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地洞漆黑一片, 从上面坠落下来的岩石和泥土硬生生凿开了这条道路，又把它硬生生堵死。偶尔有一点点从上方透过来的细碎光影，才能让人知道这里距离光明的地面仅仅只有两三米的距离。
东侨里奈点燃了一个小的豪火球, 在周边看了一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里有近期被二次开凿过的痕迹，原来的地道应该在地下更深处，大约有七八米的深度，在幕后人需要的情况下，它被人从中间开了一个口子, 然后单独向上挖出了一条朝上的短道，也就是她们两个现在身处的位置。
土层中植物根茎断裂的创口很新鲜, 应该是在这一天之内被挖出来的, 地道墙壁上还有用土遁加固过的痕迹。
但要是一天之内要挖出那个大的一个坑，就算是有忍术加持也不太容易。挖出来的土还要想办法瞒过附近的忍者, 把它们无声无息地处理掉呢。
这附近可不只是木叶的忍者，还有冲进来的岩忍们。要瞒过他们, 动静不可能很大, 至少不能光明正大拉几吨土出去。
所以东桥里奈判断这个短道一开始就有，只是最开始挖掘的很细长，在需要的情况下才会扩大。
神无毗桥是什么很重要的地方吗？
目前来看是很重要，但在之前,完全没有人攻入火之国,在火之国类似的,可以作为交通要塞的地方还有不少呢。幕后的人不可能单独在这里布局，这其中代表的意思就很吓人了,那个家伙不会像是一个白蚁巢一样，在火之国的地下到处打洞吧？
有病啊。
闲的没事, 去多种两亩地吧。
“里奈……”
细碎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野原琳强撑着从地上半坐起来，她的另一个手上绿光莹莹，掌仙术正在治疗着她的伤口。从外表来看，她受的伤不是很重，连查克拉都没来得及消耗掉多少，但她半眯着眼睛，看起来格外困倦，和她说话的时候，要挣扎半天才能吐出来一个字。
“我好像被下了什么术……”
“我现在好困。”
“没办法动弹。”
“我正在给自己施加忍术，看能不能用医疗忍术把这个术的效果冲淡。你……这里看起来很不对劲，你可以先把我放在其他地方，有问题的话不要顾忌我。”
她突然伸手划了自己一刀。
疼痛让她恢复清醒。
“我看到你身上有伤，我先给你治疗下，然后你再警戒。我们最好等老师他们挖下来之后再去查看下面的情况。* ”
她语气诚恳，为当前的状况计算到了最合适的程度，即便是自己身体状况不佳也惦记着要先给她治疗，实在是做到了一个医疗忍者能做到的极致。如果这是她自己要这么做的，她绝对会非常欣赏她，但是……
瞥了眼，缠绕在她身上奇怪的，不太明显但确实存在黑色查克拉，东侨里奈把手里的短刀收回刀鞘里，假装若无其事地靠近她。
“没关系，我们现在这边守一会儿，按照上面的状况，波风大人他们处理完之后应该很快就能把我们给挖出去。”
说话间，她打量了一眼她手里的掌仙术。
没看错，确实是很眼熟的黑色查克拉。
或者说是类似查克拉，但又不太像，一种奇怪的混合物质。之前在宇智波真叶身上见到过，当时被影子鱼给吐了出来，因为含量太少，看起来暂时也没有引起别的影响，暂时就没把它放在心上。
当时宇智波真叶是怎么说的来着？
似乎也是在某个地下通道里沾染到的，难道这东西生长在地下？不对，这明明就是一种生命，聚集成团后，那种生命的气息更加明显了。是特殊的忍术？还是特殊的物种？
测试一下就可以知道了。
她扶着她到旁边坐好，和她要了纱布包扎伤口，低头的时候，细嫩的脖颈就这样敞开在她面前。
野原琳神色恍惚地注视着她，仿佛被影响着马上就要睡着，但另一只手却缓缓的抬了起来，手心里还握着一把手里剑。
在她即将要直接洞穿她的脖颈时，一只手却突然扼住了她的喉咙。
“嗬……”
细瘦的胳膊，还没长到成年人应该有的尺寸，看上去似乎一把就能直接掰折，但抓着她的脖子时，手里的力道却坚硬地如同鹰爪般犀利。
漆黑的影子在她身侧晃动着，在那个被悬挂在一侧的小型豪火球的火光照应下，影子如同波浪般搅动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缠绕住她的身体，连同她举起的双手，也直接被抓住。
东侨里奈看着野原琳的眼睛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彻底的漆黑，她注视着她，喉咙虽然下意识颤抖着发出着挣扎的气音，但眼神却依旧淡定戏谑，甚至还控制着她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真是不巧，竟然被你发现了。
既然这样，那就来吧。
杀了她啊。
杀了已经被控制住的同伴吧。
……
快要窒息的濒死感和愉悦的笑容同时在一张脸上出现时，形成了格外狰狞的表情。
东侨里奈松开了手。
野原琳剧烈地喘息着，不停地埋着头咳嗽着，有一瞬间似乎恢复了自己的意志，但下一刻就又被替代。
她仰头看过来。
脸色因为刚才的缺氧而涨得通红，但眼神却是得意又好奇的。
“听说木叶以完成任务为最高优先级，别的什么都能够被放弃，包括同伴的生命。但现在看来，你似乎是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她抬起头，凑近。
漆黑的双眸注视着她。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照理来说，应该没有忍者能够发现他的附身，千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打破过这个铁律，就算是因陀罗和阿修罗的转世都从来没有做到过，这个忍者，她是怎么做到的？
黑绝表面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但内心早就炸开了锅。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这个世界，竟然还有他不知道的，能够识破他的存在。到底是什么东西？是她的血继界限？不，她是奈良一族的，这一族向来就没有出过什么强者，在他的记忆里顶多就会有几个奈良的脸孔会在战争时出现在战场前面。
也不是眼睛。
她的眼睛就是普通的眼睛。
那是什么？
盯着野原琳身体的黑绝突然努力凑近，深深地嗅闻。
“宇智波的味道。”
“你身上有宇智波的波动？”
“为什么？你明明不是宇智波的后裔。”
当然是因为诅咒啊，咒术师与诅咒之间的纠缠，那种特殊的羁绊，是你们这个世界的人不会理解的。
没看见用本能诅咒她，不想要她离开的宇智波止水到现在都不知道有这个东西吗？
东侨里奈内心腹诽，面对他的靠近也没有推开，反而伸手触碰野原琳的脸。
“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种事情……”野原琳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地面上突然炸开一排又一排的植物根茎，它们和影子纠缠在一起，一瞬间就把局势给搅得一团糟，且在同一时间带着尖刺的植物藤蔓就直接朝着东侨里奈的后心扎了过去。
“当然不会告诉你啊。”
“虽然没有抓到那个小子，但现在看来，你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土地是植物的主场，周遭都是土地的环境，会让她天然陷入不利，四面八方都可能冒出植物藤蔓对她进行攻击。偏偏这种藤蔓砍碎后还能够疯狂得再生，仿佛根本就怎么都不完一样。
这种强度和攻击状态，让东侨里奈想到了一个目前木叶已经没有人能够再使用的遁术。
“木遁？”
“被认出来了吗？虽然只是残次品，需要准备很久才能勉强使用出来，但用来对付你已经足够了。”
黑暗中，野原琳拔出了短刀，动作灵巧地一跃而起，刀光闪现，每一刀都是奔着东侨里奈的要害去的。这种刀术糅合了一点云忍的味道，和奇拉比之前使出的刀术有点像，锋锐快速，但又很明显糅合了别的派系，即便野原琳的身体强度较低，但在操控下还是对她产生了较大的威胁。
东侨里奈皱眉，也顾不得再留手，直接伸手一掏，翻身一拉，三支箭矢破空而出，在近身交战的情况下一秒就射中了野原琳。
一箭在她握刀的右手腕。
一箭在她的腿上。
另一箭是对准她肩膀去的。
……
宇智波带土在洞穴坍塌的那一瞬就扑了进去，完全不管上面正在掉落下来的石头和泥土。他的瞬身术学的不是很好，但这一次他展现出了他这辈子到目前为止最巅峰的瞬身术造诣，由于他站得是最靠近洞穴的，竟然还真的被他扑成功了，在洞穴坍塌的最好一秒闯了进来。
没被巨石砸死，但也被泥土和碎石头覆盖，只坚持了几秒就被砸昏了。
昏迷没过多久，他在被窒息前被自身的求生意志给唤醒，努力巴拉泥土，从最下面爬了出来。
在出来的时候，他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血色在野原琳的身上绽开。
“琳！！！”
二轮勾玉从他眼里跃出，他借助刚开眼时身体中涌现出的查克拉，直接一个瞬身术冲到了野原琳身边。
东侨里奈想拦他都拦不住，影子刚缠绕住他的肩膀想给他抓回来，突然天降人质的“野原琳”得意一笑，随手一刀就捅进他的腹部，然后左手拿着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虽然不清楚你和宇智波有什么瓜葛，但你应该还是在意他的吧？他是宇智波，也是你们的同伴，那你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选择……”
话音未落，黑绝突然惨叫起来。
从带土怀里窜出一团熟悉的黑漆漆，有点像一条扁扁丑丑的鱼，它之前应该就窝在带土怀里，正巧被一刀捅穿。
影子鱼愤怒地跳出来，嗷呜一口，直接吧野原琳的脑袋包住。
野原琳身上的漆黑物质疯狂抖动起来，它似乎是想要逃走，但原来附身在野原琳脑袋部位的那一部分似乎是直接被定住了，怎么拔都拔不出来。影子鱼也不松口，狠狠地叼住，然后大大地嗦了一口。
“咕嘟——”
宇智波带土呆愣愣地看着怀疑这个宇智波鼬让他帮忙带过来还给主人的小东西，突然变成巨大的一条，此时嗦着他喜欢的姑娘脑袋，就像是在嗦芒果核，咕嘟咕嘟地往嘴里咽。
不是，它在咽什么东西啊啊啊啊！ ！ ！
“琳！！！”
“你下来，你快点下来！”
“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干什么啊！”
他崩溃地扑上去，眼睛的勾玉甚至在一瞬间有变成三个的样子。
影子鱼对于他的撕扯，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然后直接尾巴啪啪甩了他两巴掌，把他甩飞出去。
它还在记恨这个讨人厌的忍者呢，一路上把它送过来的时候，动不动就捅咕它两下，一脸担心地问它不会就那么死了吧？然后试图给它喂东西吃，但是你喂就喂，喂那些吃剩下没人要吃的骨头和边角料干什么！
它又不是狗！
东侨里奈：“……”
突然就被抢走了戏份，她收回弓箭，坐下来托着下巴看戏。
离开木叶有几天后，她才反应过来，当时寄放在鼬那边的影子鱼忘记要回来了。本来以为它会很快消散，到时候再重新把它从影子里召唤出来就是，这也不会影响到什么。后来战场上的日子过得比价紧凑，每天都有挺多要做的事情，她一边做任务一边学习，不知不觉就把影子鱼的事情抛之脑后。
没想到它没有消散，估计是距离太远从她这里汲取不到力量，就变成了蔫巴巴的一小团，接着就被担忧的小朋友送到了她这里来。
更没想到的是，它看起来竟然天生克制这东西？
能够把附身在人身上的东西给吸出来？
操作起来看起来吓人恶心了一点，但效果还不错啊。
影子鱼又吸了两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完全吸不动了。它收回自己的嘴巴，把昏迷过去的女忍吐出来丢到地上，然后开始yue 。
yue了好几下。
终于成功从自己的喉咙眼里吐出来黑乎乎的一块。
黑绝整个炸成了一个榴莲的样子，浑身尖刺。
它艰难地从这个奇怪东西的嘴里爬出来，身体剩下的部分也从野原琳身上窜出来，尖叫着开始往地下钻。
莫名其妙被打了，想咽下去还被扎了喉咙吞不下去的影子鱼不肯罢休，同样钻进地里想要继续追着它啃。
东侨里奈感觉到它传回来的心理波动是——什么难吃的东西，再啃两口尝尝味道，我倒要尝尝你到底能多难吃。
“……”
很难评判。
十种影从历史传承下来能够被召唤的十种式神果然都是很有道理的，影子里别的东西就算力量强大，但它们都不稳定啊。
可能没多久就被吞掉了，这也就算了。
但还有这种脑子明显很不稳定的……
“好了，停手吧。”
苍老的声音从地下的通道里传出来，明明隔得应该很远，但当他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疾不徐地在耳畔响起。
“在被发现的时候你就应该停手了，绝。”
“顽强抵抗的话，只会让你输得更难看。”
地下的波动停了下来。
影子鱼从土地里窜出来，在东侨里奈的脚边停下，温顺地咕了两声，表示地下有什么力量，一瞬间把它追着的那坨难吃的猎物给带走了。
然后还在那边抱着野原琳手忙脚乱做急救的宇智波带土突然被一块掉下来的石头砸昏过去，刚才说话的声音再度响起。
只一开口，就揭穿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秘密。
“下来和我见个面吧，从异时空来的小姑娘。”
第72章
向下的通道并不像想象般潮湿。
越往下走,反而越宽敞，四周的泥土都透着一股被火遁烘干过的味道，墙壁边缘毛糙,泥土被烤成黑褐色。不太美观，但连续走了一百多米都没看到有边缘断裂的痕迹，看上去是被一个忍术就烘烤成这样的。
东侨里奈甚至都能想象得出火球从通道里滚过去的样子。
哪怕烘烤墙壁所需的查克拉并不需要很大的量，但在一瞬间控制一个火球从通道里滚过去，这背后代表着的查克拉量和控制力都令人咋舌。
这代表烘烤过这里的人一定是个强者。
最少是个上忍，还得是上忍里很厉害的那种。
墙壁的高度很高,足够一个成年高大男性在里面畅快的自由行走，哪怕是在深入地底的区域,这里也并不会让人觉得很憋屈,甚至还能感觉到一点微风。这代表着这个通道不仅用忍术加固过，还额外多添加了通风等功能。
而这里并不是一个被经常使用的通道。
岩壁里的苔藓有新生后又被烧死的痕迹,这种被忍术加固过的墙壁不会那么快得生长出苔藓来，这代表这里已经被安静放置有一段时间,近期才被人重新启用。同时也意味着最开始建造的时候,那个人就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宽敞和最合适的开掘方法。
两者结合，就能透露出很多信息。
开凿的那个人不仅是个强者，还是一个之前习惯性享受着优渥待遇的人。
这点不用很仔细地去分析，用上一点之前学习的现代知识,涉及痕迹方面的,就能轻轻松松地判断出来。就像是有钱的富二代出来上班,开着上百万的车，或者手里拎着十几万的包,来赚五六千的工资，他们都不用故意暴露,单单人坐在那边，就能看得出他家应该挺有钱。
忍者的生活肯定不会有现代优渥，但能够享受宽敞的房间，舒适的休息空间，这些都是需要有人在背后维护的。
没有一定地位和背景的忍者只能自己回家干活，或者家里人帮忙，比如她和宇智波止水。
而这种一直生活在比较优渥环境下的忍者，哪怕是落魄了，需要在地下开通道来实现他的谋划，也不会允许自己的计划工程变得像是老鼠打洞一样，坑坑洼洼憋屈的一小个，他会挖个大的。
比如像现在这样。
东侨里奈觉得有点糟糕。
按照以前看过的那些书籍记载分析，这种很久以前身居高位，后面落入颓势，但依旧能躲在幕后算计别人，还会讲究点生活品质的人。
都是野心勃勃。
愿意为了目标而忍受长时间孤寂和苦难的家伙。
这种人一般来说，都很不好搞定。
听声音年龄好像已经很大了。
二战时候的忍者？
不，不对。
大蛇丸他们三忍就是在二战时候扬名的，那个时候很乱，但按照年龄如果有出了事被迫退下来的忍者，应该也是中年人。
那就是一战？
不会吧，那也对不上啊。
那个年龄留下来的强者，按照年龄早就该死掉了。除非当时的年龄很小很小，踩着一战的尾巴，或者是二战以前，在某些斗争中失败的家伙。这样强的家伙，竟然也没能在历史中留名，果真历史这种东西就是任凭胜利者书写的东西。
不论是哪个世界也都一样，到处都有竞争和失败者。
这种类型的橘子没能在上层腐烂死掉的话，就会藏起来在箱子里当一个死不瞑目的阴暗橘子，当某一天被打开发现的时候，才会看出这个橘子在暗中已经产生了多大的破坏性。
东侨里奈沿着道路向下，踩过漫长的似乎永无止境的通道，终于在一个转弯口看到了尽头。
和前面下意识保持了宽敞的通道不同，这个似乎已经居住了一段时间的暂时居所反而十分朴素。只有战时忍者们的帐篷大，里面简单地放着一个土床，上面铺着一卷陈旧的席子，另一边是木头做的桌子和凳子，凳子甚至只是一节树桩。
而与之相反的是，在另一边摆放地十分整齐的一墙卷轴。
苍老的男人坐在那里，手里还捧着一个卷轴，油灯在他的右手旁发出噼啪脆响。在他身后脊背的位置，有奇怪的管道衍生出来，连接着他的身体。
都不需要去故意查探，她都能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的虚弱。他的身体已经苍老到了一个程度，不是因为受伤，而是因为岁月的流逝，时间会磋磨身体，让他从曾经的强者变成了现在的老头模样。
这和她在外面猜测分析的不一样，但他依旧很有精神。
身后的管道中有强大的力量灌输进来，流淌进他的身体，看起来似乎是在延长他的生命，或者是维持他现在的状态。
任何一个敌人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她面前，东侨里奈的反应是拔掉他的管子，他应该就会死去。
毕竟他的弱点已经显露无疑。
但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不一样。
即使身处陋室，他依旧挺直着脊梁，乱糟糟的头发下，苍老的脸庞掩藏不住年轻时的俊美，那双本应浑浊的眼睛在听见她走进来的步伐时，抬眸看了她一眼。
锋利地像是要把她的骨头都看透。
他并没有对她目前的状态品头论足，也没有急着说点威胁的话语，而是伸手从旁边的柜子里掏出了两个杯子，随手招来一团水洗干净后，抓了一把茶叶丢进杯子里，火焰的力量从他手中燃烧，没有多久，杯子里的水就开始沸腾起来。
“很久没有招待过客人了，简单坐下喝杯茶吧。”
东侨里奈在他面前坐下，新做出来的树墩子表面有点倾斜，像是被人随手砍断后没有衡量过就被随意扔了进来。
也可能在她来之前，这墩子的作用应该是当柴火。毕竟他这里看起来不像是会欢迎别人来做客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客人跑到他这里来找他。
砍柴火用不着什么手法。
所以它表现地有点扎屁股。
东侨里奈不是那种会亏待自己的人，她坐了坐觉得不能让自己糟这种罪，所以她又站起来了，然后一个字不说，掏出自己的短刀对着墩子就是刷刷两刀，给墩子削平了。接着掏出自己专属的垫子，圆子婶婶出品，必属精品。
软乎乎坐着舒服还能提高身高，一下子就让她看起来高了一节，至少他看过来时不会是一个俯视的视角。
“谢谢款待。”
她从卷轴里掏了掏，掏出了一个木盒子。
“匆促上门，没有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当做礼物吧。”
放在储藏卷轴里的木盒上面绑着好看的布条作为包装，侧面的木头上刻着宇智波的族徽，打开里面是一格一格放好的漂亮和果子，有羊羹和樱饼这种很经典的款式，中间那款红豆小饼的脸上还精心烙了个宇智波的族徽，看起来非常强调产地特色。
就是有点太特色了。
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东侨里奈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款糕点盒为什么价格不贵，味道好吃，但在木叶里没有什么名气。哪怕老太太随便刻个别的徽章也好啊，刻宇智波的话，很多人都不敢来买吧，买了也只敢偷偷自己吃的那种。
而且她还不在外面开店，只在宇智波内部开了一家小店，每天卖的数量还有限定，多了做不出来。
这盒是卡卡西送给她的。
旁边刻着旗木族徽的坛子再一次被某个人偷偷拿走，只留下了这盒带宇智波族徽的。同样的点心她还有两盒，还是高配版本，添加了一些婆婆新研究的新品，卡卡西买到的就是怀旧款，日常经常吃的几个款准备的多一点，所以还有货。
拿出这个礼盒来的初衷不太复杂，因为东侨里奈的卷轴里能够作为礼物的不多，能拿出来比较体面的礼物也就剩下这些，总不能对着敌人和面对波风水门他们一样，一人一把糖果吧？
她不觉得那样子失礼，糖果很好吃。
点心也很好吃。
拿出更体面的礼物，是因为尊敬老人。
而且给老人吃糖不太好吧？
保护老年人的牙齿和他们的三高，是每一个现代年轻人都莫名其妙有的共识。可能是因为很多广告，保健商品，各地的广告牌上，连正在连载的动漫里偶尔都会出现一些奇怪的代言。
五条悟那个神经病曾经说过想给生毛豆大福投个广告，后续因为担心买的人太多，他自己买不到，所以放弃了让所有人都知道生毛豆大福超级好吃的这个想法。
总之，给老年人点心盒子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做法。
因为点心盒子虽然也有点甜，对三高会造成风险，但糕点软烂的口感很适合老年人的口腔，偶尔吃一个很合适。
至于上面的宇智波族徽？
她承认她是有一点想要打探的心思，宇智波的目标比较大，摆出来观察下就能获得很多信息，看他和宇智波是友好还是敌对，继而再去推测他的身份。
为什么不用奈良的？
因为奈良没分量啊。
没有死敌，一向与人为善的家族就是这样的，被提起来的时候有印象，但绝对不会有太大的印象，顶多就是点点头装作客套的样子：“啊，我知道，是那个脑子很聪明还养鹿种药材的家族。”
毫无用处。
但打探的结果似乎太好了一点。
“真是有趣。”
宇智波斑抬起头，打量着对面那个看起来过分稚嫩的忍者。
宇智波一族向来都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当他收回自己懒散的姿态，真正正眼看向某个人时，那双眼角略微上挑的丹凤眼显得尤为犀利。
很久以前在战场上，被他轻描淡写地一眼看到生出撤退心思的忍者并不算少数。后来随着他越来越强大，真正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也越来越少，敌人，族人，木叶的村民，都逐渐成为了他目标中代表数字的那部分。
能被他真正注意到的人不多，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他更习惯视对方为工具，而并不是能够被倾诉情感的同类。
那种东西，他早就已经不需要了。
面前这个异世界的来客，算是他计划中少有的意外。
他伸手捻起那枚烙着宇智波族徽的红豆小饼，举到眼前凝视数秒：“因为我说破了你的来历，所以立刻就反将一军吗？真是报复心重的小鬼。”
“……”
压中了？
运气那么好？
东侨里奈反应很快，她露出看不出破绽的客套微笑，平静地道：“只不过是礼尚往来的一点小试探而已。”
“您刚刚说的话可是把我给吓了一跳。”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知道的，但如果不拿出一点手段，恐怕会被您这种年纪的老人家当做随便可以操控的棋子来使用吧。”
她的笑容加深了一点，眸光却显得更加冷淡。
“我这个人，向来不喜欢被人当棋子使用。”
宇智波斑注视着她，突然笑了一声：“看来我没有把那个宇智波家的小鬼一起带下来是有个很不错的选择。”
“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之前也和我们一样吧？”
“是工具，还是棋子？”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宇智波斑久违地感觉到了愉悦，他笑了起来：“看来别的世界，也和我们这里一样的糟糕。”
“那真是恭喜你了，从一个恶心的地方，又来到了另一个恶心的地方。”
“坦诚地认识一下吧。”
“我是宇智波斑。”
“你应该听说过我的名字。”
“东侨里奈，”她板着脸，“现在能说了吗？找我过来想聊一点什么？”
第73章
宇智波斑很难得地提起了兴趣, 忍者对于力量的探寻从来没有止境，他曾经以为万花筒写轮眼就是宇智波的极限，但轮回眼告诉他还没有终结。
再往上呢？
还能有什么力量？
他也许厌倦了一切, 但他从未厌倦过力量。
对于力量属性的研究，要追究到更久远的年代，在很久之前，忍者们就已经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时空属性的。
对应这一点被论证的，就是世界上除了这里也存在于其他的世界。
同理可得，其他时间段的他们应该也是存在的。
这点宇智波斑认可, 但他不会去研究。
这是千手扉间那个家伙喜欢的领域，与他无关。曾经的他们,连结束战争,让两个家族结束千年来的仇恨都完成的无比艰难，最后都没能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又哪里能有心思去研究别的世界。
但如果有一个其他世界的消息来源出现，那他也会不客气地接下。
“首先, 作为这个世界的主场人, 送你一个免费的消息。”
“你身上时空的痕迹太深了，来了还没有多久吧？你的天赋不错，在很快的时间内就开始修炼查克拉，锻炼自己的身体, 这是好事。但你的另一份力量增长得太快了, 它在某种程度上会压制你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甚至会加固你和上个世界的链接。”
“你有发现吗？”
“你修炼时空忍术的时候，应该会很快就感应到, 这是这份痕迹给你留下的礼物。但你最好尽快把查克拉给练起来，获得更多我们这个世界上的力量, 否则的话，你身上异时空的痕迹太重，是会被排斥的。”
东侨里奈皱了皱眉。
这个消息也论证了她之前无法召唤出円鹿的推测，确实是这个世界对她造成了某种压制。
但她以为是円鹿擅长的反转术式对这个世界可能会造成的影响比较大，违背了基础的运转规则，所以才会被排斥，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
她的咒力确实比查克拉量要多很多。
即便她努力提炼，强大的精神力量让她的修炼速度是原主的好几十倍，甚至都快追得上宇智波止水小时候了。
但对于她的咒力来说，那真是杯水车薪。
这真是一个糟糕的消息。
她面无表情地想着，要把查克拉练到追上咒力，那要练到什么时候啊。等她勤奋练习到那个程度的时候，她还能在这个世界里吗？
那她还不如去直接吞个尾兽呢。
比她自己修炼快多了。
还能增加战斗力。
等等……
不是不行啊。
东侨里奈眼前一亮。
而不知道她的脑回路已经完成弯道超车想法的宇智波斑还在矜持地展现自己的资本：“忍者想要拥有足够高速增长的查克拉一般来说，只有一种可能性，你觉醒了某种血继界限。”
“奈良家的血继界限……”他嗤笑一声。
“对于普通忍者来说还算可以，对于你来说，恐怕只是一件鸡肋吧？如果让你来挑选，你会选择什么样的血继？”
“磁遁？尘遁？还是白眼，或者是写轮眼？”
“如果你想选的话，付出一点代价，这些我都可以帮你获得。哪怕是写轮眼和白眼，我都可以现场给你带来一副。”
“你想要写轮眼吗？三勾玉的怎么样？”
他循循善诱，然后小姑娘抬起头，告诉他。
“我想要九尾。”
“……”
宇智波斑看着她，突然半阖上眼往后坐了坐：“你的眼光倒是不错。”
“九尾不能给你，但你如果愿意配合我的话，九尾可以暂时拿来给你用。”
“多谢您的慷慨，但我想要使用的方式，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把九尾吐出来。”东侨里奈打量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老实说，她还是没办法百分百相信这个人就是宇智波斑。
那可是宇智波斑啊。
哪怕是木叶极力在历史上遮掩他的存在感，都十分辉煌的，和初代火影一起建立木叶的两大强者之一。
在这几十年来，各忍族聚集成村落后，彼此间的力量也在蓬勃发展。别看时间没有太久，但真正懂的人一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几十年的时间，忍者的群体力量比之前几百年都要增长得快。
这是各种知识体系汇聚融合后大爆发的时代，也是为忍者这一行业的人们提供了基础的安稳后方后，就开始努力飙升人口量和天才的时代。
世界上的每一次革新性创举，带来的都是后续力量的快速发展。
哪怕东侨里奈本来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她对于引领了这种时代改革的先锋人物，也依旧会抱着应有的敬意。
所以就更容易质疑了。
您老人家怎么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啊？木叶不是说您已经被初代火影给干掉了吗？难道是在玩假死这一套吗？
你们好潮流啊。
不像我们咒术界，死了就是真死掉了。
比如夏油杰那个家伙，当初作为一个平民硬核冲进咒术师的圈子，强到让御三家所谓的血统论都被打脸，不得不强行扯出一块遮羞布来，从他的祖上翻阅，硬说他家祖上是有哪个著名阴阳师的血脉，不算是真正的平民。
叛变之后更是掀起腥风血雨，百鬼夜行的排场真让人忍不住暗中羡慕。
但死了就是死了。
几年过去后，再也没有人会提到夏油杰这个人。
就连磐星教，这个普通人的教会也早就改头换面，沦为其他人手中的敛财工具。
所以说，有时候就是不必太较真，也不要离五条悟这种一看就不安分的家伙太近。靠得太近，被他所谓的理想，所谓的处理烂橘子的宣言洗脑的话，就会在不合时宜地时候产生一些对于世界的思考。
想的太多又不太强的话，会死掉的。
东侨里奈接受了橘子论。
但拒绝加入高专被卷入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唯一心动的是，加入高专毕业后可以拿到货真价实的毕业证。
可以在霓虹政府网络里查到的学历毕业证。
心动。
这样就不是文盲了。
她本来以为这个世界不会有像五条悟一样，被自己的想法和责任困住的强者，但她在看到宇智波斑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如果他真的是宇智波斑，那他就是和五条悟一样，最好少靠近的家伙。
那股最强之后散发出来的偏执高傲，我有自己的想法的死样子，真是一模一样。特别是低头哄骗她的样子，有一种搬出了一堆珍贵的东西作为筹码，很有诚意地发出邀请，但眼底的轻忽和不在意，无声无息地诉说着他们对这些东西的轻视。
是一种很空洞的真诚。
他们拿出了很多世人眼里十分珍贵的东西当做筹码，却吝啬地不愿意支付一星半点的真心。
五条悟还是有一点的。
他的目的与宇智波斑不同，他有一个浩大的理想，所以他对他选中的那些学生都会抱有一份真诚在。
她和他认识地也算早。
所以在他眼中，她应该是和普通咒术师有差别的。
也许她可* 以算得上是一个不太亲近的朋友。
或者是一个不太懂社交的小辈。
宇智波斑就不一样了。
他早已经被时间抹去了那些能够付出真心的人，也再给不出别的可以让人动容的东西。
他的眼神看过来时，只会让她感觉他想要挑选一枚合格的棋子。
“我说过，我不喜欢当棋子。”
东侨里奈再次强调，然后突兀地转换了一个话题：“有人说起过吗？您真的很不适合当一个说客。”
“我看过宇智波斑的记载，年轻的宇智波族长，与千手族长共同摒弃前嫌，化解千年仇恨将两族联合在一起，成就了最开始的木叶。”
“这可真是一个辉煌的战绩。”
“了不起的魄力，了不起的胸怀，了不起的理想。”
“即便是我这种从异世界而来的人，在了解到这一切时也会忍不住心情激动，向您奉上敬意。”
“但您现在在干什么？”
“苟活在阴影中，连阳光都无法看到，用不知道从谁哪里学来的蹩脚劝说的方法，来邀请我成为你的同盟。”
“您甚至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是否抱有善意。”
“宇智波斑，”东侨里奈陡然跟换了词汇，连一直挂在嘴边恭敬的称呼都换了一个，“你其实根本就不在意这个世界吧？”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想了想又不必过度探究。你刚刚提到你的目标是外面的宇智波？是带土吗？”
“选中他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给傻小子编织一些谎言，他会傻乎乎地相信你，然后为了那些所谓的宣言付出一切。”
所以她一直都和那些阳光系的人合不来啊。
普通人里，他们会呐喊着羁绊，呐喊着友谊，呐喊着未来和梦想，咒术师里，那些人会喊着保护，喊着升职加薪，喊着太烦了这个世界都是狗屎。
说的话都不一样。
但做的事情却最终都走向了光明的那条路。
只是普通人可以，但咒术师很多却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说啊，没事的时候，干什么要思考世界，思考自己做什么事有什么意义呢。
想的太多，想做的太多，就会死掉的。
“将小辈当做棋子，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你又想做到一点什么呢？”东侨里奈看着对面沉下脸来的人，语气愉快又轻松，但言辞却犀利如刀，在这一瞬真的像是利刃一样切割进宇智波斑的血肉里。
“总不可能是现在还在妄想着创造新世界吧？”
第74章
宇智波斑抬起眼,注视着面前的忍者。
她长着一张幼嫩可爱的脸，从五官轮廓上看得出来，长大后应当是一个脸圆圆的,眼睛挺大的，很好看的小姑娘。
细看时，可以看到她的眼尾其实是上挑的，有点像是猫咪的眼睛，抬眸看过来的时候总会有一种清澈的无辜感。
看起来天真无害，实际上……
他坐正了身体,背后的管道随着他的移动而缓缓牵动起来，当他真正摆出了与她正面相对的姿势时,东侨里奈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他身材的高大。
他就像是一头衰老的猛虎。
即便年老,即便瘦弱，但他露出一定的攻击意图,注视着她时，那种从骨子里头带出来的凶猛感一下子变展露无疑。
东侨里奈感觉自己后背的汗毛在一瞬间就炸了起来, 双肩紧绷, 手指下意识地向后握住了自己的武器。
宇智波斑早已经放下了那枚红豆小饼，他身上并没有任何的武器，单手放在简陋的木头桌子上，指尖缓缓地,一点一点敲击着桌面。
东侨里奈感觉自己的心跳声不知不觉就落入了他的控制中,随着他的敲击跳动,并且隐约有跳得越来越快的样子。
直到对面传来一声嗤笑。
他一个字都没说，但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无声的嘲讽。对于她刚刚越说气焰越强大,最后都敢指着他鼻子质问的嚣张模样的嘲讽。
因为他仅仅只是安静沉默了一会儿。
她就自然而然地熄灭了。
这是对于强者本能的敬畏，就像是狮群中的小狮子胆子够大的那些是敢在雄狮睡觉的时候在他身上跳来跳去,追着他的尾巴扑咬，但当雄狮真正张开眼睛，站起来做出攻击的架势时，小狮子们会本能地夹着尾巴躲开。
“你很大胆。”
“也有一张很伶俐的嘴巴。”
“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你接受了很不错的教导，看得足够清楚，也有一颗非常清醒的脑子。”
“是我看错了你。”
宇智波斑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将从黑绝那边学会过来的话术完全抛弃后，他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面前这个大胆的忍者。
“也许拥有奈良的血统对于你来说是最合适的，你的做事风格仔细又缜密，善于利用已知的事情去创造优势。“
“这倒是和他们挺像的。”
“但你缺少对于强者的敬畏。”
他注视着她，属于强者的气势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强悍的查克拉如洪流般在他身上炸响，那种巨大又浩瀚地压制感让东侨里奈手一抖，差一点就想打开领域逃跑。
地上的影子翻腾着，沉默着的黑色在她身后闪现，硬生生抵抗住对面的压迫感，让她没有被直接压垮掉。
她冲着他呲牙笑了笑，有鲜红的痕迹顺着她唇边滚落出来，又被她随手擦拭掉。
她舔了舔唇角，像一只幼狼呲出利齿。
即便杀伤力不足，但野性不改。
“这话是怎么说的？”
“我一直觉得我对您很尊重。”
都没有偷偷在心里骂他呢，还把他归类为很值得敬重的难搞强者之一，这难道还不够对他尊重吗？
“尊重？”
宇智波斑发出苍老又豪迈的笑声：“就是要这样，别把你的利齿藏起来，要凶要足够有威胁。”
“不论你之前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在那个地方学到了点什么。来到这里，当了忍者，就把一个忍者该有的样子摆出来。”
“算计太多，只会让你更加像那些婆婆妈妈的贵族。”
“刀钝了，再磨利可没有那么简单。”
他拿起一个樱饼放进嘴里，看着对面人突然睁大的眼神，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笑容中包含那些情绪再加上他始终明亮，毫无暮气的双眼，让东侨里奈有了一点不太好的猜想。
“看在我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额外多给你一点教导。”
“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不对？”
“觉得自己已经对强者格外看重和敬畏了。”
“但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会走下来。”
樱饼香甜软糯，宇智波斑随便嚼了几口就咽下肚去，擦了擦自己手上和唇边沾染的糖粉，恶劣地欣赏了下小姑娘脸上冻住的表情。
“按照奈良的做法，会从下来开始就分析。”
“判断我的性格，判断我的喜好，判断我的过往，然后再借由推断出来的信息去揣测我目前的状态。”
“我承认你分析的很精准，在一开始我都被你迷惑，但抛开那些之后呢？你以为你能够把控住说话的节奏，让我不会动手吗？”
“不，我想要动手的话，你已经死了。”
“我们的距离足够近，近到我只要出手，就能够轻而易举地摘下你的头颅。你说的很对，我不应该用那种拙劣的招揽语言来开启话题，因为当你失去对强者的敬畏，听从我的话，走到这里来时，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告诉我你的选择吧，替我做事，或者——死。”
最后一个字话音还未落下，东侨里奈身形一闪，已经从面前的凳子上消失了，飞雷神之术发动。
宇智波斑冷笑一声，眼睛从血红的一片迅速切换成紫色。
“飞雷神？”
“真是令人厌恶的术。”
前方通道不远处的空间突然被凝固，东侨里奈被硬生生切断空间移动，出来后就呕出一口鲜血。
但她完全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伤口，而是在下一秒就撑开了自己的领域，然后打开了一个口子释放出魔虚罗。
背着剑刃的怪物刚刚从里面钻出来，甚至还没来得及对天咆哮一声宣示自己终于出来了的喜悦，他迎面对上了冲过来四条火焰巨龙。
“火遁，龙炎放歌。”
燃烧着的火焰巨龙携带异常可怕的攻击力，东侨里奈从来没想到过火遁的冲击力会有那么大，上次见到那么强大到让人产生无法抵抗绝望感的招式还是五条悟的术式反转「赫」。
魔虚罗被直接踹回影子世界。
通道坍塌，泥土和岩石从上面砸落下来。
她一边在心里大骂疯子，一边疯狂往外砸忍术，试图固定住周围的通道，然后直接大喊。
“等一等！”
“还能商量！”
“收回去收回去，咱们再聊一聊！”
现在她相信了，这是真的宇智波斑。
别的人，不会有那么炸裂的战斗力，还有这种说动手就动手，完全不顾其他后果的强悍魄力。
明明都已经做出一副要当幕后黑手的样子了，怎么还带直接动手的。后续要处理多少问题，有多少概率会被木叶直接发现你的存在，这些问题你都没有思考过吗？
以上的思绪在东侨里奈脑海里转了一圈，她突然一愣，反应过来自己最近确实用脑袋用的比较多。
主要是以前没有这个机会，等到了这里后发现大家的版本都比她落后几代，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就能很有前瞻性地推断出数据。
这让她不可避免地偏向了这个方向。
也让她心底生出了一点，只是一点但也确实存在的，对于忍者这个群体的轻视。单指脑袋思维上的那种。
给忍者一个单独自治的区域，他们努力建设木叶村，勤勤恳恳做任务，顶多搞一点窝里斗。
那点黑暗的勾心斗角，在东侨里奈看来还没有禅院黑暗呢。
给咒术师一个单独自治的区域……
嗯……
不太好说。
御三家的几个区域可都是家族区域，从来不对外开放的，在他们的地盘上，从来都是血脉的力量高于一切。
主家的血统，合格的天赋，这才是最重要的。
至于别的……
如果不是科学发展的力量，剩下的不太好说。
东侨里奈想了想，觉得她还是需要继续用脑袋的，放弃自己的优势不用才是傻子。但接下来她会更谨慎，把各个忍者的强者和咒术师里的强者一起放进神经病预备役里。
她推测错误不是因为她有问题。
她没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
坚定地呐喊完中二宣言，东侨里奈撑着自己彻底报废的胳膊，从泥土里翻出来。
一出来就对上站在那边，拖着一身管子，看起来老得像是动弹一下就要死掉，但实际上一招就能差点打死她的宇智波猛士。
宇智波斑看着浑身是血，伤口刚好了点又崩裂完的她，赞许地点头：“战斗力和天赋也不错。”
“那么，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在聊这种重要话题前，能不能把我先挖出来？”东侨里奈躺平了，“理解一下刚千里奔袭过来的伤员，我觉得我需要医疗忍术进行抢救。”
她偏过头，盯着他的后背。
“您后背的那个是什么？”
“能不能分我一根？”
第75章
背后是什么？
能不能分她一根？
宇智波斑回首,看着自己身后从虚空中探出的那些管道，它们将他和外道魔像连接在一起，支撑着他的身体,维系着他的生命。
忍者对于美丑这两个东西并没有太多的挑拣。
只要足够强，只要有用，忍术是丑是美都没有关系，再粗糙的外表等到他足够强时，自然会有人出来会他分辩，还会给那个忍术取一个霸道的名称。
连忍术都这样。
更何况是忍者自己的外表,
评价一个忍者的外表是他长得好看的话，这无异于侮辱。
但真的将自己与这种东西连接在一起时,只有宇智波斑自己能体会得到那种抗拒和不愿。
他从没有后悔过。
但不代表他喜欢。
他是宇智波斑。
宇智波一族的族长。
从幼时起, 他就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强者。
所有人都夸赞他，赞叹他的天赋,歌颂着未来他的丰功伟绩。
他们说，你能成为一个很好的宇智波。
他们说, 你的兄弟姐妹们都死了, 你要好好活下去为他们复仇。
他们说，你不该和千手柱间成为朋友。
他们说，你该带领家族成为最强。
他们说，你背叛了家族, 背叛了仇恨, 竟然妄想和死敌联盟。
……
他把这一切都摧毁, 以为和最亲近的朋友一起，能够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
但后来, 那些声音又回来了。
换了一批人。
说话的声音却还是一模一样。
他们说：木叶这个村子很好。
他们说：我们要一起成为最强。
他们变了一副嘴脸，又开始歌功颂德, 仿佛一切都已经成功，但他想要的东西依旧不复存在。
和平，美满，没有战争。
没有流血。
没有伤亡。
……
这一切都没有。
他的理想在某一时刻被歪曲，成为了那些人狂欢的舞台。
而他竟直到结局才发现这件事。
柱间停下了脚步，劝他可以慢慢来，他说他们足够强大，可以把这个歪曲掉的理想再掰回来。
但他拒绝了。
他宇智波斑从来就不需要这种歪曲的，掩耳盗铃般的理想。
破了，坏了。
烂掉了。
那就将这一切都付之一炬，重新再筑起高台。
有时在深夜无法入眠的时候，他会想到等哪一天他完成了他的理想，步入黄泉时，千手柱间看到他背上的这些东西，问他这是什么时，他会怎么回答？
“这是代价。”
“重铸一切需要付出的代价。”
宇智波斑是傲慢的。
是狂妄的。
是疯狂的。
他从幼时就开始追求自己的理想，为了理想付出了一切，弟弟，朋友，亲人，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复存在。
但他还在。
那不管这个世界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挡在他面前的是任何东西，都要该死的被毁掉，重新铸就他想要的一切。
他以为自己会一直沉浸在这一切中，仿若黎明前来临的黑暗，他会让自己沉浸其中，任凭过去的种种化作梦魇，日夜啃食他的心脏。
他将自己变成一台重铸这个世界的工具。
制定合适的计划，然后坚定不移地顺着这条道路前进下去，不管遇到了任何事情，都不要回头。
但计划出现了意外，他被异世界的波动惊醒，久违地生出探查的好奇心。
然后久违地说了不少的话。
被看出来了。
因为太久没和贵族们扯皮，从来也不负责这方面的工作，所以招揽的口吻也变得十分僵硬。
啧。
新世界。
凭什么就是妄想？
看着她被打的就剩下半口气，躺在那边以一种惊人的厚脸皮让他把她给拉出去，甚至还问他能不能给她一根外道魔像。
宇智波斑敢发誓，从她眼里看到了真切地羡慕和渴望。
她不会以为，他的强大是靠着这些管子在延续吧？
虽然外道魔像注入查克拉后确实可以变得很强大，但他还不需要这种力量。
他自己就可以。
这东西，只是能够给他提供足够的生命力，让他能在这个世界上维持生命，抗拒天命地存活下去而已。
宇智波斑嘴角一抽，很难得地生出了想要解释的想法。
但说话前，他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发现自己在笑。
被气笑了。
千手柱间。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说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族里逗逗小孩，保证神清气爽鸡飞狗跳。他曾经对于他的这种小癖好嗤之以鼻，觉得就和他热爱去赌场把自己的生活费输到精光，最后不得不去弟弟那边打秋风的做法一样，纯粹就是脑子抽了横冲直撞的歪想法。
就和养了条柴犬，觉得它可爱，但带着它出去遛弯的时候，它梗着脖子不想回去，怎么拖都拖不动一样。
无法理解，又没法把狗扔掉的情况下。
只能当做这是他的本性之一。
现在他不这么想了，和小辈站在一起时，确实可以神清气爽。
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年轻了几十岁，感觉手痒痒，能拎着这个家伙再打她一顿。他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看着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从红润到逐渐苍白，要不是手里还努力在搓着掌仙术，看上去感觉都要死了。
他突然俯身，在她睁开眼睛惊讶地看过来时，伸手把她从泥土里挖了出来。
“分你一根不可能。”
“我不会医疗忍术，你自己努力吧。”
“要是死了，我会把你埋在这里。”
他的手很稳，抓着她的领口很随意地就能拎着她离开。
东侨里奈想要说话，一张嘴又是一口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她觉得自己的鼻子可能坏掉了，不然她怎么能在浓厚的血腥味中嗅到一股独特的草木味道。
宇智波斑拿什么东西洗的衣服？
总不能是在下面的地道里，自己制作纯天然无污染的洗衣液，然后贤惠地去搓洗吧？
应当不会吧。
这种画面从脑海里翻涌出来，总觉得很奇怪。
她虚弱地抬起头：“您能不能换个方式抬我，我有点喘不过气来。”
宇智波斑贴心地安慰：“放心，你觉得喘不过气是刚刚被掉下来的石头砸到了胸口，不是因为我拎着你。”
“……”
“………………”
“谢谢您啊。”
“不客气。”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动手之前我就已经引动了外面通道里的术，他们可能挖到一半然后又塌了。”
“另外两个小鬼应该能被救出去，你被我带走后大概率会按照阵亡处理。”
“到时候你就能被刻在慰灵碑上，指不定还能和我一样，在木叶被刻出一个脑袋来，开不开心？”
东侨里奈：“……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情开心？”
宇智波斑：“木叶不是很喜欢火之意志吗？”歌颂牺牲，歌颂死亡，一大堆看起来十分正义的口号。
看着让他就觉得十分可笑。
千手柱间，你有想到过吗？在你离世之后，你的理想和理念也已经被扭曲，他们套着你留下的壳子，肆意涂抹着他们想要的色彩。
你坚守的道路，在我们俩走上分歧的时候就是错的。
最可笑的是，扭曲你意志的第一步。
是由你的弟弟跨出去的。
手里拎着的人，似乎是不太开心地扭动了下，想把自己的脸扭过来和他说话，宇智波斑低头看她一眼，了然道：“忘记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他回到了他发出邀请时的初心，对于异世界的好奇。
“你们那个世界是怎么样的？”
“他们的理想是什么样的？”
“你们那边，会有火之意志吗？”
“我的世界？”
东桥里奈回想她认识的那些咒术师都是怎么样的。
然后突然叉腰。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猴子，都应该被杀掉！”
“所有现实都是不平等的，我会平等地面对这一切。”
“劳动就是狗屎！”
“……”
“…………”
宇智波斑突然驻足，低头看向她，没在她脸上找到类似开玩笑般的情绪。
“真的？”
“这还能是假的吗？”东侨里奈疑惑地看着他，“单独听起来是浮夸了一点，但做人总会有一点口号吧？”
“如果你说的是类似火之意志那样的出自集体的，那就只有——非主家的一切，都是主家的附庸。你们应该匍匐于地，侍奉主家，这是你们一生的荣耀！”
“女人，就应该嫁给一个好的男人。”
“如果有幸诞下主家的孩子，你将会成为最合格的容器！”
……
看着沉默不语，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她的宇智波斑。
东侨里奈朝着他笑了笑。
满脸带血，但十分开朗。
“很感谢您之前的教导，但我并不认可您的话。”
“我不是缺少对强者的敬畏，是我从来没学习过后退。当任务摆在面前，明知道前进会迎来死亡，难道我就能后退了吗？”
“退了，就要死。”
“哪怕是精神上的后退，也要迎接生不如死的结局。”
“您知道当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冒出来的想法是什么吗？”
“——这可真是个不错的地方啊。”
“我喜欢这里。”
她灿烂地竖起大拇指。
“要是比烂的话，我的世界绝对不会输的。”
“我顶多只能勉强承认大家都挺烂。”
宇智波斑：“……”
他看着小姑娘手忙脚乱地给自己肩膀上再续了个掌仙术，坚强地治疗自己动作太大，又开始崩开的伤口。
然后观察他的表情，探头探脑地问他。
“所以咱们还是有很大的合作空间可以讨论的。”
“那什么，能不能打个商量，把我同伴一起带过来。”
“有事大家一起扛。”
“要坑木叶也大家一起坑。”
“主要是，”她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感觉诅咒的力量在里面都快炸开了，真诚地提出建议，“我觉得他应该离不开我，很容易就能骗过来的。”
“而且他能帮我找个医疗忍者过来治疗我，再不治疗我真的会完蛋的。我不想被刻到慰灵碑上去，看着好丑。”
“我提议不要在阵亡名单上加上我。”
“我们可以背地里做事情，悄悄打响反抗的第一枪，让别人都知道你是坏人，那多不好啊。就是要在对方的集体里待着，悄悄地做坏事，才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
“可以。”不知道是不是被隔壁世界烂得出类拔萃的状态给惊到了，也可能是被她的胡说八道给说服了，宇智波斑竟然没有拒绝，而是点了点头，“你想在明面上作为木叶的忍者活着存在，这也可以，但不要忘记你答应过我。”
“没问题，”东侨里奈点头，她撑着快要闭上的眼皮子问他，“那咱们有没有什么福利制度啊？”
“？”
“工资啊，酬金啊！”
她的眼睛豁然睁开，震声问道：“您不会想让我打白工吧！”
“最恶毒狡猾的贵族都不会这样做！”
“火之国大名都会每年给拨款呢！”
“我不能白干啊！”
“起爆符很贵的！”
“在我们的世界，我一直都是高薪职业，我的收入在这里是能够轻轻松松养活数百人的那种！”
“我很早之前就想说了，忍者的酬金怎么能那么低！”
她振臂一挥，发出激动的声音。
“千百年的时间，竟然都没有让薪酬制度发生改变吗？”
“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垃圾了！”
“忍者应该要抗议，要改变，要创造新世界！”
“要提高薪酬，要有基础底薪，要有合理的休假日！”
“我跟着您，能拥有这些改变吗？”
宇智波斑：“……”
他陷入了沉默。
这些，都是什么？
新世界，是需要这种东西的吗？
他从未考虑过这种东西，按照石碑上写的去做，到时候创造出的新世界，会自然而然地拥有这些吗？
第76章
“那天我看见她的时候, 我还以为我失去了她。”——宇智波止水。
轰然坍塌的山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哪怕是成功炸掉了洞穴的岩忍，都没克制住露出了一个呆滞的表情。
因为坍塌的幅度明显超过了正常的状态。
“地下可能有岩洞或者还有别的通道。”波风水门扑到山洞前, 用了一个土遁试图把洞口的泥土挖出来，但忍术挖出来的洞口下方依旧是厚厚的泥土，这代表了一个很糟糕的可能性，他们被堵在洞里更深处的地方。
宇智波止水没说话，在刚才的时间里他已经杀了一个岩忍上忍，重伤了一个, 现在他正从他的后心里把短刀拔出来，然后干脆利落地砍掉了他的头颅。
至此, 神无毗桥之战中所有来犯的岩忍都已被杀。
只有最开始见势不妙就撤退的一个上忍跑掉了, 还有几个跑的比较快的中忍。
如果他们想的话，肯定是能够追上去的, 但此时他们都在忙于挖地救人。这样突然坍塌的危机对于忍者来说其实不算致命，只要他们能够有反应的时间, 能够及时撑起忍术防御, 就算只有他们，也有很大的可能从里面爬出来。
但如果他们猝不及防下被岩石和泥土压到……
首先，他们可能会有致命的伤势，沉重的岩石压在身上,哪怕忍者有足够强大的力量能把上面的岩石泥土挖开,下面被压着的人也救不回来了。
其次, 如果他们没有受很重的伤，躲开了第一步之后, 还要面临失去空气的危险，不能喘息, 没有通风的通道，他们很可能会直接被闷死。
一个又一个的土遁被施展出来，但直到他们把地面挖出了一个足足有两米左右的坑，还是没有见到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人的身影。
就连最后窜进去的宇智波带土也没看见。
波风水门低声怒骂一声。
这其中代表的意义，让他们三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下面的岩洞很深，在一瞬间他们就被砸到了最底下。
“继续挖吧。”
宇智波止水没有多说什么，但那双明晃晃露在外面的万花筒写轮眼让人知道他的心情并不像他现在表现得那么沉默。
波风水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那些话又重新被他自己干涩地咽回喉咙里。
岩忍的后勤部队不止出现在这里的这些忍者，更多普通的岩忍还在这条线上穿梭，为攻入木叶的先头部队提供帮助。他们这个时候应该以任务为主，先离开这里，把神无毗桥给炸掉，然后再回来看看能不能给同伴……收尸。
这是最理智的做法，也是一直以来木叶最推崇的做法。
任务至上。
可想到那两个喊他师傅的年轻忍者，再想到那个更加幼小的，出现在他面前时桀骜又天才的小姑娘，他更是说不出这种话。
但是……
理智在他脑海里说着大局为重，他现在应该制止他们，最少他自己应该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否则回去之后他们会有更多更可怕的麻烦。
白牙的例子就摆在面前。
他们中间，甚至还有一个白牙的儿子。
这些条件加在一起，足够掀起巨浪，把他这些年来的努力全部打消。
感性在他脑海中怒吼：“你怎么能走开！他们在等着你下去救他们！哪怕还有一丝希望，你都不应该离开这里！”
卡卡西只在带土窜进去，他没来得及抓住他时愤怒地骂了几句，到现在为止，他出乎意料地安静。
没有再一触碰到有关白牙的事情就跳起来。
也没有会像是往前那样喊着先完成任务，然后丢弃掉这些的人。
他只是玩命地用着土遁，他的查克拉变幻做的还不是很好，毕竟年纪小，更擅长的是刀术和雷遁，这个时候能被他用出来的土遁没有太大的作用，到这是，他几乎是四肢并用扑在坑里挖掘。
宇智波止水和卡卡西的情况比较相似，但比起他来又好了不少。
三人中，竟然只有他波风水门比较擅长土遁。
想明白这点，他更崩溃了。
也不知道挖了多久，可能是十分钟，也可能是半个小时。波风水门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离开。
到最后他们三个人中最先开口说话的，竟然是宇智波止水。
“你们先走吧。”
“任务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吧？”
“你们要……先去把任务完成。”
他擦了把脸，本来以为脸上的是泥土，但手指触碰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地流泪。他想要擦拭干净，但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
最后，他只能面对着那个深坑，不让他们两个发现他的异样。
“里奈之前和我分析过，这一次的任务对村子来说很重要。前线的人员并没有大幅度调动，能够去支援的人手只有我们几个人。”
“炸掉神无毗桥后，你还需要尽快回村子支援。否则到时候，就要三代大人出来作战了。”
不用多说，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绝对不被允许发生的事情。
目前的情况下，五个村子的影有两个已明确去世，三代风影就算现在诈尸说他没死，也要接受整个村子和国家的谴责。
指不定都要自杀谢罪。
所以他活着和死了已经没有什么区别。
三代火影年老体衰，他本身就是剩下的几个影中年级最大的一位，也是最容易成为目标的一位。
在此时木叶独自对抗其他三个忍村时，他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意外被岩忍偷袭败退，或者更严重点被杀掉，这对木叶来说将是难以忍受的巨大危机。
说一句并不是危言耸听的猜测，很有可能导致木叶直接输掉战争。
到那个时候，世界上还有没有木叶这个村子，就有待商榷了。
宇智波止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无法擦干自己脸上的泪，似乎连自己的行为都无法控制，只能机械地继续搬运这里的泥土。
但脑子却格外清醒的转动起来。
他清晰地知道，继续三个人一起留在这里，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他们，就是在赌底下的人没有死，正在等待他们的救援。
这其中会产生两个两极分化的可能性。
挖了那么久没看见，可见他们确实掉入了其他通道，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被埋在某个地方，活着等待他们的救援。
另一个，就是他们已经死了。
后续他们所有的行动，都只是在为他们收尸而已。
一个是村子，一个是同伴。
他心中的天平在剧烈的摇晃着，最后还是开口催促他们离开。
如果他不开口，再过一会儿波风水门还是会走的。他已经看了外面很多次，脸上焦急的神情越来越明显，卡卡西也频频走神，使用土遁的时候会看向神无毗桥的位置。
他们已经做的足够多了。
等他们自己说出口，气氛会变得更加古怪。
在那一瞬间，宇智波止水做出了选择。
如果里奈在下面……
那他会给她找一个很好的地方埋葬，有她喜欢的花花草草，有山有水，他会定期去看望她* ，给她带她喜欢吃的东西。
然后在完成对木叶和家族的责任后，再和她一起陷入安静的长眠中。
这是懦夫的行为。
最后他对不起她，对不起家族，也对不起村子。
但他已经无能为力。
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每一次泵动，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悔恨的痛苦窒息地掐住了他的心脏，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他主动开口，背负起这场沉默的背弃，换来波风水门和旗木卡卡西对于他的愧疚。如果未来真的是波风水门成为火影，那他这次的主动让步，就是他为宇智波和奈良最后推了一把的算计。
他知道这是对的做法。
但眼泪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再挖一会儿吧。”波风水门低声道：“我最少……还能挖五六分钟。”
后续追来的木叶忍者们应该已经和岩忍交手，从远方依稀能听见忍术劈倒树木传来的巨响声。
波风水门默不作声地继续挖起来。
可能是上天听到了他们的祈祷，连一分钟都没到，他们突然挖到了下方的空洞，底下果然还有一条很大的地下通道，但它看起来似乎也经历了一场浩劫，大部分的通道空间已经崩塌，偶尔还有几个地方坚持着没有倒塌。
“找到了！”
有人欢呼起来。
宇智波止水抬起头，看到他们从通道里拖出来两个躺在一起的人。
是宇智波带土和野原琳。
那里奈呢？
里奈在哪里！ ！ ！
他惊慌失措地冲进地下通道里，在波风水门和旗木卡卡西阻止他下方很危险的声音中连滚带爬地往前冲。
一路上看到堵着路的泥土就挖开，看到石头就劈开。
四周好像还发生了小规模的倒塌，他完全没有去管它们的想法，他浑身上下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们已经被找到了，那里奈就在前面。”
“她肯定在前面！”
“她还活着！”
终于，在不知道跌跌撞撞爬行多少距离后，他在一个角落看到了被安放在一个很简陋的席子上面的东侨里奈。
她脸色惨白，身上的衣服已经彻底被染成了深色，连胸口的起伏都基本看不到有多少。
他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直到用耳朵真正听到了她心脏缓缓跳动的声音时，他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还活着。
她还活着。
他开始喘息起来，心脏在这一刻重新恢复了跳动的能力。
他从地狱，又回到了人间。
至于背弃后需要支付的代价？
那是他被审判之后，才需要担心的事。
第77章
东侨里奈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木叶医院的床上, 这一次醒来的待遇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一次。
柔软的床。
单独的病房单间。
被完整包扎好的伤口，手臂上什至被上好了夹板，明显从头到脚都被医疗忍术好好地照料过。
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束鲜花,她那些穿戴在身上七零八落的东西，都被好好地收拾好放在另一边的高柜子上，满满地放了大半个柜子。
微风从旁边半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卷进来一阵甜蜜的浓郁香气。
东侨里奈吸了吸鼻子，眼睛亮了起来。
是桂花啊！
附近有桂花开了，好香, 摘下来之后可以做很多好吃的小点心。
宇智波止水带着瓶瓶罐罐推门走进来时，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醒了过来。她这回是伤上加伤,先和奇拉比对轰,又长途跋涉到神无毗桥挨了一顿毒打，捞上来的时候那真是浑身上下没有多少处是好的。
医疗忍者对着她比比划划,最后干脆用绷带给她包成了个半木乃伊的样子。
而此时，这个半木乃伊正和个小狗一样,耸着鼻子嗅来嗅去,看到他进门，她还下意识地继续吸了吸鼻子。
然后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
“止水哥！”
她看着他，大声又耿直地道：“我饿了。”
可不是要饿了嘛，从那天之后, 她都昏迷三天了。医疗忍者检查过她浑身上下都没有问题, 所有伤势都正在恢复中, 没有醒过来可能是因为伤的比较重，需要休息养伤, 再加上前段时间在战时休息的时间不够。
一下子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睡得就多了。
她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醒过来过, 有时候她会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小声嘟囔自己渴了要喝水，他在旁边会惊醒过来，端起水杯给她喂水。
她一贯吃饭东西时很贪心，喜欢一口把团子塞进嘴巴里慢吞吞地嚼，但喝水的时候却不是，尤其是迷迷糊糊的时候，水杯递过去她再口渴也只是秀气地小口小口往喉咙里咽，喝不了几口就又睡着了。
躺在这里几天，脸上难得养出来的肉再一次消失，这一次连吃饱后会鼓鼓的肚子都看不见。
她躺在那里，小小的，扁扁的一个。
让他揪心到无数次忍不住伸手试探下她的鼻息，确认她还活着，他才会再躺回去睡下。
这回看到她躺在那里眨巴着眼睛，他先是一愣，然后才快步走上去找了个枕头在她背后垫着，让她能够坐起来。
“你慢点。”
“怎么都给你包起来了，你还能滚到床边上来。”
“医忍说不让你乱动，你不觉得动的时候很痛吗？你胸口有两根肋骨骨折了，小心一点，坐起来我扶着你吃饭。”
便当盒被打开，油香油香的味道从里面冒出来。
是野菜炒香菇，里面还加了肉丝！
应该是病号餐，所以不准给太多肉，就在里面细细地切了一点小肉丝加进去，还搭了一碗味增汤和一小碟山药饼。
山药饼应该是自己做的，蒸好后加了点白糖，捏成小圆饼的样子，没加什么面粉，所以口感应该会软乎乎的。
看上去就很清甜！
光是看着，她就觉得病号餐超级好吃的，于是她的眼神追随着他摆饭的手，在他拆开了盒子把里面的勺子拿出来的是，迫不及待地张开嘴。
“啊——”
宇智波止水的目光在她另一只完好的，被她自己重点保护，需要在关键时刻结印所以现在完全可以自主行动的手上停留两秒，他低头继续看着菜，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来了一个鸡蛋。
“再给你加个温泉蛋吃不吃？”
“吃！”
东侨里奈快快乐乐地享受着美味的病号餐，被热量补充了动力的脑袋，在第一时间就转动起来，开始思考有关于在她昏迷过去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毫无疑问，她来自资本主义与打工人博弈的暴击内容正中宇智波斑眉心，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的眼神变得空白。
浑身上下都流淌着一种没有被工作污染过的清澈。
其实他也没有那么清澈。
作为战国时代的一族族长，对家族里的资金状况有所了解，是他必须学会的必备技能。就像是上市家族企业家里的接班人，这些年轻霸总们别的不说，底下人送上来的财务报表是一定要看懂的。
否则他的家族早就倒闭了。
堂堂宇智波因为经营不善即将倒闭，这句话听起来就很可笑。
但如果你说他很懂这方面的事情，那倒也不是。战国时期忍者家族的收入是按照集体和个人状态进行分配的。
首先，每到战争的时候，或者有大型的任务时，会有一方以国家或者国家中大贵族的名义进行雇佣，整个家族会抽调人手投入战斗，这部分的收益是所有家族忍者一起的，赚到后并不会分给忍者们，而是会选择直接购买国内的物资。
粮食，保温物品，各种生活所需的物资等。
基本上这块就能把钱花光，还经常会不够花，因为那个时代粮食的产出量很低，所有可以作为主食的粮食价格都很昂贵。
剩下从家族这边帮忙接洽的个人或者小队任务，家族还要从里面抽成一笔，因为他们还要负责赡养族内失去亲人的孤儿老人们，剩下的钱才是可以落到忍者自己手里的钱。这部分钱也留不了多少，忍者为了精进自身的实力，会购买很多别的东西，比如经典费钱产品——起爆符。
对于忍者来说，口袋里只有一点点钱，是很常见的事情。
就连宇智波斑自己，对于货币流通的整套体系都处于一个非常陌生的状态，他最擅长的计算是把家族里剩下多少的粮食量分化到族里每一个人身上，算出存粮还够大家吃多久。
所以衍生出的朴素期待是——如果未来所有人都能够有足够的食物，不用忍饥挨饿，不用为了吃饱肚子付出生命就好了。
虽然他没有说，但看着他的眼神，东侨里奈就能猜得出来他幻想中的新世界是怎么样的，就像是儿童动画片里梦幻的世界。
所有人都没有矛盾，所有人都安居乐业，所有人没有痛苦，食物会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们手上。
没人会去考虑这些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对于他来说，他经历过的一切，都为他完善了他的理想，让他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就算是千手柱间，那个他曾经视为半身的挚友，也没能从如此清晰的角度，将新世界会是什么样子的，送到他眼前。
她就像是一把钥匙，一下子打开了他眼前的大门。
“我会慎重考虑你的问题。”
离开前，宇智波斑的背影沉重又轻松。
像是一个毕业后茫然无助，经历过多番努力后终于找到了工作的大学生。他明确了自己的目标，更新了自己对于金钱的需求。
但他不知道的是，找到工作后，才是天塌了。
这个社会，赚钱，也不比在战国时代简单。
斑爷爷，加油啊！
七八十岁正是拼搏的好时机。
她虽然不想工作，但她真的很需要双份工资。
回想起自己空瘪的钱包，东侨里奈流下了悲伤的泪水。她错了，她单知道起爆符费钱，但不知道练习体术竟然也那么费钱。
漂亮的宇智波们一个个肩宽腰细腿长，都不是假把式。不要以为他们擅长幻术就不擅长体术了，看看木叶村子里有多少对宇智波存在错别认知的忍者们就知道了，就连东侨里奈自己一开始也以为体术对于宇智波来说可能不是很擅长的项目，但打开八门遁甲的笔记，上面清楚的标明了每一个步骤练习中需要注意的要点，但看上面的进度条就知道，能在后面的进度条里留下记录的宇智波最少都能开到第五门啊！
她问过宇智波止水，他说他们自己也有专门的体术，但因为需要写轮眼辅助，不太适合外族人。
大家的体术其实都不错，但只有对这方面很擅长的宇智波才会再去研究另一份体术，所以导致针对八门遁甲的研究有一种高屋建瓴的感觉。
他们还研究出了一些可以辅助体术，增强身体的药浴。
后遗症极小，唯一的问题就是很贵。
泡了几次，她现在穷得出门买糖果都不敢买整包，只能论颗买点安慰下自己的舌头。现在回想起来，和宇智波止水分开的这段时间里，她的舌头真的是遭罪。订购的面条吃几次还好，吃的多了就没了那个感觉，羊羹这类的小点心吃多了也不可以，会觉得太甜了，还是想吃点咸口的东西。
自己烤的肉也不好吃。
总是会烤焦一点。
调料明明是按照他的方法做的，她调出来总是会稍微甜一点或者稍微咸一点，没有他做的好吃。
再次吃到正常好吃的食物，她超级感动地把整整一碗都给吃光了。还想多吃一碗，被拒绝，因为饿了好几天，吃太多的话对肠胃会不好。
东桥里奈靠在枕头上，看着宇智波止水收拾东西。
他穿着一件无袖的宽松黑色短袖，手臂上有好几圈绷带缠着，透过俯身时敞开的短袖领口，可以看见他胸膛上同样缠着绷带。
她在霜之国那边待了一段时间，感觉自己都晒黑了一圈，同样是在前线，他看起来不仅没黑，反而更加白皙。
那些逐渐愈合的小伤口在他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微红的印子，再加上收拾东西抬手时可以清晰可见的肌肉纹理走向，那种充满力量的爆发感让东侨里奈觉得有点陌生。
好怪啊。
总觉得才一段时间没见，他就长大了一点。
最少，有长高了五六厘米吧。
男生难道都会长得那么快吗？她怎么记得她在他这个年纪，好像不会长得那么快？也不是，有一次回到碰到禅院甚尔那个家伙时，他拎着酒瓶子，醉醺醺地看过来一眼。
“里奈？”
“长高了不少啊。”
“以前就只有那么点高。”
他比划着，把她和路边矮墩墩，圆乎乎的石球作为对比。
那个墩子半米都不到。
：）
她拿出武器就把他的酒瓶子给砸了。
“喂！”
“不要随意浪费美酒啊。”
他不满地抱怨着。
“这可是今天我最好的业绩，一瓶要三十万日元呢。”
那个家伙作为天与束缚，□□的力量在男性中绝对是最好的。他出去工作的时候，如果那能够算是工作的话，那些追捧他的女性会疯狂尖叫，在获得允许后，十分快乐地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胸膛。
有什么好贴的？
她不明白。
靠近一个男性的胸口，只能闻到他的气味，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要是想杀掉他那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姿势。
但仅仅触碰就那么激动，没有必要吧？
人体的肌肉组织构造，都是一样的啊。
现在她突然有点微妙地理解了她们的想法，因为有点想碰一碰他好像突然长结实了的臂膀。
没有什么理由。
就是手痒痒，想碰一碰。
东侨里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确认自己的心跳处于正常频率，没有当初那个贴近禅院甚尔胸口的女性，那种心跳如打鼓的感觉。
很好。
她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她很正常。
顶多就是比较好奇。
老师说过，青春期的时候，大家都会有很多好奇心。
她的眼神溜达了一圈，又回到宇智波止水身上。
他的头发长出来了一点，很有生命力地支棱在头顶上，但触碰起来的手感应该是柔软的那种。脸上不知道怎么了，还带了一个遮阳镜，和宇智波带土差不多的款式，但颜色是灰色的，让人更加看不清他的眼睛。
为什么？
她本能得觉得不对劲。
为什么要戴着眼镜来看她？
她本来以为这是他新领回来的装备，忍者总是习惯性不取下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因为如果下一秒出现战斗，他需要立刻能进入战斗状态。
但宇智波的写轮眼，和敌人面对面才能更好地下幻术吧？遮阳镜真的不会打扰忍术的使用吗？
哪怕只是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影响，实用主义的忍者都不会选择。
“止水。”
“嗯？”
她不理解，所以她问了。
“你为什么戴着遮阳镜？”
他沉默着背对她，没有回答也没有转过身，甚至拎着手里的盒子想要出去洗掉。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动作约等于想要逃跑。
“止水哥？”
“……”
“喂！不要跑啊！”
“宇智波止水！”
在她作势要从床上跳下来的威胁下，他折返回来，不得不被逼着坐在她床边，老实交代是什么情况。
他没说话，只是拉开遮阳镜给她看了一眼。
东侨里奈：“？？？”
她扑上去，伸手去够他的眼镜。
这样的动作太莽撞，对她的肩膀和还没长解释的两根肋骨来说都是很大的挑战，宇智波止水惊得一把托住她的腰。
她靠在他怀里，理直气壮地去触碰他的脸。
和他遮挡着不让别人看见的眼睛。
万花筒写轮眼的血色鲜亮得不正常，细看上去，眼底有很多红血色，眼周的皮肤红肿着，从眼下到眼角的位置，都是一大团的嫣红。
“你的眼睛怎么了？”
“……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使用万花筒会有负面状态这是正常的，可在前两天把里奈给挖出来后，他的眼睛就出现了诡异的变化，周围的经脉感觉十分肿胀，眼睛又酸又痛，怎么都没有办法收回去，但偏偏也没有出现要瞎掉的状况。
有里奈帮他治疗，应该不是使用过度要瞎掉。
很有可能是当时情绪激动，让他的眼睛一下子没法恢复。在发现自己的眼睛应该不会有事之后，他立刻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开始忙碌于别的工作，和波风水门打配合，收拾后续问题，并且频繁来回于医院。
“过两天应该就能收回去了。”他觉得眼睛肿了一圈的样子被别人看到有点怪，特别是被里奈看到，会下意识不想让她看到他糟糕的样子。
他伸手抓着眼镜框，想把它给拉回去。
“不好看。”
“你不要看了。”
“没有不好看。”
东侨里奈阻止他的举动，伸手触碰他的眼睛，摸了摸之后，她为难地皱起眉头。
不是因为产生的那些负面力量。
而是他眼睛本身涌现出了一种特殊的查克拉，似乎是在潜移默化地改造他的眼睛，但又因为缺少了关键的东西。
不能融会贯通地被吸收掉，只能慢慢地改变。
那种力量整个堵在他的眼睛上，这才让他出现了没有办法闭合眼睛的情况。
这种情况下，确实没有办法对它进行什么操作，只能让它慢慢地自己恢复。
“你们宇智波的记载中，没有相关的资料吗？有没有别的宇智波出现过这种情况？”
“没有。”宇智波止水解释道：“宇智波一族中能成功开出万花筒的人比较少，一般来说开到三勾玉就可以拥有上忍的战斗力。其他的情况下，大家会把精力更多的用在练习忍术，体术，和其他方面。”
“宇智波对于眼睛比较看重，通常不会把自己眼睛的特殊情况传出去，所以即便是万花筒，也只有一些关于如何使用眼睛，可以使用的咒术，如何调整眼睛状况之类的一些记载。”
官方的，对后人有帮助的。
但不会记录自己的私事。
就像是老师讲课的时候会告诉你这个题型很容易做错，在做题的时候要注意解题思路，但不会告诉学生她自己当年一直错被老师骂哭的具体情况。
东侨里奈理解他的说法，也理解那些宇智波的做法，但这就很麻烦，不知道病因的情况下想要进行治疗，会难上很多倍。
她皱着眉头陷入沉思。
想着想着，她的脑袋被转过来，温和地拍了拍。
“没事的，不要太担心。”
“它目前没有出现别的问题，顶多就是有点酸痛，我能感觉到它在逐渐变好。”
“倒是你，”他瞥了一眼窗外，熟练到就像是随手一动，外面隐蔽着的暗部木然地缩回头，暂时失去了自己的意识，“你在那个地下通道里遇到了谁？”
东侨里奈：“……”
她扭过头。
然后脑袋又被拉回来，她的眼睛咕噜咕噜地转出去，看天看地就是不正常地看向他。
“没有什么。”
“我没有遇到任何人。”
答应了宇智波斑不能说。
啊啊啊啊！
虽然没看出来他对她有没有下了什么术，当时全身心警戒，也没有感觉到有被下手脚，但对面毕竟是创建木叶的绝对强者啊。
在没有获得对方同意前，她是真的不敢把这些信息透露给宇智波止水知道。
这还是一个原因。
另外，宇智波斑和宇智波之间的尴尬关系也让她很头疼。
不知道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起来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家族，他还活着这件事被透露给宇智波，他绝对不会开心。
至于宇智波家族。
可能会在开心到要发疯，和为难到要发疯，两种极端情绪间反复横跳吧。
毕竟宇智波斑如果回归家族，那宇智波一族立刻变身成木叶最强一族，再多的顾忌，再多遗留问题，再多的猜忌，只要宇智波斑能回到木叶。
只要他还保持着他的强大。
在这个战争时刻，迫切需要强者的时刻，会有无数人帮助他把三代火影踹下位。
真有这个时候，猿飞日斩还得恭恭敬敬地对他说一声：“大人，真是许久未见。”
要是不肯回归。
那宇智波不仅要防着木叶对他们动手，还要防备宇智波斑回来砍人。
真是想想就觉得很恐怖的结果。
总之，这消息绝对不能从她嘴里漏出去。
更不能在不被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告诉宇智波止水。
他不是她。
他生长在这里，发自内心的爱着这里。
如果告诉他，这对他来说将是巨大的心理折磨。
东侨里奈把自己的嘴巴变成了一个紧紧闭合着的蚌壳，怎么都不肯从里面吐露出一星半点的消息。
宇智波止水看着她这种明显有问题，但怎么都不肯说的样子，他的眉心皱起。他想要知道这个消息，本能告诉他，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消息。
“那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躺在席子上。那床席子上虽然都是灰，但明显上面有被长期使用过的痕迹，那条通道里也有其他忍术留下的痕迹。”
“哪怕那个人进行过清理，可那些根本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能感受到他留下的查克拉。”
他压低了声音，就像是狼有点不满地露出自己的利齿。
“如果找到你的不是我，如果我后面带你出来的时候，没有再用一个忍术，让整条通道再度倒塌堵死，现在你根本不会在这里，而是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被带去审讯。”
“里奈，想要隐瞒消息，你这样是根本瞒不住的。”
“而且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说着说着，他更不满了。
“那个人当时已经跑了，但他都没有想过把你留在下面会有多危险，如果不是我来得及时，你会直接被埋在地下。”
“你会死的。”
他看着她，再度重复一遍。
“你会死的。”
到底是谁，能让你保密到这种程度？
她从来就没有对他露出过这种不愿意说的表情。
他和她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
在这之前，她会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他。
可现在她不肯说了。
哪怕是涉及自己的生命，也要保守住这个秘密。
越想越觉得生气，怒火在胸口沸腾，他想用出一些更合适的技巧，哄骗她说出秘密，但发现自己之前遇到的需要从对方嘴里获取消息的技巧都不适合。
他只学过用幻术拷问。
愤怒的狼张嘴试图想要咬住她的身体进行威胁，但发现自己咬哪里都不太合适，最后只能轻轻啃了她手臂一口。
“你不是和我说过，说谎话要变成小狗的吗？”
“……”
东侨里奈眨巴了下眼睛。
这话是她从伏黑惠那边学来的，因为和她约定过，肯定会晚上出现在他的学校给他开家长会。
但因为突然做任务，爽约过一次。
所以他郑重其事地要求拉钩。
“拉钩上吊，骗人的会变成小狗。”
当时她信誓旦旦拍胸口，说自己绝对不会迟到。
然后站在门口，看到一群又一群人鱼贯而入，她徘徊在门口不好意思进去。
最后还是没去。
所以当时她是怎么对惠的来着？
她想了想，把他的手拉起来托着她的脸，然后对着他。
真诚又小声。
“汪！”
第78章
宇智波止水低头怔然看着她。
有说起过吗？
她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圆圆的，眼尾上翘，从这个角度抬头看着他时,显得极为可怜。
像是从前在族里见到过的小猫，明明刚刚偷了别人家檐下挂的鱼干，被抓到时鱼干都才吃了一半，可依旧理直气壮地在人类面前喵喵叫。
还会过来蹭人的裤腿，要求两脚兽摸摸它的脑袋。
不摸的话，就会可怜巴巴地抬头看过来。
和她一模一样。
是那种哪怕明知道她在装可怜,都没办法对她说什么重话的那种可怜。
更何况他本来就对她没有什么办法。
底线是会一退再退的。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把面对她的底线降低到了那么低的程度。
明明应该把这一切都问清楚, 明明他知道这一切要是不弄清楚的话, 可能会带来大麻烦。
因为她很明显隐藏了非常重要的信息。
此时她正心虚地看向他的眼神，又不敢多看, 偷偷看一眼就又收回来，然后下一秒再看一眼。
更像小猫了。
可她偏偏要当小狗。
“止水。”
她把脸靠在他的手掌上,抓着他乱晃。
“不说好不好？”
“我发誓不会让事情超出控制。”
她的眼里掠过冷意：“我现在手里的信息太少了, 我需要知道更多信息，然后才能得出合适的结论。”
“而且，也许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对于火影和长老团们那些木叶上层的人来说，这应该是一个很恐怖的状态,就连他们午夜梦回,做到的最恐怖的噩梦,都不会比宇智波斑尚在人世更恐怖。
但对于木叶来说，也许是个好处。
对她来说, 也是这样。
还记得她为什么喜欢这个世界吗？在这里，对于女性的限制并没有咒术界那么多,女性忍者出现在战场是正常的，成为上忍是正常的，就算是腐朽如木叶的领导层中也有女性的存在。
没人会对她们的存在说三道四，不会出现居于高位就传出来她和某个人睡过才能拿到这个位置的奇怪传言。
不论是哪一个性别，都可以再自然不过地走上高位。
贵族是一个阻碍。
他们已经诞生出顽固的认知，本能地把女孩子排除在继承人之外。只有一些偏僻的地方，还维持着如果子嗣不多的情况下，会让女子继承的惯例。
火影的传承目前还没有超过三代，第四代她应该没有办法竞争过波风水门，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波风水门本身的性格，就是最大的软肋。
他太心软了。
和她之间的年纪差距也太近了一些，如果他成为登上火影的位置，那连续四代的传承会让火影这个位置局限于兄弟，师徒之间。
这会让她想要当火影的愿望出现极大的限制。
她不可能等到波风水门老去之后，再和他的徒弟或者儿子竞争火影的位置，到时候她都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了，即便可以拥有宇智波和奈良两族的支持，想要成功上位也非常难。
更何况，真拖到那个时候，宇智波是个什么情况还不知道呢。
东侨里奈在宇智波止水身上乱翻，他们两个在一起做任务的时候，她已经熟悉他的一些小习惯，比如会把吃的东西放在身上的哪个位置。
她从他的口袋里翻出来几颗糖果。
毫不客气地拆开一颗塞进嘴里。
坚硬的糖块在口腔里和牙齿碰撞出脆响，她磨了磨自己的虎牙。
觉得自己真不是个好东西。
明明才被波风水门救过，明明前不久还在并肩作战，明明知道成为火影也是波风水门毕生的愿望。
但这并不妨碍她盘算着他性格的缺陷，用来算计他。
可能这就是禅院吧。
哪怕她厌恶这个家族，不愿意改变自己的姓氏，也对他们没有任何好感，但还是无法避免自己从骨子里沾染上禅院的味道。
骨血传承？
她对这个词汇嗤之以鼻。
但当自己开始算计别人的时候，就会不期然想起那些禅院老头子皱巴巴令人作恶的脸。
他们注视着她。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只要你愿意的话，能够获得足够多的扶持。别太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不想去做那些事情，总是被人指着鼻子管教的滋味不好受吧？”
“想不想爬得更高？”
“想不想改变这一切？”
“想的话，也许就要付出很多代价。”
“女性的身份在最开始也能帮到你很多的，只要你愿意低头。”
“你的天生术式很不错，哪怕在攻击力方面不算出色，但根据分析，有很大的可能性可以孕育出十种影法术。”
“只要你能诞下这样的一个孩子，你就可以凭借他，走得更高，更远。”
当时的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大人，我并没有这样的野心。”
“请相信我，我会成为禅院家最锋利的刀。”
她宁愿当工具，也不愿意当人。
说出那两句话之后，她就亲手斩断了自己的野望。因为她发现如果要走上去的话，她已经可以预料到她会见到多少恶心的东西。
哪怕是想一想自己从上面踏过去的样子，都会觉得恶心。
连跳都跳不过去，因为在岁月的累积下，那些东西已经连成了一片。掀开禅院家光鲜亮丽的外表，其下早已腐烂化脓。
掌握那样的一个家族。
她嫌恶心。
连完全没有影子的孩子都能被他们算计在内，如果暴露了她是十种影，她都不能想象到时候她会有多麻烦。
所以她开始摸鱼，当一个快乐的咒术师，做任务赚钱，永远不争先，做一把挺重要但又不是最锋利的刀。
什么？
和禅院老头的诺言？
那种东西，要来干什么啊？
她以为自己的未来会是平稳的，当一个半脱离禅院家的咒术师，哪天可能禅院家忍受不了她的摸鱼，就和他们大吵一架，彻底脱离。
然后在某个任务中死去。
她不会有尸体，因为见识过禅院家的实验室后，她不想自己死了之后尸体还被人挖出来研究。
也有点怕他们真的研究出来什么东西。
所以她很早之前就在自己身上布置了术，在失去所有生命体征后的三分钟内，她的身体会被献祭给影子的世界。
虽然一直说来到这里之后脑袋灵活了很多，但她也从里知道，这其中并不止是换了新身体的原因，而是她本来就很容易想很多。
东侨里奈问了她昏过去之后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岩忍部队被驱逐，波风水门和宇智波止水联手，差点把来犯的岩忍们杀光。木叶的安全得到保障，在这之后，木叶对外明确了波风水门和宇智波止水精英上忍的身份，猿飞日斩个人大力称赞和吹捧他们俩。
其他村子对于他们俩的评分已经打到S级。
另外，东侨里奈也拿到了上忍的身* 份。
对战奇拉比，连夜奔袭拯救同伴，辅助任务成功完成。她的名声在这两天也挺大的，忍者群体中对于她的认可度大幅度提高。
至于他们几个人为了救她差点耽误了任务这种事，被不知名的人士压制了下来，上层并没有提起这件事。
外面的人也没有听说过。
这位好心人应该姓奈良。
宇智波止水说完外面的消息，从病房的柜子里拿出了她新的木叶护额，上面有了新的标识，这代表她成为了木叶的上忍。
成功踏入木叶上层区域。
“之前护额的带子被弄脏了，我让他们重新给你换了一根。阿婆说这个款式很多小姑娘喜欢，旁边有暗扣，可以挂上链子，或者别的饰品，垂下来的时候晃来晃去很好看。”
“虽然战场上不太合适，但那个时候可以摘下来。”
“你看看喜不喜欢？”
宇智波止水将护额拿出来对着她比划了下，看着东侨里奈慢了一拍对他露出笑脸说谢谢，然后很开心地说很喜欢，要是用的话可以不用挂那种回响的饰品，别上羽毛也会很漂亮。
他伸出手，把她别过去的脸捏回来。
“刚刚就想问了，你一直在想什么？”
“表面上在和我说话，实际上一直在想什么？为什么会……”为什么会看起来那么不开心，笑容完全没有进入眼睛。
他叹了口气，对她还说不出什么过分的形容词来。
连想问问她，为什么会突然流露出那么伤心的眼神都怕让她不开心，说到一半开始想更加温和的形容词。
他垂下眼睛看她，说话的时候，语气不自觉地就带上了一点委屈。
“问你什么都不肯说。”
“耍赖一样。”
“然后好好和你说话也不听，脑袋里一边想别的事情一边敷衍我。”
他又叹一口气。
“不要欺负我啊，里奈。”
第79章
东侨里奈迟了一拍才理会到他的意思, 她本能地想要去安慰他，但涉及过去，她不想说, 涉及未来，涉及火影，她也不想说。
很多东西，在不能明说的现在说出来，就不得不用一些谎言补充。
谎言说多了，就会真的成为一个骗子。
她不想欺骗宇智波止水。
就像是她一直做的那样,从来都不会隐瞒他。
她咬着唇，拉着他的双手一头扎进他怀里。想不出可以安慰他的话,她干脆就扑进他怀里一顿蹭,拱来拱去的，把他的胸口当做墙,把脑袋往上面撞。
轻轻地撞。
烦恼的情绪都快从她脑袋里溢出来了。
“止水哥，”她问他, “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在做什么很坏的事情,你会不会讨厌我，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她有把握，面对宇智波斑也敢自信开口，说他离不开她,会跟着她走。
但却不敢和他说别的事情。
就是太信任了。
所以不敢说。
她怕他死掉。
死亡对咒术师来说,是随处可见的事情。
也许上一次还约在一起谈笑风生的同伴,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停尸场。也许昨天还在一起做任务，下一秒就听到了讣告。
也许刚刚还看到他, 下一秒就能看到他的头颅被砍下来，滚动到你的脚边。
东侨里奈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不会死去。
此时的愧疚感正是来自于此,她有把握宇智波斑不会杀掉自己，活着的她才更加有价值。
她也有把握即便岩洞再度坍塌，地下通道被彻底堵死，她也不会死亡
即便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她绝对可以活着离开那里。
但这不是绝对。
基于自己的三观，她无法否认心软留下来营救他们的波风水门对她的恩情。
即使他也是为了救自己的弟子们，即使救她的人不止是他，即使这份恩情被多方稀释，稀释到了一种十分稀薄的程度。
但有就是有。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试图算计一个对自己有恩情的人，并且她意识到这点后也不会觉得愧疚。
这可真的是……
像是骨子里的禅院味道散发出来。
提醒她自己，就算离开了那个她长大的地方，也依旧无法摆脱他们带给她的影响。
好糟糕。
不论是心情，还是她。
宇智波止水稳稳地抱着她，任凭她不开心地四处乱拱，然后不开心地靠着他叹息，脸都皱巴巴地。
像是一个小苦瓜。
想着想着，小苦瓜变成了大苦瓜。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嘴上说着自己做了坏事，看起来也没有准备停止做坏事的样子。
但眼神里溢满了委屈和悲伤。
明明是她做坏事，怎么能委屈成这样？
“不会讨厌你的。”
他抱着她，靠近的胸膛散发着温暖的温度。
就像是可以让人停靠的港湾，让人眷恋着不想离开。
“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事情，都不会讨厌你。”
“你骗人。”
“不会骗人。”
东侨里奈捏着自己的手指，听到了她想听的话，但她不敢信。
“世界上是没有绝对承诺的，不管是什么都一样。”她低声呢喃，“有时候是意外，有时候是一些触及底线和三观的事情，然后誓言就会被作废。”
就像是爸爸妈妈，他们说过会一直陪着她。
但在那一瞬间，就突然失去了生命。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是挚友啊，可他们依旧会吵架，依旧会因为彼此的理念不同而背弃彼此。
甚至杀掉另一个人。
这种例子并不罕见。
哪怕是拿到这个世界来说，那初代火影和宇智波斑当初不也是挚友吗？两个人互相砍来砍去，一个在木叶死亡，一个在现在灰头土脸地活着。
说不出来哪一个更好。
但可以得出的结论是他们俩肯定闹掰了。
东侨里奈忧愁地都开始未雨绸缪了。
“止水哥，如果未来你违背了这些话，不要太难过。未来如果我们彼此背弃，那一定是因为有不得已的原因。”
“但你不可以对我说太难听的话，我会不开心。”
她见过五条悟和夏油杰再次相逢时剑拔弩张的样子，明明打招呼时用的还是旧时的称呼，明明向别人介绍彼此的时候，都说这是他的挚友，但见面时，唇枪舌剑，说话难听还要攻击下对方。
比如五条悟就说过夏油杰穿的袈裟真难看，出去做教主之后可能是为了要维持大家的生计，从各个富翁那里骗钱，所以头发都看起来少了很多。
【啊哈哈，真是丑陋啊，杰。 】
↑以上为五条悟个人发言。
这可能是他们彼此间特殊相处的方式。
但她不能接受宇智波止水某天说她现在长得比以前难看了，不行，她会破防。
她可以笑着面对彼此……
算了。
这个也做不到。
就不吹牛了。
宇智波止水捏了捏她的耳朵，滚烫的温度从耳垂的部分传来。
她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探头想去看的时候，脑袋上挨了一个脑瓜弹。
“少想点有的没的。”
她感觉他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被她给气到了，也可能是无奈地想要叹气。
“说了不会讨厌你，就不会。”
“你没有听说过宇智波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们向来偏执。”
“哪怕你做出了……”他思考着她能做出怎么样的大事，然后从大事中挑了个他认为最麻烦的，“哪怕你背叛木叶，成为叛忍，然后被我追杀，我也不会讨厌你。”
“啊？”
“那你追上我了怎么办？”
那不是还要互相对砍吗？
宇智波止水看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明白她的脑袋怎么一会儿聪明的要命，一会儿又傻乎乎的。
“然后你就耍赖啊。”
“就像是你之前做的那样。”
“我会对你没有办法，然后还是只能把你放走。再然后回去对他们说，对不起，你会飞雷神之术，我的瞬身术果然还是追不上飞雷神。”
“到时候就让他们去怪波风水门，谁让他把这个术教给你的。”
东侨里奈被哄得十分高兴。
并开始得寸进尺。
“那我被追杀的话，肯定就没有钱了，辛辛苦苦攒下来的一点钱还要去买起爆符。你要是追上我，能不能把你的钱包留给我再走啊？”
“东侨里奈？”
“嗯？”
“你说这么多话，不会就是想骗我的钱包吧？”
东侨里奈扭捏：“那也不全都是，上面的问题也很重要的。”
宇智波止水制止她摸向自己的钱包：“不可以，现在没有钱。发下来的酬金已经被花光了，等下次的酬金发下来再给你。”
“啊？”
花那么快的吗？
听说他在前线杀得很厉害，酬金应该是她这个前线摸鱼人的很多很多倍啊。本来还想再拿，哦不是，借一点应应急呢。
宇智波止水拿出了储物卷轴，从里面掏出了一大堆的起爆符，看厚度足足有四五百张。
“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消息，一个是坏消息。”
他不等她询问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好消息是悠矢那个小子，补齐学费后进了工匠的学习班，目前进度很不错，已经可以画出合格的起爆符，但成品率比较低。”
“坏消息是他听了你的留言，打听过你的战斗方式，很担心你在前线会不会不够用，所以以他个人的名义向他老师订购了一批起爆符。”
确切地说，也是耍赖。
这方面，这姐弟俩真是一模一样。
他说是暂时和老师借的，等他画出来一张，就还给老师一张。他老师竟然也同意了，私下里把自己除了订单外存的所有起爆符都给他了。
然后被眼红的人偷偷举报，要不是他及时回来，恐怕要出问题。
简单把事情经过说了一句，东侨里奈听后嘶了一声，立刻就想到怪不得宇智波止水没钱。
估计是全都替奈良悠矢还账了。
宇智波止水表示其实还还了他之前欠同族的钱，所以现在身上的资金才会那么紧张。
“哎呀，这可真的是。”她懊恼地皱眉，“我忘记多叮嘱他一句了，那小子也是，从小脾气就很犟，估计是怕我把钱都给他了没钱买起爆符。”
她能为了自己的需求理直气壮地薅宇智波止水的羊毛，是因为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她越强对他们都有好处。
而且起爆符也不是花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那是任务中用到的，要不是时间太紧实在来不及，她都想到木叶讨一个任务补贴。
但给奈良悠矢花的钱她肯定要还。
包括之前给他凑学费借的钱，也要还。
剩下的要找木叶要。
东侨里奈认知很清楚，她用她仅剩的那条好胳膊掀开被子：“火影大人现在应该在村内吧？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去堵他，把我们的补贴给要出来。”
“有了补贴我们就有钱了，到时候泡药浴的药材我泡一遍就倒，奢侈地让体术忍者们羡慕！”
“不要太着急，先把你的伤养好。”宇智波止水不太理解她说的补贴是什么意思，但看她冒冒失失地就又想往外窜，赶紧给她压回去，“肋骨，两根肋骨！医忍说过你要是乱动，要多养半个月！”
好不容易把这条蹦跶的鱼塞回被子里。
他叹口气，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你看，你要叛村我都不会讨厌你，我的钱也都给你花了，带着你回到村里来后，我一天都没有回族里。”
“每天都在这里守着你。”
“现在能信我了吗？”
“我永远都不会讨厌你。”
“至于你做了什么坏事？”他捏了捏她的脸，“你刚刚不是变成狗狗了吗？狗狗做坏事是很正常的，可以被原谅。”
她看着他，眼睛又被哄得亮闪闪。
“那我们拉钩。”
宇智波止水：“拉钩是什么？”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她认真地伸出手指，“我们约定好，你永远都不会讨厌我。”
宇智波止水看着她，先伸出手和她拉钩，看着她郑重地晃荡两下，然后开开心心地捧着自己的手指，就像是捧着什么契约一样。
明明刚刚他说了那么多，结果还没拉这两下好用。
“笨蛋。”
他拍拍她脑袋。
“这能有什么用啊。”
“到时候我就和你一样，给你汪一声，你不是照样拿我没有办法吗？”
“我有啊，我到时候就拿这个威胁你。”她笑着靠近，昂着下巴，用一种他从来没有听过的语气对他说。
“宇智波止水，你也不想这种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要是被人知道了，你的脸面和形象，可就都坍塌了。到时候大家听到瞬身止水四个字，就要在背后指指点点，说天啊，就是他学小狗叫骗同伴呢。”
宇智波止水：“……”
今天想叹气的时候真是比什么时候都要多。
但这回还挺高兴。
他应了一声。
“嗯，我等你到时候拿这个来威胁我。”
第80章
东侨里奈和宇智波止水起了一点冲突, 原因是她想要出院养伤，但他坚决反对，让她最少再住三天。
东侨里奈不理解。
“我的身体情况我自己知道, 我身上的伤需要静养，但不需要一直待在这里。 ”
医院里的单间病房听起来舒服，但待的时间久了之后就能感觉出来这里有多么闷。打开门看到的一直都是来去匆匆的忍者们，大部分是住院的忍者和医忍们，小部分是刚被送来的忍者。
木叶把几乎所有的主力兵线都赌到了前线，又遭遇岩忍突袭, 村子里剩下的忍者们死伤惨重。
医院的病房里十个中有八个住着人，偏偏医疗忍者的数量完全不够,大部分都支援前线去了。所以在外面匆匆而过的医忍们,每一个都顶着硕大的黑眼圈，神情疲倦而麻木,只有在面对病人时才会挤出一个客气的笑容。
东侨里奈很熟悉他们的这个状态，家入硝子以前就是这样的。她喝醉酒的时候会崩溃地辱骂该死的咒术界简直就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压榨的恐怖资本家,他们都应该去死,怎么还没有人来杀光他们。
以及。
站在高专教学楼的窗口旁边，静静地点上一支烟。
“我的眼睛很重要的，他们还要用来看伤员现在的情况，顺带阅读一些不太能被正经摆放在书柜上, 属于成年人的读物。”
“我不要为蠢货们流泪。”
东侨里奈不知道她当时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两句话,明明她什么也没有问,她甚至不是出来关心她的。
只是因为她的病房就在旁边，大半夜没有关窗户,被烟味呛醒后她推开门走了出来，然后被娴熟地扯开绷带看了一眼。
“不错, 其他没用反转术式恢复的伤口，也长得差不多了。”
“你明天就能出院。”
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脑袋。
“去睡觉吧，小孩子缺觉太多会长不高的。”
“我会和他们说你受伤比较重，让你能够再多休息半天。”
休息？
东侨里奈茫然地抬起头，她不需要休息啊？这次受伤后她运气不错，排到了反转术式恢复队伍，所以她明天一早就能离开这里出去做任务。
在能够足够强大，半脱离禅院家之前，她真切地做过挺长一段时间禅院家最锋利的刀。
任务完成量第一。
除几个特级外，战斗力排名也要数一数二。
在禅院家的排名要稳固在第一。
只有足够强，才不会让他们打上其他主意。
所以她不需要休息。
她觉得自己的状态很好，她每天一睁眼就会去看今天有什么任务，她能够精准地预估自己的任务量。
然后达成自己的目标。
但可能她看起来没有那么好，因为家入硝子掐灭了手里的烟，扫了一眼她后，低声骂了两句脏话。
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在骂禅院家。
她关上了窗户，拉住了她的手。
在窗口待了很久，她的手触感很凉。
但握上来的时候又很温暖。
不知道为什么，东侨里奈没有挣脱。
家入硝子的咒力恢复也需要时间，如果给每个患者都采取全部恢复的状态，那会让她的咒力飞快耗空，如果接下来这段时间里来了更危险的病人，就没有办法成功吊住他的命。
所以面对普通病人，家入硝子会把咒力控制在一个非常吝啬的情况下。只至于重要部位的伤口，剩下的小伤就让他们自己去恢复。
以上操作，合情合理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所以当她被莫名其妙地牵着手，获得优待时。
她觉得格外茫然。
被她打扰了窗边散心的家入硝子伸手治愈了她脸上的擦伤：“女生在做任务的时候还是需要在意一点，至少不要让你好看的脸受太多的伤。”
然后又给了她一个苹果。
这才把她塞回到病房里，自己离开。
全程，她都没来得及说上一个字。
在那之后，她重新翻阅了家入硝子的资料，五条悟的同期，咒术界唯一能够用反转术式治愈其他人的医生。
接下来就是大堆的治疗记录。
尚且稚嫩的女孩照片被贴在那份资料里，标注名称为：家入硝子。
在另一边，是放大了的四个字。
——反转术式。
反转术式是被摆在家入硝子这个人之前的。
突如其来地，东侨里奈明白过来，为什么她会突然被给予温和的待遇，明明她没有为之做任何的努力。
是同类啊。
做为工具的同类，让她给予了关怀。
如果东侨里奈是禅院家的刀，那家入硝子就是整个咒术界的治疗工具。
刀刃只需要偶尔收回去保养，但治疗点需要固定在一个地方。所以她漂泊无度，而她被束缚在高专内，在觉醒术式的那一刻就注定这辈子再无自由。
东侨里奈站在病房的窗口，看着楼下大街上来来回回的人们。即便刚刚经历过几乎破村的危机，人们似乎依旧昂扬有生命力，那些普通人们奔走在路上，手里拿着刚刚买回家的东西。
食物，衣服，还有一些补修家里房子的东西。
还有小孩子一路上都用兴奋地语气咋咋呼呼地和父亲说，刚刚那个忍者大人好厉害，就这样刷地一下，就把木头都切开了。
爸爸，我长大以后也能做忍者吗？
……
看似歌舞升平，好像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去。
那为什么不让我出院呢？
将这句话从头咀嚼到尾巴，连同他离开时的眉眼神色也一起在脑海中重复播放，东侨里奈再度确信，有什么超出控制的事情发生了。不然的话，早上宇智波止水不会被匆忙叫走，她溜达一圈觉得无聊后想要出院也不会被人制止，甚至没过多久，他就匆忙跑了回来。
给她带了吃的和她昨天随口提了一句的羽毛发饰。
不是很夸张的那种，
编织好的发带上带着尝尝的流苏，古朴的串着几个很好看的红色小石头，最下方才坠了一根白色的羽毛。
她很喜欢那个发饰，但她更想离开这里。
宇智波止水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她正站在窗口吹风。一天的时间，还远远不能到她痊愈的时候，但她觉得不太习惯，是那种身体各个部位，关节处被束缚住不能及时拿起武器的不习惯。
所以她忍了一天后，再一次拆掉了关节处的绷带。
从背后看过去，可以看到她手肘处狭长的红色刀痕，上面还撒了一层白色的药粉，一动就能看见上面浅浅地结了一层红色痂皮。
旁边的桌子上，他上午带过来的桂花团子被安放在那里，软乎乎的一大个，只有其中一个被咬了一口。
看见他进来，她扭过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把脸对着街上。
在他的视野中，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的腮帮子缓缓鼓了起来，不用说一个字，生动形象地朝着他昭示着她在生气这件事。
“里奈？”
站着的人一动不动。
宇智波止水挑眉，走到她身侧，看着因为在外面放置的时间太长而显得表面有点干燥的桂花团子。
这种和三色团子长得差不多。
只是颜色都是白色，表面沾染上了桂花花瓣后就变了一种风格的食物味道其实还挺好的，软乎乎的，原味是微甜的。
他更喜欢蘸着桂花酱吃。
他拿起了一串，正想吃呢，旁边立正的人突然转过头，就着他的手，在串在一起的三个桂花团子上，每个都咬了一个小坑。
咬完再顺便把剩下的团子抱起来放在窗台上，又转过头去不和他说话了。
“还在生气呢？”
他点破了这个事实，伸手想把她从窗口给抱回来，她现在大半个人都靠在窗口那里，脑袋都已经伸出去了。
不想和他说话的意思表达地格外明显。
看起来有点像是要从窗口一下子栽出去，哪怕明知道以她的实力，就算是栽出去肯定也是计算好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伸出了手。
然后他就抱回来一条倔强的咸鱼干。
绷着腰不肯收力，整个人都崩成一条长长的形状。
放在地上，她咻一下就站到椅子上去了。
“我要出院。”
她沉着脸，站在椅子上提升自己的气势。
“你知道我不是在说假话。”
“别拿那些我还受着伤，不能剧烈运动之类的瞎话来哄骗我。你要是再把我当笨蛋哄，我现在就翻脸。”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想哄骗你。”宇智波止水知道自己应该心情沉重，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从火影大楼出来，再到家族里转了一圈，他一直盘算着该怎么做，连笑容都撑不出来。
在路上的时候，他还担忧过，如果他走进病房也是这张的一张脸时，完全笑不出来该怎么办？
但事实上，他站在门口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了笑容。
看着她的时候，更是克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怎么会有人生气和威胁都做的那么可爱。
还有，明明他已经超乎自己能力地做了隐瞒，她怎么还是能一下子就猜出不对劲来的？
这一次和以往不同，她之前都是通过那些信息再去分析出具体的原因，可这一次火影才刚刚发布命令，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火影，长老团，日向的族长，与他们宇智波的族长。
还有一个他。
这里面任何一个，都不会提前到这里，告诉她一星半点的信息。
能透露给她信息的，只有他。
她是从他的神态举动中推测出了什么。
早上的他甚至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只是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哪怕是担心他受伤严重，给他几天休息时间，但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四天的休假也太奢侈了些。
把他这个战斗力摆在村子里看，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接下来必定会有别的安排。
他出于对未来形势的不确定，选择阻止她出院，当时只是绊了两句嘴，等开会回来后他急匆匆地把定好的饰品和桂花团子往这里一放，就匆匆跟着族长回了宇智波。
当时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和她多说两句话。
一共就两句。
“我给你定了饭，你先吃。”
“等一下我再来找你。”
她比我想得还要了解我。
所以她能够从我的神态中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
宇智波止水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不太正常，就如同村子里的传言一样，宇智波，特别是开了眼之后的宇智波，就是情绪激动十分偏执，不稳定的家伙。
明明是在讨论关键正事的时候，他却在这战争将要再度升级前的血腥味中，品尝到了奇怪的甜味。
他试图阻止自己。
但无法阻止自己的心，兴高采烈地把这点甜味倒出来。
储存进心头。
真好啊，独属于他自己的，和宇智波完全不相关的同伴。
是站在村子，家族，两个立场之外，只站在他背后的那个人。
“回到村子里后，上层一直没有给我发新的任务。”他痛快地开始讲述现在的情况，“波风水门没有回来，连同他小队里的人也没有回来。我回去问过关于宇智波带土的事情，但家族里说他们也没有收到过有关于他任何的消息，甚至他本人都没有主动传回来消息。”
“这很不正常。”
在经过很多事情后，他已经对木叶上层不再抱有一些美好的期望，可真正直面了这一部分时，他依旧会忍不住露出一个类似嘲讽的笑。
“宇智波最重要的就是开眼。”
“族里有规定，族人开眼后必须立刻传回信息。附近的族人会协助他，刻录别的术进入眼睛，这才能更好地保证血继不外泄。”
“带土不可能一点信息都不传回来。”
宇智波止水提到了一些带土的情况，和她相处久了，他也开始染上她的习惯，查资料再去仔细分析。
“带土，他的血脉其实不算差，从这方面算，他应该喊我一声哥哥。正常来说他应该很早就能开眼，可偏偏他一直没有，在忍术和体术等方面表现出来的天赋也不算好。”
“他在族内算不上被重视。”
“有一些小辈说话也不太好听。”
确切地说，是会嘲笑得很难听。
越是崇拜强者，天生拥有力量的地方，对于弱小的族人就会越苛刻。
在基本素质都能吊打外面普通忍者的宇智波，宇智波带土一直被当做族里的吊车尾。
哪怕年纪比他小的忍者也能撅他两句。
因为他年纪够大，也够差。
虽然放到外界，和同年龄段的忍者相比，他也算不上差，但这种在特殊的圈子里作为底层的感受无疑是难受的。如果不是他的性格比较乐观，恐怕站在他们面前的宇智波带土会拥有很阴郁的性格，但同时也是因为他拥有这样的性格，可能也更加不容易开启自己的眼睛。
宇智波止水回想着族里的事情，很确定宇智波带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往家族里发消息。
“就算他本人不在乎，但他还有奶奶。”
“他应该很希望看到奶奶听说消息后开心的样子。”
可偏偏没有任何消息传回来。
“带土开眼的消息，还是我告诉族里的。”
宇智波止水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敲击出清脆的声音。
“我查阅了他们的任务信息，这两天他们已经被调回到霜之国，与云忍作战。波风水门也在那里，据说已经与艾和奇拉比交战，按照正常来说，团藏大人应该会告诉我，让我尽快回到水之国，但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找我。”
东侨里奈的思绪随着他一起剥丝抽茧，从这些细微的消息里整理出那些从暗中被进行着的事情。
“带土的消息被拦截了？”
“不，应该不止是他，前线所有宇智波往回传的消息都被拦截了。而且前方战线上那些忍者应该都被下了封口令，否则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仗势那么大，不像是为了单独算计一个人。
“嗯。”
“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宇智波止水点了点头，放出今天第一个重磅消息。
“岩忍投降了。”
东侨里奈嘶了一声：“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宇智波止水长话短说：“岩忍在开战后没有获得几次大的胜利，追击雷影的那件事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损失，后续又连着和我们一起混战。这次能被拨出来逼近木叶的人手已经是岩忍里最后的精英了。”
然后被他们杀光了。
“再打下去，岩隐村都要被打光。”
“到时候都不用我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能被土之国里其他的忍族给吞掉。”更有可能的是被大名扶持的忍族给吞掉，但这话涉及贵族内政，哪怕说话前他已经处理过附近的暗部，但依旧不能光明正大地说出来。
这话他不用说出来，里奈应该能懂。
里奈确实懂。
她盘算一圈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如果他们早有投降的意思，那应该不会集结最后的精英进入火之国内。就算让他们成功了，木叶后勤的道路被打断，在接下来的战局中处于不利地位。”
“但岩忍也看不到吧？”
“今天打明天投降，又不是什么好兄弟，难不成还会牺牲自己，给云忍和砂忍做嫁衣。”
“能有这种的底气过来，证明他们至少在执行计划的最初时是觉得自己能够坚持更长时间的，甚至能够抓住这个时机，狠狠地从木叶身上撕扯下血肉。”
有利益才会有动力。
利益就是战争的驱动器。
给岩忍机会，他们绝对会在火之国境内烧杀抢夺。就像是他们一开始追着雷影冲进雷之国一样。
避开贵族的地盘，然后抢劫平民。
只要他们做的没有那么过分，那责问只会落在国内的忍村身上。
是何等无能，才会连国门都没有守住。
这样能光明正大闯入其他大国还不用担心被事后问责的情况是十分稀有的，可能一想到能把木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岩忍的心都在发烫。
没有野心，他们不会那么做。
做了之后，他们也不会就这么放弃。
不然前脚被木叶杀光突袭部队，后脚就投降，这和向所有人公示我们被木叶打崩溃了有什么区别？
每个村子都会有他们的意志，有他们的坚持，那是一个忍村的精神脊梁，要是断了，会让村里的忍者们大大受挫，严重的心理障碍都要出来。
情况再差，他们应该也会拖延几天，把这个风口撑过再投降，这样才能找到合适的借口稳住岩忍们。
除非，有他们不得不投降的原因。
“土之国大名？”
“嗯。”
宇智波止水点头。
“土之国估计没钱了，大名暴怒，发话要削减土隐村的经费。他们再不投降，留在前线的忍者就算没被打死，也要被饿死。”
“……”
东侨里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比了个拇指。
土之国也是个大国啊，他们国家虽然石头比较多，种地稍微有点麻烦，但比起风之国好了很多啊。
那边大部分都是沙漠和戈壁滩呢。
砂忍还没怂，怎么你们就退了？
咦，也不一定，大蛇丸那边是不是很久没有消息传回来了？
宇智波止水那么大个战斗力放在这里不*动，盘算着其他想法，最有可能的就是和砂忍那边的战场也陷入了温和状态，不需要再拉一个强者去拼命了。
推测出这个，东侨里奈不仅没有松口气，反而觉得更糟糕了。要是有别的计划，那还不如去和砂忍对砍呢，好歹场地和对手都熟悉，不至于出问题。
“村子的意思是什么？”
“……”
宇智波止水抬眼看着她。
“上层刚下达的命令，宇智波和日向两族迎战雾影村。”
“原战线成员除宇智波和日向外随波风水门，撤离至霜之国北部，宇智波和日向在霜之国西境，和铁之国境内，与雾影作战。”
“必须在尽快的时间里，驱逐上岸的雾影忍者。”
“你说什么？”
东侨里奈以为自己听错了。
“木叶派宇智波到哪里？和谁打？”
“雾影，”宇智波止水平静地道：“和水之国忍者交战，还是第一次。”
这里的第一次，不是指他和雾影打交道。
而是宇智波全族出动和雾影忍者对砍，那真是破天荒在战场上的第一次。
因为宇智波擅长火遁啊！
眼睛擅长幻术暂且不提，但宇智波大部分都是擅长火遁的。让火遁忍者和水遁忍者对战？
水遁克制火遁。
天然的属性克制是需要更多的优势去克服的。对战的时候，战线上有宇智波那是很正常的，但你们派清一色火遁去对上水遁。
帮手是一群CT机，更擅长看穿对面的埋伏，然后就是体术更出众一点。那不就是让宇智波顶在最前面和雾影忍者对砍的意思吗？
这已经不是光明正大的阳谋了。
是光明正大的坑害！