨兵从崩溃的情绪里回过神,意识到向导被他吓到,松开了剑柄:“我……”
刚发出声音,黑衣哨兵端着托盘走出来,红衣哨兵惊了一下,快速背过身,手指在柱子上画圈,假装他什么也没说。
这个哨兵本来就有点奇怪,今天格外奇怪,卿鸢不理解地看着恨不得躲到柱子上的红衣哨兵。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黑衣哨兵也看向红衣哨兵,红衣哨兵也没理他,从栏杆翻了过去,绣着金线的衣角翻飞,快步顺着另一侧的长廊走进房间里了。
什么啊?卿鸢一头雾水,转头对给她端来果汁点心的黑衣哨兵说了声谢谢。
黑衣哨兵看着红衣哨兵进了房间,收回目光:“队长可能要稍微晚一点回来。”
卿鸢喝了一口微凉爽口的果汁,在院子里掠起的、带着竹叶清香的风里舒服地眯起眼:“好。”
她正好可以名正言顺地摸鱼了。
黑衣哨兵没再开口,安静地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怀里的刀一会儿搭在左边手臂,一会儿又换了方向,刀柄上挂着的迷你大刀一刻不停,一直在轻轻摇晃。
卿鸢吃了一块粉嘟嘟的糕点,点点头,正打算再拿一块,听到有声音响起,她转头看,看到刚刚飞快离开的红衣哨兵又返场了。
怀里还抱着一堆东西,他也不看她和黑衣哨兵,抿着唇,把怀里的东西都倒在院子里。
卿鸢看过去,是几个木雕小人还有木头小狗、小牛什么的。
这是干嘛?摆摊,还是跟她显摆他有这么多好玩的?
红衣哨兵倒了东西,直起身,看了眼卿鸢,又快速垂下眼睫,避开她的目光,看地上的那些栩栩如生的木雕。
被他注视着的木头小人儿们慢慢动了起来,木头小猫抻了个懒腰,木头小狗转圈咬自己的尾巴,木头小马慢悠悠地吃起砖缝里钻出来的青草……
卿鸢微微睁大眼睛,看着仿佛有了生命,活过来的木雕们。
想到刚刚黑衣哨兵跟她说的,他们可以把器灵附在别的物件上,暂时控制它们。
所以,红衣哨兵这是把自己的器灵附在这些木雕上了吗?
这个天赋竟然还能这么用,这也太好玩了吧?
卿鸢看向红衣哨兵,他的耳朵好像更红了,目光一直落在地上,专心致志地玩着他的木雕,对院子里的另外两个人并不在意。
卿鸢也乐得有免费表演看,视线放在木雕上面。
红衣哨兵看着年纪不大,有些稚气张扬,但还是很有实力的,十几个木雕被他控制得极好,各做各的,动作非常协调,每个都很鲜活。
最好看的是拿着兵器切磋武艺的几个木头小人儿,里面最厉害的当然是和红衣哨兵一样拿着长剑的那个,他的长剑还能脱手,围着他转圈,随他心意飞向敌人。
卿鸢看得入迷,点心放在唇边好一会儿了,都忘了吃,看到其他小人儿被长剑小人儿一一打倒,她差点发出叫好声,还好,她看到红衣哨兵抬起眼向她看过来,及时回过神,咬住嘴巴前面的点心,把要脱口的声音咽了回去。
长剑小人儿漫不经心地玩着他的剑,摸着跑到它旁边的木雕小狗的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卿鸢以为表演结束了,有点没看够地吐了口气,却见长剑小人儿把剑背到身后,冲房间奔去,房间门口里跑出好多形容狰狞,发出无声嘶吼的木雕猛兽。
又一场好戏开始。
院子里恰好起风了,卿鸢把飞到她眼前的碎发别到耳后,看着长剑小人儿上下翩飞,把长剑使出了花,从容又优雅地戏弄起来势汹汹的木雕猛兽。
真好啊,不用学习也不用工作,还能看“电视”,卿鸢双手捧着杯子,感觉自己好幸福,没有注意到,院子里的两个哨兵的视线都不在木雕上。
看着看着卿鸢感觉有点不对,本来在院子中心的木雕们在不知不觉中靠她越来越近,木雕小猫甚至都跑到她脚边,时不时用爪爪悄悄扒拉一下她的裤脚玩得不亦乐乎,木雕小狗也在旁边摇着尾巴,寻找扑向她的机会。
它们的控制者……卿鸢看向红衣哨兵,他倒是还懒洋洋地靠在院子另一侧,不过,眼睛看向她,和她对视了几秒,扳着脸,冷冰冰地问:“你要玩吗?”
她怎么玩?
看到她有些心动,红衣哨兵直起身,走向她,蹲在她面前:“碰碰我的鼻子。”
碰他鼻子干嘛?卿鸢不理解但还是很好奇地照做了。
她的指尖刚落在少年高挺的鼻尖上,在她脚边摇尾巴的木头小狗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心地蹦来跳去,还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弄得浑身都是土。
红衣哨兵也觉得效果好像有点太好了,冲那只还没安静下来的木头小狗皱了皱鼻子,耳朵红得都让人有些担心了,低着眼不看她,只轻声教她再怎么做:“再碰碰我的眼睛。”
卿鸢看看闭上眼睛的红衣哨兵,抬起手。
这次有反应的是一个推车卖花的木雕小人儿,他开心地举起手里的花盆,花盆里合着的花苞慢慢打开,正好有阳光落在上面,在错落的花瓣上流下蜜色的光,看着就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卿鸢忍不住笑起来。
哨兵睁开眼,看了眼举着花花手舞足蹈的木雕小人儿,又微微仰头看了下笑着的向导,小白杨般笔直利落的脖颈也漫上淡淡的绯红,这次他没再告诉卿鸢应该具体碰哪里,长长的眼睫低下来,紧张地轻颤:“还可以试试别的地方。”说完,他抿起了嘴唇,牙齿轻轻压在上面。
哨兵还可以这么玩吗?卿鸢的目光落在被哨兵自己咬着的唇上,指尖下移,碰了碰他的唇角。
想和她玩又很傲娇的小猫使劲地蹭了蹭她的脚踝,直接倒在了她的鞋面上,比小狗还像小狗,讨好地翻开了肚皮。
原来哨兵的嘴巴,对应着她最喜欢的小猫。
卿鸢看了看那些拿武器的木雕小人儿,它们还没被她动过,她碰碰哨兵的耳朵,本来后背挺得很直的哨兵,瑟缩着躲一下,自己也意识到这样很没出息,看了她一眼,皱眉低眼看地上。
木头小马抬起了蹄子,丢下它的主人,哒哒地走向卿鸢。
好有趣啊,她可以这么玩一天,卿鸢想了想,伸出手:“把手给我。”
哨兵咽了下喉咙,握起手指,慢吞吞地把手抬起来,皱了下眉,豁出去了一般把手往她手心里一塞,落得却很轻,不太敢落实。
稍微接触到的一点,就能带起很大的反应——一个扛大锤的木头小人儿双脚蹬地,跑得飞快,嘭地一下撞到了院子边的围墙上,啪地躺在了地上。
卿鸢想笑,又担心:“它没事吧?”
哨兵侧头看了眼那个出洋相的小人儿,咬了咬牙,转回头,脸也红了:“没事。”
卿鸢找到规律了,哨兵的身体部位对应着不同的木雕,越复杂需要更多精神力控制的木雕对应的身体部位也更“重要”。
她看了看盘靓条顺的年轻哨兵身上,忍住想再多探索一下的冲动,把手放回自己的腿上,哨兵看她停下来,眼里黯淡,低下眼:“向导这就玩腻了吗?”
这带着淡淡幽怨的声音,怎么像在控诉她这么快就厌倦了他的身体?卿鸢被哨兵逗到,抬起手卡住他的下颌两边,让他抬头看她。
她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动作让好几个木雕一起动了起来,她想到什么,试着用力,哨兵的脸颊被她捏得泛红,眼睫也颤颤的,但地上的木雕更活跃了。
好吧,她又找到了一个规律,哨兵越激动,木雕的反应也会越大,而让他激动的方式就是让他——疼。
卿鸢微微摇头,年纪轻轻的,就有变态的趋势了。
“它们很可爱,但是一直这么玩,你能受得了吗?”卿鸢记得黑衣哨兵说过,控制别的物件,对哨兵来说,需要消耗更多精神力。
他还一口气控制这么多。
“我有什么受不了?”哨兵一听就不服气了,桃花眼灼灼,意气风发地盯着卿鸢,仿佛要证明他的“实力”,地上的木雕都开始表演才艺。
逞强是吧?卿鸢松开手,在哨兵眼里流露出失望的时候,轻轻在他脸上拍了一下。
地上的木雕停了下来,接着开始群魔乱舞。
哨兵看她的眼神又屈辱,但亮晶晶的,余光看到她的手又落下来,他情不自禁地闭上眼,偏头,主动找她的手心。
卿鸢及时收住手,看着自己贴到她手心里的,轻声问:“你看看你干什么呢?”
红衣哨兵睁开眼,满眼羞恼,噌地站起身,却在没完全直起身的时候顿住,慢慢低头看他的右手,它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握住。
红衣哨兵的脸肉眼可见地变色,比衣服还要鲜艳。
而地上的木雕则集体捧住脸,栽倒在地上。
卿鸢放开他的手:“这叫受得了?”她还没碰他更敏感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