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去了趟警局◎
张淼不知于万里是谁。
见有人向江云西兮献殷勤,他第一反应,对方想泡她。
思想龌龊的男人一想到江云兮那自命清高的模样,顿时便将她与外界风评挂钩。
“不就是爱勾搭男人?”离开大楼前他啐了口吐沫,眼神里满是不屑。
张淼没急着回公司,回到车上他点了根烟,大抵尼古丁的味道有启发灵感的作用,好色的男人竟然觉得江云兮定是因为行为不检点惹怒了贺平生。
他记得祁总提过一嘴,说是两人正处于分居状态,如果不是偷腥被抓,有什么问题需要分居?
长相猥琐的男人,顿时露出了一抹丑陋的笑容。
他一直在车里待到午饭时间。
下楼时他曾无意问过前台,得知大楼里没有吃饭的餐厅,这才笃定那个女人一定会出来吃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接近一点,张淼也没见到江云兮的身影。
正要打道回府,突然他瞥见楼内出来一人,定睛细看正是她。
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张淼失去耐心,此刻他恨不得立马将她抓到车上好好盘问一番。
他见周围几乎没什么人,快速打开车门,直接朝那身材纤细的女人走了过去。
“江副总,好巧啊!”
江云兮身子一怔,眼神里的警觉让她目光顿时收紧,“张经理,你怎么还在这?”
张淼神色已不是上午那般谦虚,此刻他原形毕露,好色的模样几乎掩盖不住。
“当然是为了专门等江副总你了!怎么样,赏脸一块吃个饭,我相信饭吃完江副总会改变原先的看法!”
张淼故意说着些不符合身份的话,内心其实笃定,心术不正的女人会给这个面子。
偷腥成瘾的猫,怎么可能会嫌鱼少?
“张总是聪明人,我的态度你应该能懂!”
江云兮没打算多费口舌,话说完她便只身往前走。
可没有尝到甜头的男人岂肯?
对方一个箭步跨到她前方,正大光明的挡住了她的去路,看着身前像堵障碍一样的男人,江云兮终于动怒。
“张总,请注意身份!”
她的脸已经全部拉下,原本还仅存的一点得体早已不复存在,江云兮冷眼看着身前的男人,实际上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悄悄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张淼本想借机在饭桌上挑逗一番,谁知这女人软硬不吃,心中的征服欲瞬间被点燃。
他色眯眯地盯着江云兮清高冷艳的脸蛋,忍住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笑问:“身份?那我倒要问问江副总,你的身份是人妻呢还是偷腥成瘾的猫啊?”
对方的话犹如阴沟里令人作呕的污水,江云兮在打断他手臂的同时,录音也随之一并打开。
察觉她的举动,张淼才发现自己一时昏了头。
“手机给我!”他如恶狼一般,虎视眈眈盯着江云兮。
已经被他言语侮辱的女人哪肯,江云兮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跑。
没出几步就被追上,甚至因为脚上穿的高跟鞋,她不慎摔倒在地。
张淼的身影越来越近,丑陋至极的嘴脸也越发让她内心毛骨悚然。
“跑啊怎么不跑了?我看这大中午会有谁来帮你!是你的新婚丈夫,还是楼上那位于总监?”
远处的保安察觉不对已经小跑过来,江云兮勉强维持镇定,试图以此拖延时间。
“张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说什么?”张淼蹲下身,目光死死锁着,完全没注意身后的动静。
“吃着碗里想着锅里,江副总这牌坊立的不错啊?”
张淼轻而易举从江云兮手里夺走手机,他玩味地看向摔倒在地的女人,厌恶的嘴脸试图凑近。
“怎么,还想录下来?”
混着烟味的呼吸打在江云兮脸上令人感到窒息,她再也忍受不住,伸手猛推了对方一把。
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张淼没有料到,见江云兮已经起身去捡一旁的手机,他快速拉着她的胳膊将人拽倒在地。
大力的作用,江云兮的膝盖磕在水泥地上,隔着深色长裤,鲜血印湿了一片。
“哟,挺凶啊?”张淼摊手,“手机拿出来!”
江云兮紧紧背在身后,不为所动。
唯恐再跟她耗下去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张淼弯下身子伸手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江云兮快速给了对方一脚。
吃痛的声音响彻四周,张淼仿佛受了重伤的猛兽,刚刚那一脚她用了非常大的力气。
面前的男人捂着要害,眼神恐怖几乎想要将她生吞活剥。
此刻保安赶到,立马将还想上前的男人给制服。
江云兮暂停录音,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缓了下神,打开手机选择报警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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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浑然不知的男人正在应付好兄弟的邀约。
自从得知贺平生和江云兮闹矛盾,邵逸飞肖铮两人几乎隔三差五邀请对方吃饭,但通通都给回绝了。
这天,邵逸飞托人弄来一瓶好酒,想着这回贺平生总该给点面子。
大中午时间,邵逸飞拍了张照在群里艾特所有人:
【有没有人赏脸?】
随后又单独艾特贺平生:
【生哥,晚上带嫂子一块来玩玩?】
邵逸飞本意是想组一局,帮着化解两人的矛盾,谁知贺平生压根没给任何回复。
群里只有他们仨聊得热火朝天,那个不常出现的男人至始至终没有声音。
大概率没有和好,肖铮觉得自己好歹知情,便退出群聊,单独给贺平生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拨通,他率先开口,“生哥,老邵群里问你呢,晚上来不来?”
贺平生无暇顾及群里消息,近段时间光是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就忙得他够呛。
“不来。”回答干脆。
肖铮试探性又问:“那嫂子呢,你们和好没有?”
“没。”
“用不用我帮你?”
“什么意思?”
肖铮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刚好认识一位挺有想法的设计师,嫂子看在工作的份上总要给个面子吧?”
贺平生闷哼一声,“不见得。按照她的思路,她肯定要自己和人约时间。”
“那我本人呢?好歹我有点小钱,为了生哥你,我给嫂子工作室投点资金,换她出来一趟总可以吧?”
“嫂子那么开明一人,肯定不会这么冷血无情。”
贺平生没吭声,肖铮见状干脆替他做了回答,“那就这样说,我待会给嫂子打电话问问。”
肖铮没有第一时间给江云兮打电话,相反他等到差不多三点才将电话拨了过去。
那头明显吵闹,混合着来路不明的声音,不禁让人觉得奇怪。
“嫂子你在哪呢?”
江云兮腿上刚清理干净,此时没法起身,她只能捂紧话筒小声问:“我在外面,有事吗?”
肖铮笑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刚好认识一位设计师朋友,想问问嫂子你有没有兴趣?”
“现在吗?”江云兮看一眼还在往外渗血珠的膝盖,支支吾吾答:“现在恐怕不行。”
肖铮不死心,想着好歹在生哥面前夸下海口,这要空手而归怎么着都不好看。
于是追问:“那晚上,晚上嫂子你有没有空?”
江云兮正要开口,一旁的民警已经将写好的笔录递到她面前,“江小姐,麻烦您在笔录底下签个名,后续进展等调查结束我们会再通知您!”
民警是位年长的男人,中气十足,江云兮就是还想隐瞒都无济于事。
“嫂子,你人在哪?”还没等她扯谎,肖铮已经问出口,听着并不像一知半解。
“警局,出了点小状况。”江云兮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严不严重?”
“没事。”江云兮想到对方和贺平生关系不错,连忙将准备要挂电话的男人喊住。
“肖铮,这事你能不能别告诉贺平生?”
“行,我一定帮你保密!”
肖铮确实没有立马告诉贺平生。
电话里,他明明听出江云兮支支吾吾不愿说的声音,考虑再三,他率先给在警局的朋友打了一通电话。
电话里,对方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诉说了一遍,肖铮来不及细想,转头就做了回“叛徒”。
他不顾时间,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毫无悬念没有人接。
想到贺平生工作时候的惯例,肖铮转头又将电话打到斯南那。
“贺总正在开会,稍后我会帮您转达。”
斯南知晓轻重,便在平板上理清电话内容,随后送到老板跟前。
会议室里,贺平生正和一帮高层在开海外视频会议,见斯南进来,他眸光微眯,似乎有些动怒。
无关紧要之事,斯南根本不可能贸然进来打扰他,看着平板上的内容,在场其他人都发现老板脸色骤变。
考虑到海外会议无法暂停,贺平生挥挥手表示自己知晓此事。
众人只当是会议上出现的一个插曲,谁都没当回事。
好不容易等到会议结束,贺平生任何场面话没说一句,拿上手机率先离开了。
众人看到老板径直走向电梯间,便问正在桌前整理东西的斯南,“斯秘书,老板这是下班了?”
斯南回以最得体的微笑,向众人解释:“贸然打听老板的去向,可不是各位的职责。”
见斯南不肯透露一句,众人了然于心,不敢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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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生本没打算立马给肖铮打电话。
一想到前不久江云兮在电话里骂人的语气,他这心里没来由的憋屈。
可刚刚斯南在平板上写的内容又属实令人气愤。
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动他的人,贺平生没办法装不知情。
几乎是刚进电梯,他就拨通了肖铮的电话。
“到底怎么回事?”
肖铮不敢隐瞒,把自己从警局朋友那边了解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最后不忘将电话里江云兮的顾虑也给说了。
“嫂子让我别说。不过听今天上班的民警形容,嫂子应该是受了些伤,否则也不会拒绝我的提议。”
“严不严重?”
“只知道膝盖磕破了,本身今天也不是我朋友当班,他人不在现场。”
肖铮还欲在说,那头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第三十二章
◎力量相差悬殊◎
好在华盛距离光华不远。
贺平生直接将车停在电梯口的位置,随后开始给江云兮打电话。
江云兮本身就为中午发生的事情头疼,一看来电显示,她不用猜也知道,肖铮肯定把这事告诉他了。
心烦意乱,加上膝盖时不时传来痛楚,她想都没想便将电话给摁了。
屏幕瞬间变暗,贺平生咬牙切齿转头就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我在电梯口。】
如此不堪的事江云兮没办法面对,她正想着用什么理由搪塞,谁知新的微信消息进来,彻底打断了她的所有退路。
【半个小时见不到人,我不介意亲自上去!】
依旧是命令人的语气,依旧没给她半分钟的思考时间,甚至面对他的无理要求,江云兮不得不乖乖照做。
此事不方便多说,江云兮直接在微信上和埃里森沟通,再之后收拾东西坐电梯下楼。
期间,贺平生耐心十足。
多日以来的纠结仿佛在这一刻迎刃而解,面对紧闭的电梯,贺平生知道不出半个小时,江云兮必定出现。
群里热火朝天,沈泽在群里不停发表情包轰炸,表示这酒他想尝尝。
贺平生漠然看着,最终滑到底端,第一次艾特所有人:
【酒先留着,今天的帐记我头上。】
肖铮是几人里唯一知道实情的,他第一个忍不住艾特邵逸飞:
【咱几个不会放你鸽子,快点约个地!】
邵逸飞无奈:【别说,生哥有时候挺玄乎。】
沈泽一句话没说,改发各种不满的表情包。
此举又被肖铮邵逸飞拿来轮流嘲笑。
邵逸飞:【你还是别指望生哥来了,来了你这饭也吃不安心。】
肖铮:【老邵说的一点不错。生哥要来肯定得带嫂子,别到时候说错话生哥又得拿眼神剜你!】
沈泽发了一长串的痛哭表情,随后在群里放话:
【既然生哥买单,今晚不醉不归!】
贺平生发完消息一直没有退出,直到电梯那边传来“叮”地一声,他才关掉手机。
江云兮磨磨蹭蹭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行动缓慢确实像肖铮说的那样,腿上受了伤。
“贺平生,你到底要说什么?”
“上车!”贺平生多余的话没有,侧身直接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江云兮没有任何动作,她依旧站在他车窗面前,眼里的冷漠仿佛他是她的仇人。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我还有工作!”
她的表情丝毫没有被影响,相反语气直白,拒人千里的意思再明确不过。
贺平生见她压根是在排斥自己,干脆推门下车,直接将她一把抱起放进副驾驶。
男女力量相差悬殊,何况她一个受了伤的人,哪里是他的对手?
“你到底要干什么!”江云兮顾不上整理妆容,直接推开想要下车。
同样,因为此事生气的男人却没给她一点反抗的机会。
贺平生欺身上前,弯腰直接替她扣上安全带,同时以杀气腾腾的眼神警告她,“你敢解开试试!”
江云兮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眼神,当场愣在原地不敢乱动。
眼看着汽车已经发动,她才不得不再次开口。
“到底去哪?”
“医院。”
“我不去!”
此时此刻,贺平生忍了一路的情绪彻底爆发。
他拉上手刹,扭头看着态度坚决的女人,劈头盖脸将她臭骂一通。
“江云兮,你是不是脑袋被门撞了不知道疼?受伤了不去处理还咬牙坚持工作,需不需要我替你打个电话问问埃里森?”
“坐好,再动信不信我绑了你?”
等同于刁难的问题,让江云兮只能忍着情绪看向窗外,她深知对方做得出这事,此刻就算自己有天大的理由对方也会驳回。
见状,贺平生快速松开手刹,直接将车开到医院。
为了保证下午的会议能够正常进行,江云兮只在警局简单做了清理,尽管民警还是希望她去趟医院,可工作在身的女人说什么都不肯。
拍了片子确定没有伤到筋骨,贺平生这才拿着单子去窗口拿药。
接近下班时间,一楼大厅已经没剩多少人,三三两两几乎都在赶时间,唯独江云兮一人孤零零地坐在长椅上。
瘦弱的背影夹在在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格外碍眼,贺平生想到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如今她的模样确实挺像被人欺负,又没有人帮忙出头的可怜虫。
心底莫名柔软起来,贺平生被这一幕弄得没有任何脾气,他快步朝她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看着身侧的女人。
“住哪?”他问。
“不麻烦你,我自己可以回去。”
长时间的下风局面,让江云兮的斗志正在逐渐消失,她像是被人拔光尖刺的玫瑰,顿时成了温室里被人“悉心”看管的娇花。
见状,贺平生二话不说拦腰将她抱起,不顾她任何言语上的刺激和眼神干扰,直接走向停车场。
直到上车将她安顿在座椅之内,贺平生才开始松领带。
他人依旧困她于两臂之内,没给她任何挣扎的空间,甚至因为生气,他离她挺近。
“挺能耐啊!没听医生说什么?还是你这腿真是钢筋水泥做的摔不坏?”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江云兮本能的将头扭到一边,实际上眼泪已经在眶里频频打转。
像是一颗颗高速旋转的玻璃球,转了一圈又一圈,为了博到最后一刻,愣是不肯落下。
贺平生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内心不受控制般对她产生了极其强烈的保护欲。他本想开口安慰两句,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变了味。
“怎么,我说错了?电话里不是骂我王八蛋么,当我面怂了?”
“你倒是说看我哪里混蛋了?”
“是打你了还是欺负你了,我动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
被张淼那样诋毁江云兮都没觉得委屈,此时却因为在贺平生面前无法反抗,哭了。
泪水顺着脸颊打在手背上,她不服气抬手一把抹掉。
就她这种状态大概率不会乱来,贺平生这才探身帮她扣上安全带,快速回到驾驶室。
“你要想让王姨知道我无所谓,再不说话我直接回万山湖!”贺平生已经将她的心理拿捏到位,知道心肠柔软的女人绝对不会让王姨担心。
“御水湾。”沙哑的腔调,委屈至极。
话说完她直接背过身,好像跟家长怄气的小孩。
被人欺负她倒坚强的很,如今却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哭成这样?
联想到喝醉酒她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吃蛋糕被感动也在偷偷抹眼泪,如今这又是梨花带雨……
贺平生总觉得江云兮外表的冷漠都是装的,至少在他面前,她那些坚硬的外壳起不了什么抵抗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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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水湾离市区较远,一路上江云兮的身子都没有动过一下。
到了目的地,她的情绪也发泄的差不多,见车子停下,她推开车门就要下车。
但贺平生速度更快,及时摁了车锁。
千载难逢的机会,他正需要跟她好好谈一谈。
“故意跑这么远?江云兮你要无理取闹也得分清场合,招呼不打一声是成年人该有的行为?”
贺平生做好了说教的准备,谁知情绪有所缓解的女人,战斗力直线飙升。
江云兮转过身,拿那双通红的眼睛瞪他,“你隐瞒一切和我结婚难道就对了?”
“我给没给你时间考虑?”贺平生反驳道:“你爸都不愿意告诉你的事情,我说了你会信?”
“退一万步来说,他就算告诉你,以你的性格难道就不会和他对着干了?”
从小到大,贺平生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有什么说什么的性格导致这些年他对待什么事都很凉薄。
“既然结果都一样,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
他说的是实话,只不过到了江云兮耳朵里全部变了味。
贺平生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几乎等同于旧社会的统治者。但凡他认为对的事情,哪怕有违自然规律,那也必须顺从。
泪水再次决堤,江云兮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平等。
她顾不上去擦,就这样泪眼婆娑地看他。
“我只看到事实,是你隐瞒了所有真相!”
那双眼里再也不见往日的镇定,仿佛这一刻,她卸掉了所有保护壳。
不见任何锋芒的女人,面色憔悴,双眼无神,哪还是别人口中光彩照人的仙女?
“要说影响,七年前对你的影响更大!”
贺平生解开车锁,放她下车,“你好好想想,结婚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江云兮没有任何表示,甚至这话刚说完她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慢吞吞往前迈进,仿若身后空无一人。
多看一秒都极可能心软,贺平生快速打了方向,直接将车开走。
他能完美处理好工作上的各大难题,但让他降低姿态去哄个女人,贺平生觉得自己无法胜任。
向来不懂女人心思的男人,总觉得没必要花太多时间在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可这事如果动到他的底线,那就另当别论。
曾经,他的底线是家庭和工作。
如今,多了她。
半道上,贺平生将车靠边,一通电话打到斯南那。
“白天的事,我要在最短时间内知道前因后果!”
第三十三章
◎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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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家门,江云兮直接去了卫生间。
磨蹭好半天她才从里面出来,此时手机上有一通未接来电。
是王姨打来的电话。
贺平生的性格绝对不会另找旁人替他求情,江云兮唯恐错过要事,转手就将电话回拨过去。
“王姨,有事吗?我刚刚在洗澡。”
“没事没事,阿姨就想问问你最近怎么样?”
自从江云兮离家之后,这还是王姨第一次给她打电话,若不是真的因为有事,恐怕还不知道要找什么合适的理由。
“还行,我挺好的。”
“那就好。贺先生说你工作挺忙的,所以我也不敢打扰你,不过没几天就是贺先生生日,他呀一年到头总是忙到顾不上,阿姨想着你们刚结婚,好歹得留个纪念。”
王姨絮絮叨叨说了好多,江云兮说不出任何拒绝对方的话,只能点头应允,“知道了,王姨。”
胡乱扯了几句,王姨不敢再打扰她工作,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事她有点印象,领完证她还特意看过两人的身份信息,这其中就有他的生日。
情绪低落的女人压根就没任何打算,她挂了电话便投入工作,大概注意力总是被贺平生离开前的那句话所影响,她的效率难得很低。
江云兮干脆放弃今晚居家办公的打算,早早进被窝休息。
眼睛刚闭上,脑海里那句话再次如波涛汹涌的洪水,将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情绪全部掀翻。
结婚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反反复复都是这句,仿佛她不做出回应,这情绪就会一直缠着她。
尽管知道他所言不错,可江云兮还是没法共情。
想到他为了一己私欲欺骗在先,她这心里总过不去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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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斯南将调查结果只字不差整理好,发给贺平生。
从不怒形于色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不符合身份的情绪。
他黑着脸,快速拨通祁强的电话。
没给任何好脸色,劈头盖脸质问对方什么意思。
祁强这边还在为张淼办事不利感到失望,冷不丁遇上贺平生,他这积压的情绪也跟着一块往外散发。
“贺总这话是不是有点莫名其妙了?”祁强皮笑肉不笑,实际上心里已然不悦。
“莫名其妙?”贺平生盯着电脑上刚刚发送过来的文字信息,话从嘴里一字一句吐出,“你这下属偷腥偷到我家,你说谁莫名其妙?”
祁强真不知何事,面对贺平生有故意挑事的嫌疑,他顿时暴跳如雷。
“贺总,恶意诽谤要负责任,我祁某到底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了?”
“张淼!有空你真应该关心关心你这下属,问问他昨天到底去哪了!”
没给祁强思考时间,贺平生挂了电话。
祁强纳闷,张淼只是事情没办成而已,至于贺平生发这么大的怒气?
心有疑惑的男人顿时将内线拨到市场部,那边却告知张经理今天请了假。
请假?
祁强这会才觉得蹊跷,按道理来说张淼办不成事指定得当面跟他承认错误,这打电话还是头一遭。
“张淼,你人在哪?”
张淼此时正在医院治疗,他故意装作身体不适,猛地咳嗽两声,试图蒙混过关。
“祁总,我在医院挂点滴。”
祁强再不知内情,此刻也能一眼识破张淼的谎言。
他厉声质问道:“发个烧至于贺总亲自将电话打到我这里?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张淼怎么也没料到贺平生会知道这事!
昨天他就是算准这等有辱清白之事她定不会说出去,自己才起了贼心,如今……
看来是真低估她了。
利益面前张淼没有其他选择,他实话实说,只不过将自己受伤一事给忽略掉。
“那好端端请什么假?难道事没办成还因此受伤?”
明知祁强话里有话,张淼为了保住市场部经理的位置,不得不坦白,“被…被踢伤了。”
“愚昧!”
祁强猛地一拍桌子,将电话里的男人骂得狗血喷头,“张淼你他妈能耐啊!贺平生的女人你也敢动,是不是真拿恒达不当回事了?”
张淼被骂得无地自容,奈何职位要紧他只能低三下四向祁强道歉。
“祁总对不起,我真知道错了,看在我这么多年为恒达效力的份上,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保证立马给人道歉去!”
“机会?谁给我机会?”祁强气得恨不得亲自开车去找他,哪还有什么功夫听他瞎扯?
他不想再听无谓的解释,挂了电话之后转头就给埃里森打电话,本意是想通过埃里森的身份压制江云兮不再追究,奈何对方根本不知情。
“出什么事了?”埃里森一头雾水。
祁强担心贺平生那边没想声张,只能含糊其词称下属办事不周到,希望对方帮忙劝上两句。
虽不知何事,但能让贺平生自降身份来管,这事就绝不可能从他手里被解决掉。
“恕我直言,这事还得祁总亲自出马!毕竟江副总除了是我的下属还是贺总的太太,您说是不是?”
问题丢回来,祁强知道对方并不打算掺合,尴尬地笑着点头称是。
江云兮接到祁强的电话正觉得诧异,当对方说明原因之后,她顿时明白过来,贺平生私下已经找过对方。
“祁总严重了,此事与您无关,您大可不必如此谦虚。”但凡对方态度缓和,江云兮几乎都能做到谅解。
得知江云兮的态度,祁强顿时把自己的身价抬高。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嘴上还不忘讨好两句,“那能否请江副总在贺总面前帮着劝一劝?”
“那恐怕不行。”江云兮果断拒绝,“一码归一码,他考虑的是这件事对光华的影响,而不仅仅是因为我!”
明眼人也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除了张淼的行为有失面子之外,贺平生在乎的是名声,而这事她没办法帮。
让受害人反过来去帮始作俑者,这事放在谁身上都是个笑话,何况江云兮已经既往不咎不愿再与之有任何瓜葛。
祁强知道多说无益,心里再次对张淼的行为产生了无比厌恶的态度。他第一时间召开会议,彻底将张淼赶出恒大。
斯南那边了解到详情,第一时间汇报给贺平生。
“动作倒是挺快!”贺平生冷笑一声,并没有其他动作。
想到江云兮的反应,他不免有些失望。
明明受伤的是她,能说出原谅的也是她。
那他呢?他做这些算什么?
心有不满的男人百思不得其解,最终他给斯南分配了一项艰难的任务——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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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兮到家时才发现门口一堆东西。
光是全黑的行李箱就有三个,另外旁边还有四个大纸箱,摆放整齐堵在她家门口。
“斯秘书,贺总这是什么意思?”她跟斯南见过,此时见对方恭敬地站在一旁,顿时了然于心。
话说出口她才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转手就要给贺平生打电话。
电话刚拿出来,斯南就打断了她的动作。
“太太,贺总说您住哪他就住哪!您看现在方便让我把东西搬进去吗?”
后面还站着两名工人,江云兮不想让无关紧要的人交不了差,只能将门打开。
好在对方只是将东西放在门口,并没有其他动作。
一切收拾完,斯南退出门外,再次毕恭毕敬地和她解释:“贺总晚上有应酬,您不必等他。”
任务完成,斯南不敢逗留,生怕江云兮下一秒就会变卦。
门口一堆东西仿佛是用来监视她一举一动的工具,江云兮咽不下这口气,最终还是将电话打了过去。
那头明显声音嘈杂,正如斯南所说,对方正在应酬。
接到她的电话在他意料之中,贺平生知道她的情绪,当着一桌子人的面借口离席。
“抱歉,家里太太的电话。”
他淡定的拿上手机走出门外,丝毫不在意桌上那些谈笑风生。
江云兮却听得清清楚楚,尤其那句“贺太太看来还挺粘人”。
粘不粘人她没想过,她只知道自己一而再再而三被他气得不行。
好不容易电话里的噪音彻底消失,江云兮一上来就质问对方,“贺平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越了解她的性格,贺平生越发觉得她就是一只表面看起来凶悍,实际上战斗值几乎为零的小猫。
他扬了扬眉,盯着窗外万家灯火似有期待,“夫妻住一起有什么问题?还是你想让人往深了去查?”
“那你招呼不打一声又是为了什么?”
“以你的性格,不说比说了效率更高。”
贺平生轻描淡写地说道:“拖得越久这事越复杂。既然有人这么关心咱们的家务事,你说再这么下去家里那些事会不会查出来?”
经他这么一分析,电话里彻底没声。
贺平生知道江云兮也就表面看起来无理取闹,真正遇上大事,她的思想比谁都清醒。
一旦摸清她的情绪,贺平生轻而易举就能将局面扭转。
“我跟我爸不一样。既然结了婚,我的宗旨不可能分居!”
强者从来不需要为小事低头,哪怕是心里有所牵挂的女人,只要贺平生愿意,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情!
“所以……要么你跟我回万山湖,要么我住这里!”
作者有话说:
梦姐:生哥正在往男孔雀发展……
剧透:下章会有小互动[让我康康]
第三十四章
◎哄孩子◎
他的话仿佛一根针,深深扎进她的身体。
良久,江云兮开口,话里多少有些强撑的意思,“我要不愿意呢?”
“那你可以看看,是你的一句不愿意管用,还是媒体的嘴更有说服力!”贺平生靠在墙角,神态悠闲。
过了最初的烦躁阶段,他已经变得更加冷静,算是彻彻底底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想在设计圈站稳脚步,除了实力还有背后资本。我这么好的资源不用,除非你承认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面对他冷静有条理的分析,江云兮彻底沉默。
不得不承认贺平生所说属实,但凡自己还要这么闹下去,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已经入土为安的母亲。
这件事只能到此为止,江云兮忍着不甘心再次将电话挂断。
这一回,贺平生不再气愤。
他的太太年纪小他十岁,可论头脑却不比他差,甚至在情绪方面,对方比他更加沉得住气。
进了包厢,人人都看出贺平生心情极好,大概率又是家中那位新婚太太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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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生没有御水湾的密码。
当江云兮给他开门时,时间已经过了十点。
客厅里的灯都亮着,她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除了脸色略显疲惫,压根就不是已经睡觉的状态。
她站在门口,警惕性极高。
放在任何一个外人眼里,几乎都会觉得门口的男人居心不良,只有贺平生自己知道,她有一堆话要说。
贺平生也就依她,转手关了大门。
“要说什么?”他站在原地,没有走近一步。
“贺平生,趁早把你的东西搬走!我不相信凭你的能力,盖不住那些流言!”江云兮绷着脸,双颊因为生气逐渐有变红的趋势。
昨日情况特殊,他并没有特别留意,今日再见,他恍惚觉得她生起气来都有种特殊魔力。
贺平生并没有被她的话给影响,他反而叹了口气,一脸无奈。
“有骨头吃的小狗还知道摇摇尾巴,你怎么这么没良心,利用完就想一脚把我踢开?”
“谁利用谁?贺平生,你把话说清楚!”
“你自己说,我给没给你时间考虑?那会你在想什么?没想着利用我拿到华盛的租赁合同?”
贺平生垂下眼眸,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越发清晰,似乎她脸上的微小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江云兮,要论利用,我不及你!”
江云兮等了一晚上,本想跟他好好理论,谁知到头来还是自己被气得够呛。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坐到沙发上生闷气。
“药膏呢?”贺平生对她的情绪置之不理,他走近直接伸手问她。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其他事先放一边,药膏给我!”他再次重复。
“不用你假惺惺。”
“给不给?”贺平生仍然站在沙发旁边,颇有占据主导地位的气势。
江云兮本不想理会。
可贺平生周身不断散发的酒味,此时正以一种不太对劲的方式朝她慢慢逼近,好像瞄准猎物的猎豹,那双眼敏捷盯着,只差将她一口吞入腹中。
喝了酒的男人不好惹,江云兮乖乖照做。
她从房间拿来药膏,却没有第一时间交到他手上,相反她回避伸过来的那只大手,故作镇定,“我自己涂过了。”
换做任何人都会深信不疑,除了贺平生。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大抵是洗了澡,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浅蓝色居家服。常规款,没有任何图案,然而在她身上却异常出挑。
似乎不敢面对他的探究,江云兮的眼神已经悄悄转到一边。
她盯着亮灯的玻璃房,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结束这个尴尬的局面,只不过还没理出头绪,贺平生已经将她按坐在沙发内。
他双腿微曲,半蹲着身子就要去掀她的裤管,奈何江云兮反应够快已经紧紧捂住,打断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她的心思他懂,只是被人无故中断多少让他失去了一大半的耐心。
随即,他站起身单手解开西装扔到一边,俯身凝视着她。
“我记得这盒子上写了含中草药成分,怎么,我这鼻子失灵了?”
他不动声色就能完全掌握着她的心理,尤其这个时候江云兮还一脸紧张。
贺平生没有再往下揭穿,他再次蹲下,将她受伤的那条腿搁在自己腿上,随后撩起裤腿,眼睛紧紧盯着被她握在手里的那管药膏。
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江云兮没法适应,她硬着头皮想要干预,奈何对方一个眼神,她吓得乖乖闭嘴。
“早干嘛去了?”
贺平生抽空看她一眼,只见她警惕性极高,那模样真把他当成什么市井流氓了。
他不禁脸色阴沉,话也跟着严厉起来。
“我是喝了酒但不代表我会耍酒疯!”他再次朝她伸手,“需不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这一次,语气加重不少,他能明显感觉身边人轻轻颤抖了一下。
贺平生从她手里接过药膏,正要挤时江云兮仍旧不死心,想着要开口阻止。
“这就是你说的可以?”
贺平生不为所动,挤了药膏避开她破皮的地方,只在红肿位置轻轻抹着,他神情凝重,眉头皱得很紧,不知什么心思。
白皙的小腿被他托着总觉得怪异,尤其他那只手滚烫,握着她的小腿肚莫名让人觉得羞涩。
江云兮干脆将目光瞥到旁处,尽量控制自己慌乱的情绪。
客厅明亮如昼,身侧的女人异常乖顺,贺平生能感觉此刻自己的思绪正在不断偏移,他忍不住看她一眼,这才发现她的脸早已红了。
染上红晕之后她的肤色更加白皙,那双唇也时不时有微微收拢的趋势,似乎在强忍着情绪。
“不是学过防身术么?”贺平生转移视线,盯着她惨不忍睹的膝盖,开始吐槽,“怎么,没用上?”
“……用上了。”
“用上还能摔成这样?”他手指轻轻点了下刚刚涂药膏的位置,没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是为了想给她提提醒。
“咝……”江云兮抽动了一下小腿,似乎想收回。
可贺平生的手箍她很紧,跟机械手似的,压根动弹不得。
“我反击了。”
“反击?”贺平生狐疑,眸子里的神色已经有所转变。
“就……”江云兮咬咬牙,委屈巴巴地解释:“我踢中他了。”
“……”
良久。
“挺能耐啊!”
看着面前脸涨通红的女人,贺平生终于被气笑,连带着紧皱的眉头都完全舒展,倒好像刚刚那样子是他故意装的。
“要讽刺就直说,没必要这么嘲笑我!”
江云兮趁他转身拿纸巾的功夫,快速将腿收了回来,甚至小心翼翼放下裤管,生怕药膏弄在裤子上。
“我这就成嘲笑了?”
酒气尽散,贺平生身上的酒味越发浓烈,尽管知道他并没有喝醉,但江云兮也不敢掉以轻心。
她打算回房,于是摊开掌心,问一旁正在擦手的男人,“药膏能还给我了吗?”
异常温柔的语气,让贺平生恍惚意识错乱,他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女人,突然觉得这一刻的气氛很适合做些什么。
欲望凭空横生,他再也无法装作不知。
在递还药膏的时候,贺平生耍了些心机。
他有意捏紧,在江云兮拿而不得的时候,贺平生手上微微使劲,下一秒浑然不知的女人就落进了他的怀里。
原本只想近距离看一看她在这种局面下要如何应对,奈何对方身上清淡的沐浴香正不断充斥着他的鼻尖。
仿佛走进一片开得正好的玫瑰庄园,不需要低头,就能闻见满园花香。
思绪乱飞,气氛微妙,尤其身前的女人香软娇羞。
贺平生喉结一阵滑动,终是忍不住将她反压在沙发内。
居高临下,那双眸子犹如小鹿般慌乱失措,她红唇微启,下一秒似乎就能开口骂人。
“你……”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江云兮已经发出声音的同一时刻,贺平生的吻落了下来。
轻巧堵住了她接下来的所有情绪,他轻轻吻着,如同在抚摸罕见的珍宝。
温热的触感一触即发,江云兮再也无法熟视无睹。
她挣扎着从他怀里退到一边,整个人像被点了穴道。
贺平生还在看他。
目光深情,带着些躁动不安的欲望,甚至他那张刚刚吻上来的薄唇,正逐渐上扬,似乎在坦诚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这事江云兮没有任何经验,以至于当对方吻下来的那一刻她真的傻眼。
如今热潮退去,她逐渐恢复平静,二话不说她快速穿了鞋直奔回房。
客厅里,没来不及盖上的药膏盖子正顺着她起身的动作落在地上,画着杂乱无章的圆圈,就跟刚刚江云兮的表情一样,完全乱了方向。
多日以来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褪尽,贺平生摩挲着刚刚吻着她唇的地方,不由自主轻笑起来。
这酒还真是越喝越令人上头。
联想起上回酒后就对她产生过不该有的想法,贺平生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卧室。
刚刚她仓皇而逃的模样,跟情窦初开的少女又有何种分别?
面若桃花,眸光闪烁,嘤嘤红唇,怎能让人不产生悸动的情绪?
贺平生不会哄人。
让他屈膝半蹲已是不易,更何况他还亲手给她涂药膏?
肖铮的话仿佛还停留在耳边,一想到房门里江云兮可能还在生着闷气,贺平生没来由一阵轻松。
哄孩子的道理放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贺平生合理怀疑,江云兮的内心大概住着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只要持续不断给她温暖,再冷的小手都能被捂热。
好在刚刚她只是跑了,若是真的抬手……
贺平生摇头。
感情纯粹的人,做不出伤天害理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圣诞节,祝仙女宝宝们看文愉快~
梦姐:事实证明,生哥的确会哄孩子!!!
第三十五章
◎道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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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房间,江云兮就把被子蒙在头上。
时间长了,她甚至快要喘不过气来。
脸蛋还是滚烫,唇瓣上他的气息还在,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凭空臆造。
江云兮懊恼万分,刚刚她就应该严厉拒绝,为什么要跑?
冥思苦想也没想明白,江云兮只能将这种感觉误以为是他道歉的方式。
这么一想,好像一切都迎刃而解。
燥热在逐渐散退,江云兮也开始重新思考起两人的关系。
住万山湖的时候好歹王姨都在,就算晚上只有他俩也几乎是各回各的房间。
如今住御水湾,活动范围有限,加上只有他们俩,未来会发生什么真不好说。
就他今天这举动,若是再来一次,江云兮真的招架不住,何况夫妻之间,他原本也没有形婚的打算。
一墙之隔。
贺平生知道这个时候贸然去敲她的房门,江云兮也不见得会开,便没想着再去找她。
他四处转了一圈,御水湾除了面积没有万山湖大之外,其他一切相比更有家的感觉。
先前进屋时,他就注意到阳台那边别出心裁设计了一间玻璃房。里面铺着地毯,旁边的办公桌上是她忙了一半的设计图纸。
暖黄色的灯光将玻璃房照射的如同一颗水晶球,晶莹剔透的球里,无数少女梦寐以求的生活,正是她努力得来的。
贺平生走过去,伸手替她合上电脑。
回身再打量房间分布,除去江云兮刚刚跑进去的那间主卧,屋里还有另一间较大的次卧。
贺平生打开灯走进去,房间朝南自带独立卫浴,难怪她能不管不顾直接关门进屋。
贺平生将个人物品一趟趟运到房间,简单收拾一番便准备洗澡睡觉。
常年各地出差的男人,只要环境安静舒适他都能快速入睡,何况这里温馨程度并不亚于他的地盘。
他睡了近日以来的第一场安稳觉,可对门,江云兮辗转难眠,几乎睁眼到后半夜。
一想到那个吻他的男人就住在侧卧,江云兮浑身不自在,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跟他好好聊一聊,这么一想,自然而然就到了凌晨。
天一亮,江云兮早早起床。
她打算趁着上班前和贺平生好好沟通一下。
当她一切收拾妥当打开房门时,恰巧对方也从侧卧里走了出来,手上正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西装。
他边整理着脖子上的领带边拿余光看她,目光自然,仿佛昨夜无事发生。
江云兮没料到会这种场面。
她抬头扫过一眼,快速从他面前消失,再之后她进了厨房,没一会儿端着杯温水走了出来。
“想吃什么?”
贺平生已经穿上西装,此时正拿着车钥匙准备出门,江云兮一看这架势,赶忙将人喊住。
“贺平生,我们谈谈!”她站在厨房门口,眼神有些许的不太自然。
“谈什么?”贺平生走近,几乎是站在她跟前。
他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言语有轻微挑逗的意思,“昨晚那事?”
凑太近的关系,江云兮无法直视他的问题。
她稍显尴尬,往后退了两步才觉得自在。
“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需要婚姻傍身?”
穆凌先前提到过,贺家向来不与同行联姻,排除竞标,父辈的恩怨真的不足以让他拿婚姻做赌注,何况他们这桩婚姻也不见得长久。
“我有我的取舍,你无需知道。”贺平生心平气和回她。
“那也没必要跟家里对着干吧?凛江那么多适合你的姑娘,至于牵扯上我么?”
江云兮继续追问:“就算我妈跟你爸年轻时关系密切,好歹两人也没闹出什么动静,再说就一个竞标,我不相信你争不过我爸!”
“你对我挺了解?”
江云兮没想到自己在跟他谈正事,对方却想和她插科打诨,以至于贺平生话刚说完她当场扭头要走。
“我是能争得过你爸!”见状,贺平生提高语气。
察觉江云兮已经停下脚步,他才接着往下说:“你爸处处和我作对,你妈让我爸念念不忘,放眼整个凛江,再也找不出第二个!”
“我要不跟你结婚也会是旁人,到现在为止我并没有发现比你更适合我的人!至于理由,我相信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偶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愚钝的人都懂了。
看似是在解释,却句句不离关系,江云兮思来想去一整晚,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吻并不是意外。
他不断在用一件件小事证明自己的选择,而她就是这些小事里始终不变的因素。
察觉她情绪开始变化,贺平生这才移开视线说正事。
“明天开始,王姨还跟在家时候一样早晚会来,有什么需要你自己跟她说!”
停顿数秒,他回过视线。
“我可以迁就你的一切想法。但前提,你不能再招呼不打一声跟我闹别扭!”
贺平生拿上车钥匙出门,留江云兮一个人站在原地凌乱。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贺平生真的要在这里住下,除了换了个地方,他们还是住在一块,倒真跟斯南说的那样,她人在哪他就跟到哪!
江云兮这气还没发泄出来,贺平生已经拎着早餐进屋。
袋子里都是些常见的早点,他将几样东西一并放在桌上,再次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没有多说,仿佛他的举动真跟他的年纪一样,是成熟男人都习以为常的处理方式。
人走了,江云兮才抬眼去瞧。
袋子里除了一份打包好的白粥,两块糕点,另外还装着两只剥了壳的茶叶蛋。
她没有吃的打算。
无奈那两只鸡蛋上的花纹漂亮诱人,她才忍不住勉强吃了些。
接近傍晚,当她拎着电脑包回家时,王姨正在门口等她。
“太太,您回来了。”
江云兮一拍脑门,自己忘记告诉对方密码了。
“王姨您到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面对王姨,江云兮总觉得愧疚,尤其对方赶过来给她做饭,还得等在门外。
“没事。”王姨笑说:“这头一回来,太太您不在总不合规矩,何况我刚到没多久。”
“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江云兮快速帮她设好指纹,随后解释:“这里其实是我妈妈住的地方,后来她去世了就一直空着。”
王姨进屋四周看了一下,这才回头拍着她的肩膀,语气难得凝重,“你妈妈有心了。”
江云兮有段时间没见王姨,加上今日工作量不算多,干脆换了衣服去厨房帮忙。
王姨各种劝说都无济于事,于是便将煲汤的任务交给她。
闲聊说起近况,王姨忍不住替贺平生多说了两句。
“其实我也看出来你跟贺先生正在闹情绪,王姨不劝你任何事情,凡事能让自己开心就成!”
“王姨,我知道!”
江云兮听劝也懂人情世故,只不过让自己原谅贺平生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正和王姨一块说着话,贺平生开门进来,见她们相谈甚欢,转身进了侧卧。
吃饭时间他才从房里出来,洗手吃饭,丝毫没觉得拘束,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他自己家。
“太太,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王姨摘下围裙,正要换鞋离开,完全没有想到江云兮会开口叫住自己。
“王姨,以后你就在这吃,吃完再回去行吗?”王姨受宠若惊,她抬头看一眼贺平生。
正想着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拒绝,贺平生突然开口,“以前是我疏忽,您坐下和我们一块吃,或许吃的还多些。”
他没点名道姓,但王姨一眼就能听出其中意思。
“噯!”她放下包转身盛了半碗米饭,挨着江云兮坐下,打从心里觉得感动。
贺平生率先吃完先回了屋,饭桌上只留下她和江云兮两人。
王姨见贺平生不在跟前,这才起心里话。
“太太,刚刚我这心里啊可紧张了。”
“王姨,您怕贺平生?”江云兮喝着汤,眼神里透着善意的玩笑。
“哪是怕呀!”王姨看向侧卧,压低声音给她解释:“从前可不曾有过,您说我怕不怕?”
“那以后您得慢慢适应。”喝完最后一口鸡汤,江云兮回到玻璃房开始工作。
王姨快速忙完手头的事情,赶紧离开。
照目前这个情况,不开窍的应该是太太,而先生那边,好像不再需要刻意提点什么。
_
连着两天,江云兮都没有看到贺平生的人影。
洗完澡,她端着杯热牛奶进了玻璃房。
刚来这里的时候她就将那块年代久远的地毯给换了,如今这块是她千挑万选买来的,今日无人在家,她突然来了兴致,脱了鞋光脚踩在地毯上。
亲肤的触感包裹着脚底,像极了春日温暖和煦的阳光,灵感不断涌出,她慢慢闭上眼,脑海里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就在她完全沉醉其中的时候,贺平生回来了。
静谧的客厅突然传来关门声,彻底打断了她构建的虚拟世界。
江云兮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对方已经赫然出现在客厅,此时正盯着她没穿鞋的脚踝。
“不冷?”这是他回来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说来奇怪,来去都不打声招呼的男人,居然会关心她冷不冷?
“有地暖。”江云兮穿上鞋,快速回到办公桌前。
刚刚的画面他其实早就看到。
从进门开始她就在翩翩起舞,屋里静谧无声,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周围的一切。
她今日倒穿得水灵。
大抵以为他不在,她难得穿了一套低领口的居家长裙。
清新的珊瑚蓝,混着雪白的菱形格,她刚刚转圈的时候,开衫随着动作起舞,半个肩膀都裸露在外,贺平生这才发现她里面其实是件背心。
江云兮一声不吭,快速将外衫的扣子扣上,甚至为了专心,她特地戴上平框眼镜,明摆着不想搭理他。
若说贺平生何时最淡定,莫过于此刻。
既没给他白眼,也没有恶语相向,那便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掩饰心里的慌张。
联想此种结果,贺平生放下行李径直走到玻璃房门前,不轻不重敲了三下,随后饶有兴致地问:“戴眼镜能缓解情绪?”
作者有话说:
江云兮:你妈没跟你说过吗,女孩子说什么都是对的!
生哥:……我妈真没说过。
第三十六章
◎有故事的女主角◎
能不能缓解情绪不知道,江云兮只知道眼镜可以拒绝一个人潜在的心里需求。
她这人有什么情绪都会放在脸上。
就像现在,行动上明明是在拒绝他的靠近,嘴上却说着违心又干涩的理由。
“眼睛疲劳。”她撂下一句,不再理会。
贺平生洗完澡出来喝水,路过客厅她仍然戴着眼镜,倒显得她刚刚说的话真有几分道理。
从没戴过眼镜的男人惦记上,于是便放下水杯当场给斯南发消息。
【戴眼镜能消除疲劳?】
斯南:【贺总眼睛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帮您预约眼科医生?】
贺平生:【不用。】
斯南了然:【是这样的贺总。视力好的情况下,佩戴平框眼睛能够有效避免蓝光照射,确实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至于是不是能消除疲劳,回头等我询问一下医生。】
贺平生看了一眼:【无事,不用。】
随后关了手机。
_
透过面前的玻璃窗,江云兮能看到身后客厅里的一举一动。
从对方出来之后她就已经停下手里的工作,此刻正在担心,生怕他一直待在客厅,那这工作肯定没办法再进行下去。
思考再三,江云兮摘了眼镜转身走出玻璃房。
御水湾是她家,既然他偏要住在这里,那她就有权利安排他的日常起居。
她打算和他约法三章。
“书房儿童房都可以归你,但玻璃房是我的,请不要长时间待在客厅,这样会影响到我!”
江云兮的话子带着火药味,但凡对方呛上两句,就能将她彻底点燃。
“可以。”
贺平生情绪稳定,看向她的眼神不似前几日那般炙热,他大致对比了两个房间,最后伸手指着那间书房,浅浅开口,“这间就行。”
话说完,他拿上水杯,直接进了房间。
客厅再次恢复原样,江云兮重新投入工作。
高度集中的工作状态下,她的效率出奇的高,接近九点,和于万里沟通之后的样稿已经修改结束。
她将文件发送过去,等待的过程当中她的视线已经透过玻璃,看向了屋外的星星点点。
御水湾背靠一片人工湖,此刻静谧的湖水仿佛自带面纱的黑暗隐士,不动声色,隐藏于世间纷扰之下。
若不是周围那一圈小灯照射,江云兮定会认为这湖有什么神秘之处。
以前总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买下这么偏僻的地方,如今倒越来越喜欢这种隐归城市的片刻安宁。
忽而想起某一次颁奖后台,母亲曾对她说的话。
“兮兮,成功已经过去,切记不可骄傲自满。”
思绪不知不觉正往过去转移,她突然想起,书房里她的日记本好像还在。
顾不上贺平生人还在书房,江云兮快速走到书房门口,果真对方正站在橱窗面前,看着她那堆金光闪闪的过去。
“原来你小时候长这样?”
_
贺平生洗完澡便拿着笔记本去隔壁书房开视频会议。
他刚出差回来,甚至没来得及好好休息,海外那边的会议就已经在等他主持。
一进来他其实就注意到身后的那面橱窗,时间关系,他不得不暂且搁置心里的阵阵好奇。
等到会议结束他起身面朝橱窗,权当是在放松。
看着整面橱窗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照片和奖杯,贺平生对江云兮的那句“再跳我都不知道会嫁给谁”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照片上,几乎清一色的白色纱裙,或歪着头或笔着胜利的手势,活泼大方,惹人怜爱。
旁边那些大概是长开了些,她不再对着镜头咧嘴微笑,而是抿着唇,羞涩的样子宛如刚刚盛开的荷花。
贺平生一张张看过去,最后才看到角落里唯一一张三口之家的合影。
她的母亲,他并不是第一次见。
早在斯南给他资料的时候他就见过。
可面前这张,母女二人都穿着洁白的演出服,那极为相似的脸蛋,放在任何异性眼里都是初恋般的存在,何况那时候父亲跟她认识,也不过二十出头。
视线顺着相框一路往下,他注意到最底下一层有副相框下垫着一本日记本。
手掌大的粉红色,上面贴着卡通贴画,一看就是她小时候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贺平生将日记本拿了出来,正要打开的时候,江云兮冲了进来,二话不说从他手上夺走了那本日记。
“这是我的隐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似乎并不想让他知道。
“抱歉。”
贺平生指着摆满相框的橱窗,深邃的眸里充满了好奇,“所以你小时候就挺有本事?”
“我不觉得那是本事。”丢下这么一句,江云兮护紧身前的日记本转身离开了书房。
她从不觉得跳舞是件长本事的事情。
她热爱舞蹈,享受汗水挥洒的快乐,以及母亲带给她的那些谆谆教诲,而不是什么抬高身价。
只有父亲一直引以为傲,认为他的女儿风光无限,是他饭桌上闲谈的资本。
日记本里其实写着数不清的怨言憎恨,矛头都指向她父亲一人。这些最阴暗的一面如今她可以当作过往云烟不再理会,却不希望再有第二人知晓。
哪怕是贺平生,也不行。
江云兮离开之后,贺平生的视线重新回到橱窗。
照片里的姑娘依旧天真烂漫,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似乎满含期待。
而刚刚出现的女人,那双眼满腹心事,倒真成了有故事的女主角。
贺平生心想,若是机会合适,他其实挺想听一听她的过去。
_
平安夜前一天。
埃里森表示自己得回趟法国,为此特意给工作室放了三天假。
不用去公司,并不意味着可以完全放松,江云兮选择居家办公,工作上的事照常进行。
傍晚时分,江云兮在饭桌上提及此事,“王姨,这几天我在家,您正好可以休息几天。”
“太太身体不舒服?”
“没有,国外正好圣诞节,我们跟着沾光。”江云兮夹了一块牛肉粒,放嘴里慢慢嚼着。
“……这样啊”王姨若有所思,“明天是贺先生生日,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那天王姨就同她说过,贺平生平安夜的生日,这几天他们俩几乎没有过多交流,她也就没真正放在心上。
“他出差了。”江云兮不愿拂了王姨的心意,话出口又立马宽慰起来,“他要回来得早,倒是可以一块吃个饭。”
王姨见她应下,心里总算舒坦不少。
平安夜当天。
江云兮一直忙到天黑也不见贺平生的人影,她理所当然认为对方没这般重视,也就心安理得收拾回房洗澡。
接近九点,江云兮刚和于万里那边沟通完毕,对方风尘仆仆回来。
原来,早在上飞机前,贺平生就被群里接二连三的消息轮番轰炸。
以邵逸飞为首,对方表示那瓶酒惦记的人实在太多,随后肖铮又提到今天是平安夜,再之后沈泽表示今晚没有活动,希望兄弟给他送送温暖。
贺平生算算时间,下了飞机直接让司机去沈泽的台球俱乐部,只不过车启动他突然又觉得江云兮肯定一个人在家,心中不舍他临决定先回御水湾。
开门的动静吓了江云兮一大跳。
她正拆开一袋面包,谁知贺平生赫然出现在门口。
她盯着他老半天,最终什么话没说拎着面包袋子打算回玻璃房。
“工作今天必须完成?”贺平生脱了西装,走过来敲门。
看着界面上毫无动静的对话框,江云兮摇头,“不是。”
“那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江云兮放下面包,这才转过身来。
贺平生挑眉,余光盯着她的脚后跟皱眉,她依旧没穿袜子。
“不愿意?”
“你好歹告诉我去哪要穿什么才行。”
她说的是实话。
这个点也不适合出席什么重要活动,江云兮不愿意也合乎情理。
然而贺平生没给她任何理由拒绝,他上下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浅灰色卫衣,目光最后落在她素面朝天的脸上,“就这样。”
一想到沈泽觊觎她的眼神,贺平生心里就不断泛起酸味,他自己知道她够漂亮就行,至于不重要的场合,他希望她穿的越普通越好。
“半个小时,我冲个澡。”
人消失在客厅,江云兮仍是一头雾水。
她想追上去多问两句,无奈先前的尴尬并没有消失,加上她一个姑娘家追到男人的房间门口总不是个事。
江云兮想到王姨的话,也许只是让她陪着出去吃个宵夜呢?
这般想着,她低头再看一眼自己的连帽卫衣,除了略显稚嫩之外好像也没有任何不妥。
于是趁着对方回房,她快速画了个淡妆。
让她穿卫衣可以,但真正让她素面朝天出门那是不现实的事情。
好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这么清汤挂面的出去,万一有人看见,指不定又要拿些不着调的事情大做文章。
她不在乎这些,却也不愿意别人对她的身材样貌评头论足。
考虑服装过于休闲,江云兮将披散的头发全部扎上,多余的刘海也一并别到耳后,她挑了对铂金的小耳圈戴上,最后抹了点显气色的唇部精华。
江云兮对自己的打扮还算满意,只是当她抱着羽绒服出现在客厅的时候,贺平生难得露出了不同于以往的眼神。
那种眼神她形容不上来。
就好似看到一处奇特风景,人人都觉得眼前一亮,可其中总有那么一个人,他的眼神不符合大众的审美。
“是你让我这样穿的,不合适可以直说!”江云兮没有任何尴尬,相反她倒是期盼着不用出去才好。
大抵能看出她在想什么,贺平生拿上车钥匙率走到门口换鞋,“我有说不合适?”
“是你想多了!”
作者有话说:
梦姐:平框眼镜的知识来源网络。
生哥:我老婆穿什么都美[爱心眼]
第三十七章
◎“掩人耳目”◎
车越开越远,江云兮才意识到并不是出去这么简单。
看着视线里高楼大厦越来越多,她忍不住看向一旁正开车的男人,“不是陪你出来吃夜宵吗?”
贺平生看她惊讶的表情,顿时觉得好笑。
他反问:“我什么时候说出来吃夜宵了?”
“那是干什么?”
“熟人局,去露个脸。”
车内寂静无声,江云兮的面容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红灯处,贺平生才有时间打量起她。
只见一向寡淡的脸上此刻显着几分情绪,至于这情绪是因为没有好好打扮还是因为他没有如实相告,就不得而知。
贺平生并没有刻意瞒她,不过是担心被拒绝才选择敷衍。
眼下察觉她的情绪已经逐渐偏离,贺平生才开口和她解释:“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往年也就兄弟几个一块聚聚。”
江云兮眨眨眼,似乎想到什么,“沈泽也在?”
“俱乐部是他的,你说呢?”他意味不明,淡定的语气里仿佛还带着几分探究。
“那你前面放我下车,我不去了。”
“怎么?”
江云兮扭头看他,察觉那双深邃的眸子并不像在开玩笑,她才慢悠悠解释:“不是你让我别跟他联系吗?我这去了,是装认识还是装没看见,总不能都不跟人打招呼吧?”
此时,绿灯亮起。
“我在的时候可以。”贺平生没再多说,车速提上去之后,瞬间碾压周围一切车辆。
一路上,江云兮不知道在心里把贺平生骂了多少回。
这就是他所谓的合适?
一想到他那几个兄弟看她的眼神,江云兮就觉得社死。
_
到了目的地。
室内温度较高,进了大厅江云兮就脱了长款羽绒服,正在犹豫是不是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贺平生已经伸手过来,替她拿在手里。
江云兮扭头看他,见他神色自然便知一切都是为了掩人耳目。
她只能往他身侧靠近一些,低头垂目,确实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
贺平生见她懂得收敛情绪,干脆伸手将她揽到怀中。
似曾相识的感觉重新回归,他手上的力道不免增加了些,总觉得这样才足够在众人面前宣示主权。
肖铮眼尖,门刚打开他就带头起哄起来。
声音之大让贺平生眉头微微皱起。
“生哥,你这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
话里多少有几分打趣的意思,何况肖铮的眼神一直不离江云兮,摆明了刚刚那句跟她有关。
贺平生瞪去一眼,担心身边的女人会感到不适应,他开口阻止,“生怕别人听不见?”
这回,肖铮才乖乖闭嘴。
他走到江云兮面前,恭敬地喊了一声“嫂子”,紧跟着邵逸飞也走过来同她打招呼。
江云兮的表情还算镇定。
她微笑着和两人一一打了招呼,尽管并不适应“嫂子”这个称呼,但贺平生在旁,她不能表现的太过。
轮到沈泽,贺平生能明显感觉他情绪不对。
他让江云兮不用打扮,就是想故意降低沈泽对她的关注,如今倒好,贺平生有种错觉,怎么觉得她这身打扮反而更有引起对方心动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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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原本并没有期待江云兮会来。
毕竟贺平生只说会晚到,他们一致以为对方临时有事,谁知这事就是赶着回去带老婆?
看着近在咫尺一身学生打扮的女人,说不心动是假的,他还从来没有对谁一见钟情过。
“嫂子,好久不见!”尽管心里不平衡,沈泽面上还是表现出该有的分寸感,唯独那双眼里的情绪并不单纯。
“好久不见!”江云兮朝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肖铮看出端倪,连忙过来打圆场,“生哥,打一局?”
贺平生台球技术不错,肖铮一直膜拜,想着终于有机会跟他多学几招,奈何对方的心思都用在吃飞醋上。
“台球会不会?”贺平生忽略肖铮的邀约,他拿上一旁的球杆,递到江云兮面前,“试试,我教你!”
江云兮抬头看他一眼,她以为他要在兄弟面前证明两人感情,于是点头说好。
当着在场几人的面,贺平生重新看向肖铮,“我教她,不算欺负你!”
肖铮吃了一嘴狗粮,此时还得被他各种看不起,心里不爽的同时忍不住问一旁看热闹的邵逸飞。
“老邵,生哥这是看不起我吗?”
邵逸飞抱着双手站在桌尾,“可能生哥觉得你不配跟他比!”
肖铮欲哭无泪,只能把目光转移到江云兮身上,“嫂子,给我点面子!”
江云兮笑着点头,“你放心,台球我是真的不会。”
这下肖铮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
贺平生本是想用肢体接触来增进两人的关系,如今倒觉得身前的女人除了对他冷漠之外,和任何人都可以相处愉快。
不由得,他这心里更加不舒坦。
“真输了面子上可不好看!”俯下身的时候,贺平生悄悄在她耳边留下这么一句。
江云兮刚要转头,贺平生忍不住轻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认真点!”
旁人看来,属实是在打情骂俏,也只有江云兮自己认为,贺平生真的是为了面子着想。
不相配的站位,让其余三人自动带入故事情节。
尤其肖铮。
他本身胜负欲极重,谁知前两局下来,他反而越来越觉得有胜负欲的还是贺平生。
尤其当对方俯下身紧挨着江云兮时,那种权贵形象呼之欲出,肖铮忍不住,话自然从嘴里吐了出来。
“生哥,这从背后看真以为你在假借教人打球之名,占人家女学生的便宜!”
邵逸飞跟腔,走上来一把勾住肖铮的脖子,两人共同看戏,“咱生哥大方,嫂子想怎么穿都行!”
这话一出,江云兮打球的节奏乱了,本该能顺利进洞的红球,因为手部动作出了些偏差,顿时脱离原先的前进路线。
眼看着臂弯里的女人,耳朵根都红了,贺平生才站直身子。
他扫视其他两人,最终食指微抬,“这么喜欢干扰别人?”
肖铮看一眼,不再说话。
他眼神求助邵逸飞,奈何对方自动站队,此时已经走到江云兮身边,狗腿式的赔礼道歉。
身后空无一人,结果可想而知,肖铮被打得直接扔了球杆。
回到沙发上,沈泽已经喝了不少。
见几人相继坐下,他这被酒精干扰的心情也跟着大起大落,尤其看到江云兮一脸娇羞的挨着贺平生,他这心里更加不平衡。
“嫂子,之前的事别放心上。”沈泽端起酒杯,看向江云兮。
要不是察觉自己已经被拉黑,这话也不会憋到今天。
江云兮正犹豫要不要接面前的酒杯,谁知贺平生倒率先拿走,他极自然地举起,“她不能喝!”
一饮而尽。
随后从旁边给她拿来牛奶,抬眸示意,“后面用这个和他们喝。”
“好。”
争吵时候的江云兮战斗力有多强,此刻她就有多温顺。
看着身边安静喝牛奶的女人,贺平生心情舒畅,他抬头看向邵逸飞,“你说的好酒,不是幌子?”
“哪能啊!”邵逸飞变戏法似的从门后拿出一纸盒,边拆边开着玩笑,“这酒哪有生哥你秀恩爱有意思?”
是瓶包装精美的红酒,邵逸飞起开瓶塞,在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了半杯,率先递到他面前,“尝尝?”
贺平生接过,慢慢晃动片刻之后抿了一口。
“怎么样?”
“不错。”
紧接着邵逸飞又在另外四只高脚杯中一一倒上,他目光紧盯江云兮,似乎话里有话。
“嫂子,你不知道上回我约生哥,他硬是让我给他把酒留着,你说请人吃饭还有留着的道理?”
江云兮耐心听着,到最后不忘替贺平生找理由,“没有,不过他最近确实挺忙的。”
肖铮一看这架势,想到自己也颇受贺平生毒害,于是跟风把对方如何欺负他的事也原原本本给说了。
“嫂子,你说这事我做错了吗?我陪他放松他把我往死里揍,我招谁惹谁了?”
事关自己,江云兮没法帮他说理,她转头看一眼贺平生,对方目光灼灼盯她,那意思像是在说“这事是你造成的。”
“那…那以后遇上这种情况你就理他远点,别去招惹他不就行了?”
“嫂子,你敢我可不敢,生哥他真会……”肖铮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顿时逗得江云兮捂住了嘴。
还没等她开口,腰间的大手突然缠了上来,旁若无人的越收越紧,直到将人紧紧箍在身边。
“好笑?”他意味不明,总觉得后槽牙已经咬紧。
江云兮摇摇头,作势要去勾桌上那杯红酒。
半边身子刚刚抬起,就被贺平生给按了回来。
她纳闷,指着四只高脚杯看向对方,“少喝点应该没事。”
她不馋酒,但如果是好酒的话,她还是想尝一尝口感,谁知贺平生居然不肯。
“还想咬人?”
“我……”
抬头的瞬间,江云溪才注意贺平生离她很近。
她的半边身子都在他怀里,此刻对方的呼吸都打在自己脸上。
“待会你开车,实在想喝下次我给你找一瓶。”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云兮哪能跟他对着干?何况面前这几人眼睛跟雷达似的,压根不放过他们之间的一点小互动。
肖铮和邵逸飞两人对视一眼,总觉得贺平生今日的举动格外反常。
按理来说,嫂子也不像会闹脾气的性格,难道……生哥私下挺作?
眼神交流还没有结束,这时门被推开,服务生拎着蛋糕走了进来。
“贺先生,祝您生日快乐!”
是俱乐部的前台,两人不约而同把目光看向沈泽。
“生哥不吃蛋糕,你这道歉的诚意不足啊!”
沈泽本就心事重重,此刻看到包装如此精美的礼盒,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瞬间降到谷底。
“不是我。”
“不是你?”
两人又齐刷刷看向面无表情的男人,最后肖铮被推出来充当发言人,“生哥,你别告诉我这蛋糕是你买的?”
贺平生扬眉,“有问题?”
作者有话说:
哄妻=哄小孩
第三十八章
◎开始上头◎
“问题大了去啊,你这不是最讨厌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肖铮看着贺平生已经动手在拆包装盒,两眼珠子直勾勾盯着,真跟没见过世面的傻子似的。
前台送进来的是一八寸的抹茶蛋糕。
花色清新,并没有奇奇怪怪的装饰,贺平生旁若无人的拆开刀叉,他比划了一下才转头问身边同样不解的女人,“够不够?”
“啊?”江云兮没反应过来。
“这么大吃不吃的完?”贺平生仍在看她。
“……再小点。”
贺平生切了一小块带草莓的蛋糕装进托盘,回头递到江云兮面前。
被他这举动一弄,江云兮脸红到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尤其另外三人还跟看另类一样盯着他们。
“你过生日,我吃什么蛋糕?”她忍不住小声开口。
“你不是挺喜欢吃蛋糕?”
“那我生日也过了,还要再吃第二回?”
“嗯,我的生日蛋糕也归你!”
贺平生根本没掩饰,直白的语气直让江云兮不知如何是好。
看情形,大抵是生哥在变相哄老婆开心,肖铮这人精清了清嗓子,酸溜溜的声音顿时打破了此时的微妙气氛。
“生哥,你还真是结了婚就反常啊,这么大块蛋糕嫂子能吃得完?”
“又是果汁又是蛋糕,嫂子年纪是小但你也不能真把人家当姑娘哄吧?”
心思被人戳破,贺平生面上有些挂不住,他白了对方一眼,语气听着明显不太和善,“我有说让她都吃完?”
“一块够不够?”
江云兮正将一颗草莓送进嘴里,听到贺平生的询问她连忙点头。
“剩下你们分了。”他下巴微抬,听着有种命令人的口气。
一帮大男人哪里爱吃这些?
肖铮从来没这么当众吃过狗粮,当即表示要跟着嫂子一块沾沾光。
他率先切了一块送进嘴里,味道出乎意料,确实好吃。
邵逸飞半信半疑,在肖铮再三点头肯定下也切了块,同时不忘切了块给沈泽。
五人里只有贺平生这个寿星没吃,江云兮免不了要多关心一句,她端着托盘往他面前挪进了些,问:“你真的不吃一点?”
贺平生虽然喝了酒但头脑一直清醒,此时却被她几乎撒娇的口吻影响,他盯着她手里刚吃了几口的蛋糕,不知在想些什么。
江云兮以为他真不爱吃,于是自告奋勇表示,“你可以尝尝看,抹茶味其实没那么甜。”
贺平生无动于衷,仍然盯着她手上动过的蛋糕,跟没听见似的。
后知后觉,江云兮准备起身,“……我给你切点?”
她真以为人前,贺平生希望她能够主动点,可谁知对方眉头微挑,以眼神示意她,“你手上的,弄点。”
“啊?”江云兮忍不住抬头。
那双眸子满含情意倒不像在跟她开玩笑,她吓得立马回避过去。
盯着手里的蛋糕有一会儿,江云兮咬咬牙挖了一勺送到他嘴边。
贺平生就着她的动作尝了一口,随后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确实不甜。”
那一口之后,江云兮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的蛋糕上,仿佛刚刚那个举动再正常不过。
其余三人已经自动自觉把他们的行为当成是在公开秀恩爱,唯独他们俩各怀心事。
那块蛋糕,贺平生本没打算要吃。
在江云兮情绪流露以前,他买蛋糕确实是为了哄她开心。真当她面若桃花撒娇似的看向他时,周身的伪装仿佛自动卸掉了盔甲。
连潜意识都在为她敞开大门,贺平生就算面上再如何保持冷静,也抵不过那双眼里所流露的情绪。
他自问头脑清醒,从不会违背意愿做任何事。然而因为江云兮自然而然地撒娇气,他破了例。
从第一次抱她上车,到招呼不打一声搬来和她同住,再到毫无防备亲她,今日更是接二连三只为哄她开心,难道真的就因为她动心了?
动心?
念头一经冒出来,贺平生自己都觉得惊讶。
目光再次追随到江云兮的手上,只见她正挖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里,浑然不在意这勺子他刚刚是否用过。
她边吃蛋糕边专心致志在看他们打扑克,时不时还侧头偷看一下两边的牌面,她的嘴唇半抿,眉眼藏笑,摆明了已经猜到谁的赢面更大。
她身子半前倾着,双手搁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样子跟好奇看热闹的姑娘没什么区别,若不是自己还在面前,她应该会加入他们的行列。
眼前的这一幕确实挺有画面感,贺平生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很久。
脱离他们俩目前的关系,她其实跟一般年轻姑娘一样,对看似寻常的游戏也会充满无限乐趣。
“会玩?”终究没忍住,贺平生靠了过来。
“会点。”江云兮点点头,目光却还停留在前面的扑克牌上。
一局结束,贺平生指了指面前,示意发牌。
几人心中有数,想着待会估计又能看见什么罕见的场面。
面前的牌越发越多,江云兮盯着贺平生,对方压根没玩的打算。
“你不玩吗?”
“你来。”
江云兮摆摆手,婉拒道:“我只是略懂,没他们精。”
“试试。”贺平生长臂一身,自然而然将人圈进怀里。
几乎是挨着她的耳垂,他说:“输了算我的。”
突如其来的暧昧是会让人大脑处于短暂停滞状态,江云兮觉得贺平生再这样不注重场合,一定会干扰她出牌,趁没人注意她正打算要和他商量。
刚要开口,那双深棕色的瞳仁毫无防备映入眼帘,乌黑透亮,里面藏着星辰,并非往事那般毫无情感。
“要说什么?”
“没有。”其实那双刻意避开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猜测她此刻的情绪,贺平生将手从她身前拿下,不过并没有完全松开的意思,他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定心,随后那只手顺势便搁在她腿上。
纤细的大腿上莫名被只大手覆盖,尽管这手并没有乱动,奈何江云兮就是觉得比刚刚还要让她无法集中。
“到你了,出牌。”蛊惑人心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犹如被人施了魔法,江云兮强装镇定,乖乖出牌。
赢面不大,她索性放下那些念头,只当消遣。
连着输了三局,甚至肖铮已经开始露出嘲笑人的语气,贺平生才入局,亲自动手帮忙。
“左边第五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
江云兮正要抽纸牌的手不可避免颤了一下,导致原本整理好的纸牌有些松散,她正要重新调整,这时候一只大手伸到面前,替她握紧了整个纸牌。
膝盖上的重量顿时没了,江云兮发现贺平生已经将她搂了过来,空下的那只手正从一堆牌里挑出一张扔在桌上。
牌一出,肖铮顿时落了下风。
“这局不算。”他将手里还没机会露面的牌一并扔在桌上,气乎乎地看着贺庆生。
“不行就是不行,这种事上你还想赢过生哥?”
邵逸飞原本只是打趣肖铮,谁知话出口才觉得歧义更深,他看一看对面紧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忍不住捧腹大笑。
几人都知其中意思,除了江云兮。
她看一眼邵逸飞,随后不解地问:“他刚刚不是赢了一局?”
“重点不是牌技!”邵逸飞补充。
江云兮仍旧不懂。
贺平生却在此时替她扔掉了手里剩下的纸牌。
“走了。”他将一脸蒙的女人拉起,随后看一眼其余三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肖铮跟风而笑的脸上。
他说:“少说多做,否则你这技术一辈子提升不了。”
丢下这句,贺平生牵着江云兮转身就走。
包厢里阵阵哄笑隐藏在关门的那一霎那,江云兮似懂非懂,拉着还想往前的男人,试图让他听自己把话说完。
“就这样走吗?”
好歹别人特意给过生日,就这么一走了之江云兮总觉得不够礼貌,何况也没人惹他至于这个反应?
“不走等着他们继续调侃?”贺平生停下脚步,面露疑惑。
走廊空无一人,倒显得包厢里的声音出奇清晰。
江云兮很明显能听到肖铮高谈阔论的声音,如钟声敲响后的余音,源源不断传进她的耳畔。
“老邵,你说生哥刚刚那意思是不是赶着跟嫂子回家享受二人世界?”
“不好说。”
“我看八九不离十吧。生哥在咱们面前倒是深沉得很,一遇到嫂子这性情大变啊,还什么少说多做?生怕咱们不知道?”
不可避免,江云兮脸“唰”的一下红了。
在包厢里,她确实没有往更深层次上去想过。如今脱离了那三人的注视,她仿佛明白贺平生带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再这么闲聊下去,恐怕这生日就变味了。
“……走,走吧。”她拉着贺平生的袖子,言语不乏羞涩。
贺平生没说话,就着她的动作反勾起她的小手。
从虚虚扣着手腕,逐渐将她的五指分开,再然后将那只微凉无措的小手握紧。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刚刚在期待些什么,或许真的只是酒精的作用。
他,开始对她上头了。
作者有话说:
肖铮:生哥,‘少说多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不?
第三十九章
◎像在谈恋爱◎
_
贺平生喝了酒,江云兮自然而然走到左侧车门,摊手问他要车钥匙。
“没问题?”
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到她当真了。
“嗯。”
随即,贺平生解开车锁。
汽车启动之后,贺平生便将车窗半开着。
喝了酒,加上一些莫名而来的燥热,使他这个时候急需冷空气来降低心口的热量,担心一旁开车的江云兮会感到不适,他特意问了句:“冷不冷?”
江云兮将外衣拉链拉高,随后摇摇头,“不冷”。
扎高的马尾辫在此刻将她的侧脸衬托得更加稚嫩,尤其她刚刚的举动,跟青春期的少女没什么区别。
贺平生被她“口是心非”的小动作逗笑,不知不觉便将车窗关上,只留了条缝隙缓缓神。
越往郊区车辆越来越少,贺平生看着高度集中的女人,心思不知不觉想到了其他。
他装作不经意地和她闲聊,“国外这种节日怎么过?”
“阮亦,在法国你见过的,还记得吗?”似乎没有多加考虑,江云兮便开口说道:“她是模特,朋友多经常会带着我一块出去玩。”
“也有他?”贺平生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你说肖余安?”
黑暗里,江云兮不可避免看了一眼,只不过车内视线有限,加上她的注意力还放在开车上,那一眼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情绪。
“他做生意,哪有时间老跟我们一帮女孩子跑东跑西?”
“老?”贺平生听到重点,“一起过过圣诞节?”
“就一次。”江云兮没想瞒着,“我们一帮女孩子要去巴厘岛过节,阮亦随口一提没想到他也跟着一块去了。”
“跟你表白?”
“你怎么知道?”江云兮诧异,连车都偏了些方向。
“好好开车。”贺平生上手替她扶稳方向,随后才问:“猜的。哪一年?”
“……前年。”
聊天就此中断,江云兮也没想在无中生有的事情上解释太多。
车开进小区,她才听到贺平生的声音。
似黑夜里悄无声息的脚步,想装作视而不见却奈何那个人就在暗中守着。
“所以,你很喜欢热闹?”
“啊?”江云兮没料到他会问些毫不相干的问题。
刚刚……
她以为贺平生一句话不说,是因为心里不舒坦。
“也…也没有。跟她们在一块我也不见得完全能放开,反而更倾向于一个人待着。”
“不会无聊?”
江云兮将车停好,顿时车里的顶灯亮了。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洒下,她的模样清晰立体,随之可见的,那双眼含着些无人察觉的孤独。
“没去国外前我也这样,习惯了就还好。”
她实话实说,没想着博取他的同情。
在她眼里,过去就是过去,她从不欺瞒,也不需要任何人怜悯。
话说完,她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察觉贺平生毫无动作,甚至目光还望向她,似乎话还没说完。
“怎么了吗?”夜晚下,她那双眼睛让人格外有保护的欲望。
明明只是疑惑,贺平生却想要得到更多。
“没有朋友?”
江云兮耸耸肩,面上似有几分无奈,“走高了哪还有什么真心朋友?何况,女孩子之间本来就爱攀比,跟你们并不一样。”
确实如她所说。
贺平生儿时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目前能玩到一起的那几位,也都是生意上往来频繁,加上性格不拘束才能处到今天。
他能明白江云兮面容下的无力感,因为他小时候正是这么过来的。
联想起小时候,贺平生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长相甜美的小姑娘。
她穿一身洁白的纱裙站在领奖台上,周围掌声不断,欢呼来自四面八方,她抱着奖杯甜甜一笑,谁也不知道她在走下领奖台后会面对什么。
想到她小时候或许一直被同学孤立,贺平生突然明白如今她为什么这么要强。
江云兮一直心事重重,直到进房间之前,贺平生才将人喊住。
“吃了我的蛋糕,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贺平生郑重其事地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极有魄力,“我不擅长给人道歉,如果这种方式你不喜欢,可以直说!”
“说了能有用?”
“你可以试试。”没等江云兮回答,他率先关上房门。
原来……
今晚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给她赔礼道歉?
教她打球,请她吃生日蛋糕,紧接着带她打扑克,甚至担心她过节孤单,特意赶回来……
江云兮确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会觉得别有居心,唯独她不会。
从小到大,她并没有从父母身上感受到太多婚姻幸福的时刻,然而今天贺平生的那一番话,倒让她的想法逐渐开始改变。
她以为他是那样不近人情,说话毫不在意别人感受的男人。直到今晚她才明白,原来他跟自己一样,只是不懂得如何维护感情而已。
甚至……江云兮越来越有一种感觉。
他,好像特别在意自己的情绪。
联想先前两人闹矛盾那会,他放下所有身段找她,句句不提歉意,却各种手段用尽,只为了让她明白他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为何,这一刻江云兮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没有想象中灼热,就是那一点点保持刚好的温度,让她内心突然松动。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_
第二天一早,贺平生起床就发现江云兮已经坐在餐桌前吃着早饭。
她衣服没换,还穿着平日里常穿的居家服,正慢条斯理吃着一块面包。
转头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面色平静跟他打了声招呼。
“早!”
贺平生看她面前的餐盘里只有面包和牛奶,不禁感到奇怪,“王姨今天没来?”
“工作室放假,我让她也跟着休息几天。”江云兮指着只有面包和牛奶的早饭问:“只有这些,你吃吗?”
“不了。”贺平生从厨房接了杯温水,边看她边问:“既然休息,起这么早是准备居家办公?”
“待会去趟图书馆,正好找点资料。”
贺平生没说话,他将水杯里的温水喝完,起身回房去拿手机。
手机里,斯南刚刚已经发过来今天的行程安排,贺平生挨个看下去,发现晚上的饭局可有可无于是走到门口,再次问餐桌前的女人,“去完图书馆之后,什么安排?”
“专柜转转,了解一下市场。”
贺平生不懂设计,但好歹知道这些工作不需要一整天。他穿上西装,临出门前给她回应,“结束给我打电话。”
“有事?”
总觉得对方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探究的意思,担心再次被他误会,江云兮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别像昨晚那样,得告诉我要去哪见什么人!”
“吃饭。”关门之际,遂又补充,“我跟你。”
江云兮无法相信,贺平生经过一晚居然变得让她感到陌生。
昨晚她还可以理解成是酒精产生的错觉,可今天……
似乎有些反常。
心里这般想着,江云兮压根不敢像昨天那样敷衍。
好歹今天是圣诞节,就算是让自己能有个好心情,也该好好收拾一番。
给自己建设好情绪,江云兮安心吃完早饭才回了房间。
想到昨晚自己的打扮,江云兮拿出卷发棒特意卷了头发,画好妆后她甚至选了套鲜少会穿的修身大衣。
只不过她仍旧穿了黑色,骨子里觉得黑色才是她的舒适区。
江云兮在图书馆待了一个上午,期间她将有用的资料认真做好记录,随后还借了两本书便开车前往商场。
在商场吃了简餐,她又购买了几件较为顺眼的衣服,抬手再看时间,已经过了四点。
贺平生早上离开前的话还在耳边,她打开手机开始给对方打电话。
没一会儿,通了。
“贺平生,我结束了。”
电话里,江云兮的声音好像自带滤镜,那语气多少有丝丝甜腻,不知道是不是贺平生多想,此刻他竟然觉得他们俩真的挺像在谈恋爱。
“我车旁边有空位,停下来。”
挂断电话,贺平生给斯南指示,“晚上的饭局帮我推掉。”
“好的,贺总。”
结合昨晚老板再次让他帮忙订蛋糕一事,斯南可以百分之百肯定,今日这推掉的饭局,大概率是用来陪太太。
斯南是聪明人,当场就给组局的老总打了电话,至于原因,当然选择实话实说。
_
江云兮将车停好之后并没有立马下车。
她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围观,以至于连车窗都没有降下。
半个小时后,贺平生从专属电梯下来。
他穿着长款黑大衣,从远处缓缓走来,外衣敞着,走路自带气场。
内搭仍然是一层不变的商务黑西装,不知是不是为了降低工作时的严谨态度,此刻并没有打领带。
见她的车窗还关着,贺平生作势抬手,江云兮却先一步打开。
车内,她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江云兮本就生的漂亮,尤其那双大眼睛时常会让他有越陷越深的错觉。
今日她特意打扮过,薄薄的粉底,吹弹可破的皮肤,连唇上都用了自带气场的正红色。
“坐我车。”贺平生撇开目光,简单明了。
江云兮没有下车,反而趴在窗口,如同一只楚楚动人的小猫,乖巧温顺,没有一点攻击能力。
“我不能自己开吗?”她问。
“不能。”
说罢,贺平生打开车门,替她接过副驾驶上的书和电脑,“车钥匙待会给保安,司机会替你开回去。”
江云兮默认。
从车上下来,贺平生才注意到她今日的穿着。
外衣还是深色系大衣,脚上却是双罕见的长筒靴。
他记得她平日里不是穿浅口单鞋就是运动鞋,这种过膝靴几乎是没见过。
不由得贺平生多看了两眼,这才注意到她的大衣里面其实是件浅色修身连衣裙。
“特意的?”贺平生看着她的衣服,随后反手指着自己,“为了相配?”
此话一出,江云兮才发现自己毫无意识的打扮,居然在他眼里成了精心挑选?
她赶忙否认,“凑巧,而且我本来就爱穿深色的衣服。”
他不过随口一说没想着故意刁难,见她双手交握有些不太自然,于是才改问:“今天有收获?”
“还算顺利。”她点点头,情绪总算有所好转。
即昨晚之后,江云兮仿佛在面对贺平生时开始觉得别扭。
印象里,他一直冷言冷语时不时还能带几句嘲讽,像刚刚这种近乎关心的语气,她几乎没碰见过,以至于话说完方才觉得气氛诡异。
好在贺平生也没盯着问,他将车开出停车场,交代完保安才转头,“想吃点什么?”
江云兮不是矫情的性格。
既然贺平生开口问,她也没有扭捏,细细想了会才开口,“中餐可以吗?”
“可以。”贺平生打开导航,“哪家?”
“歌剧院那边有家老店。”江云兮解释。
“没少去?”贺平生已经输入好地址,正打着方向。
“……好几年前的事了。”
第四十章
◎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多少奇怪◎
店有点偏,车没法进去。
贺平生将车停在外面,跟着江云兮的指引一块往里走。
这家店位于歌剧院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大抵今天是圣诞节,店里几乎不见年轻男女的身影,反而中年人居多。
江云兮看一眼身后,总觉得西装革履的男人跟这里格格不入。
“能吃得惯吗?”她瞧他一眼,实际上是觉得他洁癖的性格会觉得不适应。
“可以。”
得到他的肯定,江云兮走到前台和正在算账的老板打招呼。
“老板,两人位。”
“有,这边请。”
江云兮记得这老板,从前一身的腱子肉如今十多年过去早已发福,甚至两鬓都长了不少白发。
刚坐下,江云兮便拿起菜单询问贺平生的意见。
“不辣,都行。”
她想吃的菜本就不辣,听他这么一说,江云兮快速合上菜单,凭着记忆,点了几道她从前爱吃的菜。
老板越往下写越觉得奇怪,这菜单写完他才抬头打量起面前的年轻姑娘。
“兮兮?”
这么一细看,老板依稀有点印象,加上江云兮的五官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老板随后才肯定自己的猜测,笑着问她,“小时候总在歌剧院跳舞的小姑娘?”
江云兮点点头,“您记性真好!”
“嗐,哪是记性好?是你那会太出名啦!”
老板难得遇见熟人,这话也跟着多了起来,他用手比划道:“我记得那个时候你也就这么高,穿一身白裙子跟在你妈妈身后。哎哟,那会我老婆就说啊,她也想生这么漂亮的姑娘!”
“得您惦记。”
“哪能不惦记呀?你不知道后来有多少人跟我打听你呢,说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不跳舞啦?那意思听着着实替你可惜呢!”
提及往事,江云兮多少面露尴尬。不过她句句都在认真回应,完全没有任何浮躁之意,只是提到为什么不继续跳舞,她才有所犹豫。
老板也看出她眼底的情绪,随即开口表示今天这菜他要亲自下厨,惹得江云兮顿时受宠若惊。
“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只是待会能请您给我们递两双一次性的碗筷吗?”
生怕老板误会,江云兮指了指旁边,“我先生有些洁癖,可能心理上不太适应。”
“这有什么可麻烦的?”老板笑着走了。
座位上顿时又剩下他们俩,江云兮总觉得自己不说点什么会显得比较奇怪。
她指着压在玻璃台面下的特色菜,给贺平生介绍,“他们家的蟹黄豆腐真不比大饭店做得差,待会你可以吃吃看。”
“好。”
再次冷场。
江云兮再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干脆将眼神放到其他处,漫无目的的打量起来。
贺平生亲眼目睹她从欣喜到失落。
知道她心里背负的情绪太多,能让她主动开口缓和气氛,已是不易。
他抬头,敲了敲桌面,“待会要不要去附近转转?”
他指的附近其实就是歌剧院,只不过担心情绪波及食欲,才刻意没说。
“不用。”江云兮摇摇头,朝他释怀一笑,那张脸分明夹杂着痛苦的神色。
“回国之后我来过。”她说。
从菜上桌一直到饭吃完,贺平生都没有开口问她原因。
他一直叮嘱她多吃点,以至于江云兮眼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待会到底去哪?”
“去了就知道。”他故意卖关子。
索性今天穿得相对得体,也不存在失了什么面子,江云兮安心吃饭,不知不觉果真吃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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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里出来后,贺平生直接将车开到他们常去的那家搏击馆。
老板听说他要来,特意站在门口等着。
本以为是跟一帮朋友来打两拳,谁知下车才发现贺平生怀里搂着一姑娘。
“哎哟,难得见贺总带太太来玩!”老板跟他们认识挺久,一眼就注意到贺平生怀里的正是那位新婚妻子。
江云兮这会才注意到门口的招牌,她一脸不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先进去。”没有任何解释,贺平生带着她直接进到包房的更衣室前。
门口的穿鞋凳上放着两套崭新的训练服,蓝红两套,一看就是特意给他们俩准备的。
“这就是你说要带我来的地方吗?”
她算是懂了。
贺平生要带她来打拳,可是男女力量悬殊,自己又不是他的对手,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带你练练基本功。”贺平生已经脱下大衣外套。
江云兮讶然失色,“你,教我搏击?”
“有什么问题?”
“不是”江云兮急了,“你早上怎么不说?”
她好端端打扮了一番,谁知现在让她换掉身上这套衣服?
看着脚上那双长筒靴,江云兮只觉得贺平生完全有虚张声势的本事。
就他这种含糊不清的态度,下次相信他才怪!
江云兮愤愤不平,她抬头瞪去一眼,转身抱着训练服进了更衣室。
训练服领口低略显宽敞,即便她里面穿着件背心也无济于事,一弯腰仍是一览无余。
江云兮低头看了眼纯白色的低胸塑形背心,总觉得尴尬。
她别别扭扭地从更衣室出来,捂着领口问:“有没有领口小点的衣服?”
“什么意思?”贺平生看她动作瞬间了然,只不过当话从嘴里说出来还是变了味道。
“以前学的时候不穿训练服?”
江云兮点头,“嗯,没穿过。”
那会她也这般尴尬过,好在肖余安处处迁就,让她怎么舒服怎么来,所以江云兮大多都穿运动服过去。
贺平生不过随口一问,谁知吃醋的还是自己。
他低头看一眼还在纠结领口的女人,搁下一句“等着”转身进了更衣室。
没一会儿,他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他刚刚身上那件白衬衫。
“穿里面,速度快点。”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甚至他给她衬衫的时候还有点霸道的口吻。
他是打定主意要教,江云兮怎可拂了他的好意?
自知逃不过被狠狠打击,她拿了衣服快速进了更衣室。
男人的衣服穿在身上多少奇怪。
尤其江云兮从来没有穿过异性的衣服,就更别说是贴身的衬衫。
贺平生长手长脚,个子又高,衬衫穿在身上长了一大截。
她将衣服塞进裤子,袖口挽上,才勉强能将训练服套上。
尽管别扭,好在不再尴尬,江云兮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有所缓解。
搏击馆装有地暖,温度不算太高,江云兮仍然觉得冻脚。
见她不停缩着脚丫,贺平生指着还算宽敞的包房,命令道:“先跑几圈热热身。”
没等她开口,他倒率先跑了起来。
贺平生带着她一共跑了十圈才停下,察觉她气息不稳便让她稍作休息。
“他以前怎么教你?”
这个‘他’不用猜,也知道是肖余安。
“练过一段时间基本功,后来就教腿法。”江云兮压着腿一边解释。
“十分钟,十分钟之后跟我对打。”贺平生看她柔韧度不错,于是开口。
江云兮练习对打的机会很少。
用肖余安的话来说,只要抓住精髓哪怕一两招就够了,毕竟男女力量不成正比,长时间的抗衡倒不如投机取巧,用最短的时间脱身才是上策。
而如今……
贺平生居然让她跟他学对打?
江云兮当然不愿意,甚至觉得自己一定吃亏。
“你刚不是说练基本功?而且我跟你对打肯定打不赢,我不学!”
贺平生扫她一眼,“没好好学,所以才会摔成那样!”
江云兮狡辩,“我……我那是为了保护录音才摔跟头,一般情况下肯定不会受伤。”
贺平生这会已经拿来了拳击手套,不容她有一点拒绝的理由,他强行在给她戴手套。
“你要真有这个本事,待会就用实力说话。”语气异常难听,似乎让她回想到最初认识的时候。
手套戴好之后,贺平生快速将自己的那副给戴上,看着面前气愤不已的女人,他满脸严肃倒像个有威严的搏击教练。
“试着朝我攻击。”贺平生指着自己,同时作出防御的姿势,“我看看你的进攻能力如何。”
江云兮正为他的话感到愤怒,也就没再有任何拘束的情绪。
她将肖余安交给她的那些技巧通通用上,刚柔并济一块朝贺平生攻击而去,然而对方见招拆招,逐一化解,让她再也找不到任何反败为胜的机会。
就在此时,贺平生由防守改为进攻,他快速袭击江云兮,根本没有任何怜香惜的心思。
“就这点技术?”
江云兮听出言外之意,可这个时候根本无暇顾及,贺平生的进攻快准,没出几招她就被他用腿紧紧钳制,动弹不得。
肖余安那里她可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苦头。
对方教她异常温柔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训她,如今贺平生不但没把她当女人,更是连一句同情心都不曾有。
跟她想象中的过节完全是天壤之别,江云兮严重怀疑贺平生心情不好,凑巧拿她当出气筒!
从地上起来,贺平生见她情绪不对,开始改换思路。
他以自己为受害者亲自给她做示范,同时告诉她还击对方的要点,演示一遍之后,他仍然向她招手,“再试试,这次把我当成张淼。”
提到这个人,江云兮心里的不痛快顿时涌上心头。
她知道贺平生故意拿这事激她,心里的厌恶彻底达到顶峰。
她真的按照他说的那般朝他进攻,可仍然被贺平生破解。
强忍多时的情绪不受控制,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江云兮气乎乎地从地上爬起,转手就扔了手套。
“贺平生,我没得罪你,至于这么拿我撒气吗?”
情绪一经流出,眼眶也跟着开始泛红,她心里诸多委屈,连同被张淼欺负时的情绪,一块迸发。
贺平生看出不对劲,这才缓缓走了过来。
见她低头像是在哭,他一反常态,用严师那套教学模式继续训她。
“哪天换成比我情绪更暴躁的人,我看谁来听你说这些!”
贺平生加重语气,“要走可以,但你要留下就必须跟上我的节奏!”
他笃定,她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
作者有话说:
梦姐:一生不服输的女人,wuli兮兮,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