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酎脚步猛地顿住,他背对着盛瓷缄默着,那双素来冰寒的眸子里沾染了几分心虚。



    盛瓷如一尾鱼从他身后钻出,“Allison先生,你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吗?”



    斯酎眼睫抖了抖。



    第一次遇见盛瓷时他确实不记得他,只是心底隐隐有些发痒,怪异莫名。



    直到昨晚——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他作息一向不太规律,躺在床上通常也都要将白天的事在心里复盘一遍才能安心睡下。



    可昨晚,不知是因忙乎到太晚,还是什么其他原因,躺下后没多久,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梦中,他见到了盛瓷。



    那是个让他几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梦,每个细节都真实到可怕。



    黑暗中,如被遗弃的小羊驼一样的盛瓷;拥挤废墟下,和他说谢谢的盛瓷;受了欺负,眼尾泛红的盛瓷;稀碎阳光下,蹲在地上和机器人聊天的盛瓷……



    还有被他拿着项链在医院质问的盛瓷。



    梦境到这里便被打断,他隐约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个熟悉的,清隽微哑的男声,清甜的呼吸打在他耳畔,滚烫炙热,“哥哥。”



    随后,耳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像是什么人在懊恼着什么,叹息着什么。



    是他熟悉到不真实的声音。



    全身的气血好似都涌到了脑门,斯酎的心脏在他有意识的三年里从未跳得如此快过。



    一下一下,鼓点似的。



    直到感受到盛瓷在怀中睡去,斯酎才轻轻活动僵硬发麻的手脚,面色复杂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到盛瓷的房间里的,无论怎么分析,最合理的可能就是梦游。



    但他从未梦游过,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静谧的楼梯口,二人无声对视着,斯酎望着盛瓷那张和梦里如出一辙的脸,喉结滚动两圈,“我今早、是在自己房间醒来的。”



    盛瓷短促地“哦”了一声,“我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呢,你还没有回答我?”



    屋顶的六角形反射锅发出细小的嗡嗡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盛瓷没等来斯酎的回答,就被身体中那股不定时的难受感裹挟了。



    他面不改色地压下身体的不适,仰头继续望着斯酎。



    但斯酎却面色古怪起来,他若有所思地盯了盛瓷好几眼,“你……你是不是没打抑制剂?”



    盛瓷只以为他在转移话题,哼了一声,“我不需要打抑制剂,只想听你回答问题。”



    斯酎抿着嘴沉默了几秒,“我昨晚……梦到了你。”



    “后来又被你的声音打断。”



    “被我的声音打断?”盛瓷心中顿时警铃大作,“被我哪句话打断的?”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太过激,盛瓷暗暗掐了自己一把,努力让情绪平和下来。



    斯酎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就是你说以后喊我斯小酎开始。”



    盛瓷的心重重放下了。



    放下后,他心底某个犄角旮旯处又透出一丝隐秘的失落。



    他轻咳一声,“是的,没错,我以后就叫你斯小酎了。”



    斯酎似不经意问:“为什么?”



    “你忘了我昨天说的话了吗,你现在还没有取得我的原谅,要喊我指挥官大人。”



    “至于我想要怎么称呼你,那就是我的事了。”



    斯酎觉得眼前这个人一点都不讲理。



    他轻叹一声,“下去吧,你确实该打抑制剂了。”



    盛瓷本来不想打,但身上的不适感已经让他将要站不住,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上面拿回来。



    但他刚一抬脚,身体猝然不受控制地一软,他刚扶住面前的斯酎,没来得及起身,楼梯口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他一下,两人一起滚下了楼梯。



    楼梯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台阶也是防撞的弧形,但毫无预兆滚下来,两人还是被撞得生疼。



    盛瓷的下巴磕在了斯酎的胸膛上,牙齿碰撞咬到了舌头。



    他本就摇摇欲坠,这下更是难受得起都起不来。



    倒是斯酎和没事人一样,担忧道:“你没事吧?”



    盛瓷没力气回答他,只是趴着哼唧了两声。



    身体内部热得发疯,外面却冷得直哆嗦,这种冰火两重天、接近于正常发热期的感受,让盛瓷有些恍惚。



    耳畔,斯酎的声音仿佛隔着棉花,虚幻传来。



    盛瓷用仅存的一口气慢慢说,“抑制剂……上面。”



    “……”



    盛瓷做了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再次变成了那个叫做“以慕”的女孩。



    那是一片炮火的世界,天空是黑的,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血腥味。



    以慕从一堆尸体中钻出来,拖着受伤的双腿爬着来到一个男人的尸体旁。



    男人的头已经不翼而飞,他身上穿的是件白大褂,十根手指都被切的只剩一个关节,



    以慕扒开尸体的衣服,和她共用一个身体的盛瓷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头皮发麻。



    尸体的肚子上,长了一张嘴。



    以慕忍着剧痛靠近那张嘴,她用双手扒开那张嘴,从里面掏出一个球体,贪婪地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盛瓷可以感同身受她的味觉。



    以慕终于坐起身,咔嚓咔嚓嚼着。



    那是一颗眼珠。



    嚼完之后,以慕的体力恢复了不少,她重重呼了口气,再次向前爬去。



    每爬一步,盛瓷都能感觉到肘关节那股钻心的痛。



    毫无疑问,以慕的胳膊受伤了。



    以慕很快找到了第二具尸体,那是一具女性尸体,同样无头,肚子撑得很大,



    盛瓷正猜测她是不是怀孕了,以慕便熟练的扒开尸体身上的衣服,从与刚才那具尸体一样的大嘴里掏出了几颗眼珠,咔嚓咔嚓嚼起来。



    盛瓷难受得想吐,但以慕的动作还在继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盛瓷快要崩溃时,一道声音使他惊醒。



    “盛瓷?盛瓷?醒一醒。”



    盛瓷如同溺水之人,大口大口呼吸着,他缓缓睁开眼睛,对上斯酎那双琉璃色的眸子,



    额头很清凉,他拿下来一看,是降温贴。



    盛瓷怔怔看着手中的降温贴,一边对梦境心有余悸的同时,忍不住想起了之前在联盟中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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