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
边境。
“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横滨啊啊啊!!”
太宰对着对讲机抱怨。
“森先生, 你真的不是唬我吗,怎么会有这么多不长眼的家伙过来?!”
“我和中也明明下手超狠,把来的每一个家伙都碾碎了。”
森鸥外像外科医生一样平静地剖析:
“没有呢, 太宰君,你心里也清楚, 我没有拖着你不回来的必要吧?”
对讲机那边传来翻阅合同的声音:
“而且, 敌人是谁,为什么会这样做,你很清楚不是吗。”
挂断电话,太宰治烦躁地看着楼底下逐渐包围过来的少年杀手们:
“像蝗虫一样杀不光,真是烦人。”
每一个前来的敌人脖子上都戴着项圈形炸弹, 有人在看到他们的实力后畏缩着后退,可下一秒,炸弹便炸开炸死他们自己。
一群不进攻就要被首领牺牲的敢死队。
这种控制下属的手法, 他可太熟悉了不是吗?
正是他们把森胡桃卖给的意大利家族, 艾斯托拉涅欧。
艾斯托拉涅欧训练出来的杀手, 全是不能用常规理解的家伙。
就算知道是死路一条,就算前面的同伴都已经牺牲,他们还是会前进。
全都是一群把自己当做工具的家伙。
按照这个进度, 他们估计会在这里耗上一周, 才能彻底消灭对方。
等到那个时候, 森胡桃早就回并盛了!
那太宰现在的保护还有什么用?
如果错过时间, 让森胡桃躲回并盛, 不就是本末倒置。
太宰冷漠地计算着下一波敌人来的时候,分神抱怨:这家伙真的很麻烦, 为什么总是有数不尽的人盯上她的能力?
没办法,幸好她有我, 只有我能保护她。
太宰治突然脸上带着笑意,盯上了一旁同样疲惫的中原中也:
“喂,中也,你也很想回去了吧。”
中原中也没好气地仰头:“啊?”
他绝对没想到太宰治心血来潮去保护一个国中生,能让他熬夜加班几个夜晚。敌人的攻势又急又猛,连喘气的空间都没有。
他到底是怎么牵扯到这件事里的?
为什么这种加班老是带上我?
回去之后他绝对要好好地揍太宰一顿出气!
太宰治也挂着黑眼圈,诱导性地开口:
“要不要闹大一点看看。”
中原中也不上套:“你休想。”
他斜乜着:“我才不要为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用污浊。”
就算这些人真的侵入了国境找到了那个学生又怎样,和他没有一点关系。
太宰却充满底气地说:
“才不是,那家伙马上会成为你的伙伴。中也对同伴很温柔,一定会愿意的吧?”
中原中也皱眉,晴空一般的眼睛往上看:
“她不是普通人吗?还在上学。”
“没事。”
太宰听出他心底的想法。
“我有信心让她好好听话,加入港口黑手党。”
“考虑一下,中也?”
他笑嘻嘻地眯起猫一样狡黠的眼睛:
“我可以把手上做的宝石生意转给你哦。”
“哼。”
中原中也冷哼,这对他毫无吸引力。
“才不要你剩下的东西,我自己可以想办法。”
太宰治冁然而笑:
“那就当是为了你自己的身高吧,熬夜可是会变矮的。”
青筋狂跳,在中原中也发火之前,太宰伸出手再次邀请:
“来吧,中也。难道你没有自信学会了魏尔伦教的‘开门’吗?”
他气定神闲,眼里全是把握:
“新学的大招,总得找机会用一用,不是吗?”
“中也就是这种对新鲜事物感兴趣的小孩子性格。”
“荒无人烟的边界,还有比这更适合荒霸土出现的地方吗?”
中也蔑视地“哼”了一声。
愚蠢的激将法。
但也,不是完全没用。
他正有试试能力的想法。
在远离人群的国境,对这群找死的家伙下手正好。
中原中也落拓地勾起嘴角,脱去手套,将帽子扣在心口,红色的异能光芒闪烁。
“我是无所谓,你自己要小心,太宰。”
大楼逐渐坍塌,他们所站的地板剧烈抖动。
横滨最强重力使,真实身份荒霸图的异能生命体身上染起妖冶的纹路:
“我会碾碎所有人,结束这没完没了的任务,回横滨享受我的假日。”
“你最好躲着点,别让自己不小心死了。”
太宰治利落地歪头躲掉落下的碎石子,猫着腰躲到之前选好的安全位置。
他满意地看着中原中也的脚下,重力开始扭曲一切,足以粉碎一切的暴力站在他的一边。
一切就像计划的那样。
“区区中也,口气真大嘛。”
太宰操作着手机里的监控,敌人正如他所料,看准了他们本该疲惫的时机再次发起进攻,就像进入陷阱的羔羊。
太宰悠闲地翻开手机,心里策划好回程的计划。
他在昼夜颠倒后差点忘了时间,看向右上角的日期。
——距离森胡桃离开横滨还有四天。
*
第二天
在等大巴来的时候,偶然听到了:
“据说国境边缘发生了很严重的地震。”
旅馆的大厅,传来女生的讨论声。
我探头看京子的手机,显示是下岛部分发生了地震,航空图拍出来全是废墟。
这个地区我还挺熟悉的,因为这块的防备很少,所以很容易发生矛盾,各方势力都会在这里埋点人手。
竟然会在这里发生地震吗?
看起来更像是掩盖某个势力闹事后的痕迹。
我又想起来自己没带枪的事,感到很忧愁。
还没担心多久,京子的声音呼唤我过去:
“胡桃,我们要去海边玩了,快来!”
我抬头,还在想事情。
但马上,女生就拉着我上了修学旅行的大巴,把新闻抛之脑后。
*
修学旅行的大巴上。
山本走过一排排招呼他的同学,坐到最后一排的沢田身边。
“嗨。”他友好地打招呼。
沢田也礼貌地点头回应。
“沢田,我看到你昨晚和森同学在一起?”
山本直截了当地问:“恭喜?”
这个人说出的话还是一如既往杀伤力很大。
沢田感到自己全身都因为尴尬和害羞而变红:
“不,我还没有……”
坚信“有真心就行”的山本问:
“为什么?”
沢田尴尬地说:
“……不小心被别人打断了。”
山本摸摸下巴:
“现在的时间是不怎么好,大家都挤在一起,很难有私人空间。”
他温和了声音宽慰沢田:“没事的,还有三天才结束。”
沢田刚得到了一些安慰,山本突然又说:
“话说,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沢田看着他单纯的表情,险些反问:
不是因为你天然地问出了奇怪的问题吗,你难道忘记自己和我说的话吗?
但他内心知道:
如果他自己不想,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付出行动。
为什么原本不打算说的,却有一股冲动想问呢?
——就是突然有这种感觉。
沢田看着前方和女生靠在一起的森胡桃,她的头发被斜射进来的太阳照耀,遥远而璀璨,无暇的皮肤透彻,像要融入到光里消失一样。
“因为……”
沢田的喉结微动。
“感觉再不说的话。”
他说。
“就来不及了。”
*
前排,我和黑川还在争辩昨天的事。
黑川花:“这是告白。”
我:“这不是。”
她气急败坏:“‘喜欢未来的你!’这种话怎么不算啊!”
“可是被拒绝了啊?”我理直气壮,“我是排除选项,告诉他我们不行。”
“你不要这么顽固啊!”
黑川无奈地和我你一言我一语来回辩论:
“你难道觉得你幻想的高材生沢田和现在的不是一个人吗?那边的更优秀,你只喜欢那一个?”
“不啊。”
我很不解她说出这种话,坚决否认。
“我知道他们是一个人。”
我认真地说:“我从头到尾都很清楚。”
就算他没有成长后高大,没有训练后强大,未来和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喜欢的又不是那些东西。
他在我眼里从来都没有变过。
那么,我在他眼里,应该也是一样的。
我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所以我觉得,就算说了,也只会把关系弄僵而已。”
“那你干嘛还要说?”
我屏住呼吸,就像被问住。
“因为,再不说的话。”
我咬住下唇,声音和他重合在一起:
“感觉来不及了。”
*
目的地是传说中的告白圣地。
在日语里,告白也有“忏悔”的意思,意思是说出心中的秘密。
我想要告诉他,就算会被拒绝。
但显然。
其他人没有我这么复杂的心路历程。
他们几乎是跳着飞出了大巴,冲向海滨浴场做沙滩玩耍的准备。
男生抱着沙滩排球去球场,女生拉着我去挑选泳衣。
面前琳琅满目的衣服,她们像看到可爱的小狗一样发出欢呼,互相比划着彼此适合什么。
黑川和我争累了,她头痛地问我:
“你不选吗?”
我摇头。
“那我不管你了,终于。”她走进了衣服堆里。
京子凑到了我旁边,把一件连体式的衣服按在我身前:
“胡桃,这套很适合你哦。”
我再次拒绝,抓住了自己的外套:
“不,我就不穿了。”
“你喜欢别的款式吗?”
“我都不想要。”
也许是因为我异常坚定的态度,京子没有问原因,她温柔地看了看我:
“好哦。”
房间里,女生们都穿上了可爱的泳衣,京子的泳衣是分体式的,粉色的花纹很可爱,我说她像一只水母一样。
京子捂着嘴笑,然后拉着我的手:
“你现在的外套太厚了,你可以穿上我的外套,我们一起去打沙滩排球。”
我点点头,和她牵着手一起走了出去。
*
远离了根津老师后,我非常理解,为什么同学会说“修学旅行是好文明”!
确实是很开心,不用学习也没有风纪委员管教,就是单纯地聚在一起旅行。
以山本为首的男生组织了沙滩排球,大家都兴致勃勃地围上去,但我没有参与。
天气太热了,我怕我中暑。
沢田纲吉看到了我,他似乎也很奇怪我为什么要穿着外套。
他看上去想对我说什么,但看到四周的人群后,没有张口。
Boss也没有参加沙滩排球,他认为自己会拖后腿,我本来想和他讲,他的能力根本不弱,但因为昨天的事,我刚张嘴看向他,在和他目光接触的一瞬间,我又闭嘴了。
我低头穿着外套的袖子,心想:
……等一下吧。
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在我没注意的地方,沢田一步三回头地看我,急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在女生参与后,沙滩排球的人数满了,我就在一边坐着,为京子加油鼓劲。
她哥哥运动细胞发达到像山地大猩猩,她也不赖,但没有那么夸张,跳起来打排球的样子很轻盈。
泳衣的花边因为运动的惯性飘起来,露出光洁无瑕的肌肤,奔跑在人群中。
其他人也是一样,男生和女生都换成适合风景的泳装。
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有加入他们,只是在一旁坐着。
流着汗、肤色健康得令人羡慕的山本跑过我身边,问我:
“胡桃,你怎么还穿着外套?”
“是为了防晒吗?”
我抓着脸颊,感觉解释起来太复杂了,就顺着说:“差不多吧。”
“你真的不参加吗,你之前在课上不是和我配合得很好嘛。”
我摇头:“现在不行。”
看着他们酣畅淋漓地打球,我也很有兴趣,我在脑海里兴致勃勃地想着怎么秒杀那几个男生。
身上,京子借我的防晒外套被拉扯,我感觉到有人拉了拉我的衣袖。
脸被晒伤、变红了一片的Boss气喘吁吁说:
“胡桃,你现在方便吗?”
我很惊讶:“你怎么晒伤了?”
他没有回答,而是说:
“你跟我来这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看到他喘着气的样子,我便老实地跟上他。
我们两个逐渐远离人群,身后,正在扣杀的山本突然敏锐地回头。
他露出大大的笑脸,大声对我们的方向说:
“沢田,加油!!”
“?!”
Boss被吓得差点摔倒。
他尴尬地回头:“不是,我……!”
放弃解释的他拉着我跑掉。
*
我们走了很久,远离了人群,逐渐听不到其他同学玩闹的声音,天空上只有海鸥在叫,波光闪闪的海面上,泛起的雪白浪花轻柔地拍在沙滩,漫延到我们的脚下。
湿润的沙滩走起来有些困难,我们也许走了有十分钟,他转头对我说:
“胡桃,我看过了,这边没什么人,但还是可以堆沙子。”
沢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在这里的话,你就可以脱掉外套了。”
我没能理解现在的情况。
我疑惑地抓着衣服:
“你想要这件外套吗?但不能给你,这是京子的。”
他慌乱地否认:
“才不是啊,只是你……”
他吞吞吐吐:
“你不是因为身上有伤疤的原因,不想露出来吗?”
啊。
我眨眨眼。
怪不得来这里。
原来他发现了啊。
*
虽然是不易留疤的体质,但我的身上还是有很多伤疤。
都是在上一个家族的时候留下的。
不是我自夸,但我身上的伤疤多到三岁小孩看了都不敢哭的程度,比日本□□老大的纹身还要可怕。
大概就是去蒸桑拿的话,会瞬间清场的程度。
我轻声问他:
“是摔倒的时候看到的吗?”
他表情不忍地点头。
我扯袖子把外套拉拢,不露出一点皮肤,但在衣服的缝隙中,隐约能够看到:
我身上鳞次栉比、成年累月的伤疤。
同样的伤疤也在腿上,在身上的各处。
正常的社交距离基本看不清楚,但如果靠得很近或者直接上手触碰的话,很明显会感觉到。
他们随着时间变淡,但只要靠近就可以看到。
“是的,那个时候我想要扶你,就不小心把你衣服扯乱了,还有不小心把你的腿当成蛇的时候,有不小心摸到……”
他不好意思地道歉:
“我不是故意看到的,对不起。”
原来是那个时候。
怪不得会觉得是蛇,因为有伤痕。
我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该道歉的是我这边才对。很吓人是吧?我也觉得挺可怕的,所以平时都会穿长袖。”
“不,不是的!”
他瞪大眼睛,立马抬头看我。
“我并没有那样想。”
他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厌恶和恐惧。
那双眼里只有难以克制的难过。
我眨着眼睛,他继续说:
“无论你之前发生了什么,都没关系。”
“我带你来,是希望你小心不要中暑。”
“也是因为,我觉得,那样的话有点可惜。”
什么可惜?
在我问之前,他小心翼翼地向我解释:
“难得来一次海边,还是应该好好体验一下的……你可以不用一直穿着外套,随意点去海里玩。”
“所以想带你来这里。”
“想让你开心。”
他有些犹豫:“你会……觉得多管闲事吗?”
我呆滞一瞬,摇头:“不会。”
说着,我低着头,看向自己的脚尖。
我以为他会追问,但他并不在意伤疤,只希望现在。
过去无论怎样都没事吗……?
真的没关系吗。
选择相信他的话,我深吸一口气,盯着他的眼睛:
“沢田,趁着现在没有别人,我有很严肃的话要告诉你。”
“什么?”他被我脱口而出的话吓到,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突然吗?”
沢田非常慌乱:“你、你不先在这里玩一下吗?”
他的目光频频往后偷瞄,似乎在寻找什么。
我说:“你昨天找我谈话的时候也很突然。”
我重新整理了情绪,慢慢开口:
“我想说,我对你有——”
沢田的眼睛越睁越大,像受惊的小狗。
他震惊地打断我:
“你、你要说什么,你一定要现在说吗?”
他可怜地问:“很着急吗,你能不能等我先去买束花?”
我拒绝:“我现在就要说,你可以之后去。”
我再次张口:“我——”
“等等!”他很惊恐,“还是我先说吧!”
沢田慌乱地开口:“如果在你之后说,我就没有勇气了!”
我和他争抢:“不行,是我先说的!”
我的勇气也要见底了啊!!
我们两个拼命想要阻止对方,我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为什么不让我啊?”
沢田奋力挣脱我的手,我的手按在他的脸颊上:
“这种时候就让我先吧!”
无法说服彼此,我们同时挣扎开,大声对彼此说:
“我对你——!”
*
海鸥和海浪的声音传来。
除此之外,还有人的声音。
“……咳咳。”
身后,赭色头发的少年不爽地咳嗽,提醒纠缠在一起的我们他的存在。
拥有比海面还有耀眼的蓝色眼眸的男生戴着帽子,帽链反射着海面的光。
他漂亮的脸上还可以看到许多擦伤,鼻梁上贴着创口贴,傲气又不耐烦地仰着头说:
“我说,你们怪烦人的,能别在我的地盘卿卿我我吗?”
他眼底下是黑眼圈:
“我可是难得的休假啊。”
第32章
*
在森胡桃和沢田纲吉两人的背后, 传来咳嗽声。
他们正要说的话被打断。
仔细一看,是一个年纪相仿的男生,用手胡乱梳理稍长的赭色头发, 比身后大海还要清透的眼睛嵌在细碎的刘海下。
似乎是注意到胡桃和沢田没有注意到他,他故意弄出来动静, 怕他们两再大声说出私人话题。
胡桃惊讶中有被偷听的疑惑:
“怎么这里都有人呀, 明明这么偏了。”
另一边,男生的嘴还被胡桃捂着。
清秀英俊的脸上,他的眼神似乎已经死了。
沢田纲吉:“……”
“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
他宽面泪:“到底要被打断几次啊我。”
沢田悲痛地想,这也许是某种诅咒,告白没带花就是不行。所以会被打扰。
对面。
那个人从沙滩椅上站起来, 身材不算高大,但穿着低腰裤的下身比例极好,戴着墨镜懒散的样子却透露着不好接近的气场, 从墨镜上透露出湛蓝如海的眼睛:
“小鬼, 在别人的私人沙滩上说什么呢。”
“我没赶你们就很好了。”
沢田纲吉拉着森胡桃道歉:
“我们误入了私人场地吗, 真不好意思!”
他一心找个安静没人的地方给胡桃,一路乱跑,匆匆忙忙的, 也没注意有没有私人标志。
“对不起, 我们马上走。”
沢田歉意地说:“打扰你了。”
看到沢田道歉有礼的模样, 赭发少年也收敛了情绪, 别扭地压着帽子。
“……没事, 不要吵闹就好。”
正要离开的胡桃从沢田身后探头,她看出来了:
这个人, 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意外得好说话。
赭发少年感到了她的目光, 也扭头与她对视,他感到奇怪似的皱眉。
森胡桃眨眨眼,问:
“你的私人海滩吗?你好有钱。”
对方骄矜地没有说话。
森胡桃又说:“你黑眼圈好重,看来想赚钱还是需要努力工作。”
“建议你早点休息,工资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中原中也咬牙:“我本来就是要加班后好好睡一觉,度过我快乐的假日,结果被你们打扰。”
“这样。”
胡桃微微鞠躬:“不好意思,没看出来这里是私人的。”
中原中也看上去很不高兴:
“谁把你们带到这里的,这里明明被我包场了。”
胡桃和沢田目目相对:
“不知道,修学旅行就是这样安排的。”
“我们还有很多同学在那边。”
她指着身后不远的地方。
不知道是因为大方,还是实在疲惫,中原中也看上去懒得管了:
“算了,你们离我远一点,别吵我就行。”
“我要安静地独处。”
话音刚落:
“滴滴滴——”
他接到一个电话,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接通:
“啊?什么事,我在休假。”
少年沙哑的嗓音里,最后四个字格外重音。
“……”
隔着距离,听不清电话那一头说了什么,好像是叫他去什么地方。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因为赭发少年的表情越来越差,从原本的悠闲变得凶狠,仿佛电话那头是他的仇人。
“……交给你了。”
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他看了一眼胡桃和沢田,皱眉问:
“喂,那又是什么地方?……说清楚啊!不许挂!”
他不爽地“啧”一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无语:
“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嘴里念叨着一个店名,应该对方要他去的地点。
胡桃和沢田目目相觑,看着赭发少年随时要暴打人的脸色,沢田纲吉弱弱举手:
“那家店的话,我们恰好知道。”
正巧是他们前几天去过的地方。
胡桃也举手抢答:
“是一个冷门的店,位置挺偏,我们找了很久。但他的章鱼小丸子章鱼肉超大,绝赞。”
出于误闯他人私人海滩的歉意,沢田好心道:
“需要我们带你去吗?”
“这样。”赭发少年这才恢复了平静,矜持地对他们点头致谢:“那就谢谢了。”
赤色头发的漂亮少年自称中原中也,沢田和胡桃也做了自我介绍。
虽然是由沢田和胡桃带路,但中原中也看起来很习惯像个领头羊一样走在队伍前头了。
他经常无自觉地走到前方,发现不认识路后又压着帽子退到后面跟上。
中原中也频频回头,目光注视在森胡桃脸上,而后问:
“我是不是认识你?”
胡桃头也不回,面色平淡:
“这招太老了,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瞬间,中原中也哽住。
他反应激烈地说:
“才不是呢笨蛋!你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我喜欢高雅的女性!对小鬼没兴趣!”
中也中也拼命撇开关系,但他涨红的脸很可疑。
相比之下面色平静的胡桃仰头,隐约透露出幼稚的自豪样子:
“那你品味好差啊,我可是远近闻名的美少女。”
中原中也:
“……”
沢田纲吉单手捂脸:
“……唉。”
中原中也无语凝噎:
“这是会自己说的台词吗?”
在场两人无语对视。
但没过一会儿,他又和森胡桃投缘地聊起来。
中原中也明明看着成熟稳重的样子,但还是时常透露出这个年纪的调皮和少年心性。
虽然同为男生,但他其实和胡桃更有共同语言。
“你是做哪一行的?”中原中也仰起漂亮的脸高傲地笑着问。
“黑手党。”
森胡桃说。
“国中生。”
沢田纲吉说。
“好吧。”森胡桃改口,“听我老大的,我是国中生。”
“他是你老大?”
胡桃郑重点头:“是的,我唯一敬爱的Boss。”
沢田纲吉以为中原中也会吐槽,但他反而在这一点上也和森胡桃达成了共识,他赞赏地点头:
“对首领的忠诚是黑手党必备的。”
沢田纲吉难以插入话题,他哽住:
“呃。”
不知道说什么好。
中原中也小跳着跨过了一个栏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他的口袋里掉下,森胡桃小跑地过去捡起来。
她叫住中原中也:
“中原君,你东西掉了。”
森胡桃打量着手上的那枚钻戒:“是婚戒的款式,你结婚了吗?哇,恭喜。”
“才没有啊笨蛋,是之后要给顾客的。”
中原中也道谢接过戒指又塞回口袋里。
那枚戒指的品相非常不错,她之前做过相关的业务,也算有点懂行,对这个刚认识的少年宝石商人又多了一丝敬佩。
他们昨天刚去过那家店,距离海滩也不远,马上就到了。
快到门口的时候中原中也突然抬头,想起了一件忘记的事,说:
“啊,差点忘了她。”
他挥手示意:“我去接我‘老婆’,你们等下。”
风风火火的赭发少年插着口袋就要走,完全不管自己说的话给人多大的震撼。
沢田纲吉大惊失色:
“啊?!你不是说没有结婚吗。”
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们,中原中也就先急急忙忙地跑走了。
胡桃倒是很习惯了的样子,根据这些天来对周围男生的了解做出了判断:
“毕竟是16岁的年纪,有妄想老婆也很正常,说不定等下给我们看他的屏保介绍这就是爱妻,不要太惊讶,我们也要照顾青少年的面子嘛。”
沢田纲吉抽动脸颊:“为什么我总能遇到奇怪的人……”
他们没等多久,远处传来了马达声,赭发少年头发飞扬在风里。他的身下是一辆改良过的川崎机车,他一路飚着机车回来了。
沢田纲吉问:“你的,呃,妻子呢?”
“不就在这里。”摘下头盔的中原中也指着机车。
沢田纲吉:“啊?”
森胡桃摸着下巴不是:“超出我的想象。”
“日本人的癖好已经变得如此奇怪了吗?从纸片人直接跨越式跳转到了硅基生物。”
“才不是啊,你们没有一点幽默细胞吗?!”
中原中也看着不理解他对机车的热爱的两人,展示他的爱车:
“这可是限量版!定制框架,全段改装排气,全新的悬挂系统,表速可以上229迈,3.1秒内从零完成200km/h加速!而且就算摔下18层楼也不会坏!”
沢田纲吉吐槽:
“可是一般不会有人把骑车摔下18层吧。”
森胡桃自顾自说:
“比起那种功能,我觉得还是能够荧光更帅一点。”
“不。”中原中也立马拒绝,“那也太土了。”
胡桃捂住了心口,她模仿劳斯莱斯的设计给自己的枪管上了一道暗夜荧光腰线:
“你不懂审美!”
“你不懂机车!”
争争吵吵的,终于是进了这家店面。
*
中原中也一脚踹开门,发出吸引所有人的动静。
风铃在风里摇摆,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却只有一个人坐着。
“死青花鱼,你就是希望给我添麻烦是吧?你这流浪汉!”
突如其来的恶劣外号令一旁的沢田和胡桃都有些惊讶。
中原中也虽然暴躁,但其实很讲道理和礼貌。
对面是谁叫他来?
中原中也不爽地环顾四周,对着在角落里的唯一一个顾客说:
“喂,你怎么又挑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混、蛋、太、宰。”
在他们面前。
那是一个一身黑,穿着低调黑色西装的少年,背对着他们的后脑上缠绕着绷带,暗色的西装就算不懂行,也看得出价值不菲。
在听到名字的那一刻,那个精致漂亮得像玻璃般易碎的瘦弱男生缓慢转头,动作毫无生气。
他的一只眼睛也被包上了绷带,但露出的部分五官还是非常卓越,整个人却带着一股黑洞般阴森的气质,像是河底爬出的吸人精气的美丽妖怪。
森胡桃屏住了呼吸。
一张熟悉的脸,半夜想起来也要生气地许愿他早点消失的脸。
她瞬间跳到后方,警惕地摆出防御姿势:
“你怎么在这里,太宰?”
*
我遇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
应该说,是我目前最讨厌的人。
太宰治。
“哦呀,哦呀。”
原本还像个朽木一样坐在位置上的他故意惹人生气,假模假样地惊呼。
太宰的手点在美丽的脸上,笑容璀璨:
“真巧,怎么会在横滨遇到你呢?”
“难道是你太想我了,逃离意大利的家族,主动送上门?”
“你做梦。”
巧个鬼,他一定是在埋伏我。
“你在打算什么?”
我脸色铁青,挡在Boss面前。
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太宰突然提起:
“我说真的,你这么容易逃出来,艾斯托拉涅欧的人也太好糊弄了吧。”
“最开始他们那么看好你,愿意用两艘军舰来和你交换,我就觉得他们脑子里没有被称为理性的东西了。”
他从座椅上跳下来,走到我面前:
“竟然主动来见我,你是专门逃跑到日本的吗?”
太宰指着自己的脸颊,像可爱的中学生一样问我:
“你想我啦?”
Boss茫然地看着我们,他显然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在这条时间线的一年前,因为我完全不听森的命令,并且利用【异能】掌握了反抗的关键,森鸥外已经拿我没办法。
港口Mafia不留没用的东西。
正好欧洲那边的Mafia家族因为一次任务发现了我,他们想要我的能力。
在森鸥外和太宰治的一手操刀下,意大利的Mafia家族与港口Mafia达成交易把我卖了出去。
我没有想过我们会遇到对方。
对于港口Mafia,我以为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
他一步步走近我们,我更加紧张:
“都说了没可能。”
太宰治还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他仅仅只是打量了几秒就判断出了状况:
“他是你新的雇主吗?”
可恶,为什么这么可恨的家伙却有这么好的脑子?
他轻飘飘地对boss说:
“你得到了一个很好用的下属嘛,这孩子的能力很方便哦,你知道吗?她的能力是……”
“什么?”
Boss还处在状况外,但他已经警觉地皱眉提防太宰,他时刻注意着我,想要护住我。
我打断了他:“都说了和你没关系吧!”
我拉着Boss就要走。
“说真的,胡桃,你要不要回我们这边干活啊?森先生终于把财政问题解决了,最近可以按时下发工资喽。”
我凶恶地拒绝:
“滚,我现在是彻头彻尾彭格列的人。”
我想要推门离开,中原中也却早已站到了门边,他抱胸靠在门上,皱眉问太宰:
“喂,别闹了。”
他的语气平淡,带着长时间未休息好的疲惫。
内容却平地一声雷,震耳欲聋。
“你不是说把这两个小鬼带过来就好了吗?接下来还有什么任务?”
“快点解决完,我还要休假。”
我警觉起来,就像雷雨天突然看到自己的头发像爱因斯坦一样炸开的人似的,意识到危险就一直在身边。
被骗了。
他俩是一伙的,早就埋伏好了,要把我们带过来。
*
太宰治不满地瘪嘴,就像一个小孩一样幼稚:
“中也真是的,这样不就一点悬念都没有了吗?本来我们两个还可以演出戏吓吓他们的。”
“我才没有你那些恶劣习惯,你到底要干什么?赶紧说。”
中原中也稳稳地守住了大门,他完全堵死了退路。
太宰治同样稳操胜券地坐在了桌子上:
“把他们两个带回港口党,森先生自然会处理的。”
“虽然我知道森先生想做什么,但我就是不告诉你哦。”
太宰治笑嘻嘻地向中原中也挑衅。
“除非中也像狗一样求我~或者去把你撕碎的‘本周不服输的中也’杂志都拼回去~”
中原中也烦躁地打断他,根本不理太宰的挑衅:
“谁管你啊?反正我只要干了Boss的命令把他们抓回去就好。”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的手刀就向我们袭来,他想要把我们劈晕带走。
我堪堪躲开,只通过这一击我就知道,中原中也的体术很好,想要打败他,只能趁现在他还轻敌的时候。
中原中也又一脚踢向我,他身体的柔软度比我还好,力量和速度比高达还强,我蹲下身子躲过,他的那一脚直接踢碎了柱子。
Boss吓了一跳,他几乎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住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拉了我一把,让我躲过中原中也的攻击。
柱子的碎屑撒在了我脸上,我简单和他过了几招,达到目的后立马撤退。
我拉上boss,瞬间踢碎了店里的玻璃,两个人闯出了玻璃窗户。
沢田纲吉跟着我的脚步,我们两个人极速飞奔,他问我: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突然就开始攻击?”
“一会儿我跟你解释!”
现在没有那个时间了,我拿起从中原中也口袋里顺来的钥匙,启动了他的改装机车。
发动机的声音响起,汽油味充斥鼻腔。
“喂!你敢碰我就杀了你!”
我身后,中原中也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大吼。
我不顾他的威胁,拉着Boss骑上车。
我还不至于想激怒他到他要追杀我的程度,于是同样大吼着回应他:
“请放心我技术很好!绝对不会让尊夫人受伤的!我们Mafia都是吸川崎尾气长大的!”
毕竟我没有火焰,还是用机车代步更多。
“你死定了!!”
他身上闪着红光,无视重力飞了过来。
我直接油门拉满,我们两个人乘着机车冲出去。
Boss在失重中抱住我的腰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慢一点慢一点!”
我同意差点拿不稳方向,他这个改装也改得太狠了吧!怎么提速一点缓冲也没有?!
回头,沢田纲吉又看到近在咫尺的中原中也:
“还是快一点胡桃!救命救命他怎么会飞!”
我又旋转油门拧到底:“遵命!”
在后视镜里,我能够看到他以非正常的姿态在空中向我们袭来。
重力在他身上就失去了所有的法则,最强大的万物引力被扭曲,为他一人所用。
我想起来了,未来的时候是听说过,在里世界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港口Mafia的中原中也,重力操作使。
就算是不知道港口Mafia的人也大概听过他的大名,就因为他那恐怖的异能力,他能够操作接触到的物体的重力,也包括自己。
在违背牛顿的异能操作下,他将重力方向和重量都调整,给自己施加了比机车引擎还强的动力,迅速追上了我们。
前方已经到了尽头,眼看的就到了死胡同。
Boss和我就在他咫尺可得的眼前,我立马下车鞠躬道歉:
“对不起!中原君!你的爱车没有受伤我只是想试一试性能而已!”
我胡言乱语:
“刚才开了发现你改装的真得非常好呢!”
“鬼会相信你说的话呀!”
他怒气冲冲地过来,挡在爱车面前。
“就算是太宰那家伙都没动过我的车,你死定了!”
Boss挡在我前面,面对中原中也的怒火紧张得全身僵硬:
“中原君!请问是有什么误会,如果是我们做错了什么我道歉,请你冷静下!”
“我还冷静什么!”
他满面悲愤:“那是我老婆,谁能忍!”
“……”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Boss都被他的话弄得露出无语的表情。
“机车的事我们也道歉,但这是因为你们突然攻击的原因不是吗?”
“请问到底为什么这样,我们只是把你带到了店里,是那个绑绷带的人对你下了什么命令吗?”
沢田纲吉又转头问我:
“胡桃,那个人是和你有什么纠葛吗?”
虽然完全在状况下,他还是基本猜对了剧情。
中原中也不想解释,恶狠狠地吊起眉梢:
“你知道那些也没用,反正你们就快完了。”
“怎么这样!”
话音未落,中原中也的拳头就高速击来,这一击来势汹汹。
在被揍的前一秒,我弱弱插嘴:
“对不起,但是你的首领是要求把我们活的带回去吧。”
他停下了挥过来的拳头,我们面前的空气都出现了波动,掀飞了刘海。
怪物一样强大的重力使恶狠狠瞪我,收回了拳头。
他不服气地放狠话:
“哼,三十分钟后你就是一具尸体。”
*
专门有一辆车开过来帮我们带走。
我当然很熟悉这个,之前我出任务时,也是坐的同样的黑色高级轿车。
车里,舒适的真皮座位上,我试图挖中原中也的墙脚:
“中原君,你应该是最近才加入港口Mafia的吧?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加入吗?现在还来得及退出组织的,要不要加入我们彭格列?”
我不断地告诉他我们组织得好:
“我们的boss人要正常多了,啊,虽然也有萝莉控的传闻,但他只是传闻而已。而且我们的干部里面绝对没有天天跳水的自杀达人,大家都很有活力。”
“包吃包住,十三薪还有高昂的福利补贴。”
“怎么样,考虑考虑要不要加入我们的组织?”
他不理我,看都不看我一眼,生气地拿着他的朋克风机车钥匙,钥匙上面还有个骷髅羚羊的装饰。
越想越生气,中原中也勉强忍住揍我的心,恶狠狠地说:
“尸体在说话。”
我:“……我还没死呢。”
中原中也依旧不理我,但有个讨厌的人当时一直在吵吵:
“胡桃,又要见到森先生了,你是什么感受?”
我头也不回:
“尸体在说话。”
太宰治听了我的话却很开心:
“谢谢你的祝福。”
啧,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自杀狂。
这家伙的大脑绝对不正常,不然他看到这个异常年龄的我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太宰声音轻柔地对我说:
“因为我知道你是怎么来的。”
我:“?”
“你在想什么很明显啦。”
太宰靠近我:
“你脸上就写着‘太宰怎么不好奇我的来历’。”
我才没有。
他竖着手指说:
“彭格列的‘十年火箭筒’,或者是科学家威尔帝的发明,欧洲那边类似的东西有不少吧。”
“反正就是类似的东西,就算年纪不一样,你绝对就是森胡桃本人没错。”
他笑嘻嘻地:
“大概是一个时间线不能同时存在两个人的规定吧,所以现在时间的你消失了。”
“早在你闹事出现的时候,我就去查过了,欧洲那边艾斯托拉涅欧把你弄没了,正四处找你呢。”
听到“艾斯托拉涅欧”的名字,我的心头一紧。
太宰温柔地凑到我耳边:
“怎么样,要不要回港口Mafia避险?你们现在应该对付不了他们吧。”
“在日本的话,只有军警和港口Mafia能护住你了哦。”
我面无表情:“和你们服软不如让我去死。”
经历了这么大的冲击波,Boss一直很安静,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直一言不发,直到他清理了混乱的头绪,发现这个像电视里闹剧一样的局面竟然是现实。
他虚弱地往后靠在细腻的纳帕皮车座上,问我:
“胡桃,你真的是穿越来的Mafia吗?”
我点头:
“是的,千真万确。”
他问:“他们要对你做什么?”
窗外风景快速向后,高速移动的高级轿车在拥挤的马路里横冲直撞,完全不受堵车的影响,其他人都默契地避开这辆车。
港口Mafia在横滨就是如此,没人可以反抗,只能退让。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也不确定,我现在所估计的最坏恶果,是不是就是港口Mafia的会选择的手段。
而更残酷的结局,我不敢去想象。
*
轿车上,每个人都沉默不语。
只有太宰一改往常的死气沉沉,他兴致勃勃地打量森胡桃,两眼发光目不转睛,直到森胡桃不自在到炸毛骂人。
森胡桃愤怒地对准太宰治的脖子,扔出手上的刀:
“你有毛病啊!!有什么好看的!”
太宰治流利地接过蝴蝶刀,精准地抓住刀柄没有受伤。
不怒反笑,他笑起来就像春花绚烂,令人心动:
“好久不见这么生气的你了。”
森胡桃却脸色更差。
就像盯上了兔子的狗,太宰对胡桃表现出异常的狂热。
他凑在森胡桃座位边上,用刀尖戳森胡桃的头发,兴致勃勃地计划着怎么折腾她描述着把胡桃带回港口Mafia后,要给她布置三天三夜也看不完的工作,之前的时间都算成误工费,让她一辈子为港口Mafia打白工。
“胡桃,你在听吗,这可是关于你的未来。”
他扯着胡桃的耳朵,胡桃甩开他。
太宰扭着胡桃的脸,逼迫胡桃听下去:
“少瞪我了,你应该感谢我,你以后就当我的部下吧,我会每时每刻盯着你的,榨干你所有的价值。”
陪同的中原中也在一旁打了寒战:
“这小子好变态啊。”
他难以忍受地看着太宰治异常兴奋的样子,表情怜悯:
“前两天你那个看监控的样子我就觉得不正常,就那点监控你都看了上百次了,还要下载被删除的视频观赏。”
中原中也奇怪地问:
“你们什么关系?”
胡桃一言不发,眼尾上翘的双眼愤怒地瞪着太宰。
太宰治温柔地逼迫:
“说话啊。”
森胡桃终于说话了:
“我最讨厌你。”
中原中也:
“哇哦。”
他马上换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你是全港口Mafia最没有人情味的家伙。”
中原中也:“赞成。”
“中也你闭嘴。”
中原中也:“你少管我。”
胡桃斜乜着他:
“我为我曾经把你当朋友而羞耻,我们已经决裂,我不要和你说话。”
中原中也来劲了,他热衷于一切可以让太宰不爽的事。
他八卦地探头到两人之间,露出青少年的幼稚好奇:
“展开说说,特别是你们决裂的部分。”
对比之下,太宰的脸比他任何生气的时候都要黑。
“你最好收回这句话。”
但森胡桃已经闭上眼睛,完全忽略了太宰。
她一言不发,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一旁的太宰治把刀扔回森胡桃的座位边上,直接插到汽车坐垫里。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阴沉地盯着窗外。
*
巨大的高楼,穿过一扇扇暗色的大门,终于到了港口Mafia最高领袖的办公室前。
太宰恢复了往常,虽然脸色还很阴沉,他冷淡地说:
“森先生在里面等你。”
“森?”沢田纲吉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名字,“是给你姓氏的人?”
我点头:“是这么一回事,但这个说法听着好恶心。”
“我不喜欢这个姓氏。”
正如我讨厌港口Mafia。
我推开门,里面的光线比外头还要暗,就像黑洞一样把四周的光束都吸走。
我曾经的Boss坐在椅子上,穿着像我记忆里一样黑色外套和红围巾,双手撑在庄严的书桌上。
我有好久、好久没有见过他。
但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恐惧和被压迫的愤怒充斥着我的胸怀。
我没办法忘掉他因为最优解,把我卖掉的事。
他竟然还活着,真是让人失望。
“午安,胡桃。”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多么寻常的打招呼,就好像我们关系多好,我还是他领养的乖巧孤儿,他从没有把我逼到崩溃似的。
我压抑着一言不发。
森鸥外的第二句话就让我瞬间眉头紧锁,额头的青筋狂跳:
“你竟然会选择逃回日本,你果然还是发现自己适合港口Mafia吗?”
他可能不是有意挑衅,但这比故意的还让我生气。
我马上用言语反击:
“我不是为了你回来的,我绝对不会回到港口Mafia。”
他平淡地转动桌椅,并不看我,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太宰和中原中也。
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站着,完全封锁了大门。
只要我想逃走,我毫不怀疑太宰治会瞬间拿起枪击中我,而中原中也很可以徒手捏断我的脖子还有四肢。
森鸥外轻描淡写地说:
“是吗?你不愿意回来。”
他并不看我,轻而易举地处置我的下场:
“但你的处置,从来都不是你能决定的。”
森鸥外轻轻地点桌面:
“上一次还没给你留下教训吗?”
旁边,本来没有任何反应的太宰和中原中也就像听到了暗号一样,瞬间扭头看着我们两人的动作,就像被饿狼盯上。
Boss瞬间护住了我,他的背挡住了我的身影:
“你们要做什么?!”
他的声音回荡在森鸥外的办公室里,森鸥外仰起下巴地看着他,脸上是真挚的好奇:
“这位是?虽然我听说你身边有一个很相熟的同龄人,但你们的关系是?”
“我是沢田纲吉,是她的首领!”
他上前一步,震地有声地说。
“你是不会让你们伤害胡桃的!”
森鸥外微微瞪大眼睛,他笑起来,饶有兴味地打量Boss,而后看向我:
“这就是你选择的?和空有正义感的国中生玩过家家?”
“胡桃,你还是没弄清楚,你的能力不可能埋没在普通人的世界里。”
我没有说话,和森鸥外聊这些没有意义。
我不会对他效忠,我不会为他用我的能力,就算没有Boss也一样。
我默默拉下外套的拉链,脱掉外套扔在地上。
里面是京子借我的低领无袖背心,露出的胸口上,靠近肋骨的地方,有一个深深的伤疤,就算已经愈合,也可以看出曾经多重。
深红、崎岖的畸形伤口,犹如一朵绽放在我胸膛前的血玫瑰,至今仍旧鲜艳而刺眼。
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它在悄然绽放,无情地提醒着我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伤口的边缘参差不齐,显得那么狰狞而恐怖。
森鸥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的手指放在那个伤疤上,眼睛一眨不眨。
我对他做口型,一张一合:
【你还记得这道伤吗?】
我记得。
我永远都不会忘。
这就是我掌握的,反抗森鸥外的关键。
我用他滥用的【异能】反过来牵制了他。
那把森鸥外刺向我的刀,仿佛至今盘旋在我的心脏前。
我们目目相对,我觉得自己并不害怕,但双手其实在无意识地发抖,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满头冷汗。
汗珠顺着我的额头滑落,滴落在我的眼角,带来一丝冰凉。
我努力地眨了眨眼,试图将那些不安的情绪甩出脑海。
房间内是长久的寂默,连窗帘之间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相互碰撞的声音都能听到。
灰尘逐渐沉底,它们像是无数微小的生命在黑暗中消融。
是森鸥外先败下阵,
他轻叹了一口气,好像嫌麻烦似的挥手:
“好吧,还是和以前一样固执的孩子,真拿你没办法啊。”
森鸥外带着微笑注视紧绷的我,温柔的声音说出冰冷的警告话语:
“胡桃,之后你想要回来的话,就没有现在容易了。”
他撑着脸笑了,笑容胜券在握,被蛇盯上的蚁走感遍布我的全身:
“太宰君,中也君,送客了。”
*
“他、他就这样放过我们了吗?”
踏在血浆颜色的深红地板上,沢田纲吉问我。
“绝不可能。”
我神经质地咬着手指甲。
“森鸥外在想什么……他一定在谋划别的什么……”
我见识过他的手段,但我不知道目前他的打算。
我没有带枪,在横滨我们手无缚鸡之力。
他是放了我再找机会埋伏吗?还有什么别的阴谋?
森欧外是追求最优解的家伙,他会减少损耗和时间,用最快的办法让我服软。
在武力和军火上我们不占优势,我要拖延到让他放弃,用一切手段让他知道我不会回到港口Mafia。
因焦虑而暴走的大脑里,我布局着零碎的计划:
“回去后,我们要躲起来,不可以波及无辜的他人,做好保密,先逃离横滨的范围,想办法拿一把枪,不对,两把,还要向云雀申请后援……”
舌尖传来血腥味,无意间我把手指咬出了血,但我还是不能停下自己神经质的动作和大脑里恐惧乱窜的思想。
突然,有人牵住我的手。
沢田纲吉抓住我指甲情不自禁陷入手心的右手,紧紧牵着我,打断我快崩溃的思路。
我愣愣地看向他。
他的眉宇间透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认真,仿佛是在教堂里宣誓,他坚定地说:
“不要怕,胡桃,我会保护你的。”
他的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与退缩,只有对这份承诺的虔诚与执着,每一个字都赤忱清晰。
“——就算付出生命。”
任何其他人对我说这种话,我都会觉得很奇怪。
因为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我:
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依靠他人的保护,则是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外面,这就是找死。
可是在那一刻,我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所有的回忆闪过我的脑海。
我的指甲无意识地陷入他的手心中,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温暖和力量。他紧紧地牵着我,那双手如同铁钳般坚定,不容我挣脱。
他低沉有力的话语使我逐渐安心下去。
没关系,就算没有枪和后援,只有我们也没关系。
无论是火海还是枪林弹雨。
就像他之前救我的一样,我们会逃出去。
我们一定会。
第33章
*
我们一路走去, 没有人阻拦。
森鸥外竟然真的打算放我们走了。
太宰治无聊地双手抱在脑后:
“森先生太没意思了,我可是专门想办法把这家伙带回来的,就这么放了她?”
“明明我找胡桃找得那么费劲。”
太宰治絮絮叨叨地说:
“从一开始在油管上看到你出境, 然后入侵偷拍狂的电脑确认是本人不是合成图片,再给你打无声电话确认定位, 找到你这种有意识避免上镜的人真不容易。”
“原本想结束上一份工作就去并盛抓你回来的, 但没想到你刚好就要修学旅行,为了欢迎你回来,我特意选了你喜欢的店作为初见的地方。”
短短几句话就令人发毛的太宰治伸着懒腰,眼神粘到我身上,难以摆脱:
“喜欢吗, 胡桃?”
“无用功。”
我厌烦地不看他。
中原中也站着,懒得去管我和太宰治的争吵,只是用眼神威胁他赶紧去干活。
“喂, 你们俩跟我过来。”
我不知道森鸥外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要带我们去哪里?”
中原中也满脸不耐烦:
“你听不懂日语吗?送客呀, 把你们送走。”
想起了机车, 他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们之间的账还没算完,你给我等着。”
沢田纲吉和我四目相对,我们看到彼此眼中的警惕。
我不相信这件事就会这样简单地结束。
好的不灵坏的灵, 我第一次如如此恨自己的预感。
就在我刚刚这样想完, 突然, 我们所在的走廊上就涌现一批黑衣人, 他们将枪口对准了我和Boss。
是敌袭!
我离开港口黑手党的时候, 正是他最混乱、权力最不稳定的时候。这样的敌袭可以说是一天就会上演一遍。
机关枪毫不留情地进行扫射,枪枪要命, 都是瞄准了我们的要害。
“胡桃!”
沢田纲吉自顾不暇,还要抽神来拉着我躲在大理石柱子后面。
“这些人又是怎么回事?”
“看起来目标也是我们。”
我们还来不及做思考和判断, 敌人就又追了上来,我们只能狼狈地逃到新的地方。
“可恶!火力相差得太大了。”
我还没盘算出来,应该怎么办才能躲过这些人的追杀。突然窗户破裂开,玻璃渣碎了一地,又一波人闯进了走廊。
“哇,原来想杀你原来不止我们一个啊。”
脸色阴郁的太宰治眼底毫无笑意,做出虚假的羡慕表情看着Boss:
“你人缘真好啊。”
情况变得更糟,他还是一副隔岸观火的悠闲样,我怒吼:
“快帮忙啊太宰!”
“不要,你又不是我们的人。”
他和中原中也两个人只管着躲开子弹,完全不加入战局。
他冷漠下掩盖着不甘说:
“再说了,我做了不也是无用功吗?”
这样巨大的差异下,我们根本没有战力优势。
他想要我服软,但我绝不想和他主动求和。
一个敌人从背后突击我,想要扭断我的脖子。
我抓着他的手借力在空中旋转坐到了他脖子上,一转攻势,拿起一旁的玻璃碎片插入了他的脖子。
他惨叫着倒向了地面。
我从他的身上跳了下来,这时,我发现了他脖子上的“狗牌”。
这是雇佣兵专用的狗牌项链,上面的金属铭牌会写着他的个人信息,方便死了的情况下能够埋葬。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个集团的雇佣兵他们只会听从别人下令,只要给钱什么都干,但从来没有自己寻仇的情况发生过。
枪击声又响起,一枚子弹擦着我的脸颊射出,沢田纲吉紧张地拉下我,他把我抱在怀里,瑟瑟发抖地在枪林弹雨中保护我。
瘦弱的肩膀完全覆盖住了我。
我仰头看到他害怕但坚毅的表情,他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射程内,还将我紧紧护在暗处。
他抱得太用力了,我的脸被压到了他的胸口,说话的声音嗡嗡的:
“可以来点氧气吗?我有话想要说。”
他急忙放开我:“对不起,我只是看到枪射向你太紧张了。”
我摇头示意没关系,缓缓站起来,说:
“这些家伙只是雇佣兵,他们在替别人办事,要我们性命的另有其人。”
然后我转头中原中也和太宰治,他们两个站在人群中央,悠闲且毫发无伤:
“就是你们下令的,是吗?”
枪从我的耳边射过,我偏头躲开。
子弹射中墙壁,看到中原中也挑眉的表情,我就知道自己没有猜错。
“森鸥外从一开始根本没打算让我走。”
“刚才那通电话就是这个命令。”
中原中也仰头,他承认了:
“你还挺敏锐的。”
太宰治坐在地上,不顾身后的枪林弹雨,把玩倒下的雇佣兵手里的枪:
“你现在意识到还不算特别晚,虽然已经来不及了,雇佣兵已经包围了这里。”
他的语气轻飘飘地,没有把人命放在眼里:
“也不算是要杀你们,我们下的任务标主要是要杀你身边的这位,如果顺手不小心把你干掉的话,倒也不算违背任务要求。”
听到目标不是我,反而是沢田的时候,我的双目瞪大。
我不满地大吼:
“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和这件事完全无关吧!”
太宰治仰起头,绷带之下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我:
“别露出这种样子。”
“就是因为你这种的态度,才会被人抓到弱点啊。”
他严厉的目光直戳我的眼底:
“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而你现在就像炫耀一样地展示弱点的存在,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的声音和模样与小时候重合在一起。
这就是我收到的教育。
太宰治把我卖掉的时候,也一定这样想的吧:
怎么教都不听,没有用的东西被扔掉,不是理所当然吗?
是吗,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我用胸口上的“伤疤”威胁了森鸥外,他没办法直接命令我回到港口黑手党,只能用这一招。
他要让Boss陷入险境,情况急切到就算我用森鸥外的性命去威胁都改变不了局面,然后再用可以让异能失效的“人间失格”太宰治,威胁我答应他的条件。
最令我讨厌的,太宰治算计人时抑制不住快乐的声音响起:
“没办法呢,我们认为你身边的这位同学潜力绝佳,之后可能会对港口黑手党造成危害,所以必须现在就除掉他。”
他得意得就像将死对方的象棋选手:
“不过,我是说也许,如果有一个已经加入港口黑手党的同伴,提出说有别的解决问题的方法,比如说——身为港口黑手党的她,可以帮我们监视沢田君的情况,我们说不定会采纳哦。”
“说不定在今天这样千军万马、绝对绝对不会有人逃出去的情况下,也可以放过你身边的这位,不用今天杀了他。”
他想让我回到港口黑手党,让我回到以前那样像个道具一般没有自我意识的生活。
他们认为我仍就是之前那样,没有自我主见的东西。
我早就改变了。
“我不要。”
我搜刮出雇佣兵身上的枪支弹药,全都塞到了自己身上:
“我说过了,我是属于彭格列的。”
将手枪上膛,我瞄准了太宰治:
“我宁愿死,也不会归顺港口黑手党。”
子弹射了出去,太宰治并没有动,子弹擦在他的脸颊边缘,射入了身后的敌人的额头正中央,敌人倒了下去。
“哦,是吗?”
他用大拇指抹掉脸颊上的血迹,像猫一样伸出舌头舔。
猫科动物锁定猎物的眼神看向我,太宰治把我当作唯一的目标:
“我很期待你最终向我们求饶的样子。”
*
一时疏忽,敌人的枪击中了我的手臂,我痛呼一声捂着手臂。
Boss惊呼:“胡桃!”
【——之后你想要回来的话,就没有现在容易了。】
森鸥外的话语在我脑子里回荡,我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就给胸口一刀,和这老家伙同归于尽。
这个狡诈阴险的家伙,他早就算好了这一步。
“怎么办?突然又来了一波新的敌人。”
我咬下嘴唇,强迫自己摆出笑容:“不知道,敌人有接近100人,而我们只有两个,除非像特摄片里一样使用出超强的必杀技吧。”
“你怎么还有闲心开玩笑。”
我恶狠狠地盯着远处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不想给那些看戏的家伙看扁了。”
我说:“不过还好,我们在一起。”
“我会好好保护你。”
“我相信你,你很强。”
身旁,沢田纲吉问我:“胡桃,你真的是从未来来的?”
我点头:“是的,可能会像是漫画或者小说,但这是事实。”
在大理石柱的掩护下,炮火如同狂怒的野兽,轰鸣声震耳欲聋,弹雨如注,石柱出现裂纹,其中漏出的火光照亮了沢田纲吉的脸庞。
在越发强烈的枪林弹雨中,他突然如释重负地笑了:
“太好了,那说明你在未来还活着。”
硝烟中,他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与破碎的火光和逼进的死亡对峙。
“我说过了,我会保护你的。”
他兀自站起来,想要走到人群的中央去,把自己暴露在敌人的视野里。
“我刚才听到了,他们只是想要杀我是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不会连累你的。”
“如果他们要伤害你。”
“那我拼尽所有也会对抗。”
沢田笑着看我,他的眼睛充盈着温柔的光。
——他想要牺牲自己保护我。
我愣住了,我从来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
我慌乱地拉住他:
“不是的,不是你连累我!他们是因为我的原因才会对你下手,全都是我的错!”
“没关系的,胡桃。”
他很平静。
“是我自己想要这样做。”
他走了出去:“喂,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吧!不要再对其他无辜的人下手了!”
□□打向他的时候,我奋不顾身地冲上去,扑倒他两个人一起翻滚到安全的角落。
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Boss曾经跟我说过很多次,不许这样做,不能用为了别人用【异能】。
但也想不出,现在的局面下该如何脱困。
我问他:“其实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解脱的办法,只有一个办法,请问我可以用吗?”
他和我重重地摔在地上,眉毛被小石头刮破皮,血淋淋地流着血。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捧着我的脸看,注意到我没有受伤后,他松了一口气:
“都到这种局面了,没有选项可选。”
“好的。”我回答道。
获得他的同意后,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拿起玻璃碎片。
反射着枪支火星子和刀光剑影的碎玻璃被我紧握住,支离破碎的边缘锋利无比,扎在我的手掌心。
像是感觉不到痛觉,我重重地刺向自己的手臂上的枪伤。
刚才用枪射住我的敌人的手上,出现了同样的伤痕,但他的伤口却更加严重。
“什么?”
他震惊地看着手臂。
而我拿着匕首又刺向自己的不同部位,一刀、一刀、又一刀。
同样的伤口出现在他身上,血迹遍布全身。
我就像被剔除了痛觉的工具,刀尖刺在骨肉里平静地说:
“如果你不投降的话,我就会一直刺下去,直到你死的程度。”
“所有在我身上的伤口,都会成倍反射给你。”
“其他的家伙们,你们当然可以向我开枪,我不会躲,但是要想清楚你想打中我哪个部位,因为这也会是你死前最后的伤口。”
如果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有一个人逃出去……
我绝对会让他顺利逃脱。
——就像在未来火场里,他选择让我一个人先逃出去的那样。
第34章
*
我为什么会不再使用自己的能力呢?
因为时间太久, 差点都要忘记了。
是在脱离了港口Mafia、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之后,Boss某一天对我说的。
火海里,英俊的青年头发都被染红, 眼睛里倒映着断裂下坠的房梁。
他的小指和我拉钩,温柔的声音传来:
“约定好了, 胡桃。”
“绝对不能为其他人用你的能力, 这就是你加入彭格列的条件。”
*
四年后,彭格列总部。
经历过商超里的人体炸弹袭击后,彭格列十代目化解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埋伏,还救了对方派来的少年杀手,解开了她脖颈上的定时炸弹。
但是, 出于担心对方回到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后会被人道毁灭的考量,也是为了搜索情报,彭格列十代目把少年杀手带回了基地。
在彭格列基地总部时, 那孩子没有再发起攻击, 但是态度却很抗拒, 无论问什么都模棱两可。
“不知道。”
“不记得。”
“……”
基本上都是这三个回答。
明明被救了还不服软,仿佛没救了。
下属看着她态度恶劣、装不都装的样子青筋暴涨:
“十代目!这家伙明明就知道,她故意拖延时间!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后面一定还有阴谋!”
小孩子在他背后做鬼脸, 明显又愚蠢地挑衅:
是又怎样?
你能拿我怎么办?
面对过于直白的起衅, 只有好脾气的沢田纲吉没有发火:
“算了, 她想说自然会说的。我们不用逼她。”
他转身看到少年杀手来不及收回去的鬼脸, 平静地说:
“你不用怕有人会报复, 我们会保护你,就算不信任我们也没事, 等你想说的时候告诉我们就好。”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她还是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
但是沢田纲吉对小孩子很宽容, 这个什么都不肯说的小鬼一直拥有自由和称得上优待的生活条件。
看到沢田纲吉给她的待遇,她红宝石一般的眼睛透露出震惊:
“……你们对俘虏都这么好的吗?”
“你不是俘虏,只是在配合我们维护西西里的和平。”
沢田纲吉维持着微笑淡淡地说。
她踌躇着,对沢田挥手示意他弯腰:“下来一点,有话对你说。”
“什么?”
“……你不要说是我说的。”
“我不会。”
“……你要保护好我。”
“我向你保证。”
“要用几艘军舰交换,你才会把叛徒交出去?”
“你不是叛徒,我也不会把你交出去。”
她犹豫良久,才趴在沢田耳边说了一个时间和地址。
她说,这是今晚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会突袭的地点。
东区那里的武装并不充盈,如果真如她所说,这场袭击会对彭格列的武器库造成很大的损害。
点头,沢田纲吉并不震惊,针对防守弱的地方突袭,符合实力不强的艾斯托拉涅欧的处境,他对手下下令,调度兵力加强东区的保护。
女孩子咬着嘴唇,眼神瑟瑟的。
沢田纲吉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晚上我要去东区,但会派人保护好你的。”
她乖巧地点头。
“彭格列,一路顺风。”她小声说,学着其他家族成员对他送别,
沢田纲吉笑了,也像对待其他家族成员一样对他承诺:
“好的,我会平安回来。”
结果。
当晚,因为她所提供的假情报,兵力被集中在西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会突袭了东区劫持了大量枪械,伤亡惨重。
“我早就说过那小鬼是骗子!”
下属愤怒地进来,拎起黑发女孩的衣领,直接把她举到空中:
“你还装的真像,我们都被你骗去了,以为你洗心革面!”
“结果呢!你竟然在这种事说谎!”
“东区全都是埋伏!我一进去就有机关枪对着我扫射!我的部下伤亡惨重!”
他眼里的愤怒要灼烧人:
“小鬼,你根本不安好心!你原本想杀boss,现在又想害其他人!从你来的时候你就准备好了要给我们下套吧!”
“我不管你是不是小孩,你伤害了我的同伴,你就不可能有好日子过!”
面无表情的孩子不为所动,冰冷冷地说:
“是你们太过愚蠢才会相信敌人的话。”
下属的双眼里充满了部下受伤的怒火:
“我警告你,现在没有别人在,我就算杀了你也没人知道。”
她上下打量他,赤裸裸地挑衅:
“你办得到话就做啊。”
“你会后悔把挑衅作为最后一句话。”
他双手合十,紧紧掐住了那个孩子的脖子。
“住手!”
橙色的火焰袭来,拥有大空属性的男人阻止了他。
沢田纲吉及时抓住下属的手:
“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可恶。”
下属松手的瞬间,被揪着衣领的女孩摔在了地上,她咳嗽着喘气,声音就像喉咙破了一样沙哑。
她撑着双手仰视两人,言语里是对沢田纲吉克制不住的挑衅:
“对敌人宽容就是这样的下场,害得自己人受伤。”
“你最好杀了我,如果你还有理智存在。”
她不断激怒眼前的两人,下属首先忍不住了,他怒目圆瞪:“你这混蛋!在对十代目说什么大不敬的话!”
女孩子的目光却一直和沢田对视:
“只要你还留着我,我就会一直给你捣乱,你不想杀我,那就等着我出去后带着家族的人来你们老巢。”
她用一种诡异到类似命令的语气说:
“除非你现在杀了我。”
“你敢!我不会让你活着出基地的!”
沢田没有说话,只是站到下属和女孩之间,伸手拦住下属。
在他抬手后,下属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想要反驳,但在沢田的眼神下咬着牙沉默了。
“……”
沢田纲吉俯下身看着女孩绷直下颚嘴硬的样子,思索着摸着下巴,他们对视了很久,那双金瞳想要看透人心。
“你在看什么?”小孩子不自在地问。
他反问:“你明明身在彭格列,别人是怎么给你传情报的?”
森胡桃的表情呆滞了一瞬。
暴露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你们是怎么交流的?”
“……”
“他们让你激怒我?为什么?”
“……”
“你在害怕,是什么人在威胁你?还是,有什么力量逼迫你必须这么做?”
“……”
她强撑着面无表情,但还是能从颤抖的双肩看出内心的波动。
气氛就这样压抑着,直到沢田纲吉站起来,不再盯着她。
“你不愿意说是吗?没关系。”
“走。”他对下属说。
下属紧紧跟随:“Boss,我们去哪里?”
“东区但埋伏还没有清理干净,我去收场。”
沢田纲吉不再问她,转身离开,
女孩目视他们转身离开,下属回头的目光充满警告。
她咬紧牙,因为紧张手掌中心被指甲抓出血,不甘地看向深深痕迹的双手。
“……可恶,为什么……”
她快要呜咽出声,捂住自己崩溃的脸。
只有空无一人的时候,她才敢崩溃求救:
“我已经想尽办法了,我真的、我……”
“我该怎么办?”
她的身后,路灯不断闪烁,用摩斯电码拼凑出新的指令。
在一明一暗的交织光影中,森胡桃逐渐蹲下去,无措地抱住自己。
*
彭格列是所有黑手党中使用暴力最少的机构。他从来不主动发起战争,面对别人的侵犯,也尽量选择和谈。
但不意味彭格列软弱无能。
恰恰相反,他拥有里世界最恐怖的暴力,你可以选择不和彭格列和解,那就等着被暴力碾压。
不要惹怒他们,除非你在寻求死亡。
——传闻是这样说的。
谎话。
全都是骗人的。
森胡桃压抑地抱住自己的头:
“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为什么他还是不会生气……!”
“到底要我要什么,他才肯攻击我?”
*
“现在就连动物园的观赏动物都有宠物丰容,满足动物生理、心理需求,不要只是给我口吃的,我偶尔也会想出门的。”
某天,被彭格列带回基地的胡桃一改沉默的态度,意外地主动交流,提出要出门看看。
下属直接指出:
“你只是想溜出去泄露我们的基地的情报吧?”
胡桃避而不谈:
“天天把我关在基地里,我也会像动物一样刻板印象的。”
下属嗤之以鼻,但沢田纲吉却认真思考了这句话:
“也不是不行,我会看着她的。”
在其他下属强烈的反对下,沢田纲吉保证他会自己看好胡桃,带着她第一次出门。
虽然说是出门,但也只是开车去了另一个室内,参加了几个同盟家族的晚宴。
“沢田大人,我没想到传闻是真的,你真的对亚裔小孩……”
一个同盟家族的年轻女性首领捂嘴震惊地看着他。
她了然地说:“怪不得你找了那么多差不多样貌的小孩子。”
“不是!这个传闻是哪里来的!”
英俊的青年立马反驳。
女首领因为他难得激烈的表情而笑得眯起眼睛:
“开玩笑的,这是哪里来的小孩?你不是不支持家族用童工吗?”
“真是的,别开这种玩笑……”
他松了一口气。
“这位是森胡桃,她是……有点说来话长。”
她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童养媳,你们亚洲人喜欢这种。”
“都说了不是!”
“哈哈哈哈!”
年轻女性在他背上用力拍,言语调笑,两人可见非常熟悉。
两人又讲了些话,没避着胡桃,等年轻女性甩着头发走了后,胡桃才默默凑上去。
“那是威尔仕家族的首领,你们很熟悉吗?”
沢田纲吉反问:“你认识?”
胡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之前有别的同事要去暗杀她,反被她解决了,原本要派我去收拾残局,但你这边优先级更高,就过来了。”
沢田纲吉关注到了她话里别的含义:
“艾斯托拉涅欧不止你一个少年杀手?”
眨眼,胡桃犹豫地透露:
“……嗯,挺多的,但里面我最厉害。”
她用一种“这是你的荣幸”的眼神看着沢田。
英俊的青年瞬间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沢田纲吉面对森胡桃的笑容没有恶意,话语倒是很挑衅:
“是吗?我没看出来。”
一贯被沢田纲吉温柔到纵容对待的胡桃愣住了。
“……什么?”
他平淡地说:
“你那些手法,全都是以同归于尽为目的,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面对强大的对手,自己就会先受伤,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胡桃立刻张嘴想要反驳,她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自信,但想到隐藏异能的必要后,却停住没有说话。
沢田纲吉看着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
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
一个小家族的孩子跑到沢田身边,拉着他的衣摆让沢田弯腰。
他悄声和沢田纲吉说:
“老大,据说你又被暗杀了,没事吧?”
不避让当事人森胡桃的存在,沢田纲吉风淡云轻地说:
“还好,添了些麻烦,但不成问题。”
“我听说你被艾斯托拉涅欧盯上了,他们说要杀光彭格列家族的人。”
小孩子认真地说:
“那些家伙都挺疯的,说了要杀全家族就真的要杀全家族,一个都不能少。你要加入我的家族避难吗?我绝对不会泄密的!”
沢田纲吉蹲下身子,一本正经地问他:
“你们家族开什么报酬?”
小孩子认真地给他开条件:
“我们会按照你在彭格列的工资给你,再加上Serie A的球票,而且我们有全西西里最正宗的玛格丽特披萨。”
沢田纲吉点头:“听着不错,你是哪个家族的。”
“威尔仕。”
他拍了拍那个小家伙的脑袋:“好的,我会考虑考虑,等我联系。”
那个小孩得到了沢田纲吉的回应,兴高采烈地回了家族,和刚才的女首领说了状况,女首领呆了,无奈地捂额对彭格列道歉示意。
沢田纲吉高深莫测地笑着表示理解。
胡桃默默看着,不做声。
终究没忍住,问他:
“你对哪个小孩都这样吗?”
她仰着头看他虽然高大,但不算威武的身影,这个人的年龄也不过是个大学生,瘦削挺俊的背影在一群满脸横肉的黑手党中,就像误入一样。
“我们是黑手党,不需要你用善意的撒谎编造一个美好的童年。”
沢田纲吉恢复了无害又善心过分的样子,带着完全不符合身份的笑容,心无芥蒂地温柔笑着:
“是吗,但我认为没什么不好的。彭格列掌权的西西里不会牺牲任何无辜者。”
“你对同盟的太温和了,这样他们会失去敬畏,容易造反。”
“我对小孩都很宽容,我对你不也是?”
他低头看胡桃:
“只要你告诉我你不肯投诚的原因,我什么都答应你,这个条件不错吧?”
胡桃回话:“什么都答应我吗?那我想要彭格列的位置还有控制权。”
英俊青年立马拒绝:“这个不可以。”
“好吧。”
“那戒指总可以吧。”她微微皱眉思考,“我想要你送我戒指。”
“啊!?”沢田惊讶地加了一声,维持的笑面虎扑克脸裂开,“什么!?”
胡桃指着他手上彭格列戒指:“这个。”
他心有余悸地松口气:“哦,你说这个啊。”
胡桃期待地看着他。
“当然也不可以,这个比我的命还重要。”
胡桃鼓起脸:“小气。”
“你也不看看自己都要的是什么东西,再换个别的。”
“给我俄罗斯的核弹密码。”
俊朗的青年无奈:“……你再换一个,正常小孩圣诞节许愿会要的东西。”
“小气鬼小气鬼,什么都不给我。”
胡桃不满地皱眉。
沢田从西装内侧拿出自己的名片,随手折了几下,叠成一个圈,半跪下来让胡桃伸手,套在她的手上。
胡桃呆住,目不转睛地盯着手:“这是什么?”
“纸戒指,送你。”
以为她又要不高兴闹,结果完全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小心翼翼地稳住手戴着,认真的眼睛像猫一样瞪大,眼尾上翘。
她那副样子,好像戴在手上的不是随手做的纸戒指,而是价值连城的奥本海默蓝钻。
轻盈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沢田因为熟悉和魔鬼训练马上反应过来来人是谁,他反射地端正好仪态挺直背。
结果,他给胡桃戴戒指的画面还是被看到了。
他的人生导师reborn直接一脚飞踢过来:
“你想死啊,对小学生做什么呢,我教育出了一个变态吗。”
“不是的!不要误会!”他狼狈地躲开,拼命解释,“这是个误会!我可以解释!”
对于他的不良传闻终于从彭格列外部传到了内部,他欲哭无泪地又一遍解释。
胡桃沉默地在旁边看着,为了避免波及,把戴着戒指的手藏在背后。
她看着他们闹,很浅地抽动了嘴角,克制笑意。
而当她抬头,看到窗外闪过的以一定频率发射的路灯时,笑容消失了。
她把自己从欢笑声中抽离出去,按照频率和摩斯密码解析艾斯托拉涅欧传达的信息。
……
枯萎消瘦的少女攥紧了手。
她一直用力,用力,直到指尖变形,手指上的纸戒指也变得扭曲。
*
“和我去一个地方。”
沢田纲吉回看森胡桃:“怎么了?”
“有一些话我想要单独告诉你,这里不方便。”
胡桃拉着boss的手,有点像是撒娇。
沢田英气的眉眼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到胡桃流了冷汗,装出来的天真笑容快要维持不住,沢田才顺着她的话说:
“好呀,那来我的办公室?”
胡桃严肃拒绝:“不行,我看过职场潜规则,不可以单独和上司去这种地方。”
沢田无奈地笑:“好吧,那你要去哪里?”
“带我去东区,就是上次有埋伏的那里。我会告诉你,他们在哪里设下了眼线和监听器,又是怎么知道情报的。”
她的话语轻柔无害,就像此刻此时的温顺表情:
“就我们两个人去。”
车窗外的风景平稳快速地闪过。
开车把她带去东区后,森胡桃难得老实了一次,真的如她约定的那样,俯在他耳边悄声告诉他:
有哪一些看起来是路人的家伙,其实都是眼线;
在装满威士忌酒瓶的木箱子里,其实装着监听器。
胡桃先开了酒箱,拿出一瓶威士忌,指着上面的瓶塞:
“你们以前在这里密谋的事情,都会实时转接过去。”
沢田纲吉低头看:“可是我们用金属探测器检查过了很多遍。”
她拿起木头做的,就像是普通瓶塞一样的监听器,用蝴蝶刀捅坏:
“这个用的是冷战时期的技术,并不需要电子设备和信号发射器,监听器就能把声音转换成特定频率的信号,艾斯托拉涅欧的人在附近监听这个频段的就好。”
她指了指另一处:
“过来,这里面还有,不仅是做成了酒瓶的样子,其他的木质时钟也全都有问题。”
他们走进了存放物资的仓库内部,哐当一声,大门被关上了,上锁的金属碰撞声音传来。
沢田纲吉迅速进入了战斗状态:“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他,唯一回应的是被扔进仓库里的火把。
火把被扔在地上,火势迅速蔓延开来。
这里是存放酒精的弹药的物资仓库,如果着火,首先酒精全都会爆炸,然后是弹药,因为高温也会失控发射出去。
这里会变成只有尸体的火海。
因为胡桃说想和他两个人谈谈,他没有带别的保镖,两人就这样被困在了仓库里。
沢田纲吉一把捞起胡桃的腰,想要带着她一起通过排气扇逃出去。
他早就预料到这里会有埋伏,但没想到这么疯狂。
他情不自禁愤怒,俊丽的眉眼第一次染上怒火:
“他们疯了吗?他们要把你也一起烧死!”
火焰上扬中,被他单手提着的女孩子突然拿起蝴蝶刀,直直的就向他刺过来。
面对突然的攻击,沢田纲吉冷静地闪躲,轻而易举地毫发无损。
青年的脸上的表情从容到几乎是纵容:
“别犯傻了,我们都要死了,你还想杀我呀。”
他躲开,女孩子的蝴蝶刀刺到他背后的墙壁里,她用力拔出来,又对他发起攻击。
沢田纲吉第一次对她动了真格,现在情况紧急,再不想办法他们都会烧死在火场。他单手就直接抓住了女孩子的两只手,牢牢地控制住。
胡桃还在挣扎,努力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但她的力量根本敌不过认真时的沢田纲吉,只能无理取闹一般的扭打,用自己的鞋子踢他的脚。
“你别闹了。”他严肃地皱眉。
她终于忍不住,不再是面无表情,散乱头发下的双眼红肿,介于崩溃和无助的表情出现在她脸上,她沙哑地嘶吼:
“我没有办法!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看到你活着走出火场的话,他们所有人都会死的!”
“收容所里的所有人!全部都会!”
他无比震撼地发现,一直都像个机器一样的胡桃哭了。
脸上混杂着咸涩的液体,一眨眼泪珠就滚落下来。
“呜,呜。”
一直面无表情的脸支撑不住,破碎成咬牙默默哭泣的孩童样子,她结结巴巴地擦着眼睛,不知道在说给谁听。
“我,我必须这么干,不然大家都会死的,全都会因为我死的。”
她抓着沢田的袖子仰头大哭,她所有的强撑在一刹那终于全部崩溃了:
“你杀了我吧!我不要干了!”
“为什么非得我来做!我一点都不喜欢撒谎!都怪森鸥外卖了我!都怪太宰治骗我!”
“呜呜、还有艾斯托拉涅欧,他们全都是精神病……”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这一切就结束了……我不要干了……”
她的鼻尖染红,努力抑制着颤抖,可现实却恰恰无情地违背了她,泪水随着颤抖无可奈何的落下来。
火焰已经开始弥漫,在炙热的高温中,他抱住这个不知道怎么办,开始向暗杀对象哭诉的孩子。
这一点都不像一个暗杀者应该做的,但胡桃还是求助道:
“我也不想杀你的,你是个好人,大概是我见过最好的黑手党,我希望你活着……”
“如果杀了我的话,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可是我不能不出手,那就会害死他们,那是两百条人命,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沢田抱着她,让她抓着自己的衬衫大哭,眼泪染湿了颈窝,语气坚定:
“我会救你的,不仅是你,我会救你们所有人。”
他的眸子比过去的任何时候都要亮,像冲破黑暗的曙光,其中锐不可挡的战意所向披靡。
“告诉我,他们还威胁了你什么。”
他的话语回荡在空旷而压抑的空间里:
“没有任何人可以伤害你。”
第35章
*
刚上位的森鸥外缺乏资金, 此时森胡桃的反抗也进入到最激烈的阶段、在“最优解”的情况下,他选择卖掉了已经派不上用场的下属。
执行者是值得信赖的干部候补太宰治。
“很划算吧,最差的结果也是同归于尽的杀手。”
随着这个话音落下, 以两艘军舰为交换代价,森胡桃被港口黑手党卖给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
少年优雅的声音就像一首动人心弦的旋律, 让人无法抗拒地被吸引。但当森胡桃认真聆听他的声音, 就会引起话语间恶意起鸡皮疙瘩。
“胡桃,再见。”
太宰治面无表情将她塞进了箱子,和其他枪械一起躲开了关口的检查入境。
隐约传来少年的声音:
“……你的……耳机……”
“……睁开……眼睛……”
在集装箱关上之上,太宰好像还说了什么,隔着隔音舱听得不清楚, 森胡桃也已经没有精力去听。
她只觉得上当受骗。
被锁在集装箱里漂洋过海,腿脚都伸不直,翻来覆去的摇晃中脸颊被撞得瘀青, 森胡桃被放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逃跑。
理所当然地被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抓住, 还想要逃跑, 戴上附带炸弹的纳米项圈后总算乖乖听话了。
但就这样,还是不愿意做任务,不愿意手上沾血。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看她就像是异世界的生物, 明明拥有这样的能力, 却还想当一个双手干净的人, 简直是妄想。
“不是说她在日本也是干这行的吗?”
“如果不是出了缺陷, 森鸥外那个老狐狸怎么肯把她卖了?”
“那怎么办?我为了这个残次品可是花了不少钱。”
“随便她, 目标不死就是她死。”
说服没用,打她也没用, 不愿意去做就是不愿意。
就算伤害她,森胡桃还是睁着玻璃一样透亮的眼睛, 丝毫没有畏惧地说:
“你们这些人格扭曲的家伙才是上帝的残次品,不愿意同类相残是动物的天性,没脑子的东西。”
结果她说的话反而给了少当家——雷切·艾斯托拉涅欧——一个灵感。
“你说的有道理。”
他拿出一个和胡桃脖子上一模一样的纳米炸弹项圈,扣在家族的孩子身上。
“其他所有的孩子,那些从收容所带回来培养的孩童,恰恰两百多个吧,全都戴上了你脖子上那玩意。”
“目标不死,这些炸弹就会爆炸。”
——如果你不干活的话,其他人全部都会因为你而死。
在这种威胁下她才终于听话。
森胡桃不止一次痛恨自己的能力。
这种破烂的异能,谁想要就给谁算了!
【伤害共鸣】
这是她的能力,如果攻击她,就会将伤口加倍反射到施暴者的身上。
而如果在她身上造成伤疤,之后再造成的伤害也能够成倍反射。
只要造成一次伤害,就可以终身威胁对方。
一次受伤,终身有效。
伤害共鸣的最差结果,就是森胡桃故意撞枪口,以死相逼。
森鸥外是这样概括她的能力:
“善加利用的话,可以成为威胁所有势力的枢纽。”
“可惜,她永远也不会听话的。”
所以她会成为弃子。
*
炎炎烈火包围的仓库中,周围储存的酒水随时就能引起一场爆炸。
在火焰中央,森胡桃讲述了她一次次激怒沢田纲吉的原因。
“我前任boss是这样说的,对于杀手来说,非常便利的能力,最惨的结果也就是两败俱伤。”
“所以我会派来暗杀你,彭格列最高的领导。”
“只要我激怒你,让你生气,就算你只是折断了我的手,为了你家族的人出气在我身上造出伤口,我就赢了。”
艾斯托拉涅欧想要的,就是森鸥外原本的构想。
让森胡桃受到彭格列的伤害,然后反射伤害弄死他篡位。
“但我没有想到你一点伤害我的想法都没有。”
他安静地听胡桃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话,听她这十几天来一直怎么试图激怒他,怎么暗杀他。
“所以、我、我完不成任务,他们要逼我在今天杀掉你,如果不行的话,就把我们一起烧死。”
她哽咽着无理取闹:“都怪你的烂好心,我、我做了那么多坏事。”
这个人太好了。
怎么会有这种人。
就算我是受威胁的,也一样做了坏事。
可他竟然在保护我。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与他为敌。
“我不想这样做,你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我真的很抱歉。”
胡桃的眼泪从眼眶中流出,晶莹的液体划过瓷器一般的脸颊:
“求求你,不要现在出去,收容所里的其他人都会因为我们死的……。”
沢田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我答应你。”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今后你就不必再使用这份能力。”
“黑手党是大人的世界,而现在小孩是该退场了。”
他戴上了手套,比火场中的炎炎烈火更凶猛的火焰在他头顶熊熊燃起。
“你想办法出去,这里我会解决的。”
胡桃焦急地告诉他:
“你要留在这里吗?等一下他们的人都会进来的,他们一定要确认你死去才肯罢休!”
沢田纲吉英俊的侧脸沉稳:“没关系,我会解决的。”
“可是他们起码准备了几百人,就算你很强,面对这样的人数差异,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放心,你先逃出去吧,这里越来越热了。”
胡桃坚定地抱住他的手臂:
“不要,我要和你死在一起!就算不是我杀的你,我们也不能独活!我可是最差结果也是同归于尽的杀手!”
他笑了,声音从容:“太敬业了吧。”
“拿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给她。
看到彭格列指环,胡桃脱口而出:“你疯了吗?!现在这是交代遗物吗?我也不希望你死!”
沢田纲吉给她戴上戒指:
“不是,是装样子防盗的仿制品,你不是很想要吗,上一个纸戒指也太敷衍了,这个送你。”
“戴上这个的话,艾斯托拉涅欧就不敢对你下手了,毕竟你是彭格列的人。”
火光在他的眼睛中跃动,有生命一般生动地涌现向胡桃的视网膜神经,牢牢映在里面。
他的话掷地有声:“我不会死的,相信我。”
……
脖子上的项圈隐藏了纳米炸弹,敌对家族下了死令,如果不能取沢田纲吉性命,胡桃还有其他的家族控制的平民孩子都会被炸死。
胡桃从通风口爬出来后,她不知道该做什么,想要去搬救兵,但害怕彭格列的人不相信自己。
她还没有起身,就听到里面的脚步声。
是艾斯托拉涅欧的人来了。
他们会杀了沢田纲吉的。
她焦急的咬着嘴唇,想要回去:
就算我回去,两个人也抵不过上百人……
可是。
我不应该把他一个人扔在里面。
她找到了沙土和灭火器,试图用蝴蝶刀撬开门锁,起码要帮忙灭火,减少彭格列体力的损耗。
隔着铁门听到里面的惨叫,她贴着耳朵去听。
“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什么怪物?我们的人全都被打败了!”
“这就是彭格列……!”
这里面,是彭格列十代目!
她眼睛里燃起希望:说不定,我们都可以活下来。
这时,她的脑袋后方被枪口对准了。
胡桃瞬间回头,是那张熟悉的野心勃勃的脸。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不知怎么逃出了仓库,棕发棕眼、年纪和沢田纲吉一般大的少年此刻狼狈不堪,他耳边用红玉缠绕点缀的辫子因剧烈运动散开。
他手里拿着枪支对准了胡桃的额头,吐了一口血水,就要对森胡桃开枪:
“他妈的彭格列,一个人打败了我们一半的精锐!”
那张脸露出森胡桃熟悉的癫狂表情:
“胡桃!用你的能力杀了他!赶紧的!”
胡桃惊恐地退后:“我没办法用,我做不到……”
“你不做我就一个个杀了他们!他们全都要为你陪葬!”
胡桃崩溃大喊:
“我都做了!我激怒他,我说谎骗他,我害他的部下,但彭格列就是不对我下手,我还有什么办法!!”
“我用不了能力!他没有伤害我!我做不到!”
雷切·艾斯托拉涅欧又把枪对准她,黑漆漆的枪口直接对着胡桃的瞳孔:
“你少撒谎!我不相信这么多天了他什么都没做!”
他精准地踹向胡桃身上的淤青,不至于留下伤口但会造成疼痛。
“呜!”
胡桃疼得倒下抱住自己的腿,咬牙没有放出呻吟声。
艾斯托拉涅欧的首领通过通信器问:
“怎么样?彭格列受伤吗?”
“……没有!他在使用零度死气突破!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救命——”
“怎么会这样?!”
他震惊:
“你的能力失灵了吗?你这残次品!浪费我的钱。”
雷切恶狠狠踹了胡桃一脚,又要下第二脚的时候,大门被打开了。
铁链掉到了地上,铁门从内部被暴力打开。
在漫天的火海里,艾斯托拉涅欧的百人精锐部队全都倒在了地上,火焰弥漫中,手机铃声响起,一个男人拿着电话慢慢走了出来。
“喂,是我……哦,我知道了,好样的。”
英俊的青年挂了电话。
雷切双目猩红,不敢相信:“你竟然还活着!”
来人淡淡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
“你就这点能耐吗?看来传闻没有错,你现在手里的那点权利全都是靠威胁和阴谋得来的。”
“彭格列!”胡桃瞪大了眼睛,呼喊他的名字。
他擦了一把脸,血迹点缀在英气的脸上更显震慑力,那些血迹不是他的:
“我平安出来了,我没有骗你。”
当他看清胡桃身上的伤口,表情变得愤怒。
“是你做的吗?”他质问。
雷切抓着胡桃的胳膊把她提起来:
“是不是重要吗?彭格列,这小子是我送过来的叛徒,她骗了你情报,所以上一次你在东区才会被埋伏。”
他试图激怒沢田纲吉的火气让他攻击胡桃,把胡桃挡在自己身前,就像拿着一个盾牌一样。
沢田纲吉忽视了他,皱眉看向胡桃血流不止的右腿:
“谁伤的你?”
雷切威胁:
“死小鬼听着,你想办法用你那个能力,不然你就等着给其他小鬼送葬吧!”
森胡桃抵抗:“我都说了他没有伤害我!你不要这样!”
“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现在就炸死他们!”
“不要!!”
沢田说:“不要怕,胡桃。”
“没有无辜的人会死。”
“我已经联系狱寺君了,我们之前就发现了艾斯托拉涅欧家族在以平民的孩子要挟控制百姓加入,那些孩子都被解救出来。”
他伸出手:“胡桃,来我这里。”
艾斯托拉涅欧少主嗤笑一声,面目狰狞:“你们搞什么东西?!”
“你以为,这个小鬼想走就能走吗?”
他扯着胡桃脖子上的纳米项圈,巨大的音量让胡桃表情痛苦,焦糖色的眼睛全是红血丝。
“你去投靠彭格列啊!你去啊!我立马让你脑袋分家!”
“你想违抗首领的命令!?”
他挑衅彭格列,但沢田纲吉只是直视森胡桃的眼睛,问:
“你想去哪一边?”
胡桃急促地喘气,脑子里回荡着彭格列的话:你要去哪一边?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的想法。
去杀了他!
去用你的能力!
去给自己腿上开一枪!
我不想杀无辜的人。
我不想用能力。
……我不想痛。
给她创口贴和自由,帮她拆掉定时炸弹的家族。
把她当作工具,受伤了就打抗生素,用纳米项圈控制她的家族。
——你要去哪一边?
*
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就算是傻子都知道答案。
咬牙忍住痛意,森胡桃恶狠狠地肘击击中艾斯托拉涅欧首领的肚子,匕首刺入他的手掌让他松开,对他竖起中指上的彭格列戒指。
“去你的白痴首领,你才是残次品,少命令我!”
她恶狠狠又畅快地宣布:
“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听你的!我将全心全意追随彭格列!”
“你想死吗!”
被激怒的雷切拿出戒指上隐藏按键,按下。
但胡桃脖子上的纳米项圈只是闪动几下,而后,一片平静。
“怎么会……?!”
沢田纲吉冷漠地说:
“我觉得我会就留下她一个人戴着那东西?”
早在第一次见面,他就拆掉了常年戴在胡桃脖子上、留下肤色差的项圈。
沢田纲吉到了他面前,干脆利落地击中他把他打飞,然后把胡桃送到安全的位置。
“外面是彭格列的救援队,你先出去治疗伤口。”
“你不出去吗?!”
“等会儿,我会来的。”他的手套上燃烧起死气之火,“现在是黑手党的时间,伤员就疗伤吧。”
“我可以帮上你的忙!这是他造成的伤口!”胡桃指着自己的腿。
雷切之前都会控制力道,让她痛不欲生但不会留下伤口,但刚才的紧急情况下,他为了逼迫胡桃,不小心撕裂了她的伤口。
是很小的伤口,但胡桃毫不犹豫地用刀扎进,扩大了伤疤。
她就像感知不到疼痛:
“你再对我开枪,或者用刀也行!可以加倍反射给他!起码可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她想要对自己下手,但刀刃在刺中前,被一只手抓住。
大手包裹住她发抖的手掌,彭格列的力道不至于让她痛苦,却能稳定住。
真奇怪,明明那双手燃烧着火焰,为什么不会痛。
彭格列凝视她,目光像能穿透灵魂:
“你刚说,你要效忠我?”
硝烟和刀光剑影里,他的话语就像和整个世界隔绝,喉结摇晃,胡桃点了点头。
“那从现在开始,我作为首领命令你,再也不许用这个能力。”
“没有例外,除非你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都不许为了别人使用。”
森胡桃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在说什么。
他不知道比起去对付艾斯托拉涅欧的首领,伤害近在眼前的胡桃更容易吗?
只要刺中她就好,反正她就是这个作用,伤害她也不会有损失。
如果不能用她的能力,那让她效忠有什么用?
“为什么?”
胡桃颤抖着嘴唇问。
沢田纲吉说:“我不想伤害无辜的人,这很奇怪吗?”
——我不想杀人,这很奇怪吗?
——我不想为了能力受伤,这不可原谅吗?
为什么我必须是怀璧其罪?
终于有人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一股麻痹感向身体袭来,仿佛体内有电流流过。
胡桃湿润的眼睛眨着,对于突如其来的局面,她的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困惑。
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流淌着滚烫的眼泪:
“你在说什么啊,还搞不清楚情况吗?你是笨蛋吗?!”
“为什么……会有你这样的黑手党……”
视线的一角里,被胡桃紧紧抓住的衣服下摆乱了。
沢田纲吉用带着茧和血迹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轻柔地把她抱住,给她安全感:
“从今以后只会有我这种黑手党。”
“你和其他的孩子都不会再受伤。”
沢田的声音就在耳边,他的肩膀挡住了视线,听觉和视野都被直接侵蚀,但奇怪的没有恐惧。
是一种难得的安心感。
她拼命咬住的嘴唇之间发出了声音。
“你救了我好多次,我这辈子都还不上了。”
他抱着胡桃把送上通风口,撕碎自己的衣服给她简单包扎止血:
“我不需要你还,从这个管道出去,拿着你的戒指,你就是彭格列的人。”
“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
那是一辈子无法忘记的场景,给她戴上戒指的男人轻描淡语地把她从解脱,从脖子上的项圈,奴役的家族,异能背负的命运中。
……
战后,遍地是敌人倒下的身体,沢田纲吉一个人独身立于中央调整手套的位置。
他淡漠地擦去嘴角的伤口,毫不犹豫地一脚踩中敌人颤抖着试图扣动扳机的手。
被他藏在通风口里、安全躲过枪林弹雨的森胡桃,在注意到最后一声惨叫也消失后,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隐藏在英俊温和外貌下的非凡实力,但当真地意识到:场上所有的敌人,都已经被沢田纲吉一个人打倒的时候,还是不由得心生敬畏和庆幸。
幸好,他是一个有良知到完全不应该成为黑手党的人。
不然的话,以他这种能够称霸里世界的实力,和如今拉拢了七成以上黑手党家族势力的号召力,他足以一个人当西西里的王,让时代的马车逆流,回到君主时代。
胡桃拖着伤腿,用双手撑着身体从通风管爬下来。
在她拉拽着生锈的管道,摇晃着细瘦的小腿想找找到地面的下落点时,沢田纲吉把她抱了下来。
他双手拖着胡桃的腋下,动作很规律,没有接触到她刮破衣服下裸露的皮肤。
同一时间的,他们都问道:
“伤口怎么样了?”
“彭格列boss,我可以加入你的家族吗?”
沢田纲吉摇头:
“回家吧,这里太危险了,你不该在这个世界。”
“伤口是小事,我习惯了。”
森胡桃低垂着失落的双眸。
“我家在日本,是被横滨港口黑手党卖给家族的,如果我回去他们为了保护家族机密杀掉,在意大利我会被之前暗杀过的家族杀掉。”
“彭格列是唯一有能力让我活下去的地方,我想让以后的孩子都不会变得像我一样。”
“……”
没有着急回应她,沢田纲吉先是撕碎自己的衬衫袖子,给森胡桃做简单的止血包扎:
“你不会处理伤口吗?”
“我不被允许这么做。”
森胡桃摇头。
“不处理的话伤疤会大一些,方便以后对敌人使用能力。”
动作因为她的话语停止了。
她指着布满全身的残忍伤疤:
“用我的能力的话,就算攻击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但只要伤口一直在,反约束力也就一直在。”
“如果你不来我这里,你会继续使用你的能力吗?”
“嗯。”森胡桃点头,“为了让我的威胁性更大,首领会让我定期重新伤害自己,让伤口不要愈合得太快。”
稚嫩的脸上没有痛苦,已经被扭曲的三观让她意识不到这是错误的:
“这样子,我才是有用的。”
“我不是容易留下疤痕的体质,有时候他们重复太多次了,让我很痛。”
“但如果你想,我愿意为你怎么做。”
她无意识透露出对彭格列的依赖,拽着他的衬衫下摆:
“只要你需要的话,对我做什么都没关系。”
“这样能行吗?”她问,“可以给你派上用场吗?”
森胡桃是真心的,认为这样就能帮上沢田纲吉的忙,当一个好用的工具的话,就可以报答他的恩情。
他知道森胡桃没有卖惨的意思,只是想要感谢沢田纲吉救了她和其他孩子的壮举。
沢田纲吉看着她。
因为经常被关紧闭而瘦弱、伤疤比完好的皮肤还要多、保留着良知但扭曲了认知的女孩。
放任不管的,就会死掉。
他牵起胡桃一直抓着自己衣服下摆的手:
“你可以效忠于我,但是答应我,从今天起再也不允许用你的能力。”
不理解是为什么,但森胡桃还是温顺地点头。
“就算别人有性命上的威胁,那个人是我也一样。除非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你都不可以用这个能力。”
“好。”胡桃拖着受伤的小腿,摇摇晃晃地要对他单膝跪下,“遵命,Boss。”
沢田纲吉扶住她,直接把她抱在怀里,让那条可怜的双腿不必再受到压力:
“你还要答应我,从今天起,再也不需要你跪下。”
“如果别人要伤害你,就反击回去。”
“如果是面对不想伤害的对手,就把武器扔掉。”
“ 如果受到威胁,就告诉我,会帮你摆平。”
森胡桃一直以来的认知被打碎,她睁大着眼睛,仿佛思绪飘向了远方。
脑袋里,沢田纲吉的话语一直飘散着,直到沉到内心最深的深处:
“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做不愿意的事。”
森胡桃用手臂抱紧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藏起来自己的表情:
“遵命,Boss。”
她想起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小孩子之间,大家口耳相传着的童话故事们。
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人当然不会给他们讲这些睡前童话,都是年纪稍大的孩子讲给下面的人的。
可能是因为他们自己听过的也少。
所以故事的开头结尾总是很相似的。
孤立无援的孩童们,遇到无法抵抗的困境,就在绝境时,出现了英雄,救了所有人。
真的会有英雄出现吗?真的会有人来救我们吗?
被沢田纲吉抱出战场的森胡桃,看到远处,被拆掉纳米炸弹项圈的孩子们跑向自己。
他们有的把项圈高高地扔出去,还有的在手上甩着,喊着胡桃的名字。
“我们得救了!”
“胡桃!你不用怕了!”
“是彭格列救了我们!!!”
胡桃看着沢田纲吉微笑的侧脸,挺立的鼻梁骨,令人安心的笑容。
原来英雄是真的存在的。
只要哭喊就会出现,打败坏人的英雄。
从一刻起,我对他死心塌地。
*
我的能力是【伤害共鸣】。
只要是伤害过我的人,我都可以操作,将我的伤口加倍反射到他的身上。
这就是我被港口黑手党还有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盯上的原因。
跨越时间和空间,只要对我造成过伤害,就会终身被威胁。
就像当初的森鸥外那样。
他失误在我胸口造成了伤疤,所以不能再对我下令,让我进行我不愿意的滥杀无辜。
如果再压迫我,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在胸口刺上一刀,控制在自己不死的程度下,让森鸥外受加倍的伤害反射。
发现控制不了我之后,他和太宰治一起将我卖到意大利。
艾斯托拉涅欧得到了我,但还是没办法驱使我,只能用其他孤儿的性命相逼。
前两个家族都没法让我心甘情愿,唯一能让我忠心的彭格列,却禁止我使用能力。
黑手党真是有够奇怪的。
但无所谓。
为他使用能力,这不是勉强。
他同意了我使用能力,也不算违背约定。
是我保护他的时候了。
“不行!!”
在我就要刺下下一刀的时候,有一双手阻止了我。
沢田纲吉狠狠地抓住了我的手:
“这就是你的能力吗?”
他的双眼紧盯着我,说了一句,曾经说过的,一模一样的话:
“你不可以这样做!你不应该为任何人使用这种能力!”
“可是我也不想要你死!”
我不愿意放开手里的枪支。
“抛下你一个人独活这种事,我不可能办得到!”
他的表情开始沉淀,复杂又难以捉摸,那是一种混合了多重情感的微妙变化,从最初的挣扎、愤怒,逐渐沉淀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坚定与决绝。
我无法读懂其中的下定决心和牺牲意识,只能听到他说:
“如果一定要你伤害自己的话……如果只能这样的话……”
在我的眼前,神奇的一幕正在发生。
沢田纲吉的全身突然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所包裹。
古老而纯洁的力量像是来自深处的嘶吼,也是心灵深处最炽热的觉悟——橙色的火焰以一种难以言喻的壮丽姿态,在他周身熊熊燃起。
就像在未来看到的多次那样,他的身上燃烧起了大空火焰。
那些火焰逐渐聚拢,开始以一种奇异的韵律汇聚,最终所有的光芒与热量都凝聚到了他的额头之上。
他的眼神变成我熟悉的坚毅,像跨越时空来一般出现重影。
彭格列十代目说:
“我绝对要保护你!就算牺牲我自己!”
“拼死也要救出胡桃!”
他觉醒了死气模式。
第36章
*
Boss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周身环绕着炽热而耀眼的光芒,每一步跨出都伴随着地面轻微的震颤。
当他冲向人群里,操纵火焰将敌人消灭的时候, 他的身影和战斗的姿态,简直和未来一模一样。
沢田纲吉凭借着与生俱来的战斗直觉稳操局面, 那是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感知力, 让他能够在瞬息万变的战局中捕捉到每一个破绽。
一方是训练的雇佣兵,另一方是刚刚觉醒火焰、从来没有战斗过的普通国中生,任谁都觉得这样实力悬殊的战果肯定会偏向雇佣兵,但Boss却像扫荡一般的不断攻击,将他们一一打倒下。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炽热的波动, 随后,一团团烈焰凭空而生,精准无误地扑向那些雇佣兵。死气火焰所过之处, 无论是坚固的铠甲还是锋利的刀刃, 都化为一缕缕青烟消散在空中。
“喂!”雇佣兵对太宰喊话, 露出上当受骗的神情。
“你不是说吓唬一个国中生就行了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他惊恐的脸被燃烧着火焰的拳头揍飞:
“他是什么人啊啊啊啊啊——”
我的手臂还滴着血,我捂着伤口跌跌撞撞地站起来。
一个人想要攻击我,我还没有出手回击, Boss就注意到了。在火焰加持下, 他的肢体都变得更加强化, 飞快地到了我身边将敌人击退。
他义无反顾救我的样子, 也和未来一模一样。
挡在我面前张开的双臂, 熊熊燃烧的大空火焰,深深映照在我的视网膜上。
看着他的背影, 我的心脏狂跳,所有血液都在沸腾, 仿佛回到了我第一次被他从定时炸弹手里救出来的时候。
雇佣兵们的战术、配合,在这一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每一次试图反击都像是飞蛾扑火,只会被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无情吞噬。
穿过纷乱的战场,他径直走向了我,他轻轻地将我抱起,动作中充满了不容拒绝的温柔与保护欲:
“我要带你出去。”
“我一定会让你平安回家。”
“但在那之前。”他的眼睛熠熠生辉,眼中闪烁着决绝,“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不敢再抢走你。”
*
彭格列是温柔的。
我一直都是这样想。
他会和曾经是敌人的组织成为同盟,他会原谅迷途知返的下属,会和三观不正的家伙讲道理。
彭格列也是令人害怕的。
因为所有以上行为,都出现在他用绝对强大的武力制服对方之后。
Boss从来就不是一味退让的圣母。
在他判断出对面的港口Mafia是他说不通道理的类型后,他直接跳过了讲理的部分。
沢田纲吉的话语冷静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不认识你们。”
“但我不认同你们的理念,人命不是那样简单的东西。”
他把我放在安全的角落,坚定地宣战:
“只有你们,我绝对不会原谅!!”
*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场激烈的对抗即将上演。
坐在一旁的中原中也挑眉,他仍然是不出手的旁观者状态:
“喂,情报没说他有这种能力吧?”
他问太宰:“这在你的掌控中吗?”
太宰冷漠着脸看雇佣兵被打倒,看不出慌乱。
他没有接话,只是继续打通了几个电话,其他雇佣兵源源不断地进来。
中原中也无奈地叹口气,并不打算掺和。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要休假。
他好心劝导:
“他们想走就走了算了,反正那个女生也不会听你的话的,抓回来有什么用?”
他还是不懂太宰一定要森胡桃回来的理由:
“你如果有话要和人家说,还是明白点讲比较好,这种做法只会起反效果。”
中原中也的话一针见血:
“她现在看起来非常恨你。”
太宰语气不善:
“别对你不了解的事发表评论。”
他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这是唯一保护她、让她解脱的办法。”
他看着手机屏幕:
“拖延太久了,国境那边还能撑住吗?”
随后,他的瞳孔放大。
“中也。”他对中原中也下令,“休假结束,我们需要现在回国境支援。”
“你有病啊。”
中原中也翻白眼:“明显面前这小子更需要忌惮好吗?”
“他快把那点杂鱼扫荡光了,你的计划能抗住吗?”
“立刻动手实行Plan B。”
太宰果断地说:
“那些家伙换了登陆点,现在已经闯入了日本!”
*
“啧。”
中原中也突然一脚踩住地板,整栋大楼剧烈地震动,我们所有人都因为异常的重力而站立不稳。
瞬间,这一层楼的地板碎开了。
中原中也半跪下,单手触摸地面,破碎的地板奇异地移动,露出来楼层地下的一个房间。
那个房间的屋顶机关控制下打开,里面空无一物。
在人群中,所有人都被他控制住了重力停在原地,而我、太宰以及中原中也本人脚底下的地板继续裂开。
我跌到了地板之间的缝隙。
失重的我反射性地向沢田纲吉伸手,他的手也伸向我,他站起来摆脱了重力,在所有静止的人群中艰难地向我跑来。
“胡桃!”
我们的手快到触碰的一瞬,突然施加的重力让我加速下坠,与他的手失之毫厘。
“纲!”
其他雇佣兵围住他,阻挡了视线,我一直往下坠落,直接跌倒了那个房间里。
瞬间,房间的屋顶地板又被控制着拼合回去,变成了一个密室。
我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在地上,但重力让我平缓地稳稳落地,没有摔伤。
一双手抓住我的瞬间,重力消失了。
我回头,是太宰。
又是他。
愤怒和悔恨充盈着我。
我抑制着心中的复杂情绪大喊:
“为什么,你一定要做到这一步?”
“不是你说我没用,不是你选择卖了我的吗!现在又是做什么!”
明明就是太宰抛弃了我!把我卖到艾斯托拉涅欧,为什么又要我回去!
太宰的眼睛,是那样的空洞无神,仿佛是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没有任何波澜,只要注视,就会将我沉下去:
“胡桃,加入港口Mafia才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沉重的话语像一把锚,让我下沉到他设好地泥潭中。
太宰治突然露出真心的笑容,他高兴地说:
“别那么消极,森先生已经被我说服了,你现在加入港口Mafia的话,我可以答应你所有条件。”
“我可以纵容你的任性,你不用杀不想杀的人,我甚至同意让你在我们的房间里养狗。”
太宰治温柔地答应了我小时候数次提出被他拒绝的要求。
但我却空洞麻木地坐在原地,指尖触碰到一块碎玻璃。
“你让我回去见彭格列!”
我拿着玻璃碎片刺中自己的胸口:
“你不怕森鸥外死吗!只要我再刺下去,他现在就会死!”
他无所谓地说:
“那个啊,森先生死了就死了呗,啊呀,这话不能对中也说,森先生死了是会有点麻烦。”
他附在我耳旁悄声说:
“说实话,森先生死了我也无所谓,我只要把你带回去就好。”
就算我威胁到了森鸥外,但接下来同样重伤的我,要怎么逃走?
我气急败坏:
“你不怕得罪彭格列吗?他是彭格列的继承人!”
太宰理所当然地说:“我当然知道,我又不是你这种热血上头的家伙。”
“他们会和你为敌!森鸥外怎么可能同意?”
“你是不是傻了?”
太宰冷淡地说:“我们有你啊,让他随便在你身上划一刀不就好了。”
“这不就是你一直威胁森先生的做法。”
他蹲下来平视我:
“而且,他不就是继承人之一吗?意大利那边更看好的是另一个叫XANXUS的家伙吧。”
“如果彭格列重视他,会帮助他找你付出武力,挺好,我们掌握了威胁彭格列继承人的方法。”
“如果他们不重视他,没事,我就把他送回并盛,他乖乖呆着就好,我们不会对他做什么。”
砰、砰、砰。
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
他竟然会想出这种办法。
他想要沢田纲吉伤害我,留下伤疤,再借这个伤疤反操作沢田。
这是森鸥外曾经的构想,一个威胁各大势力的【中枢】,但因为我先一步掌握了他的命,他没能实施。
不可置信和被背叛的复杂情绪让我的脑海里,闪现过我们的过去,他和我之间的约定。
我可以平静接受任何人想通过我的能力做这种事。
但太宰不行。
只有他,太宰绝对不能说这种话。
难以置信的表情出现在我脸上:
“……你竟然会用这种肮脏的手法威胁我?”
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两个人因为失去平衡摔倒:
“你明明说过会支持我不用异能的!!”
我坐在他身上,掐住他脖子的双手弄乱了他的绷带:
“是你说只要有‘人间失格’在!就没有人可以强迫我!”
我这样说的时候,太宰的表情有瞬间的呆滞,他反射性地伸手想要阻止我的动作。
我无法克制地翻旧账,发泄多年的怨恨:
“是你的这双手,承诺只要握着我,就没有人可以没理由地伤害我!我不用因为别人而受伤!”
随着我的话语,他的手停住,缓缓放下。
“你还说要和我一起逃离港口Mafia!但你却把我丢给别的家族!!”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绪是纯粹的发泄,还是深藏已久的埋怨如同潮水般汹涌而出,只觉得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与失望交织在一起:
“你对我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他的面部表情松动了,下巴颤抖,就像是被千刀万剐一样痛苦难耐。
我继续施加压力,手指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肤里。
太宰却没有丝毫反抗,就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仍由我掐他的脖子。
中原中也看出他的不对劲,阻止了我。
他在我身上轻轻一拍,我就飘到了空中,远离了太宰。
中原中也蹲下去用手指戳他:
“喂。”
“办正事。”
静静地躺在地上,半刹,太宰冷静了表情。
他站起身,强行收起情绪,他不看我,灵魂出窍一般轻声说:
“总之,就是这样。”
“你只能加入我们。”
他艰难开口:“……只有你加入港口Mafia,才可以在现在的情况下,最大限度地保护你。”
他像个幽灵看着我:
“……具体的事情,我之后会和你说。”
我仍然不松口:
“我不答应,我宁愿和沢田纲吉死一起,都不要背叛他。”
“你说谎。”他平静地说,“你明明把别人的命看得那么重要。”
“你不可能舍得他死。”
他继续说:“这里是特制的密室,外力无法突破,就算是死气火焰也没办法打开。”
我警惕地打量这个房间。
“我不会对他下死手的,虽然他只是继承人之一,但正面和彭格列起冲突还是很麻烦。”
他的声音像漂浮的云:“但我可以把你锁着这里不让你出去。”
“直到你想通为止。”
果然他早就算计好一切。
就算我威胁森鸥外的命,Boss打败了敌人,在港口Mafia基地,我还是没办法全身而退。
他选择雇佣兵也是为了不留下和彭格列正面起冲突的痕迹,只要说是敌袭就行了,反正雇佣兵也死光了,没人知道真相。
这是他做好的计划,他一定列出了数个计划来说服了森鸥外,让他确信“让森胡桃重新加入”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但我依旧没有低头,我看向天花板,就好像能穿透水泥看到沢田呼唤我的身影。
“我相信他会救我。”
“他绝对会。”
中原中也没有解放开我的重力,我仍飘在空中。
太宰打开了门,他的下属马上围上来给我包扎伤口,却被他拒绝。
他像是自虐一样摸过我刚才掐出的红痕,惨白的皮肤已经从红色转为青紫。
“那你就在里面呆着吧。”
太宰同样要和我犟到底。
“我们走了。”
“等一下。”他的下属插嘴:“还有让彭格列刺伤她的事……”
“不用了。”
太宰面无表情地打断。
“那个不需要。”
下属的表情松动了:“可是,森首领的意思是今天必须办到……不然会惹来麻烦……”
“这样的话,彭格列后续追究起来,我们失去了保障……”
下属很为难。
“森先生要追责找我就好了。”
太宰冷淡的眼神看向所有下属。
“你有意见吗?”
下属畏畏缩缩:“不敢!”
“那就结束了,我和中也要准备处理国境溜进来的老鼠。”
太宰重新恢复了冷静。
他最后对我说:
“胡桃,我等着你想通的那天。”
*
好痛。
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就要过度使用而劳损了,喉咙也干得要命。
在激励的打斗中,沢田纲吉却无法克制地分神思考。
上一次这样剧烈运动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在体育课跑步的时候,就连跑满一圈都觉得很疲惫。
小时候的自己,总是怀揣着一份难以言喻的困惑与挫败感。
有过这样的想法:
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刻意上了桎梏,别人很轻松的事,我却会很难办到。
就像是有人给自己下过了封印一样,感知像笼罩了一层雾变得迟钝。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不知道身体是怎么了,就像打开了尘封已久的束缚,突然变得轻盈起来。
那种束缚感,那层笼罩在感知之上的迷雾,似乎都在不经意间悄然消散。
雇佣兵袭来,沢田纲吉的身体比意识先一步地运转,利落地打晕对方。
他灵敏地抓住另一个偷窥的港口Mafia下属,宽大的手抓住对方的脸,火焰再次涌出,巨大的威压让对方恐惧得瞪大眼睛。
他冷酷地问:
“说,胡桃在哪里?”
“限你三秒说清楚。”
对方瑟瑟发抖地指着塌陷地板下的密室:“下、下面。”
沢田纲吉松开手,对已经害怕到极点的敌人冷静地问:“要怎么进去?”
“那、那个是特殊的异能者加持过的,无法从外部打开。”
对方老老实实地哆嗦回答:“只能找到控制装置或者通风口。”
我讨厌打架、讨厌暴力。
如果可以,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但面前的这个组织明显是不对的。
港口Mafia和森胡桃有过什么关系,他不清楚,但胡桃第一次表现得那么应激,拼命地想要躲开这些人。
沢田纲吉大概能猜到:对面的人和胡桃身上的那些伤口有关系,所以胡桃讨厌他们。
而现在,他们想要用他来威胁胡桃。
不可以。
我不想让这种事发生。
无论是和她分开,还是让她痛苦,我都不愿意看到这种事。
拖着沉重的身体,他在打晕黑蜥蜴后再一次奔跑,冲向满是雇佣兵的下一层。
像蝗虫一样杀不尽的敌人带着恐怖的刀枪向他袭来,但他心里却只有坚定。
我要救她。
为此。
——我愿意付出一切。
*
在他解决了这一层楼所有的雇佣兵和港口Mafia干部后,面前的道路终于畅通。
他走过敌人昏迷的躯体,气喘吁吁地擦掉脸上别人的血迹。
敌人不在了,可是,到底那扇门背后才是藏着森胡桃的密室?
目光扫过面前复杂的通道和隐蔽的门,沢田纲吉瞬间觉得全身像缺氧一样难受。
他头顶上的火焰逐渐变弱。
人海战术迫使他过度地使用力量,他的视野发黑,几乎看不清路。
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地汲取氧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
我是要死了吗?
刚才是回光返照的力量吗?
他被破碎的地面绊倒,踉踉跄跄地摔倒在地。
不行,他还没有找到胡桃。
挣扎着想要起身,但沢田纲吉的身体在过度透支后,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沉重而无力。
他只能依靠双臂,勉强向前爬行,手指深入地砖,挖出了血。
他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上,汗水交织在一起,从瘦削的脸颊边流下。
“胡桃……”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底部挤出来的,带着撕心裂肺的疼痛。
就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变得困难。
他趴在自己的臂弯,泪水和汗水打湿了脸,就像沉入泥潭的搁浅者,失去了挣扎的欲望。
但马上,他抬起了头。
沢田纲吉脸上露出奋不顾身的坚毅:
“……我会把你带回来的。”
“就算用爬的,我也要把你逃离黑手党!”
他大喊着把自己的决绝传递给森胡桃:
“如果港口黑手党会给你带来痛苦!那就由我来毁掉他们!!!”
在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时,一个声音出现:
“这个回答不错。”
突然,在视角的角落里,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小婴儿出现在大楼。
弯曲的鬓角,黑西装和礼帽,像是家长在玩cosplay大人游戏的婴儿。
但那个小婴儿看他的眼神却是长辈看向小辈的。
他的声音是稚嫩的童声,那张脸上却是无机质的笑容。
“那种半吊子的死气模式只能激发你不到一半的力量,体力消耗成这样,我还以为你会放弃。”
“能马上振作起来,还算不赖。”
沢田纲吉看着这个居高临下的小婴儿,感觉眼前的一幕离奇又诡异:
他这是因为没办法救胡桃,打击太大而出现幻觉了吗?
沢田问:
“你是谁家的小孩。”
他担心地劝阻:
“这里很危险,快走吧。”
小婴儿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他露骨地问沢田:
“那个被港口黑手党盯上的家伙就是你喜欢的人?你是怎么喜欢上她的?”
完全是突如其来的话题。
这个人在说什么?
垂着眼的沢田精疲力竭,脑袋也变得混乱。
他已经把这个小婴儿当成了类似与脑内天使、恶魔那样的具现化小人。
沢田不知是回答小婴儿,还是在剖析自己的内心,喃喃道:
“怎么喜欢上的……”
回想起过去的一幕幕,他突然有了力量。
他双手撑地,手指深深嵌入瓦砾之中,随着一股不屈的意志涌上心头,他猛地一用力,身体仿佛挣脱了重力的束缚,缓缓站了起来。
挣扎着站起身子的他崩溃地喊:
“她都对我做了什么啊!牵我的手,说我是英雄,当着所有人的面叫我的名字,不管自己的安危也要保护我!啊啊啊啊啊天然也要有个度!”
“这样子的话!换谁都会心动啊!”
回忆的点点滴滴把他拖入情网,就像剧毒一样越陷越深。
我早就完蛋了,我喜欢她到自己死了也无所谓,告白也打断两次也还想继续。
他奋力站起身,就算自己连呼吸都痛苦,就算身处危险之中,无论多久,他也要把胡桃带回来!
我是废材纲,我很没用,但我愿意付出一切救她回来。
沢田下定决心:
“死了也无所谓,被枪射中也没关系,就算会变成残废,我绝对会带她回来!”
小婴儿突然跳到一米多高,轻松地站在他酸痛的肩膀上说:
“那我满足你的要求。”
沢田被他压得重心不稳,诧异看着他,才发现他是真实存在而不是自己幻想出的意识:
“什么?”
“那么,去死吧,沢田纲吉。”小婴儿对他举枪,“只要真正死一次就知道了。”
对方的笑容中带着对他的满意:
“好好体会一下,什么是真正的死气模式。”
“啊?”
这个人在说什么?
没有人回答,对应的是,小婴儿手上的变色龙幻化成了手枪,他扣动扳机,一枚子弹射入他的头颅。
那一刹那,被击中的沢田纲吉倒了下去,仿佛真的死了。
瞬间,临死前的走马灯从脑海中闪过:森胡桃的一幕幕从眼底闪过。
笑着的、无所谓的、受伤的、恐惧的。
痛苦落泪的样子,愤怒发狠的声音,无奈悲伤的背影。
真的要死了吗?
让她一个人面对黑手党,让她受控制一辈子吗?让她担惊受怕一辈子吗?
——那比死亡更加可怕。
而后,火焰从他的头顶燃烧。
沢田纲吉从濒死状态苏醒,在死气弹的加持下,他进入了完整版的死气模式。
他的双手和额前燃烧火焰,远比刚才还要耀眼和强大:
“拼死也要救出胡桃!”
*
森胡桃呆在密室的通风口前,不管不顾地抓住高速旋转的叶片想要拆除,她的手指被刮破流出血。
痛苦被抛之脑后,她的心中从未如此坚定:
无论是太宰还是森鸥外,他们全都搞错了。
就算分开关起来,对他们两个人来说一点用也没有。
即便体力透支完,即便有再多敌人,沢田纲吉也会来救我的。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沢田纲吉会失败。
彭格列十代目就这样的人。
所以我绝对不会放弃。
无论关我多久,我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早在四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他从火场里救出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喜欢他。
——我想要永远在他身边。
其他一切人都无所谓,我只要他。
在这个混沌麻木的世界里,我只看到了他的背影,只听到了他的声音,只感受到了他的温暖。
用上全身力气,终于,她硬生生把通风口拆下来。
摔倒在地上爬起来,不顾满手的血迹,森胡桃想要努力爬进通风口,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那个人身边。
这时候。
一双同样沾满血迹的手握住她。
*
从通风管里跳出了一个人。
森胡桃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那个人直接把森胡桃抱在怀里。
沢田纲吉已经比胡桃高了,将少女的头按在自己的颈窝。这个拥抱的力度之大,仿佛是要将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思念与担忧都化作这温暖而坚实的力量。
“太好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沢田纲吉抱住森胡桃的动作,就像是找到失散的宝物,他的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安定。
森胡桃感受到沢田纲吉的拥抱,她的身体微微一颤,随即也用力地回应着这个拥抱。
她的眼角染上湿润,声音颤抖:
“我知道你会来的,你一定会找到我。”
胡桃用手臂抱住沢田的脖子,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熟悉而又安心的气息瞬间包围了她,让她感到无比的踏实与满足。
这一刻,所有的不安与恐惧都烟消云散。
她回到了一直依靠的避风港。
被温柔的力量拥入怀中。
头顶传来塌陷的声音,楼上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在乎。
沢田纲吉听到了动静,放开她,抓起她的手,两人的血迹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这里很危险。”
沢田向通风管内发起火焰,没有被特殊物质包裹的管道迅速被摧毁,变成足以让人轻松逃出的大洞。
“现在先出去。”
森胡桃深吸一口气,也坚定地点头,跟上他的脚步。
沢田纲吉一直紧紧牵着森胡桃的手,十指紧扣,把她牢牢抓住。
走在破碎的通风管里,楼顶还一直传来沉重的响声。
森胡桃觉得很奇怪,这个声音不像是枪炮,反而非常沉闷,就像是石头和石头撞击的声响。
密室之外的港口Mafia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情况,胡桃对他建议:
“Boss,出去后你打算做什么?”
她在思考应该如何做,死气模式的沢田纲吉有能力应付现在的局面,但她心中还有所顾虑:
“我们离开横滨吗?”
她记得死气模式很消耗体力,沢田纲吉还没有经历过Reborn的教导,这样会不会给他的身体造成负面影响。
“也许你需要先休息……?”
沢田纲吉就好像认路一样,他精准地带着森胡桃绕过几个弯,没过多久,他们就通过通风口离开港口Mafia,站在空旷的街边。
“没事的,我不累。”
沢田回复她:“不好意思,但到这里的话,应该就安全了。”
为什么不好意思?
胡桃一瞬间没有理解。
额间的火焰熄灭,沢田纲吉恢复了原本的无害样子,真诚地看着森胡桃:
“刚才不小心没刹住力道。”
突然到了室外,森胡桃不适应地眯着眼。
沢田纲吉伸手为她挡住灼眼的日光,视野瞬间被一层柔和的阴影所包围。阳光透过他指缝的边缘,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森胡桃抬头看向他,看清楚的一瞬,屏住了呼吸。
在沢田纲吉身后,港口Mafia曾经巍峨壮观的大楼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与凄凉,一半的建筑已化为废墟。
灰尘与烟雾在空中弥漫,一块碎石从摇摇欲坠的残垣中脱落,带着刺耳的声响划破空气,最终无力地落在地面上。
“哄——”
发出了她刚才疑惑的沉闷响声。
沢田纲吉略显抱歉,露出真切的表情:
“我好像做过火了。”
森胡桃才理解过来,“外面更安全”这句话的含义。
那不是里面的敌人很危险的意思。
只是毁了一半的港口Mafia大楼,随时可能要倒下了。
第37章
*
我呆滞地看着仿佛变成废墟的港口Mafia大楼:“这个……”
犹豫着问:“我姑且问一下, 里面的人都去哪里了?”
我倒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但Boss的道德感很高,我担心他伤人会有心理负担。
Boss露出有点尴尬的笑容:
“不记得了, 那个时候忙着找你,只想着把所有门都打通。”
“不知不觉就……”
这个单枪匹马拆了半栋楼的人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我心里涌出一股奇怪的感觉。
他这个样子。
是八年后的Boss也太像了吧。
就是那种把敌人揍到不得不服气了, 又开始温柔对待自己人的样子。
让人感叹自己和他是同伴真是太好了。
可能是因为我的目光, 他握住我的手,语速很快地解释:
“虽然做过火了,但做到这种程度的话,他们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我点点头。
应该不会了,除非森鸥外想楼的另一半也倒了。
他有点紧张地补充:“你不要害怕, 我不是那种暴力狂。”
我当然不会害怕他。
他宁愿自己受伤都不会伤害我。
我主动抱住他,他的身体瞬间僵硬住,我轻轻拍他的背, 就像安抚受惊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知道的, 你是为了保护我, 谢谢你。”
第一次使用这样的力量,沢田心里应该很慌张。
无论是谁看到这副断壁残垣的场景都会觉得夸张,更别提本性温和的他。
就算成为了最强的黑手党首领, 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暴力。
我踮起脚, 摸摸他的头发:
“你很厉害, 辛苦了。”
当垫脚缩小我们之间的空间后, 我逐渐感到他的鼻息打在我的脸上, 我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与他目目相对。
他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他的脸越来越红, 却没有挪开脸。
沢田抓住我的腰,他紧张得更加凑近我,我们之间几乎没有私人空间。
“我、我有话想要说。”
“那个,森同学,我、我——”
他直勾勾盯着我,明明到了安全的场合,我却感觉自己的心跳逐渐加快,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体温在升温。
盯着他欲言又止的嘴唇,我感觉自己的心中也有压抑已久的话想说出口。
但这个瞬间,我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没有办法理清自己的想法。
他吞吞吐吐,抓在我腰上的力道不自觉变大,终于张口说:
“——我、我可以叫你胡桃吗?”
我:“……”
我的表情瞬间空白:“什么?”
沢田非常认真地解释,就像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很久:
“因为你不是说,讨厌森这个姓氏吗?所以我想要直呼你的名字。”
“之前一直叫了你不喜欢的称呼这么久,不好意思。”
他着慌得喉结微动。
沉默半刹,我笑了笑:
“只要你希望,怎么叫我都可以。”
大概是这些天遇到太宰后,我第一次笑得这样放松和自然。他带来的安全感,使所有的担心与难过都烟消云散。
在看到我的表情后,他突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的笑脸,就像陷入了某种梦幻般的状态,那双灼眼的眸子里只有我,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悄悄滋生。
他刚想张口。
“哼。”
一个小婴儿从天而降:
“真逊啊,这种时候不是最适合告白了吗,你竟然没说。”
沢田被吓了一跳,抱着我往后躲:
“你怎么会从港口Mafia的大楼里走出来?”
“刚和他们谈了点条件。”
小婴儿勾起嘴角。
“你现在毕竟是我的学生,别人欺负你不能不付出代价。”
“当然。”
他看着身后的废墟。
“你也确实没收手,在别人的地盘毁别人的老巢,这种事还是含蓄点好。”
我不用想就知道,森鸥外现在一定气急败坏。
这不单单是面子问题,而是破坏了原本的制衡。
如果三足鼎立的任何一方出了问题,对横滨的稳定都会造成影响。
他在乎的只有横滨。
也许是看我露出了担心的表情,Reborn老师说:
“别担心,我解决了。”
他稳操胜券。
我们面面相觑,听Reborn老师平静地说怎么在刚才那点时间内,和森鸥外进行了谈判,暂时达成休战。
他没有细说谈判的内容,只是轻描淡写:
“就当扯平了吧,他们绑架你,总要付出什么。”
这大概是太宰和森鸥外第一次滑铁卢。
他们低估了彭格列对沢田纲吉的重视程度,太宰治也竟然会一时糊涂,带着最强战力中原中也离开。
也许是用婴儿的身体说出“休战”“代价”这些话太诡异,Boss完全被吓了一跳:
“真是个奇怪的小婴儿!你在说什么啊?还有你怎么可以莫名其妙的对别人开枪啊?!”
他本能性地护住我,担心Reborn对我出手。
小婴儿一脚踹上boss的脸:
“我才不是小婴儿,给我放尊重点。”
Boss的脸被踹飞了,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婴儿神态自若地自我介绍:
“自我介绍下,我是家庭教师Reborn,本职是杀手,受彭格列第九代首领的委托,来将你培养成为一个出色的黑手党首领。”
“Reborn先生……”我震惊,“您怎么来了?”
婴儿模样的世界最强杀手,彭格列十代目恩师。
难道是我们闹的动静太大,连Reborn老师这号人物都来了?
他双手抱胸:
“日本这边的眼线反应继承人不见了,港口Mafia封锁了消息,我才来迟了。”
“我去了并盛你们的家里,根据电脑上你们定位软件的信息,才知道你们的方位。”
“你认识他吗?”Boss摸着刚被踹的地方问我。
我点头:
“他是黑手党里有名的杀手,排名世界第一,无人能敌。”
沢田不敢相信的样子:
“怎么可能,但他不是个小婴儿吗?而且你手枪里的不是子弹吧?”
Reborn老师又举起枪,沢田立马警惕起来:
“这是死气弹,被它打中脑袋的人会先死一次,然后再活过来进入死气模式去做绝命的事情,就是死的时候后悔的事情。”
Boss还是无法理解这超出常识的话:
“什么是死气模式啊?你都在讲些什么东西?”
Reborn耐心解释:
“死气模式会将身体的安全装置去除。以性命代价发挥出强大的力量。”
Boss恍然大悟:“就和我第一次头上燃烧火焰的时候一样吗?但那一次我并没有中枪。”
“那是因为你是彭格列一世的曾曾曾曾孙子,到了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自然觉醒了,平时需要外力帮助。”
可能是因为黑手党的新手光环,Reborn先生一直很有耐心和Boss解释。
Boss因为信息量太大而瘫坐在地上:
“你说的话太不可思议了,我怎么可能会是黑手党的继承人,我才不要当黑手党!”
他对着港口Mafia的大楼喊:“我讨厌Mafia!”
看来,港口Mafia给他造成了不小的阴影。
我点头:“他们坏。”
我们默契地对视,同仇敌忾。
Reborn老师不屑地说:
“彭格列和他们不是一路货色,我们不搞这种欺负未成年女生的事。”
我又点头:“彭格列很好的,我喜欢。”
“啊?”沢田很惊讶地看我,“你喜欢啊?”
“对啊,彭格列的黑手党都很帅,好男人。”
他瞬间变得动摇。
“嗯……”
Reborn老师话锋一转:
“放心,我会把你培养成符合女性审美的优秀黑手党的,我可是世界第一的杀手,做不到的话我会给你致死程度的魔鬼训练。”
Boss:“致死???”
他瞪大眼睛:
“这是老师应该做的事吗!”
Reborn还是忽略了他,转而问我:
“你就是阿纲的女人吗?”
沢田纲吉和我都被这句话问呆住了。
我:“我是他的朋友。”
沢田看我和他握在一起的手:“……嗯。”
“港口Mafia为什么盯上了你?”
我简单解释了我们的恩怨,还有太宰假意杀Boss来吓唬我加入他们的过程。
“这样。”
Reborn先生平静地思考了一下。
然后他对沢田说:
“抢女人这种理由比我想的可笑,你还是把另一半楼也炸了吧。”
*
最终没有炸掉剩下的一半楼。
Reborn老师似乎有很深的考量。
“听起来不像那么简单的事,港口黑手党的太宰治也算是个出名的聪明人。”
“他不至于莫名其妙地和彭格列宣战。”
太宰这次的行动确实是离奇。
沢田纲吉非常客观地说:
“那个人看上去,似乎一直在压抑什么。”
我不清楚太宰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确实没那么不理智。
而且,我也不觉得他有这么重视我。
他应该和我一样,互相觉得彼此的存在很烦人。
“抢女人”什么的三流戏码,不会是原因。
Reborn老师打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对,就是这么一回事……”
没出几秒钟,他就挂断了手机:
“好了,我已经让人去查原因了,他们在国境边上到底在做什么。”
我蹙眉问:“……不会是因为我招引了别人吧?之前太宰说了很奇怪的话。”
我回想着他被我掐到沙哑的声线:
“他说只有加入港口黑手党才能保护我……?”
这句话让我觉得很不安,太宰他是知道了什么?
我最烦的就是他自作主张不长嘴这一点,有什么话不可以好好沟通?
偏要自己在背后操盘一切。
害怕被拒绝的胆小鬼。
“这你不用担心。”
Reborn老师轻笑一声:
“如果港口黑手党能做到,那彭格列也能做到。”
然后,Reborn老师说:
“差不多了,现在出发,还能给你们的修学旅行画上结尾。”
他甚至悠闲地说:
“刚好,我还能去买点横滨的特产栗子牛奶馒头。”
我呆呆地眨眼睛,感觉像做梦一样,一切就突然轻松地解决了。
Boss同样是这幅模样,但他马上严肃地问出最重要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有什么目的?”
微笑的彩虹之子闻言,没有说自己的强大,也没提世界第一的荣誉。
这个三言两句就改变局面的最强杀手站定,平静地对我们点头致意,介绍了自己的新身份:
“我是你的家庭教师,我来培养你成为彭格列首领。”
他看着Boss复杂的表情跳到他的肩上:
“那我们回去吧,现在出发,到并盛时,妈妈应该做好饭了。”
他潇洒地勾起嘴角笑了,隐约可以看到脸上十足把握的自信神色:
“从今天开始,就是我来罩着你了,废柴纲。”
*
我们没有去参加修学旅行的最后一程。
因为在完全放下警惕后,我们两个就开始泄了气一样丧失了支撑自己的力量。
Reborn老师扯坐在地上的Boss的脸:
“喂,站起来。”
Boss宽面泪:
“我不行,我现在全身都好痛,好累啊。”
我也累得要昏睡过去,眯着眼睛,我靠在Boss肩膀上:
“我也不行了,好困,我想睡……”
脸被扯住,冷淡的童声说:“你们两给我醒过来。”
在Reborn老师的喊话中,我们依偎在一起,还是沉沉睡去。
*
我们一直昏迷,直到到医院醒过来。
我只是精疲力竭,没有受大伤,不多久后就醒来。
而沢田当时透支了身体,完全是凭借“要保护同伴”的信念和彭格列之血强撑,一旦安全下来,肌肉劳损的酸痛和亏损的体力才反应到身上。
护士差点怀疑他是失恋吞了安眠药才一睡不醒。
他几乎睡了15个小时,醒来后浑身动弹不得,比隔壁床跳楼骨裂的还脆弱,全身都痛。
我身上没其他大伤,使用【伤害共鸣】的创口愈合速度会很快,几乎已经愈合。
这点不知道是福是祸。
医生给我简单消了毒,处理了一些玻璃碎片就好了。
病床上。
Boss也没什么外伤,但身体比僵尸还僵硬。
“我为什么浑身动不了……”
Boss梗着脖子问我,想转动脖子都没有力气。
我把他的脑袋掰过来看我:
“医生说你是运动过度了劳损,类似于落枕吧,还有一些擦伤。”
他一个毫无战斗经验的人以一敌百,竟然只受了擦伤。
我们对同学们宣称是不小心摔下沙滩的岩石群,所以提前结束了修学旅行,回来疗伤。
沢田纲吉的手机一直震动,是同学发来的慰问。
山本送了我们他自己用的膏药,据说是他们球队常用的。
他爽朗地露出笑容:
“幸好没出事,你们运气真不巧,错过了修学旅行的结尾,我们还遇到很奇怪的事。”
“我们在沙滩上挖出了很多好玩的东西。”
他依次给我们拍下的照片,希望弥补我们的遗憾。
“你看,有好看的贝壳和海螺,我们找到了像真的一样的宝石,不知道是不是主办设置的寻宝游戏。”
看着照片里他们挖出的宝石,我心里想: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那个,绝对是中原中也的私人物品吧……
哪有人会在这种地方埋宝石啊,估计是他不小心弄掉的。
我们之所以误入他的私人沙滩,是因为太宰动了手脚把我们弄到那,目的是减少彭格列和其他势力的耳目。
但我怀疑中原中也压根不知道这事。
他只觉得被一群莫名其妙的人打扰了,这都没发火,对普通人脾气也算是好。
丢失了财物还失去了假日,不得不说有点同情他。
山本把贝壳和宝石送给我们,我和Boss婉拒了宝石。
“这个就不了……”
现在完全不想接触和港口Mafia有关的东西了。
*
担心我们的京子和黑川花来看望我们,她们把向日葵花插在一旁的瓶子里。
躺在病床上Boss很不好意思,想和她道谢,结果压根没办法站起来,像搁浅的鱼一样垂死挣扎。
身残志益坚,他艰难地用手指模仿人做了鞠躬的动作:
“谢谢你们来看我们,京子、黑川。”
“哈哈哈。”京子被他的手指逗笑了,“你现在好像霍金。”
Boss不好意思地笑,京子还给我带了课堂作业和笔记,好让我跟上学校的进度。
我很感动,也很想拒绝。
“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这些作业可以随时间流逝而消失……”
突然有人转动我的脸,一旁的黑川扯住我的脸,往两边拉。
我没有反抗,她的力度不大,不至于痛:
“泥(你)在做神(什)么?”
“笨蛋!”
她突然大声骂我,我被吓了一跳。
然后她大力抱住我:
“担心死我了,怎么会两个人突然就不见了,还从那么危险的地方摔下来!”
“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
我僵硬地伸手拍拍她的背:
“别哭了,对不起。”
“我会更小心的。”
她红着眼睛,用手指戳我的脑壳,继续谴责我:
“谁哭了!你这个大笨蛋!上次还从楼梯上摔下来,怎么不看着你就会出事?!”
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被啄木鸟攻击的树干,无奈地捂着额头逃窜:
“不会再让你担心了,你消消气吧。”
她追上来教育我:
“你真的记住了吗?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吧?”
我跑遍了整个病房,努力地躲开她让她消气,但黑川还是追着我。
我围着山本绕了一圈,山本喜眉笑眼地伸手帮忙挡了一下,黑川还是精准地跟上我。
逃无可逃,最后我躲在沢田纲吉的床头,我抓着他求助:
“救救我,我不擅长处理生气的人。”
虽然他现在也动不了,但我还是本能地找他。
病床上他温柔地笑了,他说:
“其实,我也觉得你需要长点记性。”
他的笑容非常温柔,没有半点埋怨的意思。
“想要牺牲自己这种事,再也不要做了。”
沢田金色的眼睛盯着我,像是某种漩涡,深邃、吸引,令人没办法移动:
“你死了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脸上不变的笑容搭配他坚定又执着的声音,使人不容忽视他规定的底线:
“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一定会很生气,完全没办法收手。”
*
我被严肃教育了不能牺牲自己这件事。
我露出了认真反思的表情,严肃地点头。
Reborn老师的声音传来:
“你自己也要长教训,别把体力用透支了。”
“要不是有我,在那种场合晕过去是致命的。”
一看Reborn老师,Boss就陷入了自我怀疑,他还以为这会是综艺里的搞笑片段。
他盯着医院的天花板自言自语:
“他说我是彭格列十代目,那是什么,骗人的吧?”
“这是诈骗吧,继宇航员诈骗后的新型家教诈骗吗?”
他完全怀疑人生,但眼神看起来其实早就知道这是真相了。
过了半刹,他扭头看向Reborn,再次坚定地说:
“声明一下,我不会成为黑手党的,我只想保护好身边的人,不会再对别人使用这种力量。”
他完全不为自己的能力而骄傲:
“说实话,我讨厌黑手党,不愿意再和他们接触,你死心吧。”
听到拒绝的Reborn老师没有说话,只是冷静地思考,他没有波动的表情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突然插嘴:
“Boss,你还是很讨厌黑手党吗?”
我难过地垂下眼睛:“可是我也是黑手党,你也讨厌我吗?”
“这个……”他瞬间改变刚才坚定的神色,“……那并不是的。”
我想改变他糟糕的第一印象:
“而且,还是有很多黑手党就像英雄一样帅气的,比如彭格列、加百罗涅,他们都是为了保护群众而奋起的人。”
他露出纠结的样子:“……呃。”
我想着他床头的机器人摆件,继续说:
“如果你成为黑手党的话,你并不会变成他们那样的,你只会保护弱者,帮助他人,就像正义的机动战士高达一样。”
一番话语之后,沢田纲吉瘫倒到床上,他纠结得思绪万分:
“那,也不是不行……”
“你喜欢的话,我试试看吧……”
他轻轻地对自己说,就像意识到了力量的另一面,终于下定决心:
“……也只有这样,才能拥有保护你的能力。”
Reborn老师拍了拍我的头,表扬:
“你还挺能干的。”
我:“?”
我做什么了?
*
在我们的讨论进入终止阶段的时候,一个护士探头。
她说:“八号床是摔下悬崖的沢田君吗?”
护士看向手上的病历讲解:“你们要记得和护士配合,及时清理伤口表面,避免感染导致发炎,延长愈合时间。”
“他的擦伤虽然轻微,但家属一定要帮忙盯着,防止任何可能导致二次伤害的行为。”
我举手:“请问需要怎么做?”
“今天先做清理,让他把衣服脱了,第一遍用毛巾擦干净,再涂碘伏。”
护士问:“我会指导的,最好有人帮忙,你们谁来?”
看着面前的小婴儿,我自觉不能让彩虹之子做这种事。
而且,他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吧,手很小诶。
于是我说:“那我来吧。”
“好的。”
护士说。
“她不可以!”
看到我们忽视他达成共识,Boss几乎是发出大喊。
“她是女生,怎么想都要避嫌吧!!”
护士打量了一下,冷静地判断:
“一般是家属帮忙,但女朋友也行。”
“别害羞,这是医疗。”
我耸耸肩:“护士都说了。”
我和护士慢慢靠近他。
沢田纲吉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撑起上半身对Reborn说:
“算我求你,你给我一枪吧,就算是真的会死的那种也行。”
“这也太羞耻了!我要跑!”
Reborn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他反而教育起来:
“所以你要多多训练变得更强,适应死气模式。”
“才能不变成这种受人拿捏的状态。”
Boss奋力挣扎想起身,却无济于事。
护士已经冷酷地拉上病床边的帘子,对我下指令:
“你,去把你男朋友衣服脱了。”
“全部,包括裤子。”
第38章
*
在我进去之前。
有一双手抓住我的后颈。
“我来吧。”
Reborn老师说。
他看我一眼, 无机质的黑色眼眸看不见底,用尖锐的眼神打量我。
我有点茫然地眨眼睛:“……那,好的?”
啊, 他有这么想帮忙吗?
怎么突然觉得怪怪的。
他没说什么,我老实地往后退。
里面隐约传来Boss的声音:
“痛痛痛!轻点轻点!!”
而Reborn老师听起来完全没收手, 冷酷地说:“你忍耐下, 擦伤都怕痛怎么行。”
“还是你想换她进来,看你这副样子?”
沢田瞬间压抑了痛呼,果断地接受命运,咬牙:
“……当我没说。”
*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醒的缘故,Boss恢复得也很快。
他早上还像个僵尸, 下午就能撑着墙站起来了。
我们到了家里,奈奈小姐热情地欢迎了我。
“你们终于回来了,给你们发短信都不回, 我很担心。”
我满怀歉意:“对不起, 现在麻烦解决了。”
她摸了我头顶的头发, 把碎发梳理到脑后:
“没关系的,只要和我说一声就好,你是我们家的孩子, 随时都可以回来。”
温暖而平静的家。
如果Boss在加入黑手党有着这样的日常, 不想加入也是理所当然。
餐桌上, Reborn老师看起来和沢田奈奈已经认识了, 应该是他之前来我们家里找定位的时候接触的。
沢田奈奈微笑地看着我们, 不知道是当真信了新来一个家庭教师了,还是认为我们的“黑手党游戏”又多了一个人。
虽然Boss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
但当环顾餐桌, 发现我们三个都不是正常人时,他还是无力地吐槽:
“除了时空穿越者和头顶着火的我, 又来了个杀手兼职家庭教师?”
“下一个会来什么,炸弹狂吗?”
“奇怪的人越来越多了……”
Reborn老师露出笑容:
“还不清醒吗,蠢纲,我可以给你一锤让你认清现状。”
我并不知道Boss在接受自己的命运的时候,也有过如此纠结的时刻。在我遇到他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为了独当一面的首领。
沢田奈奈说:“阿纲要好好听家庭老师的哦。”
Reborn老师小小的手端着咖啡:“我会把他培养成出色的男人的。”
Boss看起来满脸痛苦,我偷偷和他说:“没事的,我觉得你已经是超级好的男人了。”
但Reborn老师用一种“你别溺爱了”的语气阻止我:
“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
晚饭后,Reborn老师把我叫了出去。
“你跟我过来。”
我和沢田君在帮妈妈洗盘子,闻言,我停下动作。
“你们要去干嘛?”Boss有点警惕。
他现在对Reborn老师处于一种很复杂的心态,一方面觉得他很厉害、很可靠,另一方面又觉得实在是可怕。
Reborn老师的婴儿脸摆出有点可爱的表情说:“私人话题,别来偷听哦。”
沢田瞬间像是被惊悚到,哆嗦一下。
屋外。
路灯下飞蛾不断地撞击闪烁的灯泡,发出听了让人肉痛的声音。
“咔嚓”一声,Reborn先生将枪对准我的眉间。
我平静地睁着眼睛看他,一动不动。
他歪头,这个动作并不可爱,而是充满压迫感:
“这可不是玩具哦。”
我看着枪口,是德式PPK自动手枪,这个距离我躲不了:
“我知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去查了你的资料,你的年龄完全对不上号。”
“你是纲的同学?哪个家族派你来骗他的?”
他冷笑:“他对你还挺痴迷,干得不错嘛。”
看着他的眼睛,我记得有一个说法。
因为婴儿的巩膜很白,对比起来瞳孔会显得最黑,给人纯真无邪的感觉。
而成人在年龄增加后,巩膜会出现轻微白内障和红血丝,对比没以前强烈。
他的眼睛眼白和瞳孔都是纯粹的颜色,却不会让人觉得天真,反而带着寒意。
我回答:“没有人派我来,我属于彭格列家族,来自八年后的未来。”
手指放在扳机上,他问:
“戏弄我是什么下场你知道吗?”
我直视他的眼睛,没有人可以对他撒谎:“我不对彭格列的人说谎。”
他盯着我看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气氛压抑得蚂蚁都不敢走动。
他扣动扳机。
——从枪□□出来一根棒棒糖。
他把糖递给我:“喏。”
我有点不理解情况地接过去。
Reborn先生收了枪,而后说:
“看来是真的。你和兰波认识吗?”
我们认识,还经常在彭格列楼里闹事。
拆掉包装纸塞到嘴里,糖果顶在我的腮边,我慢慢解释:
“我不确定是发生了什么,但我不是因为兰波的十年火箭筒穿越的。由于敌人的袭击,我在一架直升飞机上遭受了爆炸,在那之后我便穿越到了现在,身体也缩小了一定年龄。”
Reborn追问:“你和港口黑手党是什么关系?”
“我原本是港口黑手党的人,他们把我卖到了意大利的艾斯托拉涅欧,那个家族用纳米炸弹控制我,Boss救了我,我决定追随彭格列。”
Reborn:“八年后,你和蠢纲是什么关系?”
“普通的上司和下属。”
他轻轻地嗤笑,不相信的样子。
我插嘴:“未来的Boss是非常成功的继承人,你很为他骄傲。”
“不用你告诉我,我有信心培养蠢纲。”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对他的爱徒大肆吹捧:
“Boss本来就潜质突出,他起床静息心率只有50,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在您的培养下,这种成就也是应该的。”
“你怎么知道的?”
我给他看手机,APP还连接了Boss的运动手表,会传给我他的实时心率,如果出现车祸的话也会报给我。
当然我的也连接给了他。
App里,Boss的心率不稳定,他是在担心我们吗?
“你倒是对他很忠诚。”
“因为Boss救过我的命,我发誓对他效忠。”
我简单告诉他Boss怎么和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斗争,救了我和收容所里的孤儿的。他是我最大的恩人,我会用尽一切去报答他的恩情。
他的表情判断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
“之前的时候,你是不是有话想找纲说,是什么?”
我歪头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在横滨港口Mafia大楼外,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哦,我想告诉他我喜欢长大的Boss来着。”
之前被打断太多次,差点忘了。
Reborn老师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瞬间的凝固。
他问:“你不是说你们是上司和下属吗?”
“是的,虽然我告白失败了,但他没开除我,所以关系还是这样。”
他又:“……”
Reborn老师很奇怪地打量我,然后,他突然问:
“你之后想去哪个世界?”
我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
未来的Boss和现在的沢田吗?
就算他们在性格、外貌上都有差别,可我真的觉得就是一个人。
所以我根本没办法在同一个人之间选择。
“我、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我想如果没有回去的办法的话,我会安心留在这里。”
Reborn老师盯着我:“在意大利的你消失了是不是?”
他尖锐地问:
“但没有意大利的你,就不会有现在的你,等到了你应该穿越的时间点,你会消失吗?”
我屏住了呼吸。
Rebor继续问:
“未来的阿纲什么都没和你说吗?”
“他从来没和我提过认识我的事……我一直觉得我们四年后才是第一次见面。”
“这样。”
Reborn思考了良久,似乎在体会长大后学生的想法。
“原来如此,他是这样考虑的。”
他沉思良久后,问我:
“你知道祖母悖论吗?”
我呆呆地摇头,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如果穿越回来杀掉外祖母的话,那之后的未来就会改变。”
“常见的时空穿越有两种。一种会影响未来;另一种则是形成闭环,无论你怎样努力,都不会改变未来的轨迹。
“现在不确定你是哪一种情况,但是根据已有情报,我不认为你应该把未来发生的事情就告诉阿纲。”
“这一定也是未来的纲希望的。”
如果未来的Boss知道我、认识我,那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时空循环的成立。
我的心脏狂跳,垂死挣扎:“可是我可以告诉他未来的事,让他少走一些弯路不是吗?”
我还是想要告诉沢田……
Reborn先生不屑:“如果他只是缺少了你给他的点拨,就没有成为十代目的话。说明他也不过如此。”
“他必须要经历成长,你提前告诉他只会影响他。”
“而且。”他用枪顶着帽檐,“如果有个假想敌的话,能更激励他也说不定。”
我:“?”
虽然不理解,Reborn先生是我们整个集团的大脑,也是十代目最尊重的人,他所说的话,我也一定会照做。
“……好。”
他安慰地摸摸我失落低着的头:“没事的。”
“还有八年才到时间点,我们会弄清楚让你留下来的方法。”
*
但我回到房间时,发现Boss一直焦虑地在等我们。
“你们谈了什么,胡桃?Reborn那家伙把所有门窗都反锁了,不让我跟出去。”
“不是什么要紧的。”
我低着头扯谎。
他没有揭穿我,我才发现Boss的神情相当不安:
“胡桃,他是不是认识你?”
“他不会想对你做什么吧?”
“如果他对你说了奇怪的话,让你伤心的话,我就不再跟着他了!”
“就算我是那个什么彭格列的后代,我也不要成为伤害别人的黑手党!”
没想到在我们短暂讨论的时间里,他就有了这么多的心理波动。
他的推测是我从未想过的负面。
似乎因为之前森鸥外和太宰治的暴力行径,给他留下了恶劣的印象。
怪不得Reborn先生刚才说,因为我的介入,沢田对黑手党有了先入为主的奇怪印象。
我靠近他,握住他的手:
“Reborn老师不会的,他是一个好人,而且彭格列和港口黑手党从根源上就是不一样。”
“彭格列一世最开始只是想要保护村民和朋友才选择武装,在他的人格魅力下围绕的人越来越多,壮大成了如今的黑手党家族。”
“他们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成立的组织。”
“你不用害怕,Reborn和老师你都不会成为你讨厌的人。”
信息量太大,他目光纠结,没能完全消化:
“谢谢你……但是,胡桃,你为什么会知道得那么清楚。”
“在横滨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之后在医院也一直耽搁了。”
“你之前有时候叫我boss是什么意思?还有你曾经说过的关于时空穿越的话,未来的我们是什么关系?”
他金色的眼睛看着我,精准地问出关键问题:
“在未来,我就是你的Boss吗?”
我张开嘴。
如果我现在就告诉他,他会成为十代目,那他会不会因此而对有一些挑衅和挑战放松警惕呢?
在他面临生死的危机的时候,他会不会因为想到十年后的我活着而没有全力以赴?
Reborn老师说过这样的话。
他的忧虑一定是有道理的。
我移开目光。
“我、我之前是飞机出事降落到了并盛,因为撞到脑袋所以记忆模糊了,Reborn老师刚才和我解释了情报,其实我不是你的手下,我们在未来并不认识……”
说谎让我心虚,我僵硬地说:“关于我叫你‘Boss’这件事,只是误会。”
“……我认错人了。”
他问:“认错了?”
我有点结结巴巴的:“我把你和我的Boss认错了。”
“就是,我的boss是一个将我抚养长大的好人。然后你们两个长相相似,年纪差距8岁,所以我弄错了,以为你就是我Boss的小时候。”
他不说话了。
“是我弄错了,不好意思……”
沢田低下头,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是沉默,而后说。
“你的Boss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我尽力想说得含糊一些,不要让他察觉到我在扯谎:
“我、我的Boss,很强大,能够以一敌百,也很温柔,从来不会为难人,大家都愿意追随他。他、他救了我,是我的英雄。”
“他也是棕发和金瞳,很帅气的样子。”
他还有金色的包容一切的眼睛,丧气吐槽守护者给自己添的麻烦时忍不住龟裂的表情,看着瘦弱但其实总是挡在别人面前的双肩。
就像眼前的你一样。
沢田:“……”
他说话的声音很淡,就像要消失在风中:“是这样啊,是我误会了……”
我语言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是希望他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对不起,我撞到脑袋混乱了,我把你弄错成他的小时候了。”
“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
他的眼睛里难得没有笑意,只是勉强地扯动嘴角:
“不过既然知道了,那就不要再把我们弄混了。”
他撑不出笑容,面无表情:“不要再叫我boss了。”
*
在年轻的彭格列十代目和Reborn先生解决完港口黑手党后,我的电话没有响起。
太宰治竟然真的消停下去了。
他没有给我发骚扰短信,也没有突然闯到沢田的房子里把我带走,一切都很平静。
就好像真的恢复了日常。
但只有我和Boss不自然对视的时候,让我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们回到了学校上课,京子看到我后好高兴,抱住了我。
“太好了,你这么多天没来,我还以为根津老师让你退学了!”
我:“……很遗憾他没如愿。”
黑川也在和我打招呼,周围的人围上来问我这些天去了哪里,我含糊过去,目光看着远处的沢田。
以往的话,沢田都会注意着我们这边的动向,但这次他竟然没有回头,自从那天我们谈过后,他就变得沉默下去。
我忧心忡忡,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应该如何挽救。
但Boss并没有向我透露情绪的意思,每次我问他怎么了,他就强装打起精神。
“没事的,不用操心了。”
都是这样的回答。
黑川注意到了我对沢田的关心,她问:
“你们吵架了?交往后就吵架,还真是的。”
黑川有一种帮闺蜜出头的气愤,吐槽:“身为男朋友肯定要让着女生啊!笨蛋废柴!”
我无力地说:“我们没交往。”
虽然我知道她没有恶意,只是在帮我说话,但我忍不住维护沢田:
“而且,你应该关注些别的,比如沢田他雄伟的胸襟,科学的战略目光,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
黑川花同学永远疲惫的双眼因为震惊而瞪大:
“说实话你在说谁呀,这些东西我可没在三次元男人身上看到过。”
没品的东西,聊不下去了。
我气鼓鼓地终止对话,这时,那个和我一样,有着全世界最能发现十代目浑身闪闪发光优点的男人出现了。
未来的岚之守护者,狱寺隼人。
*
说起来彭格列岚守,意大利Mafia们想到的第一是他恐怖的、爆裂的战斗力,而女士们则会想到他英俊到令人失语的容貌。
我想到的是他十年如一日对Boss的忠诚。
一言概之,就是忠犬性格。
讲台上,新转学来的银发男生桀骜不驯地仰着头,锐利的眼睛蔑视所有人。
台下的男生很不满,女生却很吃这一套,纷纷讨论着要不要给他组建后援会。
在冲击力极强的异域风情超规格美貌下,女生对他的臭脾气一概包容。
“好看,是银头发诶!”
“长成这样脾气臭点也正常!”
我看着他臭脸不爽的样子,觉得有点陌生:
以往的话,我更多是在Boss的身边看到他。
那时候的他总是一副对十代目崇拜至极、随时愿意抛头颅洒热血的样子。
而这以彭格列十代目左右手为此生最大目标和荣誉的男人,正缓缓地向沢田走去。
他仰着下巴高傲地站在沢田纲吉的座位前,然后“砰”得一声,一脚踢翻了沢田纲吉的桌子。
恶狠狠地站定在一脸无辜的沢田面前,狱寺隼人用算得上霸凌的凶残眼神剜了他一眼。
哇。
正如我说的,我们彭格列部队最出名的就是护短。
我头冒青筋,站起来从裙子下摸蝴蝶刀:
“你这家伙,对沢田做什么呢——”
“哈?”狱寺隼人一副“你要打架吗”的表情转头。
“别别别!你冷静啊胡桃!”
沢田抱住我的腰死死让我坐下。
“没事!什么都没说哈哈哈哈。”他转头对狱寺隼人赔笑,对方“切”了一声。
我瞬间更生气了。
“拽什么拽啊这小子!有没有礼貌!”
我不爽地想和他立马开展械斗,但沢田死死按住我让我冷静。
我怒吼:“他怎么能这样!他以为他是谁,对你大不敬!”
沢田没生气:“我就是个普通人,狱寺君可能就是单纯看我不大爽吧……”
“才不是普通人,你是我们的……”
闭上嘴,“Boss”这个词被我硬生生吞了下去,我想起来自己要隐藏这一点:“……你是我们的同学啊,太没礼貌了!”
沢田不是很在意,就像他之前被同学针对一样,尴尬地笑了笑。
其他学生偷笑,狱寺也桀骜不驯地看着他,觉得他很软弱,但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沢田纲吉从来就不软弱,无论现在还是未来。
他没有生气,只是因为狱寺只是损了他的面子,而面子这种虚浮的东西对他来说无关紧要。
如果被威胁到的是同伴的尊严或者生命,他就会瞬间硬气起来。
只要了解过他温柔内在的人,就会被他吸引。
*
——结果,一语成谶了。
在攻击、挑衅沢田纲吉,却被他不计前嫌地救了后,狱寺隼人立刻被他的“人格魅力、雄伟的胸襟,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吸引。
他恢复了我熟悉的对沢田纲吉忠心耿耿的样子。
“我愿意把生命献给你!你是超越我预期的伟大的人!!”
“十代目!请让我追随你——”
尽管沢田露出“救命救命救救我”的表情拒绝,但狱寺还是认真地宣誓要追随他。
狱寺隼人瞬间成了这个班,继我之后沢田纲吉最大的拥趸。
课堂上,他热情地围着沢田纲吉嘘寒问暖,端茶送水,恨不得连作业都帮他写。
我频频回头,好笑地看他两幅面孔的转变。
面对沢田时,狱寺隼人不存在的尾巴狂摇,但他对别人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瞧不起人和自视甚高。
旁观的女生偷拍他,被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看什么看!”
短短一天前后,竟然发生这么大的反差,真让人觉得有趣。
也许是我回头太多次,引起了他的注意。
狱寺在我一次打量他时不爽地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我皱眉疑惑地看着他。
狱寺同样皱眉高傲地看着我,语气骄傲矜持:
“你这家伙,别偷看我了,没用的。看在十代目的面子上我警告你,不要爱上我,很麻烦。”
我呆住。
“……啊?”
无法理解这句话,我沉默了。
在我反应过来后,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动了。
“胡桃你要做什么……你你你冷静啊!”
沢田纲吉拖住举起凳子就要砸过去的我。
“不是!他有病吧!”
我气急败坏,怒吼:
“谁会爱上你啊!”
正如我所说,我和岚守大人在彭格列中私交不错。
他教过我学习,但发现我其实都知道答案,只是不想写之后,就拿着炸弹当倒计时逼迫我背书做题。
我和他一起出过任务,他对下属很厚道,最危险的环节都自己扛,属于又可靠又强大的类型。
我对他有佩服,也有同伴情谊。
硬要说的话,我把他当自己敬佩的一位上级,绝对没想要泡他。
多年来,虽然我们是上下级关系,但他不是多讲究等级的人,我也一直没大没小,他和我相处就像朋友,比起Boss我们更是性格投缘的心灵之友。
我没想到我对他的熟稔,会让他产生我在四处勾搭的错觉。
也许是因为外貌出众,很多女生对他抱有好感、热烈地追求他的原因,他目前对所有异性都抱有过高的警惕。
我把他当姐妹,他以为我心生歹念。
“少自恋了!我才不会喜欢你!”
“再说了我喜欢的类型是年龄24身高188有责任感又温柔强大的完美黑手党,像我的Boss那样的男人!”
我气得乱吼:“你这种白毛臭脸小鬼我才没兴趣!”
他生气得想扔炸弹:
“你自己不也是个小鬼!”
“那我也比你成熟!你完全比不上我的Boss!”
我和狱寺开始了好比小学生斗嘴的“我的Boss才是最好最强”的比拼。
我:“我的Boss是全黑手党最优秀,最体恤下属的人!他拥有最强大的火焰和最坚定的心智,任何人都不可能打败他!谁都不可以侮辱他!”
狱寺:“十代目才是最强的!十代目愿意救差点死掉的我,我之前还想杀了他!这样宽阔的胸襟无人能及!”
我:“我的Boss也原谅了我刺杀他的行为还教导了我呀!还把我从上一个人渣那里救出来,我的Boss才是最厉害的!”
虽然理论上是同一个人,Boss现在也算年少有为,但我还是觉得成长后的Boss是更优秀的。
这也是理所当然,我们Boss就是这样优秀且一直在进步的黑手党!
我们彭格列之光!
狱寺:“你放屁!十代目才是最强最值得追随的首领!”
“我的Boss才是最强最帅的!”
“十代目才是!”
我们两个就这样对骂了良久,直到沢田纲吉,狱寺嘴里的十代目,我嘴里的Boss本人亲自出来劝架,我们才气喘吁吁地停下。
“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但我们还是愤愤不平地看着对方,试图再一争高下。
沢田硬生生把我们两个分开,就像狗主人挡住狗的眼睛避免对视起争执一样,扭过我的头让我别再和狱寺大眼瞪小眼。
他安抚地看着生气的我:“好了好了,不要再说了。”
Reborn先生不知道从哪个密道里跑了出来:
“是的,别说了,这么完美的黑手党Boss,阿纲可是一辈子也追不上了。”
他找我附和:
“对吧,胡桃?”
我:“啊?”
他直勾勾地对我笑,话里意有所指。
沢田则是屏住了呼吸,我在Reborn老师的目光压力下,顺着话说下去:
“……应该是吧?因为我的Boss是最强的。”
“就是,同样作为家族首领,长得也和你很像,别人却成为了最强。”
Reborn嘲笑:“呵,而你。”
沢田纲吉:“……”
他自暴自弃:“要你管!我本来就是废材!厉害不起来也很正常!”
“这可不一定,废材的成长空间最大。胡桃的Boss,还有迪诺加百罗涅也都是从废材成长起来的。”
“是这样的吗?”沢田震惊地看向我。
虽然是实话,但为什么有一种说谎的心虚感?
我吞吞吐吐:“嗯、嗯,是的。”
Reborn老师继续在沢田纲吉耳旁吹风,忽悠他加入黑手党:
“如果现在开始努力,你能超越他也说不定。”
“只要接受我的指导,就能成为优秀的黑手党。”
沢田陷入沉思,又像小狗抖掉泥点子一样甩了甩脑子放弃幻想:
“不!我不会成为那种黑手党的!”
“切。”Reborn老师不爽地放弃温柔面具,一脚踹他,“真是废材,决心也是废材级别。”
“好痛!”
沢田被可怜兮兮地踹到在地上,我把他扶起来。
用力拉他起来后,他问我,目光期盼:
“那个,你很喜欢你的Boss吗?”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发自内心地说,“救出无辜的群众和孩子,无人能敌的,我的英雄。”
“哦,哦,这样。”
他眨了眨眼睛,偏头看着地面,强撑着笑:“是这样啊,哈哈。”
“怎么会和我认错呢。”
他低着头喃喃,袭来的自卑感让声音消散:“我们怎么会像啊。”
Reborn拍他的后脑勺:
“别想了,不如好好训练,快去超越人家。”
第39章
*
午间的第一节课是我不擅长的课, 日本特有的家政课。
家政课的任务是做手作美乃滋,老师说做好后可以做成美乃滋盖饭。
美乃滋是用蛋黄、醋、柠檬汁、植物油等材料拌匀而成的奶油状酱料,虽然一般是购买成品, 但也可以自己在家制作。
美食杂志上如是写道:
“美乃滋是一种万能酱汁,不管加什么都很好吃, 土司和面包用美乃滋是最好的搭配, 美乃滋盖饭也是一种新颖的选择。”
在平时的午餐时间,我就经常看到便当里有,并且被日本人对美乃滋的爱震惊到,但我没想到这份挚爱竟然延伸到学校的料理教室。
我握紧了蛋抽,强忍住自己的杀意:
“……不行, 我还是不接受。”
作为全球美食top3的意大利人(其他两个是中、法),我不能接受这种事。
在米饭上加美乃滋就和在披萨上加菠萝一样,是魔鬼的恶行, 索多玛人也不过如此。
沢田被迫和狱寺、山本组队, 他们也拉上了我。
虽然没说, 但沢田应该对于能和朋友一起很开心。
从最开始被同学称呼为“废柴”,到现在有了自己的朋友,沢田的处境有了巨大改变。
想起之前体育课上无人组队的场面, 又看着沢田开心地商量做美乃滋盖饭的身影, 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我闭上眼, 沉重地说:
“你们三个, 别给我看到, 今天放你们一马。”
狱寺隼人这家伙倒是完全背叛了意大利!
他一个劲地对沢田纲吉吹捧:
“不愧是十代目,这样新奇的搭配只有您能掌握!”
沢田尴尬地躲开, 他还是习惯不了狱寺夸张的作风。
对比起来,我对于家政很没自信, 特别是在别人的对比下。
日本的同学从小学就开始学这门课,而我从小学习的只有坑蒙拐骗。
但这一次,我想美乃滋不就是把蛋黄和植物油混合在一起,然后充分搅拌乳化反应。
如果只要用力搅拌的话就能办到,就算是我这种料理白痴也可以办到。
我是这样想的。
*
“我实在不理解你这么简单的料理也会失败。”
看到我的成果后,狱寺隼人在一旁泼我凉水。
因为蛮力用太过,我不小心把搅拌的蛋抽打碎了……
看着混着金属光泽和碎片的美乃滋,我只能遗憾退出。并且和老师报告了自己损坏工具的罪行。
我给自己找借口:
“是菜谱没写清楚,而且我也不是什么都不会,我做的提拉米苏也可以吃的。”
他不上套:
“提拉米苏根本做不难吃啊,这都能难吃你还是退籍吧。”
我威胁地举起拳头锤他:“你好烦。”
令人意外的是,沢田竟然成功了,还是班里第一个。
可能是因为Reborn用枪指着他的脑袋让他搅拌,他的速度提升了许多。
他脱颖而出第一个上交作品,老师给他打了满分。
看着Boss摆脱我们差生组被老师表扬的样子,我心如刀割。
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怕,别人的成功更让我难受。
我壮烈地推着Boss的背让他加入狱寺那边:
“去吧,今天起,这个小团队只有我是吊车尾了。”
沢田把我也拉过去,带到他们的圈子里:“别说这种话,而且你只要不故意捣乱明明就不会倒数啊!”
*
这只是开始。
从Reborn老师登场后,就像少年漫的升级流剧情,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逐渐的,更多人聚集在沢田身边。不只是成绩上,因为Reborn老师的压迫,他只能用命读书提升成绩,同时,出色的人才都逐渐折服于他的人格。
“我怎么可能考到满分啊!!”
Reborn老师拿起手枪对准他。
沢田窒息了一般给自己头上绑上“奋斗”的绑带熬夜读书。
……我大概知道他是怎么考上东大的了。
Reborn老师的武力值太过强悍,简单一个动作就能让沢田激发无限动力(恐惧)。
怪不得他就算成为独当一面的首领了,一看到reborn老师还是又敬又怕的。
随着一声爆炸,笨蛋兰波出现了。
散发着有毒气体的料理背后,是reborn老师的情人碧洋琪。
接着是排名风太,一平……
越来越多的人,包括班级里的同学,接二连三地对他转变想法,像行星围绕恒星一样围着他转。
——“你应该关注些别的,比如Boss他雄伟的胸襟,科学的战略目光,还有号召人心的能力。”
这句话是我对黑川花说的,没想到再次一语成谶了。
就连平等地看不起所有国中男生的黑川,都露出沉思的表情,看着沢田的背影说:
“沢田那家伙,最近是不是变了?”
“气质好像不一样了。”
然后她看向我,用手指戳我的头:
“谈恋爱能改变人这么多吗?你为什么什么都没变,还是个迟钝的笨蛋?”
无论我解释多少遍,她都坚信她自己的想法。
黑川不屑地点破:
“这种事,本来就是旁观者清,你迟早要感谢我。”
比起她嘴里的预言,我更先关注的是身边的变化。
奈奈妈妈准备的食物从原本的两人份,我出现后变成三人份,逐渐变成了要准备沢田纲吉、奈奈、我、Reborn、狱寺隼人、碧洋琪、三岁蠢牛、一平……
幸好大家都是有常识且懂事的人,碧洋琪大姐经常会帮忙,一平从师傅那里带来了好吃的中国调料。
奈奈小姐本来就很喜欢小孩,看着大家吵闹的模样她也从来不嫌吵,只是温柔地看着我们。
我原本住在客房,因为人口激增的原因,沢田和我把几个空闲的房间都收拾出来,给新来的住民们居住。
作为编外人口一员的我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麻烦你了,我们这样打扰你们。”
沢田在帮我收拾房间和日常用品:
“不会的,妈妈很开心。你和一平住一间就可以了吗?”
“是的,都是女孩子方便些。”
“不好意思要你照顾一平了。”他挠着脸颊笑,“还夸下海口要给你的房间装灯带的,结果工人档期还没排到,房间就要分给别人了。”
我完全不觉得他需要道歉。
他重视自己说出的每一句话,而且自然地关心我们每个人的这些点都让我觉得很感动,我已经很感激这一切了。
但每次看向沢田时,他的身边都围绕了一层层的人时,我总有一种回到了未来的家族的感觉。
我好像越来越分不清楚两个时间线了。
晚上我们去找山本君,他说邀请沢田去吃山本家的寿司,因为沢田陪他训练了接球,在Reborn老师的死气弹效果下成果很好,我们这些围观群众也被叫去蹭饭。
我喜欢黄希鲮鱼,虽然Boss经常说这根本不算是一种鱼,但我还是比较喜欢这种独特的爽脆口感。
山本君的爸爸给我们介绍:“黑鲔鱼寿司、鳗鱼握寿司、金枪鱼手卷、甜虾军舰……你们想吃什么都有。”
我们大肆地饱餐一顿,不是我夸张,雨守一家无论是剑击还是厨艺都是顶级,怪不得被我们班女生评为最适合结婚的男人。
“帅气、爽朗,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所以她们说,山本是我们班最适合结婚的对象。”
虽然黑川让我不要告诉男生,我和沢田悄悄说了,他点头,暗自记下:“这样,还需要学厨艺……”
我:“你说什么?”
“不用在意。”
他扯开了话题,看向蓝波:
“蓝波,不可以挑食啊,乖乖地把米饭吃了!”
“蓝波大人才不要!接着!”
蠢牛把寿司下面的握饭团扔给沢田,沢田赶紧用盘子接住,他佯装生气地去抓住蓝波,教育他:
“不可以这样浪费粮食!”
“我才不要吃米饭!”
一平和狱寺也加入教育蓝波的行列:“不可以这样给十代目添麻烦!”
他们叽叽喳喳地说这话,我几次张口还想问沢田他刚才在说什么,都插不进去话题。
在他身边围绕的人多起来后,这样的事情变多了。
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身边的位置也不只有我。
我很开心他能交到新朋友,看到有品位的人多了,我就会有一种想要炫耀的满足感。
但他没来得及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又会产生奇怪的感觉。
这是什么感情?
我感到有他人的目光,回神,是一双漆黑的无机质眼睛注视着我,Reborn老师的嘴角一如既往地微笑着。
我不明所以,他对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到他身边去。
他对着站在他身旁的我说:“看到蠢纲身边的人变多了,你怎么看?”
“我的想法吗?”
我有些震惊他突然这样问,但还是顺从地讲出自己的想法。
我努力把自己的想法凝练成话语:
“我觉得是Boss实至名归,他本来就很优秀,拥有极强的人格魅力,从狱寺的那一战就可以看出来了。”
“说的不错,但我不是要听这些官方的回答。”
Reborn先生脸上勾起的笑意浅了:“你在他身边的位置不在独一无二了,会怀念以前吗?”
“不会。”
几乎没有思考,我笃定地说。
“嗯?”他追问。
我解释道:
“现在的Boss更开心,比起之前的处境,更多人看到他身上的闪光点,也有了志同道合的朋友。”
“他不可能一直拘束在并盛,他会成为最强。”
我不由自主地笑:
“我一直希望他可以这样。”
我看向Reborn:
“你也是这样想的吧,老师?”
“哼。”
Reborn老师哼笑了一声:“觉悟不错,阿纲会成为最优秀的首领。”
“而你,也合格。”
他看我一眼,黑曜石般的眼睛倒映在波澜的香槟酒里,对我举起酒杯。
Reborn老师说了奇怪的话:
“如果到了吃醋的程度,直接和他讲就好了,他只会很高兴的。”
“本来那孩子就忍不了多久了。”
什么吃醋?
我疑惑不解,拿起橙汁:“虽然不理解,但很感谢Reborn先生的建议。”
我有点困扰地说:
“不过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你可以假装这是酒水吗?啊,果粒沉底了。”
他与我碰杯,果汁摇晃起来,在暖色系的餐桌灯下折射多道倒影:
“别讲这么没有氛围的话。”
*
山本家的晚餐到一半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
“喂?”
“森胡桃。”
对方是陌生的低沉男声,他叫我名字的时候的几秒后,我才想起来这是谁。
我反射性要挂电话。
“别挂。”
中原中也说。
“我有事和你说。”
实话说,我对中原中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我不认为他是穷凶极恶的坏人。
从他本人的言行举止来看,他甚至算得上很有良心,在阻止我掐太宰时,也只是轻轻拍我的背,让我浮在空中。
但这不意味着我们可以成为朋友。
在他开口之前,我警惕地说:
“我的同学是不小心才挖到你的宝石的,他们已经当成玩具送到失物招领处了,别找我们麻烦。”
那边的他马上转变了原本沉稳的语气:
“等下!我就知道东西不会莫名其妙地没了,我把整个沙滩的沙子都用异能弄到空中了也找不到,果然是你们这群闯入我私人地盘的小鬼!”
我逐一反驳:
“第一,是你把东西丢了的;第二,不是我们自愿去的沙滩。”
罪魁祸首是谁,他心里没数吗?
隐约听到中原中也的碎碎念:“我再也不喝酒了,下次让广津劝住我……”
“不对,我有正事。”
中原中也终于发现我们的话题跑偏。
他恢复之前公事公办的强硬语气:
“太宰有东西给你,你来医院拿下?”
我果断拒绝:“不要。”
“遗产也不要啊?”
我蹙眉:“这招他骗了我好几年了。”
他经常装死诈尸吓我,看到我吓得眼泪汪汪的就觉得很好笑。
“啧。”他咂舌,“我就知道。”
他似乎在对隔壁的人大喊:
“你自己和她说啊!人家不接受!我又不擅长送女生礼物这种事!”
我拒绝:“我不要和他说话。”
我的话语冷静到漠然的程度。
无论他准备了什么东西,这些虚与委蛇,真心假意,通通都是骗人的东西。
——太宰治明明就厌恶我的存在。
我的声音传过去,我不在乎太宰听不听得见,只是想要坚定自己的想法。
“太宰,我知道森鸥外一开始不想卖了我,是你劝说他的。”
电话那端非常安静,我能想象出来中原中也听到这个震撼消息时复杂的表情。
“是你和森鸥外说把我卖给艾斯托拉涅欧,因为我不对无辜者下手的原则太碍事了,会引起其他干部不满。”
那边是轻轻的呼吸声和心电图极速变化的电流声。
我面无表情:
“你讨厌我到巴不得我消失,这是你的原话。”
“把我锁进行李箱卖到意大利的是你,装作想和我一起逃走也是你。”
“你为什么能在一面装得和我那么要好,一面又无情地出卖我?”
“我不懂你的真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你又一时兴起的玩笑。我已经不想和你玩这种你猜我猜的游戏,但起码我可以选择不相信你。”
我挂断电话。
我不讨厌中原中也,想要礼貌地对待他。
但听到太宰的时候,我就变得激动,不像自己。
我努力不去想他,但回忆还是浮现脑海:
我玩不过太宰,我自以为我们一起长大,我很了解他,但其实并不。
听到太宰治和森鸥外说讨厌我的时候,我没有相信。
他经常说“讨厌”我,要扔掉我。
但还是没办法地支援我,帮我给敌人下绊子,一脸不爽地带我去包伤口。
我听过这样的话:不要看他说什么,而是做什么。
那我认为,我们是朋友。
直到他真的把我锁起来,扔到漂洋过海的集装箱里卖给艾斯托拉涅欧家族,我才知道,原来太宰没有开玩笑,他确实很讨厌我,我们不是朋友。
可我分不清楚啊。
太宰和我在死人堆里相互扶持的时候,一起逃森先生的生理课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们很要好。
他说:“胡桃,我们一起逃走吧。”
“你不用再干你不喜欢的事,杀不想消灭的家伙。”
直到行李箱被塞上游轮,我是真的想和他一起逃走的。
*
注意到我不见了,沢田出来找我。
“怎么了?”
我握紧手机,摇头:“不是重要的事。”
他没说什么,只是注意到我的情绪低落,温和地开玩笑说:
“我们骑自行车回家吧,我现在带着你也可以上坡,遇到减速带不会摔跤了。”
我盯着他的耳朵,脑子里浮现上次的事故。
他迅速捂住:“但你不能做奇怪的事!”
沢田因想起回忆而脸红:“你为什么会有喜欢闻别人气味的习惯?”
我不服这种污蔑:
“我才没有。”
我只闻过他好吧。
其他的异性,我根本就不愿意进行肢体接触,我一向不习惯和别人黏在一起,只有女生亲密地靠上来的话,无法拒绝而已。
我只喜欢他的气味,不会对他的接触设防,明明是我们关系好的象征。
这个木头。
我不高兴地仰起脸,对他反击:
“——那你最近,为什么和女生说话都要凑这么近啊,就像这样。”
当我抬头时,他和我的距离已经近到鼻尖擦过鼻尖,两个人的距离不到一步。
当我们的鼻子碰到一起的时候,沢田瞪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惊愕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猛地后撤一步,差点失去了平衡。
他面红耳赤,后知后觉地退到社交距离:
“我…我才没有对所有女生都这样!!”
他急切地辩解,手足无措,无辜的眼睛盯着我,甚至有点委屈。
可是他最近每次和我说话,就会越凑越近。
明明一开始还只是正常讲话,到最后就会变成连我都觉得“太近了”的程度。
虽然我不讨厌,但每次一抬头就撞进他金色的眼睛里,还是会被极具冲击力的专注眼神弄到有些愣住。
无论看几次,我都好喜欢他的眼睛。
流淌着淡淡琥珀色的辉煌金色眼睛,眼睫毛长而浓密,如同精心雕琢的扇贝边缘。
如果能够一直注视我就好了。
每一次,我都会这样想。
这对我也不好,希望他改掉。
我吐舌抱怨:“你自己才是有坏习惯。”
别对别人这样做啊。
第40章
*
回去的路上, 我安分坐在沢田的自行车后座,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狱寺和山本的原因,我感觉最近身边有很多不好的目光。”
他们两的人气太夸张了, 导致拜托我转交情书的人越来越多。
狱寺不仅有后援会,后援会里还有会长。
那个女生严肃地拉着我的手, 让我一定要照顾好狱寺, 就算他说话太直也不要对他发火。
会长说,狱寺隼人还是个刚来日本的十五岁孩子,需要他人的体谅。
我:……他的武力值都需要别人照顾吗?
他背地里明明抽烟炸弹什么都玩的。
但女生这样和我说话,我没办法不答应,只能不情不愿地看管狱寺, 在他惹是生非的时候和沢田一起拦住他。
转头,狱寺就忍无可忍地对沢田说:
“你转告她,别用那种看小孩的眼神看我, 我真的会忍不住炸她。”
他似乎已经忍耐到无法正面看我, 只能让沢田转述。
但就算是这幅不高兴的表情, 意大利少年还是很锐利的帅气,银色发丝耀眼到晃眼。
后援会的女生像是看到臭脾气的品种猫,把生气的表情也当成一种视觉享受收藏, 无限度地原谅他。
我:……我不理解。
我还是想念未来的成熟岚守, 那才是好男人。
为什么欧洲的teenager都会经历从小屁孩到绅士的变态发育?要不是相貌一模一样, 我真有可能把他们认成两个人。
幸好Boss是日本人, 他无论现在还是过去, 都是一样的完美。
我从来都没有认错过,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 一直知道他就是他。
路上遇到了石子,颠簸一阵后, 沢田稳住了车把。
沢田竟然赞同了我刚才的说法:
“我最近一直有不好的预感,但很难解释。”
他讲的和我想的似乎不是一件事。
“能具体说说吗?”
“就是感觉,会发生大事,而且是厄运的方面。”
他给我解释,虽然含糊,但我大概明白了:“那我们要提高警惕才行,我相信你的直觉。”
“不用在意,也可能是我乌鸦嘴了。”
他单手把龙头扭过身安抚我。
“不是的。”我辩解,“也可以和Reborn老师讲一下,做好准备总是没错的。”
我的腿上放着带给奈奈妈妈的寿司,是山本君强力推荐的得意之作,精选了几款军舰和握寿司送给她。
低头看寿司袋子时,我突然感到一束耀眼的光线从后方传来。
沢田已经提早一步回头,在看不清视野的远光背后,是一辆越野车直直地冲向我们。
“碰——”
它将我们撞飞。
*
“还没回来吗?那两人。”
“真奇怪,他们骑车应该更快呀?”
Reborn和其他人被山本父亲开车送了回来,因为沢田骑了自行车,不能丢在外面,所以他们分开行动。坐车的这一批先到了家里。
在家里已等待多时的Reborn不动声色地起身。
虽然口头严肃,但他的行动上满是对弟子的爱护:
“我去找他们。”
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道路两侧的草皮上,留下了翻到的自行车,一个车轮已经越野车碾碎。
“十代目!”狱寺惊慌地冲上前。
敌袭!还是意外车祸?
无论如何,希望十代目没事!
狱寺隼人正赶到路边的时候,一个冷静的女声传来:
“看来我的想法是对的。”
再次自行觉醒沢田纲吉抱起胡桃跳上斜坡,两人毫发无伤,他浑身充满热血:“拼死也要救下胡桃!”
沢田纲吉头顶燃烧着火焰,又是在危机时期,他自发觉醒了死气模式,在卡车的冲撞下救下了自己和森胡桃。
火焰逐渐熄灭,沢田又恢复了状态,把怀里公主抱的胡桃先放下。
胡桃倒是没有一点被公主抱的浪漫情绪,她摘掉沢田送的自行车头盔,脸上没有受伤,头盔倒是粘上了尘土和草屑。
她抖了抖睫毛上的尘埃,面容精致的人偶少女被放到地上站稳,她看着沢田头上的同款头盔,认真地说:
“不愧是你,太有先见之明了。”
“没戴这个赛车级头盔的话,被这样的大卡车撞飞出去,我怀疑我的脑浆就要碎了。”
森胡桃指着不远处,跌下道路四分五裂的大货车,零件散落一地,破损到无法维修的地步:
“就像那样。”
*
回去的路上,我们解释了当时的情况。
我们只是普通地开车回家,突然从死角开出了一辆大卡车。
卡车直接冲向我们,远光灯刺眼到看不清对方,意图很明显,就是要将我们撞飞出去。
速度很快,我们来不及躲开,幸好boss觉醒了死气模式在空中抱住了我,将我们转换方向勉强平安落地,爬上了陡峭的斜坡。
我说:“Reborn先生,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
“沢田和我都感觉到了不好的目光增多了。”
Reborn先生精神压低了帽檐。
他的瞳孔里有冰冷的杀意,但在转向沢田时,立刻变成为人师者的冷静。
Reborn老师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局面:
“看来有人盯上你了,没办法,毕竟我们是彭格列。”
他并不恐慌,对自己和学生的实力有十足的把握:
“纲,快点成长起来,可别被这种杂鱼杀了。”
“什么意思?”
沢田完全糊涂了,他还不知道身为十代目将要面临的那些危险。他的身上既然存在着期望和光芒,同样也有伴随的责任和束缚。
“到底是什么人要杀我?我惹到了什么人?”
他接二连三地问出问题。
也许是因为已经经历了黑手党之间的争端,沢田显得不是很惊慌,但依旧疑惑。
毕竟在Reborn老师出现后,接触的都是友善的黑手党,他才刚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可这些没道理的事总是会发生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都不重要。”我握紧了他的手。
在未来,他就经常会遇到无理由的暗杀,敌人的目的没必要去深究,黑手党之中多得是艾斯托拉涅欧那种疯子。
与其理论,不如直接揍服气。
“没关系的,重要的是我、我们会一直陪着你。”我试图用我坚定的手传达给他信心。
紧盯着他的眼睛,我的目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到你,我保证。”
沢田看着我,他的睫毛抖动,里面的情愫复杂,刚要张口说什么。
身后,传来狱寺忍无可忍的声音:
“喂!!!你还要牵到什么时候啊!明明我才是十代目的左右手,是我才要保护他!”
山本也插嘴:“没事的,我也会一直陪阿纲玩这个游戏的。”
“……”
沢田深吸一口气,麻木着脸:
“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需要私人空间。”
*
接二连三地,暗杀向我们袭来。
走在路上就被花瓶砸中,帮不认识的小孩捡了足球,结果里面有暗器,地板下冒出了杀手埋伏等等。
幸好有Reborn老师和其他靠谱的同伴在。
山本用棒球击飞了花瓶,狱寺一炸弹炸飞了暗器,冒出来的杀手被Reborn老师踩着头鬼哭狼嚎地狼狈逃走了。
“究竟是谁干的!”狱寺怒气冲冲,“为什么突然来了这么多暗杀者!”
山本笑呵呵的,他还以为是游戏:“阿纲的运气太差了吧。”
我分析:
“按道理来说,这种情况的集体行动下,后方一定有人发号施令。”
“不然不可能突然一个个都盯上我们的命,就算是杀手,也是有行程安排的,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有人雇佣了他们,或者是第二种更糟糕的情况,有人挂了你的悬赏令。”
沢田问:“为什么悬赏令会是更糟的情况?”
Reborn老师接过问题解释:
“因为如果那个人只是雇佣了这些杀手,那我们只要把他们一个个都打败了就好,总会有结束的那天。”
“但如果你的悬赏令金额足够高的话,那我们将完全无法估计到底还会有多少人来刺杀你,只要价格合理,也许全世界的杀手都会来。”
Reborn老师果然非常可靠,已经提早想到这个可能性:
“我已经让情报部门去看了,目前还没有反馈。”
就在我们还说话的时候,远处已经有人用红外线对准我们的额头,我迅速拉着沢田的手让他蹲下:
“快蹲下!”
在超直感的作用下,他本人也感受到了危险,立马下蹲躲开了子弹。
“可恶的狙击手。”
这样的狙击手和更凶恶的杀手之后还会有更多,我们必须尽早解决这个问题。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目前出现的杀手大部分还是以暗器和冷热兵器为主,使用火焰和幻术的人很少,就算是目前接到的,我们也还能应付。
我一直担心沢田的安危,心里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黑暗而隐晦,神秘又危险。
双眼闪烁着幽暗的光芒,误以为是希望,但一靠近就会发现是吞噬一切的黑洞。
我问了Reborn老师:
“请问您觉得,这有可能是港口黑手党做的吗?”
这种一点一点折磨人的行事风格,太像那家伙的风格了。
没想到Reborn老师马上否定了:
“我知道你在怀疑谁,不是港口Mafia。”
他给出的理由让我信服:
“我们已经和他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的首领脑子没出问题,就不会打破平衡,给横滨招来无妄之灾。森鸥外不至于放任太宰治到这个地步。”
那我想,擅长审时度势森鸥外或许不会犯这种错误。
面对强大的彭格列,主动打破休战是完全是不理智的,他不会,也不会放纵别人这样干。
特别是在有可能威胁到他最爱的横滨的情况下。
*
供奉着神明的神社里,树木郁郁葱葱,在铺满沙砾的地面上投下树影。树枝仿佛要抓住夏天的太阳似的伸向云霄,蝉鸣从中倾泻而下。
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和沢田在聊功课,微风吹拂着我的裙摆,我小跑着踹飞路面的小石子。
“那道题应该选D吧?”
“你问我吗?我还没写啊。”
沢田不解:“不是今天就要交的作业吗?”
我恍然大悟:
“啊,怪不得根津一直叫我放学别走,原来是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他终于忍不住要和我决斗了。”
“别把战斗的脑子代入到生活中啊。”
学生的日常和黑手党的生活,交织在我们的日常中,暗杀和家庭作业出现在同一个时间。
子弹撕裂空气发出爆鸣声,就在我们的身后,一个头戴防护镜的暗杀者架枪瞄准了Boss。
沢田头都没回,直接无奈着脸歪头躲过:
“怎么又来?”
“啧,又来一个。”
比起他的无奈,我已经厌烦了这些喽啰,他们就像杀不完的蝗虫一样源源不断,骚扰个不停。
虽然每个人的实力都不算强,但这样每天一个,还是让人烦不胜烦。
我从大腿绑着的枪托上拿出□□,对着前方射出,正对对手面门。
不料,身后传来了敌人的袭击声。
糟了!
因为这些天长时间的低质量应战拉低了我的灵敏度,我竟然没有察觉出这只是声东击西。
另一侧的突袭趁着我们以为成功击杀敌人的松懈瞬间袭来,这家伙显然和之前的小打小闹不同,有提前了解过我们的行程。
今天因为狱寺和山本有事,只有我和沢田两个人,战斗力相对薄弱。
我转身想要保护Boss,挡在他面前,但还是迟了一步。
敌人早就潜伏已久,他穿着制服伪装成学生跟在我们身后,从书包里拿出匕首就要刺向沢田。
“小心!”
我奋力跑过去想要帮助他,仅仅几步的距离却变得异常遥远,无法靠近。
“啊!”
沢田也注意到了那个人,他不再是一开始面对暗杀的惊慌失措,仅在一瞬间就转变了表情,面无表情冷静地往后退。
正如奉行挫折教育的Reborn先生所说,实战是最好的教育,沢田在这段日子里迅速地成长了。
沢田和那个假装自己是中学生的家伙有来有回地打了起来,Reborn先生教了他格斗技,在我的印象里,八年后Boss的近身战也同样优秀,鲜少有人能对他造成伤害。
唯一的那个例外,大概就是抱着激怒他的想法却一直被原谅的我。
我不觉得Boss是以德报怨的圣人,但他对我确实过于宽容。
就在我想要上前帮忙的时候,Reborn先生阻止了我:
“让他自己解决。”
Reborn先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出现,他神情自若地看着年轻的Boss陷入苦战。
“他也是时候该独当一面了。”
看到敌人的匕首刮伤Boss脸颊的动作,我顿时紧张。
“没必要。”婴儿体型的最强杀手轻描淡写地拒绝了我,“别多管闲事了,这是阿纲可以对付的对手,你要是太过关心,反而会影响他的成长。”
“我一开始不就说过了,最重要的事就是将阿纲培养成称职的十代目。无论是你嘴里的未来盛况,还是多余的关于则乱,都要为他的成长让步。”
他说话的语气不严厉,但是认真的:
“我的原则就是不能插手,因为这会影响到他的成长……”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思索:
“关于您之前说的,不要把我和Boss的关系,还有未来的事情告诉他,也是因为这个理由吗?”
我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掌:
“我不想说谎,不可以告诉他吗?他是我的恩人,我想要报答他的恩情这件事……我没有别的Boss,我只效忠他一个人。”
听到我动摇的想法,Reborn老师小小的、干涩的手按在我头上,轻轻拍了拍。
“胡桃,你相信我吗?”
“我不是处理时空穿越问题的专家,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我在过去的工作中,也经常遇到匪夷所思的状况,比变成婴儿还要难以置信。”
“而让我活到现在的,靠的是我的直觉。”
他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我:“你相信我的直觉吗?”
我缓慢而笃定地点头:“我信任您,虽然我不是您的弟子,没有Boss和您的师生情,但您在我们彭格列的每个人心里,都是最可靠的老师。”
“那就听我的。”他断然,“我判断的情况就是,根据未来的纲和目前的时空情况,你不应该泄露太多未来的信息,会发生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低下头,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半刹后,我才说:
“好,遵命。”
*
等我的注意力回到现在时,Boss已经单独打败了那个敌人。
对手被没有进入死气模式,还是普通人状态的Boss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声东击西,假动作要突袭左边,实则向右边的薄弱处发起攻击,一击制服。
“我都说了,蠢纲打败这种杂鱼敌人不成问题。”
Reborn老师淡然地说道,但从他的嘴角和语气不难看出他的骄傲。
我跑向Boss看他,他确实很轻松地搞定,没有大伤。
另一个男人以更快地速度冲了过来。
那个男人有着白色短发,像刺猬一样的发型,他飞奔掀起的风刮在我脸上,吹乱了我的头发。
在发丝的缝隙中,我看到了那张和校花不算相似、却同样引人瞩目、充满活力的脸。
“你可真是极限——!”
未来的晴守,笹川了平,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围观,看到了boss和暗杀者的激战,并且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你的实力明明不强,但却能为了保护身后的女孩这样奋战!而且在击到对手后也不曾想要伤害他!你值得我对你表示敬意!”
他滔滔不绝地夸赞着沢田,弄得难得一次被夸奖的沢田手足无措。
“啊!是京子同学的哥哥吗?你、你太客气了,我才没有你说得那么厉害……”
“不,从你身上我看到了男人的极限!和我来一战吧,沢田学弟!”
沢田纲吉一脸震惊:“什么?”
“不不不!”他连忙摆手拒绝。
笹川了平还在连绵不断地夸赞他,并且试图让他和自己来上一场“男人之间的极限决斗”。
沢田脸上写满了尴尬和不知所措。
“哥哥——你在做什么?”
笹川京子追上了他哥哥,看到这一幕惊呼:“沢田君你怎么也在这里?啊,哥哥!不会是你要强迫沢田君跟你进行拳击比赛吧?”
“你不懂,京子,沢田的身上可是有着万里挑一的骨气!”
笹川了平还是热血上头的样子。
“哥哥你别这样,没看到沢田君已经很困扰了吗?”
京子看到沢田欲哭无泪的表情劝阻道。
同样温和善良的性格,京子虽然和沢田不算熟悉,但每次相处都很友好,她很努力地帮同班同学说话。不希望他困扰。
看着他们两个相似的发色同时出现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一个遗忘了的问题:
如果我会一直呆到这个时间线,陪着沢田直到八年后的话。
我是不是可以知道Boss的初恋到底是谁了?
我原本很希望知道的。
我想要帮助他们在一起,我希望Boss不要被甩,他可以幸福地和别人相守。
但我现在却。
我却。
京子要拉开笹川了平,但笹川了平似乎是因为找到了难得的对手而处于兴奋的状态,没有控制好力道,想要躲开他妹妹的动作幅度偏大,让京子不小心往沢田的方向摔去。
“啊!”
“小心!”沢田伸出手就要接住她。
在京子摔到之前。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我突然抢先上前一步,稳稳地接住她。
在我怀里的京子迷茫地抬头:“胡桃?”
我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那个,来抱抱。”
我缓解尴尬地又贴上去抱住她。
京子不明所以,温柔地笑了,也抱住我:“谢谢你接住我。”
她小声地告诉我:“比起其他男生,我还是觉得胡桃最帅气。”
京子温暖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我突然一阵发麻的惭愧。
Boss对我很好,所以我希望沢田能开心,这不是应该的吗?
他们是一个人啊。
我的目光和京子背后的Boss撞到一起,我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
但他看到我之后,那张脸上的表情突然空白。
然后,像是想要忍耐住什么,他同样复杂地扭过头。
*
排除了港口Mafia是暗杀的幕后凶手后,反而失去了目标。
毕竟除了他们,沢田纲吉之前和别的黑手党都没有接触,不知道是哪里结的怨,只能怀疑是单纯看不爽“彭格列十代目”这个名号的家伙。
这导致森胡桃变得和狱寺一样精神过敏般的紧张,觉得谁都是不怀好意。
森胡桃兢兢业业地做好下属的工作,几乎每时每刻都陪在沢田的旁边,充当他的保镖。
如果不是人的身体结构有极限,沢田纲吉怀疑,森胡桃巴不得像个寄生生物一样和自己二十四小时贴在一起。
“你女朋友太粘人了一点吧。”
又一次胡桃拿着他的手机定位来找人确认安全,隔壁班的同学看见后,用一种同情的语气问。
“她这样你不会压力很大吗?好沉重的恋爱。”
沢田纲吉从一开始的慌乱、不好意思,到现在已经可以心平气和、甚至是疲惫地解释:
“胡桃不是我的女朋友。”
对方显然不信:“你都叫他胡桃了,这么亲密。”
他哥俩好一样地拍了拍沢田纲吉的肩膀:“没事,我知道很多人喜欢保密,但我嘴巴很严的,不会说出去。”
“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
但对象已经进入了自己的思维闭环,无论否认还是承认,他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我懂,好好好,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
解释了也没用,毕竟在别人看来,他们就像一对情侣一样。
还是那种感情特别好的,想掩饰都装不了的热恋期情侣。
但事实上,森胡桃对他没有那种情感。
这一点,沢田纲吉也是完全认识到。
他已经算是自卑、自我获得感较低的人,生活中几乎没有出现过自作多情这种情况。
但在森胡桃的态度上,他却判断失误,发生了这样尴尬的事情。
无论是谁被这样对待,都会有遐想吧。
很难不在对方频频对自己肢体接触,说出让人误会的话的时候,悄悄地想,在心里的深处萌生出这样的想法:
她对我是不是也抱有同样的感情?
因为她表现得是那么喜欢我呀。
牵我的手,替我说话,每次叫她,就会笑着转身看过来。
结果是没有。
她问沢田对谁有好感,列举了全年级的女生,连半路退学了的都算了进去,却偏偏不提自己。
这应该是她拒绝的表现,沢田想。
他不想表现得令人困扰,他从来都不喜欢去麻烦,去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感到不安。
但还是有很多时候,当森胡桃奔向他,眼睛里闪闪发光,用她特有的语调叫做自己的名字时,他忍不住欺骗自己没有察觉到那个自己早就感到的真相。
只要不说出口,就可以假装他不存在。
假装自己没有发现。
“——森胡桃一直在通过沢田纲吉看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